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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阿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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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來,和我共飲一杯。”宇文邕的眼神悠然,眸子中如是那揉碎的一片星海,盈盈地望著他看,盡是柔軟和情深款款。

便這樣仰面枕著他的膝蓋,擡手把牛角杯中的佳釀呈上,子莫垂頭看著他,那張熏醉的臉上,似乎又有了幾分他所熟知的周國皇帝的神態,沈穩寬和,明朗如昔。

假象!

騙人的偽裝!

子莫差點就去接了那杯酒,然而指尖觸到了那人的手便猛地縮了回去。

定了定神色,他可不吃這一套。昨日裏這人如何對他的他可不是轉眼就忘!

怎麽,一回頭今個兒就又成了那促其長談的好兄弟了?真是別開生面讓人耳目一新!恬不知恥聞所未聞!

子莫心中暗自罵道,放下了擡起的手不去理他,眼光也朝別處轉去,揚起下巴一臉倨傲。可他一動就被那人擒住了下巴。正欲發作,眼前突然有陰影籠罩而來,仰頭退去已然遲了,宇文邕堵上了他的唇,將口中的美酒盡數朝他的口中渡去。

“嗚!”子莫欲做唇舌之爭,嘴角有酒液淌出了些許,可大多還是被這人霸道地封堵了回去。勉強吞咽,捂著自己的嘴巴咳嗽了幾聲,差點被嗆死。

“好喝嗎?燕國讓使臣先行捎來的獻禮。是用十八種極寒之地的草藥珍奇釀造而成。喝了,能強身健體,還能。。。。。。”

宇文邕使著壞,朝著他湊近了壞笑說道,“壯陽,讓人更龍精虎猛的。”

“咳咳咳!”子莫差點把剛才喝下肚子裏的酒再反胃吐出來。誰要壯陽?這混賬東西一臉殷勤地便是在這般威嚇於他?!

宇文邕還沒等他破口大罵便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就這樣順勢地把頭擱在了子莫的肩膀上,柔情蜜意,一臉陶醉地看著他,驚得子莫僵住了身子,莫名其妙回看他。

“別吐出來,同你開玩笑的。我怎麽能給你喝那種東西,滋補元氣的倒是不假。”

說完,他將手挪開了子莫的唇,可眼光依然留戀不舍地徐徐徘徊在他的臉孔上。青絲擦著子莫的頸肩這人安心埋頭在他的肩上。

醉了?

然而宇文邕眼中一派清明,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難得如此回望恍若還在九天之上的時光。。。。。。

他真好看啊,九天之上的紀塵總與他隔了師徒間那該有的數步之遙的距離,恍若隔了千裏萬裏。

哪裏像現在,燭火的暖光描摹著他的眼睛,鼻梁,唇瓣,下巴。眼光細細掠過,哪裏都是白玉無瑕,值得他花餘生去看個仔細。

子莫被這人靠得偏斜了身子,奈何思來想去他若是冒然動作怕是反而激了此人,失了此刻的寧靜。

起碼,宇文邕現在安謐地像是快要入了夢境,眼睛半闔地便一動不動看著他,猶如生生能在他那張臉上能瞧出朵花來。

然而子莫的臉皮薄,被看得久了,到底是有些吃不消。

問他為何看著他這樣的廢話便還是省下了,被瞧得有些口幹舌燥索性一把奪過宇文邕手裏的牛角杯,他倒了些那進貢的佳釀,仰頭便是一幹而盡。

果然是濃厚的藥味兒溢滿了口腔,方才那種喝法他都沒嘗出味道。

“這是燕國的酒?”子莫回味著,脫口而出問道。

“是,的確是燕國的酒。”宇文邕突然挺直了身子,將子莫圈在懷中反問道,“長恭以前喝過?”他是何等疑心之人,只是瞥見了這人微微蹙起的眉目,便是不肯放過一點點端倪。

“沒有,只是覺得不錯。”子莫別過了臉,冷冷說道,他收斂了心中有些浮動的思緒,不讓臉上流露出半分的優思和惆悵。

說謊。。。。。。

宇文邕喝了半壺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透徹和理得清明。

他只是在那一瞬便看到了長恭眼中淺掠而過的溫情脈脈,雖稍縱即逝,可那人眼中泛起的水光氤氳如此柔情怎能不讓人迷了眼睛?

