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褶了些, 查理曼垂眸對著藤丸立花笑道。

“沒事的。”

藤丸立花眼角一抽。

不不不……她不是擔心自己來的。

她只是覺得你可能馬上要涼了。

而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讓你涼，或者說讓你什麽時候涼…

絲毫不覺得自己哪個地方很過分的藤丸立花就這樣被查理曼抱著走進了正殿中。

門旁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侍從, 垂眸佇立。

王座上坐著一位與查理曼幾乎一模一樣的身著華服撐著下巴的少年, 旁邊站著一位身著暗色鬥篷的騎士, 腰間半隱著漆黑帶著紅紋的劍。

查理曼第一時間註意到的便是那位騎士，相比之下他甚至對王座上的那個“傀儡”般的相似者並沒有提起什麽興趣。

“你是……”查理曼皺起了眉。

藤丸立花腰動了動, 似乎想讓查理曼把自己放下來，然而查理曼看了看她，反而抱得更緊了，他溫和地笑了笑。

“等一下，馬上就好。”

藤丸立花看著他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別說藤丸立花了, 王座上的兩個人都表情一變。

藤丸立香手都抖了抖, 用極其敬佩的眼神看著查理曼。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他看到被抱在懷裏的Berserker小姐都懵了一下, 還是被旁邊喬裝…其實就是披了個鬥篷的亞瑟Alter瞬間散發出了殺意，他才正過神來。

亞瑟Alter的手搭上了劍柄，他的聲音溫和而清冽，卻透出了一股無法忽視的漠然。

“讓我來為您掃除一切障礙。”

他的眼看著查理曼懷中那位貌若海妖的少女, 這樣說道。

查理曼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堅若磐石。

“外來者嗎……來人。”

門外的侍從沒有一個人動，但這看似只有他們所在四人的大殿中，忽然從旁邊的角落中閃現出了數個人的身影，全部擋在了查理曼的身前，見手中的武器對準了王座上的兩人。

“拿下。”

亞瑟Alter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例行公事般的小兵嗎……”

藤丸立香臉龐流下了汗滴。

——大哥你行行好吧, 這些小兵在他眼裏那危險級數高到他覺得這每一只都是六十萬往上走的血量，尤其是眼前還有12個。

他好慌啊！！！

尤其是眼前這個亞瑟Alter看上去完全準備單槍匹馬一人群毆那七個所謂“雜兵”的架勢，關鍵他還不是藤丸立香的Servant，不然他還能三條令咒甩上去讓他丟三個寶具啊！

那個啥，有沒有什麽臨時契約這種……

怎麽可能有這種便利的東西嘛？！

……當然就算有，藤丸立香也並不覺得亞瑟Alter會接受這種契約。

於是藤丸立香頂著從亞瑟Alter那裏學來的一丟丟作為王架勢的表情，看向了查理曼懷中的，他家的Berserker小姐。

只見藤丸立花若有所第地一手輕端著下巴看著亞瑟Alter對戰查理曼手下的12個侍衛，也不知是在猶豫還是在津津有味的看戲。

藤丸立香心都涼了一大截：“……”

這也太不走心了吧！？

似乎察覺到了一股可憐巴巴的視線，藤丸立花擡了擡眼。

藤丸立花：“……”emmmm

她將手食指單獨豎起放到了唇邊示意。

藤丸立香立刻get到了，然而他依舊不懂她在等著什麽。

算，算了她比較有經驗嘛。

這樣想著，他又繼續架著姿態。

“以1敵12嗎。”查理曼瞇起了眼，從容道，“鄰國的國王何時有了這等閑情雅致……來我的大殿做客？還帶了這麽大個禮物。”他的視線瞟過了坐在上方的藤丸立香，又看回了亞瑟Alter.

正巧，隨著某個騎士的長柄槍尖掃過亞瑟Alter的上方，因為他下意識的閃身動作，他的兜帽掉落到了背後，露出了淡到泛白的金發。

“我來拿回屬於我的寶物……當然了，順便拿個國家也無傷大雅。”亞瑟Alter露出了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語氣清淡。

“這裏沒有屬於你的東西。”查理曼掃了眼周圍倒的七七八八的士兵，神態不變。

“要是沒有，我怎麽會來你這地方。”亞瑟Alter笑了笑，擡起了眼，“把你懷中的少女，交還給我。”

那是命令，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聲音平淡而充滿了理所當然，充滿了身為王的姿態。

相比起場下的兩位王者，此刻坐在王座上的藤丸立香感覺壓力頗大。

“真是有意思，你是來搶奪我的王後的？”

雖然查理曼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怎麽變，但那半瞇起的眼裏出現了非常危險的色彩。

“王後？你在說笑嗎國王陛下，你想讓這位……成為你的王後？”亞瑟Alter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你知道她是誰嗎？”

查理曼：“至少比你清楚。”

亞瑟Alter：呵她是我的Master.

