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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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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

飛白如練,劍光如虹,大開大合間交織成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每一寸空間都在剝奪人的五感,細細密密的罡風無情摧刮著所經過的一切。

英雄王立於廣告牌頂端,冷冷地睥睨著斜下方的男人。他一偏頭,閃過了飛來的燈柱,不耐煩道:“你是瘋狗嗎?本王可不是什麽貨色都能肖想的。”

他背後浮現出金色漣漪,旺財大門打開,無盡的刀槍劍戟斧鉞飛射而出,每一個都等同於低級寶具。

“叮叮叮叮叮——”

窮追不舍的男人根本沒有回應他的嘲諷,回應吉爾伽美什的只有越來越密集的鋒芒,劍光和低級寶具們如兩道洪流猛烈相撞,絢爛的金色河流激蕩,飛濺的魔力使得附近樓層的頂棚無聲湮滅。

“這熟悉的靈魂的氣息……”男人喃喃自語著。風吹起他的金發,露出俊美的容顏,那雙碧藍的眼睛裏茫然和狂亂混雜著,連帶著他的臉都略顯猙獰。

吉爾伽美什揮舞著EA一腳蹬出,狠狠地將男人踹飛,“雜種,帶著你的腦子再來和本王說話啊!”

銀灰色的鎧甲上華光一閃,聖騎士止住了自己倒飛的軌跡,他重重的一踏屋檐,扭身撲了回來,眉宇下是兩點寒芒。

“她在哪裏?!”

---

羅蘭是何許人也?

如果查理曼十二逗比在這裏的話——比如查理曼或者阿斯托爾福,他們都能一眼判定這個金發藍眼的男人是他們的首席騎士。

也即是傳說中手持聖劍杜蘭達爾、身騎駿馬韋蘭迪夫、驍勇善戰、那第一個被尊為聖騎士的傳奇英雄。

他不僅武藝超群,且還擁有無可挑剔的美德。有人說,他身上折射出了中世紀法蘭西乃至整個歐洲的騎士精神。因此在他死亡之時,十萬法蘭西人因此昏厥倒下,為他傷心落淚。

……

一言以蔽之,如果這男人進卡池一定是個ssr,還是個高貴的五星男劍。(?)

但是現在只有圍坐在電視前的一群現代人,以及不認識該金毛的英靈。

路明非盯了屏幕半晌,很肯定的說:“沒錯了,是羅蘭。”

“那是誰?”

諾諾挑眉:“聞朔的半個監護人,她哥。”經常偷溜進卡塞爾的,他們的好朋友羅蘭。

似乎有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庫丘林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巴比倫妖婦曾經變化過他的樣子。”那是在歐洲,他還記得那是個俊美如太陽神的男人,樣貌如短發的阿波羅。

聞朔感覺口幹舌燥,心驚膽戰,她扔掉牛奶盒,驚覺這焦躁煩悶喝水無法解決。

她從石化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緩慢地吐字:“羅蘭什麽時候有那麽酷炫的鎧甲了?”

楚子航冷靜地斷言:“這套盔甲的制式是中世紀的。”

“他那把劍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怎麽就會發光了呢?”

阿爾托莉亞篤定道:“是聖劍杜蘭達爾,其上散發著和我的劍、齊格飛的巴爾蒙克一樣的光輝,絕不容認錯。”

齊格飛附和的點頭。

“……”

諾諾充滿憐意的摸了摸聞朔的狗頭。

路明非小心觀察著聞朔沒什麽表情的面部:“……也就是說,直到加入迦勒底組織拯救世界,你都沒有覺得羅蘭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能有什麽奇特的地方?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泡妹子泡妹子,上班工作下班遛彎,不抽煙不喝酒,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除了有時候有點二,其他時候都活的特別有人樣。

就是他的工作可能比較特殊——羅蘭偶爾會接一些雇傭兵的私活賺錢養家。

但是比起卡塞爾學院天天教人怎麽屠龍,雇傭兵委實太正常了。

聞朔輕輕吐氣,忽然起身,打開窗戶,窗外月色清明。

她手一撐腿一擡就消失在了窗外,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臥槽!

“臥槽!羅賓好像也跳下去了!”

這可是十幾樓啊!

“臥槽師姐你別沖動!”路明非死死地抱住了諾諾的腰,“師妹她……會飛啊!”

