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粘稠的液體滴落聲。

滴答。

無聲的黑暗持續了大半鐘頭，隱約有窸窸窣窣響起，看不清輪廓的物體聳動著，聳動著……

“呼。”聞朔終於蹭掉了頭上的麻袋，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只不過空氣剛一入鼻她就差點背過氣去。

“尼瑪為何如此惡心……咳咳。”

幽幽的藍光一閃，刻意壓低的女音隨著聞朔的扭動忽上忽下，“是血腥味還是腐爛味？”

“是血……沒有腐爛的味道。”聞朔擡腿踢了踢周圍，腳尖只掃到了雜物，並沒有柔軟的人體，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光線太暗，達芬奇也無法分析現場，只能一邊喝茶一邊等待聞朔完成自救。當袖劍刷的割斷手腕上的繩子時，奸商看了看時間，“哦呀，距離作案者離開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比我想象中能睡？”

“別說的我好像就是來度假了一樣啊。”聞朔站起身抖了抖一截截繩子，擡起手腕照亮了血紅一片的潮濕地面，“嗨，羨慕嗎？”

達芬奇：“……”

這是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地面墻壁皆是石質，被血紅色侵染的地面繪有好幾個陣圖，而墻壁上有大片意義不明的塗鴉，寒氣透過濕漉漉的青苔點點滲透。

周圍的確沒有屍體。在確認這點後聞朔在達芬奇的指示下離開此處，摸到了連著暗道的石門，小心推開後進入了暗道，朝著地底下更深、更廣的空間摸索。

萬能之人挑眉，提醒聞朔萬分小心，“你最好貼著邊走。血液有新有舊，這個布置……非常有邪教作祟的影子，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唔，這個小路暫時可以放心？目前的空氣還不算沈悶，有遠古機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嗤”

聞朔眼疾手快地一側身，一排亮閃閃地飛鏢貼著她脖子紮進了墻。

“……”

行行行我閉嘴。

達芬奇悶笑，隨後正了正臉色，“要不你還是叫他們來探路吧。”

偵探社社員和三流雜耍藝人正忙於尾隨綁架者，聞朔擺擺手，撿了塊石子飛出去，削開了螺旋式下降階梯上一匹不起眼的麻布，望著噴濺兩米多高的綠色液體面無表情。

“可真謹慎啊。相較於蠱惑集體自殺的組織，這種兇狠毒辣的做派還真是更棘手。從剛才那些陣圖來看這裏有可能進行過血祭儀式，具體是哪種還未知，不過按照儀式開啟者的想法，你也是應當要被放血的。”

“所以說啊，我現在更好奇的是失蹤的人全都遇難了嗎？屍體呢？”

當聞朔完全接近階梯底部時，空曠而晦暗的隧道展現在他們面前，達芬奇也顯示出了剖析圖。

“有人嗎？”

“三條隧道都沒有人，不過在如蜘蛛絲一樣盤繞交錯的道路後方有生命活動的跡象。根據距離遠近我建議你走中間。”

聞朔悄無聲息地一路潛行，最終貼近了一間沒有門的房間。

有燈光，有燭光，有人影。層層疊疊的書架遮掩了後面寬敞的空間，貓著腰鉆來鉆去，終於得見燃燒的燭臺、散落的木箱和數臺不知名的儀器。兩個戴著兜帽鬥篷的瘦長人影正在嘀嘀咕咕地交談，他們背對著聞朔，在他們前方的木地板上同樣繪著彎彎曲曲的圖畫，而不遠處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聞朔瞇起眼睛觀察半晌，如同敏捷的豹子般猛然沖出去。一手幹脆利落地敲暈了一個，同時一躍而起，雙腿絞住另一個的脖子一旋，啪的砸向地面。

兩個面色蒼白的兜帽男瞬息躺倒在地，沒了動靜。

“呀，居然是普通人嗎？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這說明什麽？說明搞xie教不值得。”達芬奇掃描了地板上的圖案，催促聞朔去檢查沙發上的人形生物。

