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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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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而遠。

細聽窗外,稻田中蛙聲連天,咕咕著緩緩有流水穿過的細響。

黎梨傾聽片刻,心內越生疑,然而周非涼用無法迸開的力度將她包圍。

熱氣自四肢百骸生出,使她心跳失序。

推了推,他擰眉哼一聲,又享受著一道美味菜式似的滿意一舒眉頭,深深就著這個姿勢將她卡緊。

黎梨氣息混亂。

當初兩人在一起時,他表面正正經經骨子裏仍逃不了男孩子躁動的睪.丸激素,和她有過一次在外頭過夜的經歷。

當時是和朋友們一起出行,母親也沒有管她。

在賓館裏,同學們理所當然起哄他們睡一間,黎梨臉皮薄,又有點惱,速戰速決的就答應了。

當天晚上他在床頭靠著,一而再誘哄她上床,黎梨不上當坐在床尾凳上,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裏。

直到打瞌睡,頭一點點像小雞啄米還在堅持。

他後來舍不得了,將她硬抱上床,對她說,她睡床,他去椅子裏坐,她才罷休。

那晚,她還警告,媽媽的話她一定聽,不會發生婚前性行為。

天知道她當時才幾歲,十七花一樣的年紀,等結婚最起碼得七八年。

周非涼一聽就反對,傷心問,到底媽媽重要還是他重要?

黎梨毫不留情噴他,我媽九個月懷胎生我,你算老幾?

周非涼啞口無言。

不過他到底是她同意交往的男孩,品德和頭腦都很一流,短時唉聲嘆氣後,又笑著哄她跟她說對不起,只是想逗逗她而已,怎麽可能真碰她。

黎梨不信他話,說有本事直到婚前都不碰她。

他當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狂喜起來,摟著她蠻親。

黎梨討厭死了,和他在床上鬧了很久,最後累極睡著。

他事後跟她說,因為她說直到婚前,她已經在想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事了,他因而高興。

黎梨記得很清楚,後來他失蹤後,她每每回想都能倒背那晚上所發生的細節,萬萬沒想到,是他先食言。

閉上眼。

權當眼下又是一場夢。

反正他走後這些年她沒少噩夢。

現在就類似噩夢,即使被這個人抱著。

……

聽說村落外最近開滿金燦燦向日葵,迎風迎太陽,蔚然成軍。

黃玫說時他不在意,此時卻想去觀賞,所以早早睜眼等著懷中女人清醒。

她膚若凝脂,鼻部高挺,兩排睫毛如向日葵密集的花瓣,散著香氣與活力,周非涼覺得有趣,伸指腹勾了勾,然後將她勾醒。

她楞,怔,呆,緩了三四分鐘才盯著床對面的木窗,恍然發現自己身在何處。

接著看向他箍在她腰部的環臂。

要發火了。

他笑著忙撤離。

她從床上跳下去,白色寬大襯衫是他的,口口聲聲嫌棄,勾引起來倒一刻不松懈,沒穿胸衣,美麗的一對姣好形狀,令他笑意漸凝固,瞥開眸,故作正人君子。

黎梨啞口無言。

盯著他瞥向窗外的側顏,想算賬沒立場,想息怒尤為不甘,整個人被撕成兩半,昏昏沈沈扯了披肩,到外頭無聲冷靜。

……

清晨六點十分。

村子東邊發現一具男屍,五十多歲,上流人士,腰間系著愛馬仕。

身材中等胖,有凸出的肚子,經過一夜橫躺,早間趕鴨子進田間的村民走過他身邊,被其額頭正中間的烏黑洞口,嚇得魂飛魄散。

跌跌撞撞逃竄,驚著鴨群,黃燦燦的尚是新生兒的小生命踩著死者的指尖,掌心,跳上大肚腩,嘎嘎唱著哀樂,臀下墜糞,從胸撒到嘴角,慘無人道。

但是沒有人同情他,壞了村子的名聲,免不得討罵。

何況警察公布了此人是周氏的董事,年初鬧得沸沸揚揚周駿森洗錢案全國恐怕無人不知。

肯定死有餘辜。

人們這樣議論。

黎梨是第二個到達現場的人,當時現場沒被多破壞,她用手機拍了十來張比較完整的鞋底印,然後看著龍川警方將死者擡走。

一槍爆頭。

穩準狠。

淩晨那聲響沒聽錯,的確槍聲。

她神色不明,在現場聽著村民游客議論,一聽一個早上,完全沒任何有用信息。

回來研究鞋印。

在偵查技術中,鞋印堪稱破案關鍵,排除死者的,發現者的,剩下的肯定有兇手在內。

她對著手機放大的照片研究,然後發現黃老師嫌疑最大。

黃老師本名黃玫,音樂世家出身,與丈夫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即嫁進周家,身為長媳她能文能商,處理家事亦一把好手。

聽說周非涼和她關系密切,一度傳出周非涼要取代他去世的哥哥,和大嫂茍合之事。

黎梨了解周非涼,這男人絕不碰兄弟的女人,且昨夜與黃玫初初照面,她對周非涼的關心完全符合長嫂如母的優良品格。

所以傳言虛假,但感情好的確真。

那麽,黃玫為什麽在曾董被殺現場留下清晰鞋印?

她和曾董有什麽仇恨?

