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點了點頭，三人便一同出了客棧。司命朝向西方飛去，江、南二人朝向東方走去。本來江煜是想要三人分三個方向走的，但是南辭卻堅持要跟著他，江煜無法，便也作罷。

信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再加上信城周圍還有好幾個村鎮。雖說大部分人因著前幾天的妖刀事件都搬離了這裏，但還是有部分人留下了，而且，留下的都是些小攤小販，沒有經濟能力搬家的人。這兩天，見著天氣放晴，幹屍也沒有再出現。那些小商小販們便又把攤子搬了出來，畢竟大家都是要過日子的。

信城大街上，因著也有小商小販在叫賣，江、南二人倒也沒有在施展法力，而是信步走著。

“南辭，翎羽究竟是修的哪門子歪門邪道才得以飛升的？” 江煜皺著眉頭思索，他實在想不出，翎羽既然在最後一道生死劫中身殞，又是怎麽渡成了仙身。

南辭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不清楚。”然後，青年又勾起了慣有的笑容，打趣道：“ 倘若我真知道有哪種法子能飛升上仙，我定會早早地去天界找你的，萬不會到現在才見到你。”

江煜一聽這話，瞪了眼南辭，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語畢，大步向前走去。

南辭看著超過自己的青年，嘴角的笑漸漸消失。大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向東，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越少。之前的妖刀作祟，眾人都說半夜裏常聽見最東邊的宅子裏鬼哭狼嚎。是以，直至江、南二人走到了那座有些破舊的將軍府門前時，四周已經不見什麽人了。

江煜側頭看了眼南辭，說道：“ 你覺得翎羽會藏在這裏？”

南辭目視前方，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因著年歲悠久，門環處的金漆已經有些褪色。

“上次我們在門口碰見他，他應該本打算來這裏，看見我們後才轉身走了的。” 南辭說道。

江煜想起昨天在將軍府門口碰見翎羽的情景，當時他應該是想要隱瞞什麽的。如今看來，想要隱瞞的，就是他假飛升的事情。

江煜大步走上前去，推開了將軍府的大門。第二次來，二人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前院。後院比前院要大上很多，最北面還有一大片空地，應該是白翎羽練兵所用。南面衰草遍地，遠處還有一個破破舊舊的亭子立於一泊湖水旁，想來原先這裏是主人用於休憩觀賞而建的。江煜心裏暗嘆，真真是沒想到翎羽居然還有這麽閑情逸致的時候啊。

“阿煜，那邊有人。”南辭突然說道。

江煜順著南辭眼神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他隱約看到遠處的亭子裏有一白色身影在微微晃動。

二人撥開雜草，向遠處的亭子走去。

待稍作近些，江煜這才看清楚，亭子裏坐著的正是受了傷的翎羽。

白衣青年此刻坐在亭子的中央，面前擺放的矮幾上放著既清。那張矮幾也同亭子一樣，破破舊舊的，一看便知是上了年頭的。

江煜註意到翎羽的臉色很是蒼白，眼角的淚痣隨著眼睛的眨動一下一下跳著。白衣青年似乎沒有註意到有人過來了，依舊低著頭看著案幾上的佩劍。

江煜站在亭子外，輕聲叫了聲：“翎羽。”

好長時間，白衣青年才緩緩擡起了頭，視線從佩劍轉移到了來人的臉上。

江煜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天帝已經知道了。”

“所以你是來緝拿我的？”白翎羽清聲說道。

江煜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司命已經奉旨下界了。”

“呵，原來是他？” 白衣青年勾起了嘴角，眼神裏顯出幾分嘲諷。老實說，江羽飛升近百年，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翎羽嘴角上揚，雖說臉上盡是嘲諷，但對於終年面癱的翎羽戰神來說，也是難得罕見了。

不過此刻，江煜卻沒有心情詫異了，被自己的好友捉拿，任誰心情都不會太好。

然而，那抹嘲諷也只出現了一瞬間，轉眼，翎羽又恢覆了常年的冰山臉。白衣青年從江煜身上移開了視線，轉眼看向了南辭，開口說道：“ 你應該去你自己的地盤找答案。”

“你說西洲？” 南辭問道。

“西洲….！！”還未等翎羽說完，一道白光從後方只擊翎羽後背！

翎羽本身就身負重傷，此一擊，將翎羽帶出了亭子，狠狠摔在了草地上。

江、南二人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見翎羽被打了出去，下意識回頭看去，恰好看見不遠處司命正釋著白色靈光。

亭子外的野草上，白衣青年原本純凈的衣衫上鮮血暈染開來，翎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皺了皺眉，似乎很是嫌棄。再擡起頭，司命已經緩緩向這裏走來。

翎羽仰頭看著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青年，冷聲說道：“ 這是你第二次偷襲我。”

司命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說是就是吧，如果楊樹林裏算第一次的話。”

江、南二人原本就站在亭子外，離他們也不遠，自然把二人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江煜這才恍然明白，原來昨天在楊樹林裏的那道白光，就是司命釋出的。

眼見著翎羽身負重傷，顯然已經不敵他們三人了。江煜這才走上前去，說道：“ 司命，天帝說要怎麽處置了嗎？”

