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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中的疑惑跟疏離若隱若現。

小主了然,帶笑提醒:“薇薇姐,是我。”

一聽這聲音,傅迷薇才記起,是前日那個抱地鼠竄的“柳老板”,慚愧,人家跟她在劇中還將有對手戲呢,此刻竟還記不住對方的名字跟臉。

傅迷薇飛快地翻了翻手邊的劇本記錄,從“柳照眉”對面找到一個十分別致的名字:國卿。

手指點著那個名字,擡頭看國卿,國小主徐徐而笑:“唉!我已經不紅到這個程度了!”

這樣略帶搞笑又充滿自嘲的話,頓時將兩人間的尷尬消除大半。

傅迷薇噗嗤一笑:“哪裏哪裏,是我年紀大了,記性更差。”

國卿眼睛瞪大,清澈到誇張的地步:“薇薇姐,你多大了?”

傅迷薇覆又捧起盒飯,把飽滿的米飯往嘴裏扒拉:“這個無可奉告,總之比你大。”

國卿嘿嘿笑笑,看著傅迷薇大快朵頤的樣子,仿佛她手中抱著的不是一盒二十塊的盒飯,而是什麽山珍海味。

傅迷薇吃了會兒:“你才來?上午沒看到你。”

國卿答:“上午我別的地方有戲,導演把我的戲份安排在下午。”

“唔。”傅迷薇點點頭,忽然噎到,閉著嘴左顧右盼地找水。

國卿反應敏捷,回頭拿了一瓶礦泉水,體貼地擰開,送到傅迷薇嘴邊。

傅迷薇一楞,急忙接過來喝了口,才緩過勁兒來:“謝啦!”

國卿笑笑:“說實話,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盒飯吃到噎著。”

傅迷薇不知此話何意,便不搭理。國卿卻又問:“薇薇姐,我聽人說,早上你是被人送來的?”

“啊,怎麽了?”

“可惜我沒見到,不知是哪家少爺?”

傅迷薇咕咕笑了兩聲,想到一窮二白的衛斯閑,想到那句苦中作樂的“有錢任性”,簡直樂不可支。

國卿看著傅迷薇笑瞇瞇的模樣,目光轉動,看到她旁邊紙袋裏的貂皮大衣,眼底多了一絲鄙夷,卻偏笑著說:“薇薇姐條件這麽好,我是猜不到誰有這個福分……”

傅迷薇這才聽出他話裏有話,把筷子一停,斜眼看過去:“你的口吻倒是極滄桑的,怎麽?你被人包了?”

國小生沒想到會被如此銳利地反擊,當下嗤之以鼻:“我才不會做那麽娘的事兒。”

“做人不能太鐵齒。”

國卿不解。傅迷薇伸出纖纖玉指,把劇本望他面前一扔:“起碼在這部戲裏,是我包養你的。”

媚眼飛起,戲謔一笑。

國卿恍然,想想自己在劇裏的角色定位,三分苦笑搖頭。

傅迷薇吃飽了,伸了個懶腰,越發顯出婀娜玲瓏的絕妙身段,國卿上下打量著她,目光中的饒有興趣掩飾不住,忽然又問:“薇薇姐,這麽說送你來的那人,真是你的男朋友?”

“嗯,”傅迷薇懶懶答應了聲,“而且是個窮光蛋,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小弟弟。”

國卿聽到“小弟弟”三字,駭笑之餘,嘆了口氣。

傅迷薇擡手整理鬢邊的卷發:“怎麽了?”

國卿起身,惋惜道:“本來以為薇薇姐名花無主,我自然可以趁虛而入。”

傅迷薇笑:“敬謝不敏,我養一個已經夠了。”

