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聞朔去找泰瑞爾的時候發現這人正捂著肚子。

“你怎麽了？”聞朔莫名。

光頭中年男人平靜，但憂傷：“我的肚子從昨晚開始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昨晚上？昨晚上大家不是都在酒館喝酒吃肉嗎？

聞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你……該不會是吃了什麽有毒的東西吧？” 她真擔心正義大天使一個不慎玩脫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五大天使變成了四人搓麻。

“沒有毒吧……”泰瑞爾有點茫然，“我吃的那三盤烤肉五份排骨一桶雞翅看起來都挺新鮮的。”

聞朔：……

“你只是吃多了。”她語重心長地對天使道：“下次記得不要把一天的分量一頓吃完。”撐死的天使聽上去太丟人了。

“人類的身體真是太麻煩了……”泰瑞爾嘀咕一陣，正色：“你找我是想問什麽？”

“你知道你的兄弟馬薩伊爾在哪裏麽？”聞朔也不廢話。

馬薩伊爾是泰瑞爾的兄弟，原本是高階天堂裏的智慧大天使，但是他在對死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之後就變成了死亡狂熱分子，理念是“萬物都會終結唯有我獨存”、“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

這個中二病想要建立一個完全純潔的世界，就和麻倉好想要建立一個只有通靈師的世界一樣，他希望純潔的世界沒有惡魔，理所當然，也不能有擁有惡魔血統的人類。

於是他的畢生追求就從消滅惡魔變成了消滅除了天使以外的所有東西，自己也成了死亡天使。

在原本的世界線裏，這是個比迪亞波羅還要麻煩的家夥，因此聞朔很想確定一下這人的行蹤，別到時候找到了聖杯或者靈魂石，這貨突然帶著他的奪魂者大軍跳出來搶人搶東西。

可惜泰瑞爾搖了搖頭：“在我墮天之前馬薩伊爾就已經很久不曾出現，我沈睡的這二十年更是不知他的去向。”

嘖，看來只有暗自提防了。

“對了，關於黑暗靈魂石，我想有一些線索了。”泰瑞爾那張黝黑淳樸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玉藻前小姐和她的巫師會應該知道些什麽。”

“對呀對呀禦主為什麽不問我呢？小玉我可是會占蔔的巫女哦~”粉毛狐貍非常活潑的眨動著大眼睛。

聞朔表示懷疑。“所以你知道聖杯在哪嗎？”她隨口問道。

“……”玉藻前：“這個……在人家的業務範圍之外啦。”

“你不是說你會占蔔嗎？”

“小玉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稍顯羞赧的狐貍甩甩尾巴，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要是知道聖杯在哪用得著藏著掖著嗎？

不過玉藻前的確知道用於封印迪亞波羅的黑暗靈魂石在哪裏。

“一處……無底深淵。”巫女狐露出小虎牙，“等我們粉碎了大菠蘿，就可以回來解決燃燒軍團的事和聖杯啦~”

泰瑞爾提醒：“其實還有一個叫阿茲莫丹的魔王。”

玉藻前：……

臨出發之前，阿諾德去鐵匠鋪修理了一下他的一身裝備，順帶還拉上了瑪修。

等他倆回來的時候，眾人就看到阿諾德身後跟了一串的半透明人影，跟他外貌一模一樣，各個能跑能跳，還能幫著搬東西。

“小兄弟你這是怎麽做到的？”特斯拉饒有興趣的圍著阿諾德轉了一圈，阿諾德不由偏頭，結果十個半透明的幻影跟著一起偏頭，動作分毫不差。

聖教軍微微一笑：“我的幻身，不過是一點幻化和鍛造的小技能。”他擡了擡腿：“奧秘就在我的靴子上。”

“魔法！這很魔法！”科學界大佬仿佛被點亮了新技能，對阿諾德的靴子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致，“Exciting！真是個創意十足的想法啊。”

於是當幾個人上路的時候，就變成了龐大的一群。阿諾德身後跟了一個足球隊，祖師爺身後也跟了一個足球隊，兩隊半透明的克隆人幻身整齊劃一，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前方開道。

