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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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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馭風悠閑地站在一叢茶花前,用花剪修剪著多餘的枝葉。

他喜歡茶花,那種在背陰處才得以生長茂盛的美麗植物。

就好像他一樣。

稍一用力,一朵正在開放的茶花兒就被剪了下來。

古馭風將之湊到鼻端嗅了嗅,便毫不憐惜地扔到地上,還踩了一腳。

花只有在還留在梗上的時候才有欣賞的價值,一但被剪下,就已是殘花。

人也一樣。

所以他看著眼前的茶花,卻無法不想起那個人。

那個人,是不是已經被另一個人采擷了呢?

連他都沒有碰過的絕色茶花。

當夏侯峰回到古馭風身邊的時候,看到的恰好就是他將那叢茶花剪得七淩八落的情景。

古馭風感覺到他的氣息,出聲問道:“這一陣子你去哪了?”

“去辦一些私事。”夏侯峰垂首應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很順利。各幫派的內部,已經由我們安排的內線繼承了主位,而且聚賢山莊的財源也在逐漸流失,由我們掌控了。”

“拜月神教那邊呢?”

“也已經打點好了。畢竟他們可是比我們更想除掉古天賜這個眼中釘。”

“那麽古天賜他們什麽時候動身?”

“就在今天。”

“也就是說,今天就是他悲慘人生的開始……”

“而且他會永遠地悲慘下去。”

古馭風終於笑了。

他等了二十二年,等到不想再等下去了。因為已經沒有幾個二十二年能讓他再等下去。

從他手上失去的東西,他就要親手奪回來。

整個聚賢山莊,乃至整個武林!

“江寒……”

古馭風喃喃念出一個名字。這大概是除了他的野心外,唯一能讓他掛心的東西。

“我看到了龍盟的人。”夏侯峰突然說道。

古馭風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眼神中閃過難以察覺的慌恐。

“而且那個人,跟楚江寒在一起。”

“什麽!”古馭風腳下一個踉蹌,但隨即穩住。

“所以我認為,應該盡早除去楚江寒。”夏侯峰的雙眼充滿了狠毒之意。

“不,這次計劃最關鍵的棋子就是他。我們絕對不能現在就把他失去。”古馭風想都沒想就否定了夏侯峰的提議。

“你真的那麽仰賴他?難道你不怕他將你出賣?”

“不可能。”古馭風已經恢覆了平靜,“如果說這世上真的只有一個不會出賣我的人,那麽這個人,一定是他。”

夏侯峰不再說什麽,默默地走開了。

他已經沒有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另一個。

他希望自己死的時候,還能有個人來送終。他希望夏侯家的血脈,還能繼續延續下去。

可是楚江寒不死,他馬上就要失去另一個兒子了!

遠離古馭風的視線之後,夏侯峰痛苦地握緊了拳頭。

“卿兒……爹……對不起你……”

殘酷的雙眸中,竟也留下一滴眼淚。這也許是夏侯峰僅存的人性的證明。

****** ***

清晨,來到牢內提人的古天賜最早看到的是倒在通道裏七扭八歪的衛士們。他心裏一驚,以為楚江寒有了什麽閃失,便不顧一切地沖進牢房,可是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楚江寒那靠在蕭如影肩膀上安然酣睡的臉。

古天賜心頭不禁燃起一陣怒火。

一種被狠狠冒犯了的怒火。

他不喜歡別人碰屬於他的東西,即使那個人是他的朋友。

他剛要吼,就看到蕭如影舉起手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安靜。

古天賜強壓下憤怒,走進牢房,粗聲道:“你怎麽在這兒?”

蕭如影冷冷地看著他:“我還沒問你,他怎麽在這,你倒先問起我來了。”  “他是奸細。”古天賜說出關押楚江寒的理由。

“我只知道,他是我親過骨肉的兄弟。”蕭如影邊說邊攬住楚江寒的肩膀,讓他能睡得更舒服點。

古天賜惡狠狠地盯著蕭如影的手:“他為什麽還不醒?”

“我給他吃了藥。”蕭如影說到這裏,便感到一陣怒意,“說,為什麽沒有按照我開的方子給他調理?”