死者曾遠山,恒基大股東之一。

如果昨夜山道上孩童玩偶是他丟,要謀害周非涼,那周非涼應該是兇手的幾率大。

他自己是沒動,整夜和她在一起,但馬仔可以動,比如昨夜他在車中對阿華使得眼色,那包含的意思,或許是賦予對方去暗殺的指令。

可現在黃玫出現在兇案現場,難不成這個黃玫是為了給小叔覆仇?

“咳。”黎梨推理完畢,將照片全部刪除,清咳一聲,伸懶腰起床。

她昨夜都沒有睡好,這會兒是陪著周非涼度假,閑暇躺著無可厚非。

出了房門,庵堂內寂靜。

昨夜黑壓壓的一院子人,一齊去了警局處理曾董的屍體,無非認屍,錄口供,分別露出於心不忍表情,或者幸災樂禍,各懷鬼胎,個個堪稱影帝。

當然周非涼是影帝之首。

他回來的最快,那張英俊的臉孔擺著一副撲克的表情,著裝考究,全身黑,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但仔細看得話,黑襯衫上有暗紋,西褲露腳踝,皮鞋休閑而有格調,總之全身上下透著我雖然去奔喪但仍然騷無止盡的喪盡天良氣質。

黎梨抿著嘴笑,用她一貫的態度迎接他:“涼爺回來了。”

“別說話,你一說話我心臟疼,”他冷著臉與她錯身,“跟我大嫂談事情,不準其他人進來。”

“我又不是你小工。”她翻白眼。

“情婦的義務。”他心情顯然差,是很認真的在和她吵架,劍眉緊鎖,望著她時目光深沈,頗有警告意味。

黎梨內心冷哼,為了工作忍耐,仍出言不遜,“滾進去吧。”

他面色不郁,側身看著她良久。

黎梨挑釁回視他。

“憎恨一個男人為什麽還要跟著他?”他不解問她。

黎梨不答。

在花時已過的玉蘭樹下與他對峙。

二人目光相互融入對方,有漆黑,有深邃,有毫無情感的,總之就很莫名其妙。

他們本不該重逢不是嗎?

黎梨先垂下眸,忽然落下兩串淚。

突如其來。

周非涼愕然。

他側著身子打算隨時離去的身子,在她兩串淚墜入灰撲的地,成兩朵幹涸泥塘時,愕然到幾乎僵直。

“你說為什麽呢?”她再次擡眸看他時,簡直在殺人,盈盈的淚,顫抖克制中的唇,驕傲輕擡的下巴,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委屈與個人魅力。

周非涼立時眸光就顫了,哪怕鐵骨錚錚也得給她跪下,“我其實……”他沙啞開口,觸動微停後,擡眸重重望她,“也愛你……”

“真的?”她不敢相信,睫毛上都墜起淚。

“真的。”

“可你說不會覆合。”想到他這句話,她就受不了,哭腔立時起舞,哽咽著,恨不得調頭就跑,跑進樹林裏,抱住大樹,然後求老天下一場雨,配合她撕心裂肺

絕了。

黎梨內心給自己點了個讚。

他完全被欺騙,已然忘了和黃玫談事,穿著那雙價值不菲的鞋子走至被她淚洗禮過的地面,手掌擡起要觸碰她胳膊,卻猶豫仿徨著又落回褲縫邊緣,“我愛你……我從來沒忘記你……每天都想你……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我都不在意,和身體比起來,心的背叛才罪無可恕,我自覺配不上你……如果你一直在找我的話……”

“廢話,我當然一直在找你!”她哭泣,激動首先拽住他手臂,又氣又恨的淚眸盯著他,“周非涼,你一聲不響走掉保姆又說你死了,我連喪禮都沒法參加,那天同學們陪我去A市,我們坐的大巴車,因為身上都沒什麽錢,臨時起意,到那邊好狼狽,住二十塊錢的車站旅館,覺得好臟啊,可我不在乎了,因為你死了,我覺得天塌了,從前對你那麽狠,我其實一直喜歡你因為高傲老裝嫌棄你,可你那麽完美,全校女生的夢想,我怎麽可能清高到不去喜歡你?”

話已至此,黎梨分不清演戲還是真實。

“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我媽不該去找你的,我更加不該一被發現就答應她跟你分手,還說是先假裝分著,我沒有勇氣,我膽小鬼,幼稚,感情裏怎麽能有假裝呢?讓你傷心,真的對不起。”

她哽咽到最後無法再發聲。

他那只手按至她腦後,溫柔又熱烈帶進他胸膛裏。

周非涼輕聲安慰她,一雙薄唇說過不會覆合的話,也會變蜜成糖貼著她耳垂告訴她,“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如果相愛有錯,那人的價值是什麽?”

黎梨被問住。

人的價值到底是什麽?

在黑惡面前永保正義,在正義面前廝守愛情,如果是矛盾的呢?

做何選擇?

“我現在跟大嫂提我們訂婚,願不願意?”他看樣子已經被她眼淚俘獲。

“願意。”跟他訂婚,黃玫就會信任她。

“什麽都別想。我會給你所有想要的。”

“好。”黎梨摟住他腰,嘴角看不出真假的幸福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涼三: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美梨:你也???

接下來是非常刺激的了,第一次寫這種我明明愛著你但我要抓你,也要拯救你的驚心動魄甜了!

男主白。放心上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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