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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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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功完畢正在與阿飛餵血之時,她打開了琴盒,取出梧桐琴置於膝上。雙手輕撫七弦,琴聲便從指尖涓涓溢出。

除了冷三不通音律以外,其他人都聽出這是古曲《鳳求凰》,不過節奏更為舒緩,顯得哀怨淒婉纏綿悱惻。

沈浪和宋離都是眼神迷蒙,不覺回憶起了自己與飛飛的過往,情深入髓刻骨銘心。

冷二雖懂音律,卻不像沈、宋那般動過真情,自是不受影響。但看沈浪的神色如癡如醉,與婚禮上聽琴之時一般無二,心下明白這女子便是那日撫琴之人。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久久難息。

靜默片刻後,蘇元突然開口道:“沈浪,你為何要為飛丫頭立愛妻的墓碑?你可還怨恨當初白靜不給你們一點機會?”

沈浪平覆著心緒,小心回答道:“若非如此,我與飛飛之間也不會有這許多誤會。”

“的確,白靜欠你們一個機會,但你可知,我曾替她給過你一次機會?”

沈浪驚道:“恕晚輩愚鈍,不知前輩與白老夫人是何關系?”

蘇元幽幽答道:“我與白靜確實有些淵源,但都過去了,不必再提。當初我陪靈兒去尋飛丫頭的屍身,看到了你為她立的碑,你在她墓前醉死夢生。那時我是有些感動的,便說服了靈兒以一年的喪期為限,若你心意不改便送飛丫頭回來,可是沒想到你竟連七個月都等不了……”

聞言沈浪面有愧色,妻子過世喪期為一年,蘇元的考驗並不過分,可他卻因憐惜七七不想再辜負她,於半年後就離開了竹林。現在想起來,如果自己能多堅持一下,結果會不會就有所不同?

蘇元又看了眼沈浪懷中的阿飛,嘆道:“你可知道,當初飛丫頭為了保住你的孩子,吃了多少苦嗎?飛丫頭與你私定終生後,被白靜抓回幽靈宮,便為你挨了不少鞭子,白靜打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狠。後來白靜發現飛丫頭害喜了,硬要她墮去腹中骨肉,飛丫頭堅持不肯,白靜便將她扔進了水牢任她自生自滅。她懷著孩子在冷水中掙紮了三天三夜,還是宮裏的醫女看不下去,勸說白靜以報仇為重,若人真的死了那她二十年的心血可就白費了。白靜這才同意放她出來,但要醫女用藥落胎。那醫女是看著飛丫頭長大的,終究還是不忍心,暗中將藥換了。藥物發作之後會出現類似滑胎清宮的跡象,卻不會真的傷到胎兒,而且還能消減害喜癥狀,這才騙過了白靜。可飛丫頭以為孩子沒有了,傷心之餘難免怨你將她送回來,隨後又撞見你與朱七七調笑,你也任由誤會存在不作解釋。飛丫頭經歷了喪子之痛,由愛生恨報覆於你,你卻怨她心狠又何曾知道她的痛苦?”

冷三是個武夫不懂男女情愛,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道:“難道白飛飛一直都不知道孩子的事?”

蘇元冷笑道:“白靜和醫女沒多久都死在了快活城中,飛丫頭又是個倔強的性子,何況她一心報仇求死,就算傷的再重也不肯詢醫問藥。可憐她到死都不知道,否則又怎會不在乎腹中的骨肉?”

沈浪聞言怔怔無語,這些事都是他所不知道的,他怨過她的狠,也恨過她的絕,卻並不怎麽憐惜她的癡。被這樣一個女子愛上,是他一生所幸,卻是她一生最大的不幸!

蘇元又嘆道:“靈兒將飛丫頭帶回了茉花村,她中的毒雖然麻煩卻並非無解,只是飛丫頭已然身懷六甲,若要解毒便需先拿掉她腹中之子。而那一箭擦著胸骨斜穿入腹,傷及胞宮,以後都不會再有孕,這胎兒是她此生唯一的骨血。歐陽先生只能先用藥物吊住她一口真氣,待其分娩之後再為其解毒……”

聽到這裏,沈浪不禁微微收緊了手臂,阿飛蹭在他懷中睡的正香。

“雖然保住了母子的性命,但哀大莫過於心死,飛丫頭的神志卻沒有清醒,竟成了活死人。整日裏目光呆滯猶如白癡,不動不言不哭不笑,餵她東西就吃,扶著她便走,如同提線的偶人一般。”