司命撇了眼地上的白衣青年，只說了八個字：“押回天界，聽候發落。”

江煜略有惋惜地點了點頭，說實話，其實他是很不想要事情發展成這個局面的。翎羽比他飛升要早，他初入天界時，翎羽已經是一方戰神了，雖說翎羽本人不好相處，但這麽多年，他所守護的地界也很少發生戰爭，傷亡甚少。也算是一名盡職盡責的戰神了。這一下子，從一方戰神變成了階下囚徒，多少有些令人唏噓。

“我和你一同回去吧。畢竟事情重大，以免再出現差錯。” 江煜心想，或許天帝另有安排，讓翎羽將功補過也未可知。

司命歪著頭瞟了眼江煜身邊的黑衣青年，說道：“你跟我回去？有人能同意嗎？”

江煜不解，順著司命目光看向身邊的南辭，問道：“怎麽了？”

南辭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阿煜你先回去吧。我也有事需要回西洲一趟。”

江煜點了點頭。司命見南辭都已經如此說了，當機立斷道：“那花栩陪我回天界吧。” 說完，便用捆仙繩捆了翎羽，押著向前院走去，邊走邊說：“ 花栩，我在前院等你，你們兩個好好道別吧。”

江煜聽完一陣無語，他和南辭不過是分開了而已，搞得好像他們倆要生死離別再不相見似的。

“對了南辭。”江煜突然想到方才的疑惑，開口說道：“剛才翎羽說的答案是什麽？”

南辭笑了笑，說道：“ 沒什麽。不過是我之前在楊樹林裏問的問題罷了，現在我隱約有了猜測，不過要回西洲證實一下。”

江煜點點頭，說道：“ 那等你找到了答案，再告訴我吧。”

“嗯，阿煜，你把白翎羽押回天界後，還會回來嗎？”南辭出聲問道。

“會的。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自然要下界的。”江煜說道。

“那你來西洲找我吧，我陪你一起去找。”南辭笑著說道。

江煜勾了勾嘴角，說道：“看心情吧！”說完，便大步朝前院走去。

南辭聽到江煜的最後一句話，不由得一楞。還未明白過來江煜話的意思，便看見藍衣青年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到了前面。南辭頗感無奈地笑了笑，大步追了上去。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

江、南二人來到前院的時候，看到翎羽和司命已經等在了大門口。不過兩人似乎也是鬧得很僵，翎羽一直以來都是一副面癱臉不必多說，就連司命都板著一張臉。江煜走了過去，對靠在墻上的司命說道：“現在就走嗎？”

司命對著江煜，這才臉色稍顯緩和，說道：“事不宜遲，夜長夢多。”

江煜點了點頭，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翎羽，此刻翎羽的胸腹上都沾滿了汙垢的血跡，看起來很是狼狽，絲毫不見原先出塵清高的氣質。江煜有些擔心地道：“你傷勢嚴重，能行嗎？”

翎羽冷冷地說了句：“不勞費心。” 轉身，便向門外走去。江煜摸了摸鼻子，果然，還是那個高冷的翎羽大仙兒。

三人沒有再回客棧，而是直接回了天界。好在將軍府門前並沒有什麽人來往，倒也沒看見江煜他們飛天的模樣。

一路上，司命和翎羽一直沒有說話。江煜夾在中間，自覺有些尷尬，便想要出聲說幾句話緩解一下氣氛，無奈翎羽根本不搭理他，司命也是敷衍搭話。如此，江煜索性也閉口不言，三人就以一種甚是詭異的氣氛回了上天界。

......

鳴鑾大殿是上天界最宏偉最雍容的宮殿，是天帝會見眾仙神的地方。

此刻，司命、江煜、翎羽三人正站在鳴鑾大殿中央，殿前上方的寶座上正端坐著天帝。天帝身旁還站著靈霄。

“翎羽，你可知罪？”天帝雄渾的聲音響徹鳴鑾大殿。

翎羽只靜靜地站著，並未搭話。

江煜見此情形，開口說道：“天帝，翎羽縱然有罪，但念其乃一方戰神，多年來盡職盡責，可否將功補過？”

“花栩，我未曾問你。”天帝聲音平靜地說道，卻讓江煜為之一顫。

翎羽依舊閉口不言，衣擺無風而動。天帝又開口說道：“ 罷了，先押下去，按天規處置。你們兩個也且先退下。”

“是。” 江煜、司命雙雙拱手低眉。說完便退了出去。翎羽也被人押了下去，諾大的鳴鑾大殿上只剩下天帝和靈霄。

“天帝，您打算如何處置翎羽？”靈霄問道。

天帝撇了眼靈霄，說道：“ 你覺得如何處置最為穩妥？”

靈霄觀察著天帝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翎羽雖然犯了錯，但是還是可以補救的吧？要不就從輕發落吧？…..”

“翎羽如何處置，不是我說了算的。” 天帝說道：“要看三界的意願。”

“三界的意願？”靈霄不解。

天帝點了點頭：“三界想讓他如何，他就該如何。”

靈霄問：“那三界究竟會怎麽懲處翎羽呢？”

“剔除仙骨，墮入地獄。”

永世不得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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