查理曼：呵她是我的人魚公主。

藤丸立花：“……”

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麽啊。

還有她怎麽就變成王後了？

亞瑟Alter眼睛都不動一下，隨手揮劍阻止了一個地上即將要爬起來的士兵，給他補了一下。

他古金色的眼神審視般的看著查理曼。

要打敗這個家夥有點難——當然不是實力一樣上的難，而是這裏場地的問題。

也不是說這裏是查理曼的王宮這種意味，而是“此地”為安徒生所描繪出來的故事之境。

只要安徒生想，眼前的“王子”就不會走向死亡。

《海的女兒》中，王子最終與公主結下婚姻，相伴而行，而身為女主人公的人魚公主則面對著即將升起的太陽，最終選擇化為了泡沫。

按照常理來說，只要照著故事的發展走下去他們就能離開這個結界。

但是。

很明顯眼前抱著他Master的查理曼一看就是不按常理走的。

所以，在劇情已經發生偏離的現在，想要完整走下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實了。

但即使是這樣，“王子”…不，這位“國王”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打敗的存在。

作為安徒生筆下這個故事其次主角，作為將海的女兒推向死亡的罪魁禍首之一的存在，就仿佛平時擁有著“聖杯”的英靈，他倚靠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作者的安排。

那麽……最好的武器其實是——

亞瑟Alter對著查理曼舉起了劍。

查理曼不得已將藤丸立花放到了旁邊。

“你再等等我。”他的手指在坐在地面上少女暖橙色宛若朝陽的發絲間撫過，仿佛指尖在眷戀著那溫度。

查理曼站起身拔出劍，臉上再不見笑意。

亞瑟Alter瞇著眼冷笑了聲。

兩位王者的戰鬥一觸即發，銀光與暗光在空中交會又分開，以極快的速度發出攻擊又收回，武器碰撞的瞬間甚至迸發出了火花，兩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意。

“我……不會讓你奪走她的。”

亞瑟Alter勾起嘴角，忽然有了一個非常惡意的想法。

“奪走？你怎麽知道是我奪走，而非你將她推離？”

旁邊的藤丸立花莫名其妙最終也變成了和藤丸立香一個待遇，兩個人遠遠相望，忽然就變成了看戲模式。

當然很明顯藤丸立花非常適應，她看著旁邊的桌子，去上面摸了一個桃子下來，她用指腹摩擦了下確定是幹凈的，毫不在意地咬了一口。

藤丸立香：“……”

“你以為我會聽你胡言亂語嗎？”查理曼皺起眉，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如果‘她’也知道呢。”亞瑟Alter快速地退開後，彎了彎腰躲開查理曼的劍後迅速轉身橫向斬去，劍尖挑開了查理曼腰間掛著的細繩。

查理曼下意識想眼瞳一閃，險些被動搖了心神。

“——關於你將她葬送在黎明之時，自己卻轉身娶了別國公主這件事。”

藤丸立花咬著桃子的動作一滯，她慢慢地用非常微妙的眼神看向了笑得極其興味的亞瑟Alter，感覺自己真是小巧他了。

這是個什麽操作？

查理曼的劍尖落在了紫色的地毯上，不經意間劃出了一道痕跡。

這人動搖了！？

這人居然信了她家亞瑟Alter的胡言亂語？！不對啊這人這麽容易動搖的嗎？！！

……

藤丸立花不知道的是，查理曼動搖的原因。

在於……他確實心懷無法描述的情感。

從初次在海上遇難時，看到少女身影時莫名的安心，到之後在沙灘上醒來，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是鄰國的公主，心中卻莫名的大叫著不是她救的自己，在隱約聽到了石後的聲音更是確定了這點。

他的愛不知從何而起，卻在註視著她的那一眼，一腔湧了上來。

只要是她的要求，就想全部滿足。

這仿若愧疚感的心他本想埋葬在心底……卻被亞瑟Alter用這樣奇怪的方式點了出來。

“……這是真的？”查理曼看著亞瑟Alter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藤丸立花，“立花？”

他的眼瞳是深藍色的，仿若深海可將人溺斃，情緒在裏面如海浪般翻滾著，看不出其色。

藤丸立花真是…服氣，她本來都做好亞瑟Alter實在打不過她就一起上的準備了，再打不過她就上魅惑了，結果…

嗯……嗯…………

她開始回憶劇情。

再張開口時，聲音仿佛都帶了些生疏。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查理曼聽到她這樣說，心中的石頭忽然落了地。

