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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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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太子率先大步走來, 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你認識母親?”他好似突然間懂了, 為何沈千容能被父皇另眼相看?

打小, 他便得到父皇最是極致的寵愛。然而,永不能提及的卻是他的生身母親。甚至到了現在, 他連母親的姓氏都不清楚。

沈千容卻不看他, 只凝著皇上繼續道:“皇上若是當真念及舊人,為了太子考慮, 便應讓太子如願才是。況且,三王爺確然也是最好的人選。他的冷清狠厲,可是像極了皇上。”

皇上怔怔的盯著她,呆楞許久, 方才猛地回過神,遲疑的搖搖頭:“不可,不可,不可以!”他看向殿中的太子,滿眼驚慌,“如若老三做了皇上,必然容不得太子。朕不能冒險。”

“父皇……”太子沈聲喚道,他本是知道父皇的擔憂, 但這般聽來, 心下不能不震驚。父皇竟為他思慮至此。

沈千容略上前一步,鄭重道:“我會盡全力保太子無憂。還請皇上寬心,我活著, 便不會讓他死。”

皇上愈發震驚的凝望著她,末了,竟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而後道:“好!”

然他終究在沈千容轉身離去時,忍不住追問:“你到底是何人?”他喘著氣,不知是想要答案,還是懼怕著聽見預料中的回答。

她曾言,她的師父曾是那女子的故人。

然她一步步,便是在他這皇宮內險些丟了性命,竟還能細心為了太子籌謀,他不能不猜測到最深的那層。

沈千容側身,瞥一眼長安哥哥,終是眉眼微垂,頗是清冷道:“太子殿下,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哥哥。”說罷,遂大步離去。

殿門大開,夜風侵襲,揚起她翩飛的衣角。獨留殿內的兩人,沈浸在突然被揭開的真相裏,久久不能釋懷。

殿門緩緩關上那一刻,她洩了全身的力氣歪倒在夏翊風懷裏,他輕柔的接住她,未曾多言半句。仍是沈千容的額頭松緩後,同他道:“師兄,帶我去見三王爺吧!”

“好!”夏翊風應下,抱她上了馬車,穿過層層宮門。

三王爺一早在王府等候,瞧見沈千容一路被人抱來,倒不曾有過多驚詫。

應兒同千陽就在三王爺身後,瞧見他們走來,慌忙在一側的椅子上放了軟墊,夏翊風這才將沈千容放下。

沈千容撐著身子,瞥向三王爺勉強開口道:“王爺憂心之事,已然辦妥。”

“好!”三王爺朗聲應道,“作為酬謝,本王有一事告知。”

沈千容看向他,只聽他道:“郡主此生,怕是入不了將軍府。”

她虛弱的笑笑:“我不入了。”荷葉上那一舞,幾乎耗盡她所有的力氣,現在連睜眼都極是耗神。至於日後將軍府有怎樣的波雲詭譎,都與她不相幹了。

事情交代清楚,夏翊風遂又躬身抱了她,大步向外走時,三王爺的聲音突地自後方傳來:“郡主此行離開,還望一路小心。”

夏翊風身形一頓,目光直視前方冷冷道:“不牢王爺掛心。”若非為了千兒,他如何能饒得過千兒在他這裏所受之苦?不過是千兒已然討回來一分,他急於帶她走,沒時間同他計較。

“殿下難道不知,鋒芒過盛,自會惹人眼紅。”三王爺本是好心,被這番冷聲冷氣對待,不由得神色陰沈了幾分。

夏翊風自沒空理會她,抱著沈千容便往外走。

三王爺的聲音卻是愈發得寸進尺的傳來:“沈千容,你與當年那女子到底是和關系?”

太子先前請辭之事,他曾探過真假。然父皇總是不肯。怎的沈千容一進宮,這事就這般輕易的解決了?如若他此時不能知曉,日後必然也是極大的隱患。

更何況,此等隱晦之事,他傾力調查,也未曾查到一絲一毫,她卻是知曉的那般清楚。

沈千容終是扯扯師兄的袖子,夏翊風這才停下轉身。沈千容勉強睜眼瞧一眼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有氣無力道:“王爺如若當真好奇心過剩,如何做的穩這九五至尊之位?”頓了頓,到底是補充道,“那女子的姐姐,是我的師父。”

夏翊風抱她上了馬車,她的意識愈發不清醒,臨睡前,只來得及叮囑一句:“多留些人保護長安哥哥”,便沈沈睡去。

往後的一個月,沈千容偶爾醒來,多半又都是不清醒的。然這頹敗的身子終是漸漸好轉。直至一個月後,她可以獨自下床行走,方才在應兒的攙扶下,看望山洞內的母親。

山洞陰寒,應兒為她披了厚厚的狐裘,將她送至地方,便撤身出來。

洞內有一極大的冰塊,一身素白的女子似是長眠於冰面上。沈千容在她面前直直的跪下,手指緊握著她垂下的衣衫。

“母親……”沈千容低低地喚,“女兒回來了。”

“女兒見過了父親,這些年來,他未曾有一時一刻忘記過母親。也告訴他,他還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母親……您可還恨他?”