“他不肯吃藥。思卿親自餵他,他反而將藥打翻。”

“真是這樣嗎?那個夏侯思卿說的?”

“要不然你以為怎樣?”

蕭如影不跟他爭辯,“你究竟打算怎麽處置他?”

“押回聚賢山莊,按照江湖規矩仲裁。”古天賜堅決地說道。

“沒有轉圜的餘地?”

古天賜搖頭。

蕭如影嘆了口氣,輕輕將楚江寒放下,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當他經過古天賜身邊的時候,突然開口:“別太難為他,他並沒有什麽錯。”

“是他在難為我。”古天賜語氣更加冰冷。

“看來我們的朋友,真的做不成了。”

古天賜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總之你好自為之。他再有片刻就會醒來,到時候,別再綁他了,他自然會跟你走的。”蕭如影知道楚江寒的脾氣,因為那是融在楚家人骨血裏的傲氣,無論怎樣都除不去的。

說完,蕭如影直直地走了出去,但走到夏侯思卿身邊時,卻瞪了他一眼。

夏侯思卿沒說什麽,只是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

楚江寒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牢房的稻草上。

他並沒有因環境的不同而有什麽改變,只是起身整理好衣衫,等著該來的人出現。

門果然立刻打開,古天賜帶著夏侯思卿和幾個衛士走了進來。

“什麽時候走?”楚江寒難得地出聲問道。

“馬上。”

古天賜說完立刻閃身,楚江寒看到院內已經準備好的二十幾匹健馬。

“你的身體能騎馬嗎?”古天賜的話音雖冷,卻掩不住眼中的關切之意。

楚江寒二話不說,屋裏眾人只是眼前一花,楚江寒的人就已經到了門外馬上。

古天賜一笑,帶著眾人一起上馬。

二十餘騎,就那樣揚著一路煙塵,在丐幫眾人暗中護送下,離開了君山。

古天賜策馬跑在最前面,楚江寒緊隨其後。

他看著他那寬廣有力的脊背,不禁有些眩暈。

這個人,真的讓他看不透。

他不知他為什麽總是對他那麽寬容。他所做的一切,無一不是在故意觸怒他,冒犯他。可是他卻硬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那武林盟主的身份,所以就不得不表現出與身份相稱的肚量?

他真的搞不清楚了。

不過他並沒有忘記,這個人,是等著他來誘惑的。

如果他有夏侯思卿的姿色的話,這個工作進行起來才會比較順利吧。

他知道夏侯思卿對古天賜有一份莫名的保護和占有的感情。而古天賜對夏侯思卿更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他甚至有些無法介入兩人之間。或者應該說從一開始,他就本能地排斥古馭風交代他的事。

所以他心裏的某個部分,甚至希望自己能夠被殺掉。

這次回聚賢山莊,等著他的不知究竟是什麽。但無論是什麽,他都不會畏懼的。

反正早從被撿到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沒命了。

沒命的人,是沒什麽好怕的。

*********

幾日後,一行人已來到黃山山麓。

夏侯思卿擡頭望去,略現安然:“過了黃山,就是我們聚賢山莊的地界了。”

古天賜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這幾天,楚江寒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卻總是在他不註意的時候凝望他。而當他想捕捉他的眼神的時候,得到的卻總是對方的逃避。

古天賜一直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話,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如果是為了行刺,為什麽居然行刺到他的床上?

他不敢問,甚至連試探都不敢。

因為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夜裏給他無盡快感的那副軀體。

假如那個人真的是楚江寒,他又怎麽能親手把他推進鬼門關!