“那可以讓我養你。”有意無意地說,話鋒底下壓著挑.逗之意。

傅迷薇眉頭微蹙,覆又展開,望著國小生似笑非笑的雙眼,玉腿輕擡,往前一步。

紅唇輕綻,雙眸蕩漾,奪魄勾魂,眼看她一步靠近,美得侵略性十足。

國卿竟有種低擋不住之感,強按捺想要後退的沖動。

兩人幾乎貼面而立,傅迷薇並不嬌小,眼皮一垂,從下到上,緩緩地移過小鮮肉的全身,長睫眨動,最後盯住他的雙眸。

她眼中仿佛有深潭,會把人吸入其中,萬劫不覆。

傅迷薇緩緩靠前,紅唇幾乎要貼上他的唇。

國卿無法呼吸,本能地低眸看她,額角滲出汗來。

一時萬籟俱寂,世界仿佛只剩聚光燈下的兩人。

國卿的雙唇不由一動,仿佛迫不及待,要迎向那嫣然紅唇。

只差一線,她卻不再靠前,唇角上揚的弧度越深。

“要養我……”國卿聽傅迷薇的聲音在耳畔回旋,她輕聲說:“你還不夠資格。”一字一頓,入到他心裏去,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他尚未回神,她人已離去。

傅迷薇的戲份下午早早結束,卸妝後,她飛快地拎起紙袋,摸摸裏頭安靜躺著的貂皮,跑出去打車。

背後,一場戲的間隙,國卿目送傅迷薇窈窕身影消失眼前,低頭翻了翻劇本。

助理在旁:“卿哥,後天就到你跟薇薇姐的對手戲了。”

國卿“嗯”了聲,舔了舔唇,自言自語般說:“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情敵相見

? 傅迷薇從“屠宰場”出來,垂頭喪氣。

她來退這件昂貴的貂,結果慘遭店員太極手,柔聲細語地說:小姐我們貨物售出概不退貨。

帶笑把她踢了出來。

提著這進退不得的燙手山芋,傅迷薇在商廈內轉了一圈,順著九樓的天橋走到對面的大廈。

三點半鐘的咖啡廳,沒多少人,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靜謐而安靜。

把袋子小心放在靠裏的位置,要了杯咖啡,掏出手機看了會兒,卻又不知道打給誰,只好給衛斯閑發了條短信問“你在哪”。

過了會兒,才得回信,言簡意賅地:在忙。

傅迷薇扁了扁嘴,把手機放在旁邊,望著那大衣發愁。然而午後的咖啡館氣氛實在太好,難得浮生半日閑,竟讓她昏昏欲睡。

正在打瞌睡,耳畔卻聞一陣清脆有節奏的高跟鞋敲擊地面聲響,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到一個悅耳的女聲從旁邊傳來:“一杯藍山,我等人,稍後人來了,再加一杯藍山,提拉米蘇跟乳酪蛋糕。”

從從容容,不疾不徐,底下卻帶著一股不由分說。

服務生像是熟識的,笑著應了:“好的藍小姐。”

傅迷薇偷眼看去,即刻驚住。

在她身側過道那邊,新來了一位妙齡女子,正徐徐落座,十分精致的側面,保養極好的長發,但最讓傅迷薇震驚的,是她身上,穿著的赫然是件貂皮大衣,而且正正好是跟她這件一模一樣的。

目瞪口呆之餘,傅迷薇盯著“藍小姐”身上的大衣瞧了會兒,又低頭看看袋子中的那件,不論是毛色還是款式,絕無兩樣。

“這該不會是爆款吧?”傅迷薇心中嘀咕,怎麽喝個咖啡也能遇到同款?

但這位藍小姐,生得斯文秀麗,畫著很淡的妝容,依稀平胸……一本正經地名門閨秀風範,跟傅迷薇這種流落風塵類截然不同。

暗中窺視著鄰座美女,傅迷薇忽然異想天開:“不知道這位小姐介不介意多收一件貂皮大衣?”

正在心底勾畫是否要想個招兒,把這件衣裳推銷給此人,卻見藍小姐擡頭,雙目盈盈,恰到好處地沖著前方一笑。

傅迷薇便知道大概是藍小姐所等的人到了,因為座位位置的原因,她無法看到對方是誰……可這跟她毫無關系,仍是專心想著衣裳的事。

直到有個聲音躍入耳中:“等很久了?”