“女兒睡了一個月才來看您,長安城內傳來消息了。楚皇駕崩,您在那邊可曾見到他?”

“說什麽呢?”一道清冷的呵斥陡地自身後傳來,“你母親何時離去過?”

沈千容眉眼微垂,喚了聲“師父”方才站起身,卻也不曾反駁。

母親自打她出生後便一直躺在這裏,十六年容顏未改。

也是這十六年,她從不敢探一探母親的鼻息,亦或是脈搏。但她知道,母親一早離開了他們。只是師父她從不曾放下,也從不曾看清。她不忍戳穿,遂在一旁恭敬的站著,一句話也未曾多說。

沈婉婉凝著沈千容同冰上的小妹幾分相似的容顏,終是斂下嚴厲的神色,輕緩道:“千陽來了,你且去吧!”

“是!”沈千容應了聲,便撤身離開。

山洞距離她所居住的那間竹屋略有些距離,幸而應兒小心攙扶著,才算走得穩妥。抵達時,千陽正在門外候著。瞧見她走來的方向,張了張嘴,意欲說些什麽。悶了悶,卻又什麽都沒說。沈千容將他的神情看得真切,偏又不做那個體貼的人,只徑自錯過他,走向屋內。

應兒扶著她在椅子上坐好,千陽方才走進來,躬身恭敬道:“長安城來消息了。”

沈千容瞥他一眼,示意他說。

千陽道:“葉將軍凱旋。太子暴斃。”

“他回來了?”沈千容滿眼驚喜的看著他,然而還不曾等到答案,又是猛地緊緊地盯住他,“他凱旋同太子暴斃,這兩件事可有任何關聯?”

千陽搖搖頭:“並無關聯。只是長安城今日也就這兩件事,遂一起說了。”

“那便好。”沈千容輕呼一口氣,“太子的後事可安排好了?”

“已安排妥當。太子假死一事並未洩露。”

“他們何時可到達這裏?”沈千容一顆心落下,方才捧了熱茶在手心,輕輕哈著熱氣。此時的長安怕是已然下雪了,只是他們這裏偏南,雖不曾下雪,卻也有了寒氣。

千陽緊抿住唇,高大的身形一動不動,偏又說不出一個字來。

仍是應兒在一旁首先瞧出端倪來,凝著他道:“小姐的身子也好些了,有話你不妨直說。”

千陽這才擡眼看向沈千容,端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沈千容的臉色陡地沈了下來,她素來不喜歡千陽這般神情,明明是果決幹練的男子,偏生作出這番姿態,委實讓人不喜。

千陽瞧見她的神色,不及思索,立時便開了口道:“太子同那位江小姐不願來此處。”

“千雲不曾告知他母親在這裏嗎?”沈千容身子猛地前傾,神色愈發是焦急。

應兒在一旁慌忙握住沈千容的手,生怕她過於激動。她的身子雖有了明顯的好轉,但總不能這般刺激。一時間,不由得也急著催促道:“你倒是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子明知他的生母在這裏,怎會不來見一面?

千陽微微垂頭:“太子道,他這一死,便要拋棄所有過往,如一個平常人一般活著。他這頭十八年過得太累了,他不想再回首。”

沈千容深吸一口氣,擡手用力的揉著額頭。

“長安哥哥……”她低聲喚著,素未這般咬牙切齒。“他現在在何處?”

“屬下不知。”千陽搖頭。

此時長安城內的人多數都已然撤了出來,便是千雲,也是這兩日的光景便要回來。

沈千容愈發難耐的揉著太陽穴,好一會兒方才喘息著厲聲道:“那便將他綁來。無論如何!”她素未預料到這種情形,因而竟是錯失了一步。

她還以為長安哥哥無論如何都會見母親一面,她以為這是理所應當之事。就如同,她雖是恨極了那個將母親推下懸崖的男人,卻也還是在他將死之際,見了他最後一面。

長安哥哥,怎會薄情至此?

半月後。

千陽將找到長安哥哥的消息傳來,她靜心候著,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指著他的臉質問他一番。

然她還未曾等到長安哥哥的到來,倒是守在林外的侍女先一步傳了消息來。

竹林有人闖入,請問小姐該如何處置?

沈千容凝著那侍女低垂的眉目,不由得疑惑道:“你們往常怎樣處理便處理了就是,何須來問我?”

那侍女明顯是怔了怔,小姐傾慕葉將軍一事,在這林中也算是人盡皆知。聽聞小姐此言,不由得還是多了句嘴,低聲道:“小姐,是葉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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