過了黃山,就等於到了聚賢山莊。

對楚江寒來說,那裏卻有可能成為閻王殿。

此時,古天賜居然希望馬能夠走得慢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走過黃山。

像是感應到古天賜心中想法一樣,他跨下的那匹黃驃子突然不安地打起噴嚏,腳下也開始亂了起來。

古天賜心中一凜,直覺會發生什麽。

“快上山。”雙腿一夾,古天賜催馬跑上山路。

古天賜帶頭疾奔,很快便來到陡峭的山崖之上,這時,他已經隱約能聽到周圍有為數不少的衣衫沙沙響動之聲和腳底踏在枯葉上的聲響。

他略微放緩速度,跟楚江寒並排而行。

“等一下如果發生什麽狀況,幫我保護思卿。”他知道楚江寒也聽到了那些聲音,他大略算了一下,對方至少來了兩百人,而且大都是硬底子。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也許還能逃出重圍,但他不能將自家兒郎棄於不顧,更無法不顧及思卿。所以等一下如果開打的話,他只能盡力殺敵,多殺一個,他們就少一分危險。而思卿,就只能交給楚江寒保護了。

楚江寒沒說什麽,心中卻有些納悶。

以夏侯思卿的武功,真的需要他的保護嗎?

他稍稍側頭,看到夏侯思卿一如平常的表情,不禁疑惑更深。

突然,一陣尖銳的聲音在山崖上回響起來:“古天賜!今天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話音在崖上飄忽不定,根本無法判斷其來源,可見是由人以深厚內力逼出,迷惑人心。

古天賜仰天一笑:“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拜月神教諸位長老駕到!不知你們侍月尊者剩下的那條大腿是不是還管用,記得他的另一條腿,早在三年前就送給古某了。”

古天賜話音剛落,崖上林中就閃出約三百左右的身著月黃藏袍,散發披肩,裸足坦胸的藏族男子。其中打頭的那個,更是只有一右條腿,而左腿卻以木樁代替。

那男子看來三殉左右,容貌深刻狂放,可是看向古天賜的雙眼卻充滿仇恨。

古天賜從一開始,眼光就沒有離開過這個男人。

“格桑,別來無恙。”不理會拜月神教其他的人,古天賜卻對那男子抱拳。

被稱做格桑的男子微微點頭,眼中恨意更深。

“尊者,請下令!”旁邊有人走到男子身邊,低首請求。

男子低沈地吐出一個字:“殺。”

這一個字剛出口,古天賜就已從馬背上躍起,在空中幾次虛踏,落在格桑面前。格桑微一閃身,從袖中取出一柄月形彎刀,向古天賜肩膀砍去。

其他人則根本不管兩人,似乎深信他們的尊者一個人就能對付武林盟主古天賜。

其他人已經由幾位長老帶領,攻向隨從古天賜的那些衛士們。

楚江寒見有人攻來,立刻抽出腰際軟劍,躍入戰圈,看準幾個帶頭之人,將劍一一送入他們的胸膛。

那幾位長老只見到眼前人影一閃,就感到心口發涼,當他們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就已經倒了下去。

拜月神教教眾見長老被殺,更加狂亂,悍然舉起新月形刀砍向自己的敵人。

他們的武功招式詭異,出手很猛,總是從人體不可能達到的角度出招,讓人無從捉摸。楚江寒知道,他們的這種功夫,類似於印度修行者的瑜珈功,藏邊盛行佛教,又遠離中原武林,難免會有一些奇招怪式。他並不理會這些,仍然凝神馭劍,不斷地將手中的青絲送入眼前之人的心頭。

而那些衛士們,卻根本無法抵擋這些藏人的彎刀,大多已傷於敵人刀下。但是他們聽從古天賜的吩咐,全部站成一排,無論如何都要擋住那些教徒,不讓他們越過防線去傷害夏侯思卿。

而夏侯思卿卻根本看都不看他們,只把目光放在跟侍月尊者格桑激鬥的古天賜身上,心中焦急如焚。

格桑是古天賜曾經遇到過的最難對付的敵人。

三年前古天賜帶領三幫六派與拜月神教在蜀中激戰,身上留下三十二道刀疤,而其中有三十道是格桑留給他的,作為代價,格桑付出的是一條左腿。

那一次,拜月神教慘敗,退回藏邊休養生息,沒想到居然於三年之後卷土重來。

格桑這次重返中原,為的就是找古天賜報斷腿之仇。

所以當有人告訴他古天賜的行蹤後,他連教主都沒有知會,便迫不及待地領著手下來到黃山埋伏,為的就是能夠將仇人斬於刀下。

古天賜同樣知道格桑不好對付,所以一上手便找上了他。格桑的刀法他曾見過,那種詭異的路數和寒冷的刀光,他一生也無法忘懷。

現在,他單憑一雙肉掌與格桑周旋,騰挪之間不甚輕松。

格桑知道古天賜的弱點就是夏侯思卿,所以一開始他就吩咐眾人,不要理會他,全力擒殺夏侯思卿。可是他沒想到,古天賜身邊居然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修羅劍神!