傅迷薇耳朵跳了跳,然後牽動心也大跳:好熟悉的聲音,偏一時想不起來哪裏聽過。

藍小姐笑得知書達理:“沒有,剛來。”

對方說:“我有些事耽擱了。”

傅迷薇忽然覺得天暈地旋。

這個聲音不難聽,只是多了一絲淡淡地疏離之意,偏冷。跟她平日聽慣了的那個戲謔無忌的聲音絕不相同,所以她竟一時沒有想到,說話的人是誰。

“沒關系,你能來就好,”藍小姐嫣然一笑,“這裏的藍山不錯,還有你喜歡的乳酪蛋糕,也做得很好,我給你叫了一份。”

對方低笑了聲:“謝謝。”

傅迷薇如夢似幻:他什麽時候喜歡吃乳酪蛋糕的?

果然服務生又來,把提拉米蘇放在藍小姐面前,乳酪蛋糕放在另一邊,加一杯咖啡。

藍小姐眼皮垂下,看著那毫無瑕疵的心形提拉米蘇,上面細細地可可粉均勻撒著,讓人想起甜意在舌尖散開的感覺。

“小閑,你肯回來大家都很高興。”

“我現在過得很好。”

“你的脾氣跟之前一點沒變,”藍小姐幽幽嘆了聲,話語裏帶著寵溺,“跟老爺子是最像的,怪不得老爺子誰也不喜歡,一直都想著你。”

“是嗎?”

“總之以後雨過天晴了,”藍小姐微笑,端著咖啡的手放下,往前探出,覆在對方的手上,“我也很想你。”

她的聲音跟之前吩咐服務生的疏離冷淡不同,是壓著一股柔情蜜意,雙眸凝視對方那人,甜意堪比面前的提拉米蘇。

傅迷薇霍然起身,擋在她眼前的屏障緩緩移開,現出對面坐著的那人。

藍小姐察覺異樣,目光轉動,疑惑地看過來。

傅迷薇卻只盯著她對面那人。

目光相對,衛斯閑的臉本就白,此刻越發如雪,臉上驚駭的神情掩也掩不住。

他穿一件普通的黑色中長款收腰棉服,是傅迷薇趁著大清倉的時候給搶購的,一百塊一件,這樣廉價的衣物,卻被他穿出名牌的氣質,在藍小姐的身旁,毫不遜色,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傅迷薇張了張口,一言不發,轉身要走。

衛斯閑猛地起身,及時拽住她的手腕,傅迷薇盛怒之下,用力揚手,竟將他撇開一邊去。

桌椅發出嘩啦聲響,傅迷薇卻又回過身來,極快走回自己桌前,伸手拿起手機,包包,還有那件昂貴的大衣。

衛斯閑已經站直了身子:“薇薇!”還要上前,卻被藍小姐握住手腕:“小閑!”

傅迷薇腳步一停,抓著大衣的手抖個不停。

媽的,這也太刺激了。

藍小姐面帶冷意打量著她:“這位是傅小姐吧,我認得你,之前小閑多虧你照顧,以後就不用你費心了,我會……”

“藍婷!”衛斯閑怒吼了聲。

傅迷薇胸口發悶,無法呼吸,看著手上的大衣,又看藍婷冷艷高貴之態,渾身脫力,幾乎往後跌倒。

她深吸一口氣,眼前漆黑,似乎暗夜提前降臨。

藍婷留意到紙袋中的大衣是跟自己同款,臉上的表情幾分愕然,幾分譏諷,又有一絲暗自得意。

衛斯閑臉色灰敗,只是死死盯著傅迷薇,他有滿心話說,可要從何說起?

傅迷薇低著頭:“我本來……本來就不喜歡這東西,你非要買,我就勉強留了,可是試穿之後,越來越不舒服,骯臟,血腥,令人惡心!果然不合適還是不合適,還給你!” 拼盡所有的力氣,把袋中的大衣扔到衛斯閑身上,轉身往外走去。

衛斯閑抓住那件大衣,拔腿要追,卻被藍婷死死握住手腕:“不過是個三流明星,逢場作戲就算了,小閑……”

“我跟她,不是逢場作戲,”衛斯閑僵硬地住腳,臉白如紙,聲音更冷,“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多嘴,……你以為你是誰?”

