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晏赤手空拳，傅陽卻有青雲劍在手。不出三招，關晏便已窮途末路。

89757再次瞠目結舌，主神爸爸什麽時候這麽弱雞了，居然只三招便被爸爸制服了。這別是個假的主神爸爸吧！

它瞪著眼睛，卻發現它主神爸爸突然不見了。

“爸爸！主神呢？”

“他不是關晏。”

“？！！”89757詫異，“那我主神呢？”

傅陽沈著臉，“不知道。”

不止關晏，恐怕現在他眼前的除了89757的所有人都是幻象，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進入幻象的。

“剛才那人是誰？”

“不知道。”

他不僅不知道那人是誰，更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人還是其他什麽，更甚是是他幻想出來的，還是真有其人。

傅陽使劍掃出一陣劍雨，躺在祠堂裏的所有人都被他殺死。他閉上眼睛，讓89757回到他的腦海中，又靜默幾許，將心底的諸多念頭都驅散，才慢慢掙開雙眼。

祠堂還是祠堂，但幾十個屍首都已不見。萬鬼城也還是萬鬼城，但頭頂卻有皎皎月光。

傅陽走出祠堂，回到大街上。

家家戶戶依舊關門鎖窗，家裏家外沒有一絲燭光。但此時到底是深夜，沒有燃燭並不奇怪。何況偶有客棧門前，留著一盞紅燈籠，燈籠裏有明明滅滅的燭火。

“跟我們一起來的人都去哪兒了？主神又去哪兒了？”

傅陽眉心微蹙，“我不知道。”

他並不擔心關晏，畢竟他如今是最厲害的魔，但跟隨他出山的那幾位師弟師妹和其他門派的人恐怕難以脫身。而萬鬼城說小不小，叫他一個人找，實在不容易。

可再難，他還是得找。

夜深人靜，一眼可看到街的盡頭。

傅陽拐了個彎，決定再去一趟祠堂。

89757與之閑聊，“爸爸，你怎麽看出來那不是主神的？我覺得跟主神沒有區別啊！就是最後才對你太兇殘了。”

傅陽：“……”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找到了可以將就一晚的地方，所有人都歇下了，傅陽也歇下了。可在歇息之前，關晏居然沒有想方設法地占他便宜，哪怕只是嘴上占便宜。

再者，他突然聽到的那道類似於腳步聲的聲音也很突兀，他現在都沒想通那是什麽聲音，又是為什麽出現的。

“幻象，是將心中所想投射出來。”傅陽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和心中所想的重疊，那一定是假的。”

“可如果主神真的跟你心有靈犀，知道你心中所想呢！”

傅陽不再解釋。

這個問題，還是回頭讓關晏給它答案吧。

東方已經隱隱泛起魚肚白。

先前傅陽離開祠堂時，順手將祠堂的門關緊了，可這會兒祠堂的門卻大敞著，顯然有人來過，甚至還沒離開。

傅陽留了個心眼，謹慎地靠近祠堂。

還沒等他走到大門口，便有人從裏面走出來了。他一身煙灰藍長袍，潔凈清爽，格外俊逸。見了傅陽，終於掃去臉上的沈郁，輕笑起來，明媚如天光。

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人，是傅陽的師弟。

他的師弟們立馬甩了關晏，奔到傅陽身邊，道：“師兄，你去哪兒了？我們想找你，卻一直沒找到你。多虧了晏公子，否則我們不僅找不到師兄，恐怕命都已經沒了。”

“怎麽回事？”

二師弟道：“我也不知為何，忽然就跟你們走散了，只有小師弟還跟我一起。然後我們就一直在找路。”

雖然二師弟說的是跟小師弟在一起，但現在另一個人卻是四師弟，而非小師弟，所以二師弟遇到的也是幻境。

四師弟也簡單地說了下自己的遭遇，大同小異，都是遇到了幻境，被迷惑一時。好在遇見了關晏，將二人從幻境中帶出來。

傅陽擡頭看著關晏，“你的幻境呢？”

“我的幻境就是跟北言你一起去了祠堂。”關晏笑嘻嘻的，卻沒再說下去，只是笑得頗為賊眉鼠眼，傅陽瞬間就明白了關晏藏而不宣的後續和細節。

傅陽假裝沒看見，悄悄與89757道：“瞧瞧，這才是你真主神。”

89757：“……”我仿佛在狗糧中明白了什麽。

#主神爸爸一言不合就開車#

#主神爸爸真流氓#

那麽多人進了萬鬼城，卻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二師弟難為地望著傅陽，“師兄，我們現在怎麽辦？”

“找人。”

“可這怎麽找啊！”

傅陽看了眼天色，道：“再有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沿路找。”他道：“我懷疑我們真正分開是在祠堂外，所以在祠堂周圍找，應該就能找到。”

關晏接話，“但是不能分開。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恐怕還會再陷入幻境。”

