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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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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得償所願?”長安溫和淺笑, 俊逸的面目裏是明媚的了然。記憶裏的那個小姑娘, 比眼前這個可愛的多。大抵是長大後, 嬰兒肥褪去, 只留了清秀的面貌。

沈千容在他對面坐下,一口氣陡地洩了幹凈, 軟軟的坐在椅子上懶懶的晃著腦袋。

長安莞爾:“葉將軍為人忠義, 又是習武行軍之人,性子多少有些木。不過, 他既是能將你留在軍中,待你總歸是不同的。”將女子留在軍中,這本身就與他的觀念相悖。

沈千容扁扁嘴,遂一雙眸子又是灼灼亮起:“長安哥哥, 你便沒有別的問題要問我?”她此刻住在他父皇的偏殿,他關註的竟是她幼時的願望可曾實現。

長安輕咳一聲:“倒真有一個。”

“嗯。”沈千容眨眨眼。

“你當真會下情花蠱?”

“會下。”

“你給我和絮兒下了?”

“沒有。”沈千容搖頭,“她確然是提過,我拒絕了。”說罷,倏地眉目勾挑,眼底是盛放的笑意,“愛她,是件令你很意外的事嗎?”他稱呼江南絮已然親昵至“絮兒”了。若說沒什麽, 才是騙人。

長安一怔, 面色微囧。自打江南絮入了太子府,他與太子妃或是側妃的日常同房,都變得異常艱難。後來, 竟連旁人的觸碰都變得不大喜歡。仍是後來關註到蠱女一事,方才存了心思。

今日,得她一個答案,亦是驚覺,江南絮竟早已在他心底。

沈千容笑得愈發燦爛:“看來我是對的,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喜歡的人分明是她,怎的長大後做了太子妃的竟是她的姐姐?好在,她現在也算是如願了。”

長安面色恢覆後,方才看向她:“千兒,絮兒對你的評說可是不大友好。”江南絮雖說的婉轉,但意思卻是明了。

沈千容擡手支撐在桌上,單手托著臉頰,嘆息著笑出聲:“你這是要為她討回公道了麽?”

長安輕咳一聲,好一會兒才擡眼看她:“我就是隨口一問。且略有些不大明白,為何你既然已經幫了她,還要她受那麽些苦?”她本不必那般柔弱怯懦的。

沈千容頓時咧開嘴:“那我便看在你沒有同我自稱‘本殿下’的份上,姑且告訴你那是為何。”

沈千容手指輕扣著臉頰,一面緩緩道:“我這人呢,略有些記仇。小時候她以為我要將你搶走,將我推入了水池,幸得那池子淺,我才沒有溺死。因而,我想要長安哥哥你得償所願,但你歡喜的人偏是她,我只好讓她吃些苦頭了。幸好,她待你,的確是真心。”

“不過,我確然是不曾想到,太子妃竟能作出那般下作的事,竟讓人去玷汙江南絮,這件事確然……”

“你說什麽?”長安突地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勒得她骨頭都要碎了。

沈千容痛得眉目打結,拼命掙脫偏又掙不開,只好竭力忍著痛感,嘴角抽搐道:“這麽緊要的事,她竟不曾告訴你?也罷,也算我做了件好事。不過你也放心,我的人及時把她救了下來,她就是受了些驚嚇。”

長安這才緩緩松開她,沈痛的閉上眼。悶了許久,才又睜眼看她:“抱歉。”

這一聲卻是道盡了疏離和冷清。

沈千容輕哼一聲,並未多說什麽。及至太子起身告辭,沈千容方才站起身率先道:“你放心,我自會同皇上說,是我沒瞧上你。”

太子微怔,似是遲鈍了些才體會出這女子的玲瓏剔透來。

父皇沒有輕易給千兒郡主賜婚,更是拒絕了南國使臣的求親。到了今日,他才算知道父皇竟是想要郡主做他的太子妃。他不知父皇為何那般喜歡她,亦或者只是看中她背後隱藏的財富,但他卻是萬萬不能娶了她。

“多謝!”太子微微垂首。

沈千容輕笑:“無礙。”

太子向外走了兩步,忽又頓住,回過神看她:“興許有一天,我會請你為我下情花蠱。”

“你登基那日?”沈千容反問。

太子一怔,遂大步離去。

沈千容凝著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極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良久,方才低低呢喃:“可是長安哥哥,我是決然不會給你下情花蠱的。”