一條腿已經跨在了窗沿的楚子航也看到了,一塊藍色的飛行滑板在空中打了個轉,閃電般躥了出去。

楚子航保持著一貫冷靜自持的面色,收回了腿和大半個懸空在外的身子。他扭頭對諾諾說:“姐姐,這座酒店外壁太滑,不適合攀爬行走,我們走樓梯吧。”

“……”

紅A收回前言,楚子航本人也並不是什麽令人放心的家夥。聞朔他們學校到底成天都在教些什麽玩意!

---

新宿。

天上金光閃耀,地上也亂成一鍋粥。

半個廢墟之中,金發紅瞳的美貌少女咬著手指甲,一手提著自己的裙子從機車下拽了出來。她彎腰脫下斷了鞋帶的小高跟,扔在了被舍棄的小電驢上。

阪田金時朝她伸出雙臂,“來吧,我抱你上車,赤足可是容易受傷的!”

金發少女很坦然地被放上了機車後座,“真是……金時還真是個紳士啊。”她翹著白嫩的雙腿,掖好了禮裙,心中抱怨著伊什塔爾那個不靠譜的家夥。

“每次一到晚上就突然切換,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啊,但超級surprise的!”金時駕駛著“熊號”駛離了搖搖欲墜的小樓,他擡頭看了看亮如白晝的天空。

“吶,艾蕾,你跟那個golden的男人是熟人吧?能不能阻止他,比如……放出你的瞪羚,像角馬大遷徙一樣沖過去打亂他們的節奏……”

“笨蛋金時!我怎麽可能有一群瞪羚啦!”艾蕾嘴唇下撇,“嗚……我也想阻止他們啊。雖然不是我的冥界不歸我管,可是這樣下去絕對會造成大面積傷亡的吧?”

那兩個人完全就是神仙打架,已經徹底超出英靈對戰的範疇了。

雖然艾蕾在最開始幸災樂禍之餘也試圖阻止過——是的,一般而言吉爾伽美什和別人打架都是錯在吉爾伽美什,艾蕾深信不疑,但是這兩人的節奏她絲毫插不進去。

而且後來她也發現了,掌握主攻節奏的應當是另外一位吧?

“那男人瘋了。”阪田金時篤信道。“這種情況得盡快報告給老大們才行。”

金時正在策劃來一發“夜狼死九·黃金疾走”,出其不意的撞飛其中一個。

好咧,一——二——

倏地,艾蕾拉了拉金時的皮夾克外套,“那個,我好像看到了master。”

嗯?

三——阪田金時松開油門,取下墨鏡朝天上看去。

金時和艾蕾眼前劃過一枚赤紅色的炮彈,裹挾著風壓將兩個英靈之間的戰場劃分出一條清晰的界限。

“轟!”

幸運的是那枚炮彈並未打中正在運作的高樓大廈,只是射穿了一塊廣告牌並將之粉碎。而緊隨其後的是一塊藍色的飛行滑板,那塊滑板速度竟不比炮彈慢上多少,仿佛離弦之箭朝著英靈撞了過去。

金發藍眼的男人對此毫無反應,他不曾挪開一步,甚至手中的聖劍反而還黯淡了下去。

他下意識地伸出胳膊,像是想要擁抱什麽,撞擊聲隨即而至。

冥界女神瞇眼看向另一端抱臂而立的吉爾伽美什。“不知為何,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好像更不爽了呀,哼,哼哼……”

“艾蕾,你別笑了,你不懷好意的笑聲已經引起了風俗店客人的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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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嗎?”

有人這麽問。

青年仰躺在天臺上,慢慢回神。他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

那聲音仿佛在千裏之外,又仿佛近在咫尺,像是已失落在遙遠的時空,卻又如鏡花水月般悄然浮現在耳畔。

“好疼。”青年喃喃。他其實根本沒有痛感,但他就是這麽脫口而出了。

“看來是冷靜了。”那人這麽說著,爪子捏上了他的臉,“餵餵,羅蘭大笨蛋,快醒醒。”

會叫他笨蛋的好像也沒幾個人,而且她也很久不叫他笨蛋了。

羅蘭在心底嘆了口氣,雙眼終於正常的運作起來,視野變得清澈,倒映出夜空最純粹的模樣。

聞朔死命壓制著他,膝蓋頂胃,一手搖著脖子,一手掐在他臉上。

羅蘭發現自己還下意識地抱著他的小姑娘。

“你這是在謀殺我。”他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

他一只手仍然抱著人,另一只手撐在地面坐了起來。聞朔因此與他面對面,她松開掐著青年臉頰的手,呼出一口氣。

“如果你還不清醒,我可能真的要謀殺你了。”