這次換藍婷變了臉色。

就在傅迷薇起身的那刻,廳內有一人正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側的時候,若有所思地回身,看向傅迷薇衛斯閑跟藍婷三人。

他穿著一身中長的毛呢大衣,圍條灰色羊毛圍巾,平頭,戴著不大的方框黑色墨鏡,下巴微揚。

一直看到傅迷薇把大衣扔到衛斯閑身上,此人才轉身離開,徑直走到電梯之前,按下往下的按鈕,然後雙手插兜,低頭之時,側臉看了看咖啡廳門口。

耳畔仿佛能聽到有人踉蹌出來的腳步聲,男子才回過頭來,又擡頭去看電梯上頭的數字顯示,6——7——8……叮!

幾乎是傅迷薇走到電梯前的同時,電梯門打開,男子卻並不進去,只看向傅迷薇。

淚迷了眼睛,傅迷薇依稀看到旁邊有個男人,仿佛很有禮貌地在示意自己先走,她昏頭昏腦地邁步進了電梯,那人才也跟著邁步進入。

傅迷薇並沒有按鍵,那人瞥她一眼,伸手按下“1”字,然後淡定地退後,站在了電梯的另一旁,依舊雙手插兜,微微揚首不知看向哪處虛空。

電梯門徐徐掩起,外間也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衛斯閑的聲音:“薇薇!等一下……”

可就在衛斯閑跑到電梯門前的時候,鐵門堪堪關閉,電梯徐徐下沈。

傅迷薇背靠電梯壁,站不住腳,便蹲坐在地上,眼淚失控般湧出,恨不得嚎啕大哭。

渾渾噩噩中,肩頭被什麽拍了拍,傅迷薇擡頭,看見一張戴著墨鏡的臉,對方手中捏著一方手帕,向著她一點頭。

“幹嗎?”傅迷薇哽咽。

“妝花了。”對方平淡如水地回答。他眼前的這張臉,眼影跟眼線廝混交戰,順著眼角往下,像是萬聖節的妝容節奏。

傅迷薇現在已經不關心什麽妝容問題,吸了吸鼻子,接過手帕,擦擦眼睛,又去擤鼻子,發出很響的一聲。

從九樓到一樓,時間不長也不短,陌生人除了說了句“妝花了”之外,一言不發,靜靜地揣著手站在傅迷薇身旁。

傅迷薇心亂如麻,也無心管其他,如此一個蹲著一個站著,等電梯門重又打開,陌生男子還是極有禮貌地示意傅迷薇先走。

一聲不吭,傅迷薇出了電梯,腳步匆匆過了大堂。男子便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頭,商廈是旋轉大門,傅迷薇淚眼婆娑,頭腦發昏,如無頭蒼蠅般往內鉆了幾度,終於找對了,身不由己隨著門往外,步出旋轉門禁錮的那刻,像是在游樂園的轉盤上被甩出來一樣,孤零零地站著,又失魂落魄,像是才逃出生天。

一輛出租車及時停在門首,傅迷薇終於反應過來,揉著鼻子跑過去,拉開車門躬身鉆入,出租車一騎絕塵,滾滾消失。

身後,那風衣男子目送出租車消失的方向,邁步欲走的功夫,又站住腳,轉頭靜靜看向馬路對面某處。

那裏,一名戴著口罩的人士趴在一輛車後,舉著昂貴的單反加長無敵三,姿勢專業,全情投入,仿佛發現已暴露行跡,訕訕地收拾家夥欲逃。

風衣男微微挑眉,一手插兜,一手伸出,手心向上,朝著對面輕輕勾了勾。

☆、愛恨交織

? 黑衣男子一言未發,只向著對面勾了勾手,那正要偷走的拍攝者竟停了腳步,看左右無人,確認是在招呼自己,竟捧著器材,面帶笑容,顛顛地小步跑了過來。

到了跟前,拍攝者點頭哈腰:“周老師?”

“天夠冷的,”黑衣男子雙手放在羊毛大衣的口袋裏,微微低頭:“等了多久了?”敘述家常般的淡淡口吻。

“也沒多久,……其實是這樣,我在錦繡那拍歌王,聽消息說您在這兒,就過來碰碰運氣。”

“周老師”一點頭,擡頭看看天色,若有所思地:“你這運氣不錯。”黑色的鏡片,看不出底下雙眸顏色。

對方忙應承:“是是!”