“我將艾薇公主當做了我的救命恩人，然後同她結下了婚姻？”

“你還將她帶回了王宮，卻只將她當做普通的孤女，在她面前和那位公主纏纏綿綿。”亞瑟Alter絲毫不準備給他留活路，溫柔（？）地笑著再給他補了幾刀。

藤丸立香：“……”這個人好可怕啊！！！這個人在某種事實基礎上開始瞎編了啊？！最過分的是查理曼他信了啊！

他忽然有些心疼，然後看向了Berserker小姐。

查理曼看著藤丸立花的眼神卻更加心疼和愛護。

藤丸立花：“……”她怎麽以前不知道亞瑟Alter這麽能編呢。

她看著查理曼那充滿著愛與悲傷的微妙眼神，有些胃疼地垂下了眼眸，錯開了視線。

這不是她的查理曼！！！這什麽鬼！！！！

完全將藤丸立花那垂著眼眸不動聲色的樣子當做了默認的查理曼心如刀割。

一直在王座上當背景板（和吐槽役）的藤丸立香被自家Berserker小姐那波神一樣操作的“默認”給折服了。

他不知道，藤丸立花忽然想起了以前她迦勒底的事情。

那個時候，和幾位作家系一起喝下午茶的大部分是巖窟王愛德蒙，時不時也會有這位亞瑟Alter的身影捧著書和咖啡坐在旁邊。

……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以前只覺得看上去仿佛很和諧並不想打擾他們，現在只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將她讓出。”查理曼再起擡起了劍。

他不知道的是，亞瑟Alter勾起了嘴角，目的已經達到了。

心境已然動搖，確認了亞瑟Alter所“編篡的事實”“成立”的“王子”已經不再擁有那無上的特權，正如同失去了聖杯庇佑的普通Servant.

亞瑟Alter剛準備回戰，手卻停在了半空。

一道銀色的光劃開了空氣，最終刺穿了國王的胸膛。

“到此為止吧。”

藤丸立香楞在了當場。

不知何時從原地站起的橙發少女甩了甩手，偌長的西式裙擺拖地，手中的銀刃刺穿了那位國王的身軀，再抽出時，銀刃沾血，國王倒在了地上。

場面忽然死寂。

“……立花？”他的臉色蒼白，轉過頭，眼中卻帶著希望，“這算我償還清了嗎？”

藤丸立花：“……”

行吧，她陪你們演下去。

橙色長發的少女面無表情，橙金色的空洞眼瞳註視著國王的眼，沒有說話。

“……那下一次，可不可以，與我，共赴白首？”

血從那傷口出大片大片的流出，他咳嗽著說道。

“下一次？”藤丸立花挑起了一根眉。

——哪有下一次？

他看著少女一席白裙，上面綴著精致的薔薇花，那仿若婚裝的裙子是他尚未完成的夢想。

他的眼中還未見那美若朝陽的少女身著新娘裝帶著笑容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下走向自己，他沒能趕上將契約的證明戴上她的手指與她共許餘生。

“對……下一次。”

他希冀著，如果現在是第二次，那麽是不是還會有第三次？

他喃喃著，仿若願求。

“如果有下一次，那天狂風暴雨，你不會出海，我亦不會浮出海面。”

他聽到眼前的少女這樣說道，聲音平淡如初。

……

他露出了笑容，淚水不自覺地從眼角落下，滑落臉頰。

他不知道在過去，那他所並不存在的記憶裏，所謂的“過去”中，眼前的少女是否溫柔如水面若桃花地深愛著自己，他甚至開始嫉妒起那個時候的自己……

不再若現在這般冰冷刺骨。

但即使是這樣——

“……我會的。”

“不管多少次，我都願意去見你的。”

他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了風中，身軀開始化作金色的光點，周圍的場景也逐漸開始崩壞化為碎片。

直到最後的淚滴未曾落地，一同化為了光。

……

一片空白之中，只剩下了亞瑟Alter、藤丸立花和心情覆雜的藤丸立香。

周圍的場景開始扭曲，最終化為了最初的模樣。

樹林，湖邊，以及那拿著書卷表情覆雜的藍發小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感謝抱琴觀雪丟的地雷！

其次，這章我爆字數了！！！

這個查理曼臉的王子…很有點慘，但是正因為慘，所以咕噠子分的很清。

“我的查理曼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被打倒啦，要忽悠也是我被忽悠呀。”自信。

……不對你在自信什麽啊！！！×

藤丸立香看著王子慘的自己有點懷疑人生……並且更害怕亞瑟Alter了。

……

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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