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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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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可能有些丟臉。

雖然我很豪氣地跟龍之介說帶他去錘人,但到現在我都沒挖出來黑衣組織的實驗基地在哪。

所有根據線索找到的都是舊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強忍住想臉滾鍵盤的沖動,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找不到找不到啊。”

我頹喪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裏,脖子後仰,視野有短暫的模糊,天花板上的吊燈都生成了重影,我用力眨了眨眼,過了幾秒映入眼簾的一切才清晰了起來。

芥川龍之介在我旁邊,我的手揮動時蹭過他的衣服,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一瞬間很安心。

我委屈地跟他哭訴:“龍之介,找不到哇。”

“誒?”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驀地覆住了我的眼睛,視覺所感知的色彩瞬間歸為黑暗。

那是芥川龍之介的手,觸感微涼,絲絲涼意傳遞至我的眼眶周圍,很舒服。

隨之而來的是他涼涼的聲音:“太累了,澄,休息一會吧。”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跟我說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吧這種話了,托有雲雀恭彌這麽個上司的福,在他手下這些日子,我都要被鍛煉成鋼鐵人了。

在西西裏島時,我一度懷疑我不是黑手黨,我這生活,明明就是標準的公務員。

努力微笑.jpg

龍之介很快就收回了手,湧入眼眶的光亮刺眼了些,我擡手擋住,嘴角揚起欣慰的笑,真誠地感慨:“龍之介你真好。”

真想call雲雀先生過來學學。

我徹底放松下來,不到一分鐘,無盡的睡意便如潮水般湧進腦海中。我再難抵擋,小聲嘟囔道:“龍之介,我睡一會。”

迷迷糊糊間,我腦袋一歪,靠在了什麽硬硬的物體上——沙發是軟的,不會這麽硬,那大概就是龍之介的肩膀了。然後便有什麽碎碎的東西掃過我的前額,癢絲絲的,應該是龍之介兩鬢間的頭發。

我太累了,累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手遵循本能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怕他把我推開,語氣跟著軟了下來:“借我靠一會吧,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久久沒有說話,就當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耳畔響起他低低的聲音:“睡吧,澄。”

那聲音很輕,仿佛來自夢境深處。

然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許是最近一直和龍之介相處的原因,我夢見了以前在港口mafia的生活。

那裏有中也先生,有龍之介,有我,至於太宰治……唉,這個男人不提也罷。

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是被太宰治帶回的港口mafia,我第一眼見他時,他就一副蒼白樣,小小的少年,身材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健康狀況看上去比一旁的小姑娘還要不容樂觀,盡管如此,面相依舊兇得很。

恰當比喻一下,就是一只受傷的小狼崽子。

得知他要和我一起受太宰治壓榨時,我看他的眼神都藏著那麽些憐憫,多可憐一孩子,剛從貧民窟出來就跳進太宰治的火坑裏。

那時的我並不期待我會和芥川龍之介關系有多好,但想著和他達成共同抵抗太宰治的聯盟應該不是問題。然而千算萬算,我都沒算到過他會崇拜太宰治。

發現這件事後的我:……?

我懷疑太宰治招他進來時給他下咒了:)

因著龍之介無腦宰廚的身份,我一度不好跟他吐槽太宰治,只能委屈吧啦地去霸占中原中也的時間,邊看著赭色頭發的少年埋頭奮筆疾書地書寫著太宰治丟給他的任務報告,邊跟他吐一肚子的苦水。

中原中也在這個時候就會和我產生強烈的共鳴,生出一種想把太宰治那家夥的腦袋給擰下來的沖動——這是我根據他手裏快要折斷的筆推測出的他的心理活動。

貧民窟的出身加上對於太宰治的看法的不同,芥川龍之介一開始與我並不親近。他就像只小野獸,把自己裹在黑暗裏,對著周圍永遠亮著他鋒利的獠牙,即使後背的傷口早已潰爛。

是什麽時候開始和少年關系改善了呢?

過長的時間給往昔的記憶蒙了一層霧,白白的、濃濃的,很難撥開以還原出最原始的模樣。

已經不太記得了。

也許是他決意將後背交予我時,也許是我按著他的肩給他上藥時,也許是他用羅生門替我擋掉那顆子彈時。

時光中數不清的微小縫隙裏,總共存在著那麽多的也許,醞釀著無數的可能性,其中轉折,大概我和龍之介都說不出吧。

畢竟感情這種東西,就是覆雜的理不清的。

我剛脫離遙遠的夢境,意識歸籠的下一秒,脖頸處一陣酸麻的電流傳至神經。

“嘶。”

我動了動脖子,將腦袋從龍之介肩上移開,圈著他的胳膊的雙手也趕忙松開。

朦朧的眼神慢慢恢覆清明,睡了一覺,我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元氣,扭頭向人形抱枕龍之介道謝:“謝謝你了,龍之介。”

陽光灑了一寸在他的頰側,將他白的病態的皮膚暈成淡金黃色,也照亮了他總是黯淡著的眼瞳。我看見那雙盛了些微日光的眸子中似乎有什麽在翻滾,最終又趨於平靜:“沒關系。”

我想起夢中的那個多年以前的芥川龍之介,狠戾、狂躁、倔強,像一只困獸。驚然發現,原來我一直都忽視了,他已經變化了這麽多。他在時間的打磨下變得柔軟,變得溫和,看向我的目光中再也不會帶著敵意。

真好啊,龍之介。

龍之介突然伸手搭在我的頭頂,那只涼涼的手順著我的發絲下滑至右耳旁。

“頭發亂了。”他指尖擦過我的臉頰,很輕很輕,然後指節分明的手指撩起一縷落在肩前的碎發,靜靜地看了幾秒,旋轉了一圈,將它別在我的耳後。

我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忘記了動作。唯有心臟在持續跳動,撲通撲通的,清晰有力,傳入耳中。

與此同時,我清楚地認識到,我的心跳在加快。

太暧昧了。

這個氣氛實在是太暧昧了。

我仿若從夢中驚醒般的猛地往後縮回了身子,龍之介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嘴角抿成一個沈默的弧度,伸出的手一點點收回,目光緊緊鎖在我身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我盯著他,感覺自己在剛剛那一刻,觸摸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心裏的某寸土壤在松動,不知何時播下的種子破土而出,長成了一小株幼苗。

——有什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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