“不過,我今兒過來只是喝杯茶,沒別的事,也沒什麽可拍的。”

對方略有愕然:“……是是!”

“能不能把你的卡給我?”“周老師”覆看向眼前人。

這個要求來的突兀,那人錯愕之餘,咽了口唾沫:“當然、當然!”

“周老師”唇角緩緩挑起,是很清雋的弧度。

那人楞了楞,然後低頭,手忙腳亂地拆機,把記憶卡取出來,畢恭畢敬,雙手送上:“給您。”

把卡接過來,“周老師”看了會兒,放進自己大衣兜裏:“對了,這裏面沒別的照片吧,比如說你拍的別人的要緊照片……”

“沒有沒有!才拍了您兩張,您盡管拿去……”拍攝者額頭冒汗,幸好他素來有個好習慣,每次出街之前,都會換一張空白卡,看樣子這習慣要繼續保持。

“周老師”點點頭,轉身欲走,忽然又停下,回頭說:“今天讓你空手而歸,不太好意思,這樣吧,明兒我跟江導在集萃樓有個會面,你過去一趟,起碼也有點補償。”

拍攝者一聽,雙眼放光,“江導”是業內有名脾氣古怪難以對付的名導,有鬼才之譽,每一部作品都會引發世人轟動,平時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能拍到他跟面前這位爺同框的鏡頭,那真的跟方才那張不可同日而語。

“好好好,多謝您照顧!”

拍攝者提著器材,一手貼在褲縫上,微微躬身行禮,乖覺如小學生。

他們這群娛記,俗稱狗仔,從來都毫無顧忌,以追求最勁爆為目的,三教九流的明星藝人,哪個不是他們的俎上肉口中餐,要塗紅摸黑,翻雲覆雨,都在掌握間,哪裏曾對人這般恭順禮貌?

也只有對此人。

“周老師”擡手,在娛記肩頭輕輕一拍:“好好幹。”這才覆又揣了手在兜中,攏了攏大衣,轉身緩步自去了。

娛記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走得遠了,才喜滋滋地重回車上。

傅迷薇回到家中,開了門就跌坐地上,茍延殘喘了會兒,總算醒過神來。

從地上爬起,沖進臥室,頭一眼就看到櫃子上擺著的兩人合照,傅迷薇沖過去,掄起手臂用力一甩,畫框跟雜物一起落地。

傅迷薇不理,深吸一口氣,跳到櫃子前拎出一只巨大皮箱,把她的衣物都塞到裏面,更多的東西塞不下,索性就不帶了,拖著箱子往門口去。

才到門邊,就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響,沒來得及反應,門已經被打開,衛斯閑站在那裏。

兩人四目相對,衛斯閑上前來:“你幹什麽?”

傅迷薇用力將他推開:“滾開!”

衛斯閑自不肯放,兩人拉拉扯扯,傅迷薇手上一松,那巨大箱子仰面倒下,差點把她也絆倒,幸好衛斯閑,用力將她摟住,護在懷中。

“放開!”傅迷薇大吼。

“不!”衛斯閑咬牙:“我不許你走,你憑什麽走!”

“腿長在我身上!”傅迷薇拼命掙紮,卻無法掙脫,這才察覺衛斯閑力氣極大,平日裏兩人之間那些只是小打小鬧,到這會兒,才知道她在他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傅迷薇怒極,亂吼亂跳,掙紮中,衛斯閑腳下一歪,兩人雙雙倒地。

傅迷薇被他攬在懷中,毫發無損,衛斯閑重重跌在地上,忽地覺得手臂一疼,像是被什麽撕裂,也沒顧上去看。

傅迷薇累得沒了力氣,趴在他的胸前呼呼喘氣,衛斯閑望著她,極快地解釋:“薇薇,有些事我的確瞞了你,是我不對,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你滾!”