這人心中牽掛著何人?為何會有如此情到深處情不自禁的流露?!

宇文邕的心重重沈了一下,他突然握住了這人的肩膀,手中的力道讓子莫吃痛地皺起了眉頭。

正欲拒絕,宇文邕一下急不可耐湊上了前去,反覆碾轉在這人的唇上臉上,當吻落在了子莫的脖頸上,這兩人間的呼吸都生出了別的味道。

用牙關咬住了子莫半松的衣襟,又是毫不講理地高歌猛進。

擡手,一個巴掌重重落在了宇文邕的臉上。這聲響回蕩在歲羽殿中,如是打破了鏡中花好月圓的虛像,宇文邕垂著頭停止了動作變得死寂。

“如何?又該反覆無常言而無信了?”子莫也是來了脾氣。他如今在宇文邕面前甚無還手之力,可也絕不能任他欺淩。他的目光冰涼,如同犀利的鋒刃一般直直戳向他,那樣倔強而又不甘心。

宇文邕怔了怔。反覆無常和言而無信?

他的手指在這人的肩膀上顫抖著松開了一些,這是在說他嗎?

不,他是這個天地間對師父最言聽計從俯首聽命的徒弟,這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吩咐他都刻骨銘心,做得徹徹底底,師命於他從未敢背棄。

為何要對他如此不近情面,他的表白和一腔癡心為何到了今時今日還是被他故作不知,只記著他的過了。。。。。。?

他是得到他了嗎?宇文邕在這芙蓉帳裏看著這人的臉,這人的眼,突然問著自己。

他將他帶回皇宮,用如此手段得到他不過是情非得已。

他愛他愛了千年萬年,都是因為太想得到不再遺憾錯過才會這般心急了些。用了這些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的手段。

這不是巧取豪奪,這不是失了常性對他逼迫!這,這不過是他想釜底抽薪讓這人真正地念著他,愛著他,沒辦法再舍他離去的一劑猛藥而已!

如何就被這樣看作了□□折磨?他錯了嗎?這人是在恨他?!

宇文邕的眸子暗了下來,訥訥松開了自己的手。

他這千萬年間心頭淌下的血淚付出的所有這人都全然不知,卻獨獨記著他昨晚的錯了。。。。。。

這不公平,這哪裏還有公平?

宇文邕突然轉頭下了榻子,他重重嘆了口氣,看著這偌大的宮殿和燭火的一點,甚是愴然悲慟,垂著頭發出一陣苦笑,慢慢走了開去。

子莫松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肩頭,皺著眉頭看著這人。

只覺宇文邕真是越發奇怪了。說來這人還比他小了三年,為何這背影滄桑地似是獨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惶惶然不知哪裏可去的身影透著孤寂,便如同這殿宇中的游魂徘徊著無處可棲。

子莫回過神,發現他竟然在心疼這人。

臉上表情一滯,趕緊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他當真是個濫好人,宇文邕都已經這般對他了竟然還心生憐憫,便是發了善心難道讓他過來一起同床共枕解了他的憂心?