“晏公子說得對，師兄，我們不能分開。”

“嗯。”

傅陽和關晏走在前面，青雲宗的兩個人跟在後面。後面的兩個人東張西望，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不小心又入幻境。

走在前面的傅陽和關晏倒是心平氣和。

關晏微微偏著腦袋，低聲道：“陽陽，你在幻境裏看見了什麽？有沒有我？”

89757在傅陽的腦子裏大吵大鬧，“有啊有啊！爸爸看見您在旮旯裏睡覺了，你還很爸爸打架了呢！不是屁股打架，是真打架，那個假的傻逼還想殺爸爸！幸好爸爸厲害。”

“那你怎麽看出來的？”

傅陽反問，“你呢？”

關晏道：“他不是你。”

“一樣。”

關晏的心臟仿佛糊了一鍋糖稀，甜到骨子裏去了。他挺想不顧場合的跟傅陽接吻，可他們身後跟著兩個礙事的，只好暫且忍一忍。

傅陽等人以祠堂為中心外擴五裏地，找了近三個時辰，找到太陽爬到頭頂，才將三四十個人都找到。

三十多人各個是心有餘悸，感受著身上溫暖的陽光，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回到摩肩接踵的萬鬼城街，找了家客棧。

他們一行三十多人，幾乎將客棧都包下來。經過樓下，傅陽攔住小二問了幾句，“萬鬼城夜裏宵禁麽？”

“當然宵禁！”

“什麽時候宵禁？”

“黃昏之後，黎明之前。”

傅陽詫異，“那麽早？”

小二一副“你見識忒少”的表情，“要不是下午還要應付你們這些住客，我們萬鬼城午後就是要關門的。”

關晏插嘴，“你怕？”

“誰不怕呀！”

“你怕為什麽還要待在萬鬼城？”

“當然是賺你們的錢了。”小二見怪不怪、理所當然道：“每日有多少像你們這樣不怕死的過來一探萬鬼城，想見識見識大鬼小鬼。你們這些人的銀子啊，最好賺！”

關晏不以為意，但他身後的那些人卻都十分不屑，紛紛表示自己是道家、仙家，不怕鬼，將早半夜他們受到的驚嚇、膽怯完全拋諸腦後。

傅陽沒理這些人，回了房。

客棧的條件不錯，房間很大，內裏的擺設也挺大氣。特別是床，很大很舒適。

關晏從窗戶溜進他的客房，躺在他的床上。

“萬鬼城什麽來歷？致幻境的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邢煦只有自己一個人。”關晏道：“其實萬鬼城早有來歷，萬鬼城也沒有萬鬼。六十多年前，這裏不叫萬鬼城，叫|春風城。那時候，春風城還很漂亮，春夏秋冬都是花草芬芳，居住在春風城的人也很多，民風也算純樸。但後來春風城出了一件大事，後來便成了萬鬼城。”

傅陽好奇，“什麽事？”

關晏笑了笑，道：“春風城裏有一戶大家，姓魏。魏家有個兒子魏小幺，性格內向，不太與人交往。但有一天，他忽然跟他爹娘說，他愛上了一個男人。他爹娘覺得他瘋了，將他關了起來，等他低頭認錯。他的愛人艾小幺聽說後很快找上門，希望魏家爹娘能夠成全他們，但魏家父母不僅沒成全他們，還將他也關了起來，一直折磨他到死。”

傅陽蹙眉。

“魏小幺不知道自己愛人死了，還倔強的跟他爹娘反抗，直到被逼著迎娶別人家的女兒。但在迎親的路上，忽然狂風大作。等風停了，才有人發現新郎不見了。

“而在魏小幺出門之後，魏家忽然起了一場大火，燒得灰都不剩。後來有幸存者說，那場大火和那場狂風，都是艾小幺在報覆。”

傅陽也已在床上躺下，靠在關晏身邊，“那人看見了？”

關晏嗤笑，“據他所言，他是看見了。他說他看見艾小幺從魏小幺的房間裏出來，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簡直像是去成親的。”

“艾小幺為什麽要報覆魏家人？就算魏小幺爹娘逼死了他，也不至於遷怒那麽多人。”

“知道艾小幺是怎麽死的嗎？”

傅陽有不好的猜測。

關晏道：“他是被魏小幺爹娘一刀一刀活活剮死的。魏小幺以絕食抵抗，魏家父母心疼，就讓艾小幺跟他分手，但艾小幺直到被剮死也沒有松口。”

傅陽冷笑，“那真是活該。”

關晏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裏把玩，“不久後，有人稱每晚都聽見魏家大宅裏的各種說話聲，仿佛白天的鬧市。再後來，黃昏也能聽到那些鬼話。還有人說，夜裏頭若是在外面，會遇見魏家的人。若是遇上了，便回不來了。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在再晚上出去了。春風城也就成了萬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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