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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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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孑感覺身子仿佛被投入烈火中烹烤, 不過轉瞬又投入了冰窖,如此反覆,精神混沌。

他靈臺中有一處空白, 像是被什麽竭力抹去,讓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腦中那段空白的記憶是什麽。

他為什麽會突然在這個世界重生,為什麽孟箹也跟著回來了, 為什麽他上一世明明心悅孟輕羽, 可這一世重生,卻對孟輕羽再沒了感情,他記憶中缺失的那一部分與這些謎團是否息息相關。

就這樣反反覆覆的在冰火之中交替穿行了無數回後, 宗孑感覺在烈火中時有一股冰涼的靈力輸入,而等他感覺置身冰窖時,又有一股溫暖的靈力輸入,那股令他無比舒暢的靈力在他經脈中游走, 如冬日暖陽, 夏日溪流。

宗孑緩緩睜開雙眼, 逆光中第一個看見的居然是宗赫。

只見他滿臉寫著關切,湊在宗孑面前看來看去,宗孑無力的轉過頭,宗赫還在旁邊問道:

“二哥,感覺怎麽樣了?”

宗孑捏了捏額頭, 一開口,聲音幾乎嘶啞:“孟箹呢?我要見她。”

他有太多話想要和她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但即便如此, 他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最最渴望,最最殷切想要見到的,就是孟箹。

“你還說呢。四天前你和孟箹下山,最後是她把你給背回來的,你到底怎麽了,身體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脆弱。昏迷了整整四天,我們宗氏一族體格素來強悍,你即便不是神武血脈,也不該這樣啊?”

宗赫見宗孑轉醒就在一旁喋喋不休,宗孑忍無可忍,掙紮著要起身,但四肢略感無力,起來的有些不順,宗赫在旁雖然覺得奇怪,可好歹記起一些兄弟情意,伸手扶著宗孑從床上坐起。

“孟箹呢?”宗孑又問。

宗赫沒好氣的努努嘴:“在聖醫宮給你熬藥呢。她對你真是沒話說,四天不曾合眼貼身照料你,那身體跟鐵打似的,我讓她去休息,她啥也沒說,直接回去給你熬藥了。二哥,能找到個對你這麽好的女人實屬不易,你得珍惜啊。”

“她雖說嫁過人,不是黃花閨女,還有個兒子,但她對你真挺好的。還有星河,你別說啊,我一直覺得星河長得與你頗為相似,況且那孩子也是異瞳,可惜和你顏色不一樣,要是顏色一樣,我簡直要懷疑他是你和孟箹生的了。哈哈哈。”

宗赫無心說的話像是錘子般,一下一下的錘在宗孑的心口上。

是啊,星河的相貌與他確有相似,但宗孑卻從未往那方面想過,閔燕青的出現將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塵封往事揭開,讓他無地自容。

“好了,你如今醒了我就放心了。原本昨日我就該啟程的,見你一直昏迷,實在放心不下。如今你醒了,我也可以啟程了。”宗赫說。

宗孑不解:“你傷還沒好全,啟程去哪裏?”

宗赫目光微動,嘴巴一開一合,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說了句:

“也沒什麽,就是陪輕羽回一趟家,她們孟家有不少療傷的偏方,她想回去找找有沒有能讓她靈力完全恢覆的方子。”

孟輕羽被孟箹打傷,近乎筋脈斷裂,靈丹破碎,雖說有靈藥調養,但終究恢覆不好,孟家的平醫堂與聖醫宮、巫醫殿乃藥宗三大頂級門派,說不定真有什麽聖醫宮所沒有的辦法,宗赫愛慘了孟輕羽,陪她回去合情合理。

但經歷過沈夢鄉原之事後,宗孑對孟輕羽已經不能毫無芥蒂,孟箹說他上一世對孟輕羽的樣子,就是這一世宗赫對孟輕羽的樣子,宗孑如今作為旁觀者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不僅想不通自己當年為什麽會喜歡孟輕羽,如今更想不通,宗赫為什麽也會這般喜歡孟輕羽。

宗赫性子剛直爽利,是非分明,但只要對上孟輕羽,他就是盲從的愛。

而這種盲從的,完全不考慮正確與否的愛,曾經居然也出現過在宗孑身上。

這讓他不得不進一步深思其中的意義。

他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這一世的自己不喜歡孟輕羽,對她除了一些早年救命之恩的感激之外,絕對絕對沒有任何男女之情,那就奇怪了。

為什麽當年他會對孟輕羽愛的失去自我呢?

“你……”宗孑猶豫片刻,繼續問:“你對孟輕羽是什麽感覺?或者說,你喜歡她什麽?”

宗赫不解:“喜歡就是喜歡,她哪裏我都喜歡。怎麽你也跟孟箹似的,問我同樣的問題?就許你們倆心心相印,互相喜歡,我和輕羽就不能了?”

宗孑看著傻乎乎的宗赫,嘆道:

“也許是我沒說清楚。你喜歡孟輕羽不假,那你真的確定,她也喜歡你嗎?”

宗赫楞住了:“她當然……你什麽意思?”