一想到此處,身後那裏隱隱疼得他身子發緊,覺得便是要悲天憫人也該先可憐他自己為好。子莫裹著被褥睡在了床榻的中央,絕不給這人挪出個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宇文邕的酒後勁有些大了,原本還躺在榻子上滿懷警惕地盯著這人的子莫漸漸便睡意酣沈起來。

罷了,反正如今的宇文邕便是他滿懷戒備也已經束手無策了,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如先睡個安穩。

他太困,眼皮重得在打架了。

燭光跳動著,如豆子一般在徐徐夜風中縮成了一團。視線暗了下去,眼眸中只留下宇文邕對天長嘆唏噓不斷的身影。

如青松傲雪,不願訴苦只是獨獨自己反覆嘗著,讓他覺得依稀記得又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他這副模樣。

睡吧。也許醒了,宇文邕還是那個與他快意恩仇,把酒言歡的知己好友。為了那紅色的小風車,為了一招半式的輸贏,纏著他非要比個高下。

俊朗少年,神采飛揚,一騎白馬,開雲破浪。

第二日,子莫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殿中早沒了宇文邕的身影,也不知曉他昨個兒夜裏是在那裏歇息的。。。。。。

罷了,他是皇帝,這未央宮的三十六重殿宇哪一處不是他的?何故還要他來操心?

殿中那桌上有盆軟糕,子莫看到了糕點覺得有些餓,起身了走了過去。

“殿下是餓了嗎?”

突然有一個婢女從旁側出來冷不丁地嚇了子莫一跳。

他當真是睡糊塗了罷,連旁邊多出了個人來都沒有察覺到。還是那宮女機靈,看他一臉愕然瞧著她,笑著上前欠了欠身子,請安道,“見過長恭殿下,奴婢是阿涼,陛下吩咐奴婢隨身伺候著您,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奴婢了。”

阿涼?子莫覺著這名字有趣,看著這丫頭與鄭兒一般大小,倒是格外生出些熟稔來。

“如何叫阿涼啊?一般的女孩該叫個暖暖的吧。”

子莫笑著說道。

“噗。”那丫頭倒也是不怕生,聽了一下捂著嘴巴偷笑起來。

“長恭殿下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家裏窮,爹娘說像奴婢這般的便是冷暖自知要自食其力養活自己的,叫做阿涼多好。”

那宮女說起來自是一番道理,子莫聽了讚許地點點頭,吃了糕點,聽阿涼說說瑣事覺著這歲羽殿中有了些人煙的味道。

“你家陛下可說要禁足於我了?”子莫問她道。

宮女小阿涼楞了一下,轉頭想了想,如實說道:“陛下不曾說可,也不曾說不可。”

“那便是沒說了,你不如陪我去外面走走罷。”子莫循循善誘道。

“誒?殿下要去哪兒?可不能為難阿涼將阿涼打昏了自己逃出去罷。”小丫頭這腦袋瓜子倒是想得齊全,聽得子莫無奈撇了撇嘴角。

“我要逃出去還用得找打暈你嗎小阿涼?”子莫反問道。

“自然不會,阿涼對蘭陵王殿下久聞大名,知曉您是好人,不會這般對待奴婢的。”阿涼笑笑。

“你知道我?周國人這般誇我,倒是讓高長恭有些不知所措了。”子莫說道。

“嗯,知道。蘭陵王鼎鼎大名如何不知。雖我是個小丫頭,且如今隨著爹娘在長安謀生路。可其實我們一家祖籍是並州。幾年前您在並州任刺史的時候,除惡吏平地頭惡霸的事情,爹娘還經常提起呢。說是要是像您這樣的王爺早早來了並州,我們一家也不至於背井離鄉顛沛流離,要到周國來謀生計。”阿涼說道。

子莫看著這宮女,不想原來他們還有這樣的因果契機。

“如此說來,我們可是老鄉見老鄉了。”子莫點點頭說道。

“嗯,我只告訴您一人知曉,殿下可別說出去。”阿涼笑著小聲說道。

“嗯,自然,拉鉤!”子莫與那女孩拉了鉤鉤。

“阿涼啊,我想在這裏找一人,不知曉你有沒有聽說過她。”子莫問道。

“何人?”

“曾經權傾朝野的大冢宰宇文護的姑姑宇文嫣。”子莫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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