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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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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有福匆匆找過來的時候, 岳海洋正陪著徐年悠閑地參觀煤礦。

兩人婉拒了礦上的招待,從辦公樓大院出來一時也沒急著回去,徐年說想去看看大礦坑。她還是第一次親身進到煤礦。

岳海洋就陪著她去看。

兩人信步走了一段, 接近礦坑的地方全是發黑的泥土石塊,怕她摔著, 岳海洋就很自然地伸手拉著她胳膊。

“開采不少年了吧,這麽大的礦坑,裏邊跑卡車呢。”就一巨大的坑,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 徐年四周瞭望,“哥,這裏還有什麽好玩的嗎?”

“能有什麽好玩的, 丁莊本來是一個鎮, 鎮區離礦區其實還有點遠。”岳海洋笑道,“不過鎮上的驢肉挺有名,想不想吃?”

“嗯,可以嘗嘗。那咱們回頭去。”

兩人站了會兒,閑聊著吃吃喝喝的話題往回走, 往辦公樓大院那邊去取車。

路上不停有拉煤的卡車或者拖拉機開過,岳海洋拉著她閃到路邊, 岳有福匆匆找來了。

岳有福撩著眼皮子,打量了這個大侄子一眼。出門洽商,岳海洋秉持徐年“公司形象”的指導精神,再加上他現在買衣服徐年都要參與, 品味自然不會太差,鐵灰色小馬甲和同色西褲,白襯衫, 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胳膊上。

他身材高大偏瘦,讓徐年這麽一收拾,看起來便格外俊朗挺拔,有幾分精英矜貴的氣質了。

岳有福好幾年沒見過他了,一下子差點沒敢認,仔細辨認一下,心裏挑剔:哼,窮鬼一個,打扮的這樣幹啥呢,還不是來給他使壞。

岳有福目光又掃過他身邊的徐年。徐年因為開車,又不打算在洽商談判唱主角,打扮就隨意了些,平底短靴配牛仔褲,卡其色風衣外套,年紀又小,看起來像哪裏的女學生。

岳有福心裏衡量著走過來。

“海洋,你怎麽來了,你跑來幹什麽?”岳有福寒著一張臉,質問的口氣。

“三叔啊。”岳海洋語調平淡,淡淡笑了下,“我來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你就專門跑來搬弄是非,在領導面前敗壞我名聲?”

岳有福氣哼哼來了一句,對上岳海洋冷漠的目光,頓了頓,強自辯解道,“我也沒什麽對不住你們的吧?對,我是頂了你爸的班,可那是我大哥,我親大哥,你們那時候小又不能頂班,我頂他的班理所當然,怪我了?這些年我日子也不容易,我家裏也有老婆孩子,我自己都養不活自己了,也不是不想管你們。你何必呢,你現在跑到礦上來鬧又有什麽用? ”

“……”岳海洋臉色未變,平靜問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來有事,跟你無關。”

岳有福哪裏肯聽,這些年他住在礦上,為了不讓岳海洋兄妹幾個“窮親戚”沾上,也因為心虛和怕被人指責,多年沒回過老家,跟老二岳有財也不來往了,所以對老家發生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對岳海洋的近況就更加不知道。

想起剛才被領導鄙夷斥責,岳有財悻悻說道:“你有什麽事,你說出來,不就是那麽一點子怨氣嗎,我好歹是你三叔,你別給我背後捅刀子行不行?當年你爸的事,礦上早就安撫處理完了,按照國家政策,我退休了也是我兒子頂班,你就是再怎麽鬧,也輪不到你,公家也不會給你一個錢的。”

“……”岳海洋氣急反笑,點點頭揮了下手,“行,三叔,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不鬧。”

他倒是淡然處之,甚至覺得好笑,徐年在一旁看著卻來氣,心說她要有岳海洋這塊頭,這肌肉,就直接一腳踢過去,踹死這個龜孫子。

然而看看自己腳上新買的短靴,估計,就她這小身手沒啥力度,萬一再弄臟了。

“岳總,我有個問題。”徐年伸手挽上岳海洋胳膊,一臉乖順地靠在他身邊,笑瞇瞇問道,“岳總,您知道狗嘴裏為什麽吐不出象牙嗎?”

岳海洋稍稍一楞,看著她的眸光隱含笑意,既然小姑娘有興致,他就配合地問道:“為什麽呀?”