一個月後。

這一整月的時間,她多數時會待在偏殿不出門,偶爾離開幾步也不過是去藏書閣拿幾本書,打發些時光。

倒也不是沒有一個前來找事的,不過是老皇上事先下了旨意,除他之外千兒郡主不必理會這宮內的任何人。因而那些娘娘甚或是皇後跳到眼前時,她心情好了理會幾句,心情不好便顧自走開,絲毫不必憂心,她們是否會跑到皇上跟前多說些什麽。

直至這日黃昏,她同老皇上才算是頭一次生了爭執。

這爭執聲偏大,甚至驚擾了殿外的侍衛,侍衛急匆匆跑進來,撞見的卻是皇上正在摔東西,那女子在一旁站著,分明更是氣惱。

侍衛楞怔了片刻,收到皇上一個眼神,便慌忙退了出去。

然這消息,到底在一夕間流走。

沈千容在殿內不停地徘徊,惱極後倏地笑了:“你這是在命令我嗎?你沒能困住她,便想困住我?”

“我沒有,沒有。”老皇帝頓時僵硬在原地,好一會兒方才顫顫巍巍的向她走來,一面伸了手就要握她的肩膀,沈千容微微後撤便避開了他的觸碰。

她一眨不眨的凝著他蒼老的眼眸,一字一頓道:“你當年沒能困住她,現在也困不住我。 ”

老皇帝回望著她,眼底漸漸泛了腥紅,仿佛她多麽殘忍。他艱難啟齒:“不是,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

沈千容無奈的搖搖頭:“看來你真的很想她。”

這卻是感慨了,老皇帝忙不疊地點頭,眼底的希望如星火燎原,頃刻就要盛放。沈千容卻是很快擊碎他的夢幻,迅速開口道:“那麽,您是想念呢,還是不安?”

這話如清脆的巴掌頓時打在老皇帝的臉上,那微弱的星火也附和著瞬時熄滅。兩人這般對峙著,看得出的端是老皇帝的軟弱堪憐,沈千容的咄咄逼人甚是殘忍。

可她仿佛仍沒有自覺,悠悠然坐在了椅子上,輕飄飄的瞧他一眼,便道:“您這一生做過不少錯事,為何偏偏放不下這一件?”

老皇帝張了張嘴,偏生卻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沈千容徐徐道:“因為她是你最幹凈的念想,她的離去,帶走了你最後關於人生的拷問。她的離開,讓你時常想不起你還活著。”

老皇上一步步後撤,及至扶了身側的柱子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他靠在柱子上,甚至不敢看沈千容一眼。末了,卻是以極低的聲音近乎請求道:“你幫我,幫幫我,再讓我見她一面,就一面。”

沈千容唇邊的笑意愈發冷冽,她遠遠地看著那個愈發蒼老的男人,輕笑道:“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人就該待在深淵裏,憑什麽要我拉你一把。她不恨你,我也不恨你。不,我們甚至不會記得你。”

老皇帝倚靠在柱子上,聽她所言後,許久方才緩緩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出房門。

緊接著,沈千容便從一個小太監的口中得知,自此後,她不得再出房門半步。眼見著沈千容立時沒了用膳的興致,略年長些的太監便低聲道:“郡主,皇上也是為了您好。您若是不肯用膳,到時受罪的又是我們這些奴才了,還請郡主體恤。”說著,就帶著一行人統統跪下,似是她不吃上幾口,他們便一直跪下去。

沈千容顧自賭了會氣,到底是拿了筷子吃了些。也罷,總歸還有千陽,他會帶她離開。

然而,這一夜,連帶著殿外的守衛都多了許多。因而她強撐到半夜,也未曾見到千陽。

仍是次日夜深,她極力抵抗著困倦,才瞧見千陽小心翼翼的跳進來。問及,才曉得是這一夜皇上去了皇後的鸞鳳宮,守衛略松懈些,他才得了空隙進來。

“你今日便要走?”千陽驚異道。昨日的事他已然知曉,但也不過是知曉發生了爭執,哪料竟是這般爭執,亦不曾想到沈千容此時便要離開。

“有困難?”

千陽眉目微蹙:“事發突然,我沒有準備。且自昨日起,整個正陽宮外的守衛多了一倍不止,我一個人進來尚需小心,實沒有把握帶你走。”

“那該如何是好?”沈千容不停地徘徊著。

她知曉她拿得穩老皇上的軟肋,但這軟肋分明沒能拿捏好分寸。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竟真要被困在這皇宮嗎?看今日這架勢,這老頭怕是要困到他駕崩才算罷休。

千陽看她不停地來回走,張了張嘴,終是叫住她:“小姐……”

沈千容終於停住,回望過來,他才道:“還有一事。”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道,“屋頂還有一人求見。”

沈千容本有些煩躁,這時不疑有他,下意識便反問:“誰?”

“葉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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