曾經脫口而出的回答,現在居然有些猶豫了。

確實,自從孟輕羽在雪嶺臺上自私自利的把孟箹推下沈夢鄉原開始,宗赫就隱隱覺得孟輕羽不對勁,他想要讓孟輕羽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每回只要看見她的臉,所有的責問就自然而然煙消雲散,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再想不了其他。

但就像二哥問的那樣,他喜歡輕羽,輕羽也真的喜歡他嗎?

冰霄森林中,她把他當做盾牌一樣擋在身前,無論遇到什麽危險,全都催促他往前沖,拿到冰霄藤鞭後,宗赫還在被冰霄藤纏鬥,她卻只想拿著冰霄藤鞭獨自離開,最後卻因靈力低微而難以走出,只能讓宗赫背著她一路披荊斬棘從冰霄森林中闖出。

宗赫那一戰受了極嚴重的傷,可她出了冰霄森林後,絲毫沒有顧及宗赫的傷勢,一味沈浸在得到冰霄藤鞭的喜悅中。

種種跡象似乎都清楚的說明了孟輕羽並不喜歡宗赫的事實,偏偏宗赫不願相信,不願去深思。

“你是不是也覺得有些奇怪?孟輕羽……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手腳?”宗孑問。

宗赫滿目驚疑:“二哥,你什麽意思?輕羽能對我做什麽手腳?”

見宗孑神情微妙,宗赫心煩意亂,抓了抓頭,說道:

“哎呀好了,你別再懷疑輕羽了,就算她如今還沒有那麽喜歡我,但只要我喜歡她就夠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我堅持不懈的對她好,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心意。”

說完,宗赫起身:

“我不與你多說了,下午我便啟程和她回孟家。二哥你好好養傷,還有平日裏多練練身體吧,你這樣虛弱真是有辱我宗氏血脈。”

說完這些,宗赫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在門口的時候遇見拎著藥籃子來的孟箹,打過招呼後,宗赫便急匆匆的走了。

孟箹疑惑的看著宗赫離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在趕什麽。

進入宗孑的寢房,便看見宗孑坐在床上發呆,孟箹端著藥過去,在他床邊坐下,伸手在宗孑額頭上探了探溫度,確定正常後,才放下心來。

“閔燕青究竟把你怎麽了,竟讓你心緒激動至此,靈臺波動,受了如此內傷。”孟箹一邊將藥碗中的藥攪動,使其變涼,一邊問道。

宗孑的身體素來強健,就算是上回在沈夢鄉原中為她殊死一戰,靈力險些耗盡,回來後也只躺了一夜就生龍活虎了,這回躺了四日,可見傷重。

孟箹問完之後,宗孑一直沒有說話,孟箹擡頭看他,就對上一雙湛藍幽深的眼睛,仿佛燃起的兩團火焰,灼灼的盯著她。

“為何這般看我?”孟箹問。

宗孑卻是不動。

孟箹見狀,便不再問,兀自將藥吹涼了送到宗孑唇邊,卻又不見他張嘴,不禁暴躁道: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算了,我……唔?”

孟箹接下來的話全數被宗孑吞入口中,唇瓣上溫熱濕潤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懵了,手裏的藥碗一個沒抓住,全都潑在宗孑的床上。

孟箹想要低頭去撿碗,可後腦被宗孑牢牢的控制,脫不開身,她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在徹底淪陷之前把宗孑給推開了。

不住喘著氣怒斥:

“你瘋了!”

宗孑意猶未盡舔了舔唇,張開雙臂將孟箹緊緊摟入懷中,他把臉埋進孟箹的肩窩裏,沙啞的聲音不住低喃:

“對不起。孟箹,我對不起你。”

孟箹本來還想從他鉗子般的懷抱中掙紮出來,肩胛骨都要被他揉碎了般,可他的聲音傳入孟箹的耳朵,那麽深情,那麽無助,孟箹就不忍推開了。

“你到底怎麽了?”孟箹柔聲問他。

手心在他背後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的落在他的後背,輕柔的拍了兩下。

同時也想知道閔燕青究竟和他說了什麽,讓他激動至此。

“對不起……對不起……”

宗孑像是開啟了重覆功能,一個勁的在孟箹耳邊重覆這三個字。

剛開始孟箹還會覺得不明所以的心疼,可他重覆多了,卻絲毫不回答孟箹的問題,這就讓孟箹很暴躁了,奮力一掙,從宗孑懷中掙脫開來,怒氣洶洶的質問:

“你到底怎麽了!什麽對不起對得起的,你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宗孑被她推開後,越發可憐無助,鼻頭發酸,眼睛發熱,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似的。

孟箹見他這樣,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給他診錯了什麽脈,配錯了藥,讓他亂了神志。

“你……”

正在說話,就聽外頭傳來星河的聲音:

“娘,粽子的病好些了嗎?”

孟星河從外頭走入,小小的臉上滿是對宗孑傷勢的擔憂。

坐在床鋪上的宗孑原本就情緒不穩,突然看見孟星河,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混賬事,就再也忍不住,重新抱著孟箹哭了出來。

他這一哭,可把孟箹母子給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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