與十個沈默的金毛不同的是，十一個特斯拉哈哈大笑，中氣十足，演繹出了“團結就是力量”和海浪式多聲部的極致效果。

每一個特斯拉擡手都是雷電交加，宛如一群電鰻撒了歡。

“前、前輩，總覺得這樣有點高調啊……”瑪修吞了口口水。

聞朔捂著胸口默默地退了一小步。她小聲跟瑪修咬耳朵：“這樣的技術還是別帶回迦勒底了，我怕其他人學會了造成精神汙染致癌。”

莉婭輕聲說：“放心吧，這是只有這個世界的鐵匠才會懂的冶煉技術，通常也只有傳奇裝備才會有。”

萬一呢！

“走了走了。”聞朔趕緊招呼著一群大佬上路，“旅游團的人都朝導游這邊看啊！”

結果一群人裏並沒有泰瑞爾和伯爵。聞朔正四顧著，帕拉塞爾蘇斯神出鬼沒：“master，你是在找大天使嗎？”

“……”聞朔心中產生了不妙的預感：“你又幹了什麽？”

“啊，也沒什麽，只是聽說大天使胃疼需要消化藥，我毛遂自薦了一些。”帕拉塞爾蘇斯雲淡風輕。

“……”好了。沒救了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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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靈魂石大廳的路途倒是很順利。打開暗影的枷鎖、穿過暗影走廊都出乎意料的沒有攔路虎。

晦暗的影子交織成暗紅與黑灰的領域，懸空的石橋兩側漂浮著無機質的粉塵。

這裏實在太安靜了些。

“這種隱秘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麽雜魚的……吧。”聞朔話音剛落，陰暗的角落裏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

“……”

雷電交加和大笑聲中，偽·吟游詩人默默地閉上了嘴。

自虛空中緩緩露出衣袍的伯爵突然道：“把你那本預言與咒術之書給我看看。”

聞朔摸出了羊皮卷包裹的七大武器之一遞給他，堅決不想承認自己被動習得了貝利的負面技能。但是……這跟這本書會有什麽關系嗎？

她想了想剛剛來這遇到伊利丹和奈非天的時候，離伯爵和書都遠了一點，遂聽到伯爵的無情嘲笑。

於是，在接近靈魂石大廳的時候，聞朔很是謹慎，“這個門你們誰來開？”她怕她來就會出現某些驚悚的玩意。

莉婭輕笑一聲，“我來吧。”女孩幹脆利落地將手中長/槍插回背上，掌心釋放出暗紅色的能量，匯成一束直擊門扉中心。“這可是我的長處。”

“你還好嗎？沒有頭疼腦熱？”看著女孩精神奕奕的模樣，聞朔挑眉。越是接近黑暗靈魂石，莉婭作為迪亞波羅的女兒受到的影響應該越大才對。

然而這姑娘好似全然無事，眼神沈穩銳利，笑容沈靜。“多謝關心，我很好。”大門應聲而開，她回過頭看了聞朔一眼，率先進入了大廳。

暗浪翻湧，猩紅的光芒明明滅滅，一顆不規則形狀的黑暗水晶懸浮在最中心位置上空，嬰孩大小的靈魂石不時逸散出血般的紅色能量，宛如緩慢躍動的心臟。

靈魂石邊靜靜矗立著修女模樣的人。

不，不是修女，而是巫女——格子頭巾包裹著一頭濃密蜷曲的長發，長發垂落在繡有暗紋的巫師袍前，五官深邃的女人睜開了眼睛。

阿諾德“噌”的抽出了錘子和盾牌，隨時準備暴起。

所有人提高了警惕，卻只有莉婭緩緩地走上了前，迎著中年女人欣喜而狂熱的眼神輕輕喚了一聲：“媽媽。”

“什麽？莉婭，那是你媽媽？”阿諾德不可思議，“她怎麽在這裏？”

有著鷹鉤鼻的巫女熱切的拉住了莉婭的手，“你認出我了——我是你的母親，莉婭！我等了你好久！”