人形生物——一個白種人小女孩，有著一頭雪白的發絲，深色的洋裙包裹著纖瘦的軀體，拋開腦門上斜斜生長的角來看就是個毫無威脅性的小家夥。

不過她真的是人嗎？

聞朔盯著那根角看了半天。

達芬奇若有所思。為什麽呢？為什麽同樣是被綁架，聞朔被丟在上面的血海裏，而這個白頭發的小姑娘昏迷在大書房裏？

聞朔端詳了昏迷的小姑娘片刻，確認了她就是阿比蓋爾要找的人，拉維妮婭。

喚醒未果，聞朔只好把人背起來……然後被拉維妮婭的角戳到了頭，於是幹脆抱在懷裏。也不知道是她力氣變大了還是小朋友太瘦弱，抱起來就跟迷之女主角X背零食麻袋一樣輕松。

這個房間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沒有什麽日記水晶球召喚書之類的，只有一張羊皮卷還有點分析價值，書架上的書都透露著地攤貨的氣息。聞朔從兜帽男身上摸了一串鑰匙出來，掃描完房間後帶著拉維妮婭離開了。

路上達芬奇喝了一口熱茶：“你真的錯過了一些非常好看的戲碼。”

聞朔很懂指的是什麽。

陰森寒涼的地下隧道和溫馨的迦勒底簡直兩個極端，然而剛過完聖誕節的迦勒底，氣氛不是一般的微妙，兩相比較，聞朔竟然還更願意貓到特異點來。

其中有絕大部分原因是源自蓋提亞。

雖然想看以色列相聲，但聞朔既不想在走廊上碰見蓋提亞，也不想被卷進以色列相簿、不是，以色列家庭倫理劇裏去。平心而論聞朔也沒欠蓋提亞，但看到黑皮人王就有種莫名的尷尬……

更何況災難現場旁說不定還隱藏著一幹看好戲的。

“……恩怨未了卻成同事，新仇舊恨幾時能斷。我這是趨利避害的本能，既然提前預見了某種會讓我得到負面體驗的可能性，那麽撒腿跑路想來也是十分正確的選擇……”

“一言以蔽之，慫。”

“絕交吧奸商。”

聞朔驀地停下腳步，眉頭微蹙直直地望向前方黑暗，屏息凝神。

“達芬奇親，我好像看到了一排牙齒成精了在空中飛舞，還有頭發……”

“……”

萬能之人搓了搓臂膀，好冷。“那是黑皮膚的人吧？”

“啊，真的會有人會這麽白天不懂夜的黑嗎？”

黑到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男人：“……”

他正打算開口說什麽的，被強行噎了回去。眼見禦主小心翼翼地放下懷裏的小女孩，抽出了匕首進入戒備狀態，男人不得不出聲了：“迦勒底的禦主，你手中的魔女可以交給我嗎？”

“什麽魔女哪有魔女？”聞朔紋絲不動：“你是英靈？”

這個男人長得好像普奇神父，看五官又有點像衛宮……就是氣場太冷冽了，仿佛天天和死神跳交際舞然後隨手一槍崩了死神。

“我是魔女獵人。”白發黑皮的從者舉起了槍，目標直指拉維妮婭。

“等等！你要殺她？”

“顯而易見。”黑色英靈持槍的手沒有絲毫動搖，眼神也頗為冷酷，“她是重要的祭品，原本就不該存在。”

聞朔挪動身體擋住了槍的指向，擡起無光的匕首。“魔女和祭品……那麽，你是因為她是‘祭品’這樣的被害者想要殺死她呢，還是因為‘魔女’這樣不知所謂的身份才想要動手呢？”

“隨你怎麽說吧。”

“砰”扣動扳機的前一秒一道鬼魅的身影從天而降，險些踢掉了槍，黑色的英靈為了躲避隨之而來的箭矢不得不暫避其鋒芒。

虛幻的綠色身影漸漸凝實，羅賓直起背脊，“既然是魔女獵人，那你就不要抓著這個小姑娘不放了好吧？連環作案的犯人有兩撥哦，不如去看看真正的‘魔女’在幹什麽，警察局的衛宮警官？”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春快樂！！！新年歐炸！感謝在2020-01-06 23:51:48~2020-01-23 01:2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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