“再後來飛丫頭臨盆在即,南琴同情她的遭遇,勸說少主將你找來——南琴也是做過母親的人,知道無論怎樣冷漠堅強的女子,在經歷分娩之痛時也都是希望愛人能在身邊關懷自己的——南琴主動請纓去了仁義山莊,沒想到卻只帶回了你向別人提親的消息。”蘇元說到這裏,擡眸瞪了沈浪一眼,“終究是我看錯了你,還是白靜有先見之明,你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浪聽得蘇元指責,頓時既慚又悔,蘇元給他的考驗從一年縮短到了七個月,然而自己還是沒有抓住機會。

“既然你們已經把白飛飛藏起來了,又何苦在大喜之日將阿飛送回來,豈不是故意報覆於岳兒嗎?”冷二雖然有些同情白飛飛,但卻聽不得別人折辱沈浪。

蘇元諷刺道:“你以為我們想把阿飛送走?那日我告訴靈兒沈浪提親之事,一直毫無生氣的飛丫頭竟然流淚了。歐陽先生做了診斷,飛丫頭封閉了自己的內心,淚水是她對外界表現出的唯一反應,她能落淚就會有清醒的希望。哪知飛丫頭傷心過度,竟然一夜之間白發盈頭,眼淚泣盡而繼之以血。要不是有兩位先生攔著,靈兒差點就要去找沈浪和朱七七索命了,因著此故靈兒便不願飛丫頭再與沈浪扯上關系。可阿飛帶著毒素出生,只有其生父才能相救,靈兒也不得不聽從先生的勸說。沒曾想青青將阿飛送達之日,竟然就是沈浪娶親之時……”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PS:蘇元綽號火狐貍,其性情也如狐貍般機敏狡詐,說出的話真假參半,不可盡信。)

峰回路轉

【拾陸】峰回路轉

沈浪用臉頰摩挲著兒子的小臉,眼中盡是憐愛之情。如果飛飛沒有懷上阿飛,或是那些人狠心將孩子拿掉,那麽自己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同時心中暗暗擔憂,飛飛的身體是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大約很難根治,看來還是要著落在那位‘不死不救’的歐陽先生身上。只是那個白龍對飛飛如此在意,又令沈浪頗有危機感,不知他們之間有何淵源。

“前輩,飛飛的身體可還能康覆?她的頭發可有醫治之法?”宋離心中也是難過不已,飛飛前半生過得太苦,他願傾其所有換她後半生的快樂。

蘇元嘆息道:“歐陽先生說了,飛丫頭原本體質就差,又連著經歷了白發、分娩之難元氣大損,那麽多的傷病要一個一個治,如今也只能循序漸進。茉花村中各種藥材齊備,本可無憂,但唯有一味卻是難覓。”

宋離心念一動,詢問道:“前輩所慮,莫非就是方才提及的血餘?但不知這血餘是何物?”

蘇元解釋道:“發由血生,故名血餘,能治血病,可補陰、療驚癇、去心竅之血。只是如今飛丫頭滿頭盈白,這頭發斷不能入藥,無奈何也。”

沈浪聞言心中暗喜,將阿飛交與冷二抱著,起身走向對面,於蘇元近前【跽】而言道,“前輩,我與飛飛曾經結發,不知是否能用?”

沈浪自懷中掏出一物,竟是塊半舊的喜帕,打開後其中包著一束發結。

蘇元初見那喜帕上所繡龍鳳呈祥圖案就是一皺眉,待看清那綰發的紅絲線後更面露驚訝之色,當即伸手揪住了沈浪的領口,將人拽到面前厲聲質問道:“你這紅線是從何處得來?”

沈浪不明所以,但見蘇元眼帶怒氣,遂將自己與那醉翁的初遇及再逢之事和盤托出。

蘇元聽後怒意更盛,追問道:“那夜你和飛飛在一起時,可有什麽異常之處?”

沈浪回憶起那幾夜的繾綣旖旎,雙頰不自覺的燒了起來,卻並不發一語。

蘇元觀沈浪的神色心下明白,年輕人終歸臉皮薄,這男女房中私事自是難以啟齒。便對宋離道:“我有事要問他,你且自便吧。”又掃了眼已經站起身的冷二與冷三,“你們也不準過來,否則可別怪我殺人滅口。”

宋離先行了一禮,方才起身走開。他雖未納妾娶妻,但畢竟跟隨快活王多年,早已知曉人事。

冷三似有不服剛要開口,冷二急忙攔住弟弟,拉著他在宋離之後也步出了廟外。他雖未動過愛念卻並非不解風情,但見沈浪面色酡紅,便已猜到了幾分。

蘇元待幾人都出去後,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與飛飛飲酒之後,可是聞到一股平日沒有的特殊香味?”

“龍涎香?”沈浪有些遲疑的反問,那是飛飛身上的香氣,他也是後來才註意到的。此香極為罕見且價格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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