“是的，我認出你了。”紅衣女孩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她微微一頓，隨即將手從巫女手中輕輕抽出。“你拋棄了我這許多年，忙碌你的事業，今天又出現了。”

泰瑞爾驚訝的呢喃出一個名字：“愛德莉亞……莉婭的母親……”

聞朔打量著中年巫女，在她摘下靈魂石的瞬間，突然大步上前，拉開了莉婭，血腥玫瑰魔杖直接抵在巫女的心口。“你等在這裏做什麽，女士？想要利用你的女兒覆活迪亞波羅嗎？”

面對聞朔的冷冽質問，一串清脆而略顯尖銳的笑聲回蕩在石橋上：“怎麽能說是利用呢？”

女巫無視血腥玫瑰，身子輕輕一偏，手持靈魂石笑道：“這可是莉婭的榮幸才對，作為迪亞波羅大人的親生骨肉，她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容器了！”

“只要她吸收了靈魂石，那我這二十年來的奔波也就沒有白費了！”

“你……”泰瑞爾指著靈魂石，訝然：“你把所有其他魔王做了標記，收進了靈魂石裏，包括本該消散的貝利爾？”

“你居然要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做容器？”瑪修皺起了眉，語帶憤怒：“即使她是你和魔王的女兒？”

女巫沒有理會其他人，她最多只看了一眼阿諾德，“奈非天？你也沒無法阻止我。”一個魔法閃現，她帶著靈魂石“刷”的出現在了莉婭身邊。

聞朔眼疾手快的拉著人一退，“搶了她的靈魂石！”

十多個幻身一擁而上，一面盾牌平削過來，女巫詭異的波動了兩下，瞬間出現在三丈外，接著瘋狂閃現。

阿諾德和瑪修提盾就上，浮橋上電閃雷鳴，女巫身周出現了成群結隊的惡魔。惡魔中間，女巫尖叫：“沒有人能阻止我！”

“她瘋了。”聞朔安慰地拍拍女孩的手，她轉過頭，發現女孩一臉平靜的看著不遠處的母親，眼底浮現出幾許冷酷。她倏地對上了聞朔的眼睛，眼神一瞬間軟化下來，道：“是的，她瘋了。”

莉婭突然朝聞朔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抓著聞朔的手忽然用力，“沒幾個人……是清醒的。”

就在這時，愛德蒙觸碰到了黑暗靈魂石。剎那間，女巫爆發出了空間魔法，直接將靈魂石擲往聞朔和莉婭的方向。

宛如一條墨黑的線，直沖莉婭的心臟。

聞朔眼瞳一縮，一把推開了莉婭，一甩墨綠的鬥篷卷住了黑暗靈魂石。

她原地轉了個圈，松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卻在玉藻前的眼神裏發現了驚慌。

怎麽？

一只柔軟白皙的手托住聞朔的手肘，穩住了她的步伐，耳畔傳來紅衣姑娘溫柔無害的聲音：“辛苦了。”

“莉婭？”

那只白皙的手越過她，閃電般捏碎了黑暗靈魂石！

聞朔表情一冷，當機立斷彈出匕首，往後一劃！同時就地一個側滾！

女孩的臉卻在她面前放大，那張臉現在卻滿布裂紋，眼底滿是紅血絲。黑霧繚繞中，她朝聞朔露出冷酷的笑容，眼底如同她先前看向女巫那般冷漠。

“人類，我絕不會忘記你的辛勤。”聲音還是女聲，卻要低啞許多，“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

此時他們幾乎是面面相帖，距離極近。

“什麽時候覆活的？”聞朔冷冷的問，心思電轉，手中亮起了符文。

“在我們最初於大教堂相遇之時。”

迪亞波羅伸出手，摸上了聞朔的脖子，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掙紮波動。

“咻”

一根箭矢穿雲破日，冷然射來，如流星趕月猛然臨近，尖嘯著射斷了那只手！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出弓呆了，喜極而泣。

謝謝天際漫步和世界第一可愛狛枝小天使的投雷和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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