羅蘭大笑出聲,身上的盔甲眨眼間消失無蹤,變成了普通的長風衣。他以一個反人類的姿勢從地上直接站了起來,在聞朔愕然的眼神中雙手扶著她的腋下,將她舉了起來。

就像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候那樣。

聞朔:“……”

這是某處不起眼的大樓天臺,在五光十色的東京只是灰撲撲的一角。天臺空曠無人,只有邊角堆放著些許建材,天臺的正中央,一個男人舉著他失而覆得的寶藏轉起了圈圈。

“你是傻子嗎。”聞朔毫不客氣的吐槽。

她伸手揪住了羅蘭隨風飄起來的一縷呆毛,“快停下來,我頭暈。”

羅蘭聞言停下了轉圈,他小心翼翼地將聞朔放回地面,抹去了聞朔臉蛋上沾染的一絲灰塵,“嗯,不轉了。”

“你好像變重了一點。”

聞朔覺得羅蘭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個三年沒出貨的非酋在看達芬奇善心大發給的一千個聖晶石。

她踮腳湊到羅蘭眼前,確認這家夥眼睛裏的混亂和瘋狂的確沒了,終於徹底放下心來,“廢話,多吃了幾年哪有不長肉的道理?”

她的視線落在青年眼下淡淡的青色上,抿了抿唇。

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回憶,聞朔忽然低笑兩聲,“還好你發瘋的時候沒有裸奔。”隨後垮下臉來,“就算是沒有裸奔,也依然造成了堪稱恐怖的損失啊啊啊……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哀嚎兩聲,她撿起地上的藍色滑板,“走吧,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你,我想你也是一樣的。”

盡管他們默契的避開了某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可是那並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了。

“嗯。我有很多話想說。”羅蘭目不轉睛,溫柔地摸摸聞朔的發旋,“一個小時以前,我還以為永遠都沒機會了。不過老天還是眷顧我的,繪梨衣說的沒錯,我終究會找到你。”

聞朔楞了楞,當即捧著他的臉,目露驚恐,“你是不是還在發瘋?”

青年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清醒。”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泛著極細微的波瀾,像是晴天下粼粼的愛琴海。

聞朔張了張嘴,神情更凝重了,“可是繪梨衣已經死了。”

她的好友上杉繪梨衣,黑道小公主死在了11年。那個單純的女孩的遺體還完好的保存在紅井裏,就仿佛那只是一場長眠,哪一天她會睜開雙眼,不再作為白王容器而是作為‘繪梨衣’本人再次臨世。

聞朔當然記得這件事。

她還記得在那之後源稚生心灰意冷,毅然決然地拋棄了蛇岐八家大家長之位,離開了日本。那個大男孩失去了弟弟和妹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本該擁有的一切。

所以源稚生走了。也許是去法國天體沙灘賣防曬油,也許是隱居在某個無名小鎮開拉面館,總之除了逢年過節,再也無人知曉他的行蹤。

所以聞朔在東京見不到的故人太多了。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他們都從這個充滿了浮世繪風情的舞臺謝幕,離開這個盡是生離和死別的地方。

蛇岐八家的高層死的就剩個櫻井家主,所以她和師兄師姐的逃難旅途會如此充滿艱辛。

聞朔暗道不妙,“我要帶你去看醫生,你肯定被吉爾伽美什打腦殘了。”

羅蘭牽起唇角,露出淺淡的微笑,眼神幽深,“你在說什麽傻話,繪梨衣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

“既然你都還活著,繪梨衣為什麽不能活著。”

聞朔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失去鎧甲阻擋的胸膛散發著熱量,如同冬日早晨的暖陽。

久違的懷抱,非常溫情,但是聞朔心底卻有寒氣不斷冒出來。

要不就是羅蘭傻了,要不就是哪裏不對。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頭頂上傳來低低的男音:“別怕。”一只手輕輕地包住她的後腦勺,男人垂首抵在了她額發邊,“只要你是真的,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的。大源和繪梨衣是不是真的我沒那麽在意。”

懷裏的女孩罵他:“你神經病啊。”躊躇半晌,她說:“我聽見了你的心跳聲,你也是活著的……對吧?”

“自然。”

他微微偏頭,餘光裏正好能看到遠處東京天空樹的影子。一半流光溢彩,一半沒入夜色,這座東京都引以為豪的美麗建築亭亭玉立,像是一株妖嬈的曼珠沙華,將生與死分隔。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日服2.3序章,激動得來更新了!

國服馬上也要開新章,祝大家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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