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 北京, 天寒地凍。

陳柏溪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拉著行李箱走出火車站。冷風呼嘯而來, 他打個哆嗦將帽子戴上。他邊走邊四處觀望，六年沒回來，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麽熟悉。

“柏溪——”

陳柏溪聞聲回頭，蕭何站在不遠處向他揮手。

“蕭何！”他小跑過去，行李箱一扔, 用力抱住好友，開心道：“我六年沒回北京了！”

蕭何拍拍他後背，笑道：“懷念吧？”

陳柏溪大力點頭，“懷念！”

二人分開後，陳柏溪拉起行李箱，笑問：“去哪？”

蕭何從陳柏溪手裏搶過行李箱，開口：“我拿吧，我車在前面。”

蕭何將行李箱塞進車裏, 回到駕駛位上。他看了眼陳柏溪，問：“你住哪？先送你回去放行李，我們再出來吃飯。”

“我不知道住哪。”

“不知道住哪？你不是跟黎瑾辰過來拍戲嗎？他沒給你安排住的地方？”蕭何詫異。

陳柏溪嘆氣，“他不待見我，就給我錢讓我自己出來找地方住。”

“給你多少錢？”

“五千。”

蕭何系上安全帶，踩離合掛擋開始倒車。

“這筆錢可以省下了，你去我家住。”

“啊？”陳柏溪楞了下，隨後嘴角咧得大大的, “夠仗義！蕭何我真是愛死你了！”

“愛我啊？那以身相許吧？”蕭何打趣道。

“哎～”陳柏溪故意嘆氣，“我倒是想啊！早些年我就有這個打算了，一直沒付諸行動不是怕季遲打我嘛！”

蕭何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

陳柏溪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回應，轉頭去看，發現蕭何的臉色不太好。

他不開玩笑了，斂起笑容，輕聲問：“還沒放下呢？”

“不是因為他。”蕭何笑了笑。

陳柏溪目光看向窗外，沈默了一會兒，說道：“笑的那麽勉強，我會信你鬼話？”

蕭何默默開車，沒有回應。

“還想他就去找他啊。”

蕭何皺眉，一腳踩向剎車。

陳柏溪沒系安全帶，頭差點撞到玻璃上，“你幹嘛！”

蕭何呼口氣，伸手扶住額頭，低聲道：“我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你再提他我可就開不了車了。”

“好好好，我不提，我的錯！”陳柏溪輕撫蕭何後背給他順氣，“你冷靜一會兒，我怎麽把你有精神分裂癥這事給忘了！帶藥了麽？”

蕭何從口袋裏拿出藥，吃了兩片後，趴在方向盤上休息。

陳柏溪關心的問：“之前不是控制住了麽？”

“可能是最近壓力大吧。”

陳柏溪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待蕭何情緒穩定。幾分鐘後，蕭何緩過來，車子再次行駛。

二人一路無話。

陳柏溪望著車窗外的冬日，天空霧蒙蒙的，馬路兩旁花壇裏堆滿了積雪。

他想起有一年冬天，初雪降臨。母親抱著三歲大的妹妹站在家門口看他和父親比賽堆雪人。他穿著厚重的棉衣，戴著母親織的帽子圍巾手套，拿著小鏟子在雪地裏挖啊挖。沒多大一會兒父親就推好了，而他連個雪人頭都沒做成。他撇嘴，丟下小鏟子說不堆了。父親就笑他連個雪人都堆不好，妹妹也發出咯咯地笑聲。當年他覺得特委屈，現在想想，那卻是他過得最快樂的一個冬天了。

到達蕭何住處時，陳柏溪楞住了。

蕭何見陳柏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家旁邊的別墅，問道：“怎麽了？”

陳柏溪眼睛有點紅，“你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的？”

“去年啊，怎麽了？”

“我家以前住那。”陳柏溪指向南邊那棟別墅。

蕭何詫異片刻，隨後輕聲安慰道：“這棟房子一直沒人住，房主我認識，明天我幫你問問他，這房子他賣不賣。”

“賣不賣有什麽用，我又沒錢買。”陳柏溪嘆口氣，“進屋吧，我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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