他親眼看到自家長老連一招都沒出就死於那人劍下,他親眼看到數十教眾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般被那人以劍刺殺。而那些死去的人,居然連血都不會流一滴。

那人似乎很習慣殺人,看到那麽多人在他面前倒下,死去,居然連臉色都不變,只有如鄙視般的冷漠。

那是對生命的鄙視,神明對人類的鄙視。

格桑的額際冒出冷汗,下手的力度也失去不少。古天賜看準這一點,出掌愈加兇狠,將功力提至十成,將格桑的刀勢完全壓制住。

格桑突覺壓力大增,不得不收斂心神,全力抗敵。

夏侯思卿見古天賜暫時沒什麽問題,才略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護衛慘呼一聲,被對方砍掉了一條膀子。

防線上頓時出現了漏洞。

拜月神教教徒見狀發出一陣喜悅的狂嘯,全部向那受傷的衛士攻去,那衛士立刻被眾人亂刀分屍。

其他衛士看到這一場面,幾乎忍不住要吐了出來,就是這一分神,又有幾個人被砍倒在地。

只要有人倒下,他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因為拜月神教的教徒絕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楚江寒第一次發現,殺人原來還可以跟屠宰一樣,不,比屠宰更加令人作嘔。

原本二十餘人的衛士,眼看剩下不到十個,他們不得不一點一點向崖邊靠近,縮短防線來保護夏侯思卿。

楚江寒仍不停地揮著劍。他面前的人,也在不停的倒下去。因為他記得古天賜的請求──保護夏侯思卿。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聽話,可是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的確已經在保護著那個他並不喜歡的夏侯思卿了。

古天賜很快就發現戰況的轉變,心頭突地沈了起來。而格桑恰好看準機會,拼著挨古天賜一掌,揮刀砍上了古天賜的左腿。

古天賜一吃痛,立刻施展擒拿手,拿住格桑手腕,喝了一聲:“給我放下!”格桑的刀應聲落地,但他的腰卻突然向後彎了過去,以令人難以想象的角度,後背幾乎完全貼在了腿上,他用右腿和左手夾住古天賜的雙腿,左腿上的木樁突然擡起踢向古天賜的頭部。

古天賜同樣順勢向後仰身,伸手制住格桑的左手,用力一甩,將格桑摔了出去。格桑落地後滾了一圈,隨後揉身再上,直若撲食的猛獸。古天賜又與他空手戰在一起。

楚江寒終於知道,原來殺人也會殺到手酸。

他的劍已經不若最開始那麽快了。死在他手中的人,大概已經將近兩百。刺穿了兩百人的心,他的心都要為之而傷了。

他面前的人又開始多起來,被他刺殺的人,已經開始會流血。

這時,突然有一個人大吼著向他沖來,他一驚,劍尖一送,送入那人胸膛。可是那人來勢卻並未因此而停,反而讓劍身刺穿自己的胸膛。他突然伸手抓住劍身,大吼起來:“殺──!!”

楚江寒看到這一幕,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一個高大的身影,冷酷的劍士,透身而過的長劍,閃爍的火光,血腥的殺戮……

不知不覺間,楚江寒送開了握著劍柄的手,面色蒼白地向後退了開去。

“不……不要……”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卻不知道自己不要的究竟是什麽。

突然,一個聲音炸雷般響起:“江寒──小心!!!”