“因為狗嘴裏,就只長了狗牙唄。”她小鳥依人地靠著他,咯咯笑起來,看著岳有福氣怒變色的臉,繼續來了一句,“岳總,那您知道為什麽狗眼看人低嗎?”

眨眨眼,對上岳海洋玩味縱容的表情,徐年慢悠悠揭示謎底:“也是有科學道理的,因為狗是色盲,狗的視野會拉寬,視力很差,約等於狗是個半瞎子。”

岳有福一句句聽著,氣得臉紅脖子粗,跳腳罵喊:“你你你……哪來的小丫頭片子,你罵誰呢你?”

“你誰呀?我說狗狗關你屁事。”徐年撩撩眼皮子,笑臉以對,說完小腰一扭,自顧自往停車那邊走,拉開車門坐進去。

岳海洋被她這一番操作弄的,憋不住想笑,失笑地搖搖頭,趕忙也跟過去。他可懶得跟岳有福在這煤礦大門口叫罵起來,今天他是來簽合同的,沒得跌了份兒。

剛準備上車,恰巧一個剛才接待他們的銷售人員出來,看見他連忙客氣地欠身致意:“岳總好,這就準備走了呀,錢礦長都安排了,中午怎麽也不留下用個飯?”

“不了謝謝,真的還有事。”岳海洋微笑揮手。

岳有福被無視個徹底,都還沒反應過來,傻眼地看著徐年和岳海洋坐進車裏,嗖的一下,起飛一樣絕塵而去。

“老岳啊,你怎麽在這兒?”那個銷售人員看了一眼岳有福,這一會兒工夫,李主任那個大嗓門,早就在辦公室罵了岳有福半天了,銷售人員的目光便也帶了三分鄙夷。

岳有福這會兒有點懵,張張嘴:“那什麽……我……”指指岳海洋離開的方向,“他來幹啥呢?”

“你說岳總?”那個銷售人員笑了下說“來談生意啊,剛跟錢礦長簽完合同,現在是我們的大客戶。怎麽,你親侄子,你不知道?”

岳有福頓時傻眼了,老半天沒找著北。

“小姑奶奶,咱慢點行嗎?礦區很多車的。”岳海洋坐在副駕,無奈提醒。

“為什麽你老覺得快,我開車技術這麽好。”徐年嘀咕,這臺不到二十萬的小車車,加速性能比她以前那臺小寶馬差多了。

“皮一下高興了?”岳海洋看著她笑瞇瞇的側臉,輕笑問道。

“還行。可惜你配合度還有待提高。”徐年擡擡下巴笑,利落地避到一邊,讓幾輛裝滿煤炭的卡車先過去,從卡車揚起的塵土中快速駛過,忙裏偷閑瞅他一眼,“哥,你真不生氣啊?要是我,我一腳踹死他。”

岳海洋平淡地笑笑道:“你跟他生什麽氣,不值得。我爸以前就教我,好腳不踩臭屎,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無視就好,也從來沒想過靠別人拉一把,人總得靠自己,所以我對我兩個叔叔,還真沒什麽怨氣,當作普通鄉鄰也就罷了。”

自家老男人的本色。正因為了解,徐年有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他睿智開闊,還是該說他心慈手軟,不夠狠。

拳頭難道不是用來打人的嗎?虧他肌肉那麽結實。

不過轉念一想,也的確不值得怎樣,反正這個岳有福,用不了幾年就該下崗了。

徐年心說,就這麽個破煤礦,高興了過兩年我給他買下來。

上一世過得太坎坷,幼年落寞,成年磋磨,一直到跟他在一起,才過上幾年舒服日子,卻又眼睜睜看著他早逝。重生之後,徐年只想活得肆意舒心。

兩天後,第一批高嶺土由丁莊煤礦送到,高嶺土加工車間也正式開始運行。他們的產品順利通過了質量檢測,第一批產品出廠銷售的時候,岳海洋帶著李軍親自去送貨。

因為工廠剛建成,銷路還沒打開,岳海洋十幾年在建築工地打工積累下下來的人面和經驗就起了大作用。第一個用戶是老相識,縣裏一家單位的辦公樓改造,施工單位一經聯系,很快就拍板用了他們的瓷磚。