“我不想提起過去,是因為想跟過去的事一刀兩斷,”衛斯閑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雙手腕,雖然是躺在地上,卻全然掌握主動。

傅迷薇動彈不得,胸口幾乎要炸裂,瞪著眼叫:“不用狡辯了!你當我是死人還是聾子,今天你們說的話我都聽的清清楚楚,是誰說你要回去的?還跟那女人勾勾搭搭,你不要臉!不要臉!”

傅迷薇尖叫著,越發激動,拼命扭動,試圖踢衛斯閑,可惜整個人伏在他身上,角度實在不對,於是便用頭狠狠地撞上他的胸,發出砰砰聲響,一副想要玉石俱焚的模樣。

衛斯閑到吸一口冷氣,身體既痛且快,心理上也不知是何種滋味,明明回來的時候是極怕的,此刻那種恐懼也還未退,但是現在……卻於恐懼之中,又生出一種奇異的快意。

那微卷的發絲在眼前蕩漾,胸口被她撞的有些發疼,發悶,底下卻又泛起一絲柔軟。

衛斯閑竭力找回理智:“我沒跟人勾勾搭搭,藍婷我從小就認識,我當她是妹妹!”

“呸!你這賤人!”

不再聽她說什麽,衛斯閑嘴角一動,握緊傅迷薇的手,竭力仰頭,吻上她的唇。

盛怒中的傅迷薇全然沒想到,一時竟無法反應,過了片刻,才用力搖頭躲避,衛斯閑的手自她肋下往上探,在她背上一按,傅迷薇猝不及防低下頭來,又被他親個正著。

這一回,便如強吻。

房間重歸寂靜,只有飛快急促起來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傅迷薇掙、紮不能,眼前一片空白,衛斯閑抱緊了她,唇齒交流,仿佛也交換著熾。熱的情感。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吻才暫停。

“薇薇……”衛斯閑昂首,貼在傅迷薇耳畔,低聲道:“原諒我這一次,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讓你做主……好不好?”

深情幾乎入骨,令人發自肺腑地戰栗,但……

傅迷薇放空的瞳孔驟然收縮,魂魄歸位,回到現實世界般,她聚焦了的眼前,端端正正是衛斯閑的臉,張了張口,傅迷薇的臉白如紙,唇紅如血,啞聲說:“放開我。”

衛斯閑楞住,一刻心涼血也涼。

傅迷薇的眼神充滿嫌惡,像是看著可惡的陌生人,而非是親密的情人。這種感覺令人凜然心驚,衛斯閑不知不覺手上一松,察覺她即將脫手而去,無限恐懼,漫天匝地而來……

那一刻,衛斯閑驚栗,念頭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反而用力,同時一個翻身,便將傅迷薇壓住。

他禁錮著她的雙手,壓制著她的動作:“薇薇……”俯首要去親吻,迫不及待,唇跟眼都帶著烈烈燒灼的火。

“不!”傅迷薇忽地尖叫起來,像是一尾受驚的魚,竭力而垂死地掙紮。

衛斯閑用盡所有力氣,才將她制住。

傅迷薇大口大口地喘氣,看著在上的他,臉色如雪,忽然安靜下來,說:“衛斯閑,你要是敢,那我們就真的完了!”

對峙間,衛斯閑看到她眼底去,烏黑的瞳孔裏,藏著的是真切的恐懼跟……衛斯閑喘了幾聲,手上一松,翻身下去,順勢靠墻坐住。

傅迷薇仍躺著未動,過了會兒才慢慢爬起身來,忽然覺得臉上黏黏地,隨手一抹,手指一片血色。

剎那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受傷。

衛斯閑貼墻坐著,神色幾分頹然,眼睛看向別處:“薇薇,你看這房子,房租兩千三,加一個月開銷,大概正好是我一個月工資。”

“難道我沒有出嗎?這時侯你是要算賬?”傅迷薇心裏說,打量自己哪裏受了傷。

衛斯閑似自言自語:“三年前我遇到你,一窮二白,什麽也沒有,當初跟你,本來只是‘一時沖動’……沒想到……”

“呸!”傅迷薇在喉嚨裏嘀咕,但是身上找不到傷處,“呸呸,賤人!”