楚江寒猛地驚醒,就見十幾柄彎刀同時向他的身體砍來。

他驟然低首抱身,身體如刺般蜷縮起來,隨後又以無法預測的角度隨意一扭,便避開對方的攻擊。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楞住了。

因為楚江寒所用的招式恰恰是拜月神教柔身術裏最深奧的身法“扭轉乾坤”。

來砍殺楚江寒的拜月神教教徒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覆過來的時候,楚江寒已經奪過一柄彎刀,以拜月神教的新月刀法開始繼續進攻。

此時,所有人才意識到,自己遇到的,居然是武林中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拜月教徒剩下的已經只有幾十人,但是古家的護衛也所剩無幾,夏侯思卿仍然站在崖邊,冷漠地看著剛剛從生死邊緣徘徊過的楚江寒。

他突然擡起腳,向激鬥的地方走了過去。

拜月神教的教徒正愁無法殺入防線,卻看到夏侯思卿自己走了過來,一個個都欣喜若狂,加緊攻勢與楚江寒等人對抗著。

楚江寒也聽到了夏侯思卿的腳步。

他正感到奇怪的時候,夏侯思卿已經加快速度向他沖了過來,突然閃身出現在他面前,出現在他刀勢必經之處。

如果楚江寒砍下去,必會傷到夏侯思卿,如果他不砍,就有五把刀等著砍到他身上。

楚江寒心頭一震──夏侯思卿,你好狠。

楚江寒收刀在側,胸口的氣息被疾收而回的內力沖撞得翻騰不已。他伸手將夏侯思卿攬進懷中,再一轉身將他帶離刀光,轉瞬間,五把刀便同時砍上了楚江寒的後背。

楚江寒咬緊牙關,輕輕出掌,以柔和的力道將夏侯思卿推送開,而他自己則在背後又受了幾掌,整個身體依勢跌出崖邊。

“江寒──────!!”

原本與格桑纏鬥在一起的古天賜看到這一幕,立刻轉身,格桑更是趁機在他腰後劈上一掌。古天賜就借這一掌之力,腳下運起千裏足下的迷蹤步法,轉瞬便出現在崖邊。他怒視那些傷了楚江寒的拜月教徒,猛然揮掌而上,將他們全部斃在掌下,隨後一刻不停地掠到崖邊,向下探去。

接著,他就看到一抹身影危險地掛在崖邊。

楚江寒從崖頂跌落後,恰好伸手把住一塊尖石。他的手掌都幾乎為之刺穿,但是強烈的求生欲望卻在激勵著他,讓他堅持住沒有松手。

就在那時,他聽到那聲心碎的呼喚。

一時間,他的眼眶突然一熱。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是關心他的。

原來那個古天賜,是真的關心他的…………

“江寒!”

一聲充滿了驚喜、擔憂、關切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楚江寒費力地擡起頭,接著就看到古天賜的臉從崖邊探出。

他看著他,目不轉睛地。他們就那麽看著彼此,似乎忘了身在何處,忘了還有強敵未除。

楚江寒看著古天賜,滿足地笑了。

就在那個笑容幾乎將古天賜整個人震撼當場的時候,他卻看到楚江寒松開了原本抓住巖石的手…………

“江寒──不!”古天賜看到那個身影就那麽墜了下去,腦海中突然轟鳴起來。他想都沒有想,便立刻躍下懸崖,追著那抹墜落的身影而去。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呼在崖邊響起,夏侯思卿抱住頭顱狂叫起來。

“天賜!!天賜────!!”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不要這樣!!

他只是想毀掉楚江寒,他並不想失去天賜!!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天賜要跟那個人一起跳下懸崖啊!!

夏侯思卿沒有停隔多久,他發瘋般的沖到崖邊,縱身就要跳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灰色身影突然出現,將他攔腰抱了回來,狠狠摔在地上。

“傻孩子!你想跟他一起死麽!”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悲淒和疼愛,斥著倒在地上夏侯思卿。

夏侯思卿根本不理,掙紮著向崖邊爬去,跟古天賜一起死的念頭比什麽都堅決。

老人無奈只得劈手砍在夏侯思卿的後頸,將他擊暈。

同時另一個身影也出現在崖邊,他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身體微微顫抖著,牙關咬得死緊。

他要的,也不是這個結果。

他並不想失去楚江寒。

那是他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野心外,唯一還牽掛的東西。

拜月神教的人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就全部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的血腥和屍體,來為剛剛那場戰鬥做最後的見證。

九月的山風並不溫暖,可是人傷透的心,卻更加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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