有個良好的開頭,岳海洋就很高興了,接下來開始下功夫打開銷路。

工廠最開始也就是幾個生產車間和一個管賬會計,重要賬目還得他自己管,在徐年的建議下,岳海洋開始細化廠裏的職能部門,聘請人手完善了會計室,組建了銷售部,他親自管,具體由李軍負責。

“你這小腦袋瓜裏,可真裝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有些方面我還真沒想到。”傍晚下班回來,岳海洋一邊拿著勺子煮湯,一邊忍不住拍拍徐年的頭。

“你不是沒想到,是眼下廠子剛起步,你自己還能管得過來,以後公司慢慢做大了,總不能什麽都你自己管吧。”徐年兩手握著菜刀,左右比劃了要切肉,岳海洋一伸手拿了過去。

“去去,不要你切。”他指指旁邊,“想幹活去幫我剝幾瓣蒜。”熟練地把裏脊肉切絲,一邊鼓動她,“徐年,你看你這個後臺老板當得游手好閑,明明很有能力,能不能幹點正事兒,正經去廠裏上班啊?”

“我去幹嘛,給你搬磚?”

“能幹的事情多了,”岳海洋笑道,“會計室,銷售部,這些方面你比我強多了。我管生產,你管銷售,不好嗎?”

“不好。”徐年大言不慚道,“就這麽個小廠,你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

“我看你就是懶,不想老實下班,你只要來工作,也可以不按時上下班啊。”

岳海洋屈指作勢要去彈她的腦門,徐年正在跟一瓣蒜較勁,也不躲,岳海洋手指到她額前沒舍得碰到,虛虛地彈了一下作罷。

徐年心說,這麽個小廠就給他練手來著,能提醒的她自然都會提醒,可讓她參與管理就違背她的想法了,她的長項在於長遠方向,其實並不擅於管理。讓她管銷售,廣告推廣她可能懂一點,可目前他們的產品銷售,明明還主要靠他的人脈經驗去打開市場。

讓他一個人練去。

再說,她還真是懶,這日子過的,自從搬到工廠這邊來,她簡直舒服隨性的招人恨。

每天固定的活動大概就是逛街,勤快了就開車去城區,買零食、買菜,懶了就在家屬院前邊的小街買,小街上有早市,需要早起,附近的農民商販會來賣菜賣飯,一公裏以內她會散步過去,順便鍛煉身體,回來等著他做飯吃飯。

在廠裏,岳海洋會擺出比較尊重她的態度,私下裏兩人則越來越融洽默契。只除了,每到星期天中午,岳海勝會來吃飯,感覺家裏就多了個外人,所以徐年開始有點兒不喜歡星期天了。

岳海洋沒有星期天。星期天早上,徐年買了小油條和現打的豆漿,把豆渣也拿回來了,跟岳海洋說想吃豆渣餅。

“豆渣餅啊。”岳海洋想了想說,“我就只做過炒豆渣,放蘿蔔絲炒一炒,沒做過餅。怎麽尋思起來吃這個了。”

“那就炒蘿蔔絲。”徐年笑著吐出倆字,“減肥。”

大概跟她學的,岳海洋沒好氣地切了一聲,揶揄道:“想起來一出是一出,我一天三頓炒菜做飯養你,也沒見你長肉,好東西都白讓你吃了,就這還要減肥。”

徐年做了個鬼臉嘿嘿笑,把袖子往上擼,露出雪白的胳膊,用另一邊手指量給他看:“真的,我覺得我手脖子都變粗了。”

“行,胖了胖了,也不知胖哪兒了。”岳海洋隨口應付著,把豆漿倒進鍋裏煮,叫她去拿蘿蔔。

徐年拿了個紅蘿蔔,洗幹凈遞給岳海洋。這麽長時間她也沒主動做過飯,如今岳海洋越發篤定她不會做飯,為了防止“危險”,連菜都不讓她切了。

徐年心說,這“哥”當的,怪不得岳海蘭孤兒家庭長大,還能被他養得三分傻白甜。也得虧岳海蘭嫁了個老實溫厚的丈夫。

從上次岳海洋醉酒事件之後,徐年這段時間沒再故意“勾引”過他,她對兩人現在的相處挺滿意。

她站在他身旁,看著他動作嫻熟地切蘿蔔,薄毛衣袖子挽起,露出肌肉堅實的手肘,隨著切菜的動作,肌肉一束束鼓起。

徐年咂咂嘴,男色可餐,這家夥啥時候才能繳械投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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