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淩雲山上的宅院

“墨白你還想回去女媧陵墓嗎？”覃袁看著她，忽然這樣問道，那杯在墨白嘴裏苦澀萬分的茶，在他嘴裏好像變成了甘甜的晨露。覃袁一杯接著一杯的往嘴裏倒著，仿佛那不是茶，而是醇香的美酒。

墨白看著覃袁沒有出聲，她忽然看見覃袁心裏的執念，融入血液裏的執念。墨白很不明白，淩雲山上的精魅都說天界的神靈們七情六欲都是沒有的，但是像覃袁這樣執念深重的凡人，為什麽又能夠成為神靈。明明他心裏還有著對塵世的牽絆，那樣深沈的執念怎麽可能做到真的無欲無求，怎麽能成為沒有七情六欲的神靈，墨白真的不明白，很不明白，明明有的東西，怎麽可能裝作沒有。

“要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倒是你……。這是我新學會的東西，山頭東邊的千藤樹妖芊柳教我的，也給你嘗嘗。聽說凡間的人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都是喝酒慶祝的，成為神靈大約也是件高興的事情。”墨白看著覃袁，沒有多說什麽，從虛空裏抓出一個精致的玉瓶子遞給覃袁，或者他心裏也是清楚的，他恐怕是等不到成為一方神靈的那一天了，只是為什麽不去找她，就像百年前那樣再取了她的血淚，至少能撐過百年的歲月。

“你倒是在這淩雲山上活得逍遙自在，這樣也好。只是你的修行未免太過懶散了些，這樣懶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修得正道。”覃袁接過墨白手裏的玉瓶，還未打開就聞見一陣的熏人欲醉的芬芳，眼底忍不住帶了笑意，又有些說不出的惆悵。墨白和這淩雲山上的精魅混跡在一起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她能來看他，覃袁也覺得格外的高興，或者這就是他的宿命，躲不過而已。

醇香的酒劃過舌尖，落進胃裏，覃袁只覺得整個身心都舒暢起來。覃袁看著墨白，她明明是條螣蛇卻好像具有女媧後人才有的能力，好像什麽東西經過她的手都變得格外的美好。覃袁身體裏流動著的血液，像是被來自大地的生靈之氣清洗過，變得格外的清靈舒暢。那種來自大地深處的靈力，讓他幾乎枯竭的身體，似乎變得活了起來。

“芊柳說，沒有得到過就不算是真正的失去，我還未去過凡塵，還沒有經歷過凡塵的眾多誘惑，想要修行出成果成為一方神靈還差得遠。”墨白看著覃袁鬢角的白發漸漸的消失，想起老樹妖說話時候那張妖嬈魅惑的臉，明明是帶著沈重的哀傷，嘴角卻是帶著笑的。墨白不明白凡間，究竟有什麽是值得她那樣的割舍不下，她曾經聽山中的精魅說，芊柳本來是能成仙的，卻為了一個凡人放棄了所有，最後只能留在這淩雲山上哪裏也去不得。墨白不懂，可見一方神靈也沒有什麽好的，她倒覺得現在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更適合她，在她看來固守一方更像是一種無形的束縛。

“你在酒裏加了什麽？”等到一壺酒見底，覃袁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看著墨白嚴厲的神情。和樹妖的謬論比起來，墨白加進酒裏的東西更加的讓他在意，似乎他現在才註意到，這麽多年不見墨白，她既然還拖著那條長長的蛇尾，這實在很不正常。

“淩雲山四季的晨露，一些芊柳原身上的漿果，淩雲山上的千百種花朵的花蜜，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只是全部收集起來花了些時間而已，於我而言時間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墨白掰著手指頭慢慢的數，想了想並沒有遺漏什麽，看著覃袁笑著說道。

覃袁並不太相信墨白的話，卻沒有再多說什麽，墨白的修行這麽多年並沒有見效果，或者多少和她的懶散有關系。她說得那些東西縱然普通，卻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去收集，不過是一壺酒，這條螣蛇當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只是覃袁隱隱覺得，這酒分明又不像是她說的那麽簡單，但是他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這酒裏他能嘗出來的確實只有她說的那些東西。

“你教我寫字吧，聽芊柳說凡間的人都要學這個，並且他們都喜歡。等我學會了寫字，我想去凡間看看，我還聽說凡間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好玩的地方。”墨白看著覃袁見他不再想酒的事情，臉上帶著些向往的神情說道。對於她來說那個陌生的凡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芊柳的嘴裏的凡間五光十色，美好得讓人覺得哀傷，卻又放不下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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