衛斯閑嘆了聲:“那時候我什麽也沒有,也沒人真心要我,只有你要我。”

這話語裏透出幾分澀澀地可憐,傅迷薇眉頭一皺,緩緩低頭。

衛斯閑轉頭看她:“越是跟你相處,越覺得你真的好,我常常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為什麽你這麽好,卻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跟我搶,所以我盡管沒有那所有,但是我有你。”

房間重歸靜謐,寂靜的仿佛連心跳都停止。

鼻子莫名有些酸,傅迷薇悄悄捏住,故意冷哼:“不用說這些好聽的,你當我是不谙世事的無知少女嗎?”

“你的確是無知少女,”衛斯閑眨了眨眼,笑:“你如果不是無知少女,怎麽會看上什麽也沒有的我?你是演員,你比我更明白那圈裏的規則,有幾個是跟你一樣的?”

這是個浮華焦躁的行業,處處布滿陷阱,誘惑,潛規則,光怪陸離,五彩繽紛,搭成無數“捷徑”,只要放下自尊,委曲求全,進一步或者可以登天。

若傅迷薇願意,最起碼,她可以做一只無憂無慮的金絲雀。

“我有病!”傅迷薇賭氣說,揮拳亂打地面。

目光淩亂,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些散落的玻璃碎片,是她進門的時候打碎相框造成的,而那張兩人的合影卻依舊完好無損,兩個人都毫無心機地燦爛笑著,陽光像是庇佑幸福般,籠在他們身上。

像是能如此安穩美好一輩子。

眼睛忽然有些濕潤。

她選擇衛斯閑,也只是想跟他安穩美好一輩子。她看中他身上良好的品性,踏實,溫良,不驕不躁,不乏幽默,且對她夠好。

他的工資不多,但是有努力在工作,何況也夠花。而且傅迷薇自己也有積蓄做後備,兩個人沒有缺衣少吃,開心快活,還要什麽別的?

衛斯閑定了定神:“瞞著你是我的錯,我之所以想回去,有些別的原因,但另一個原因,是我想給你更好的……能配得上你的……”

“我如果稀罕那些,何必找你?”傅迷薇瞪向他,一咬牙站起身來。

衛斯閑擡手,拽住她的手指,仰頭祈求似的:“好,如果你不原諒我,那麽起碼答應我一件事,你留在這裏,我走,哪天如果你氣消了,我再回來。”

“你滾!”傅迷薇大叫,將他的手撇開。

衛斯閑痛呼了聲,低頭捂住肩膀,血從指縫中湧了出來,紅得刺目。

☆、後起之秀

? “什麽時候跟那個女人聯系的?”

“是半個月前,藍婷找到我,想讓我回去,我沒答應她。”

“那你什麽時候決定了的?”

“一周前。”

沈默。

然後她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擡頭看衛斯閑:“買那件貂皮的錢,難道是她給的?”

“不是!真的是我的獎金。”

“為什麽要買跟她一樣的衣裳給我!”

“我只是覺得好看,那件衣裳,你穿起來才更好看,也只有那麽美的衣裳,才配得上你。”

傅迷薇楞楞地托腮,想著跟衛斯閑間的對話,懵懂出神,一直到有人呼喊才清醒過來。

“薇薇姐,想誰呢?”戲謔的問話,傅迷薇定睛,對上一雙描畫的精致婉約的眼睛,眼尾細長地拖了出去,一筆風流。

眨了眨眼,傅迷薇才認出面前這美嬌娘何人:“國卿?”

國卿唦笑:“怎麽樣,我這一身兒如何?”

“美極美極,”傅迷薇完全回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國卿,“行啊,看不出你上妝後居然還是個絕代佳人。”

粉紅色的花旦戲服,琳瑯閃耀的精致頭面,在傅迷薇面前的,活脫脫一個從舞臺上走下來的旦角,——只要他不開口。

國卿矯情地揮揮水袖,鼻孔裏哼了聲:“這話說的,好像我不上妝就是個醜八怪。”

傅迷薇捂著嘴笑。

國卿作為上升期的小生,工作十分繁忙,巴導故意把他的戲集中起來,免得他應接不暇。

勞動強度加大,國卿卻還任勞任怨,頗有兢兢業業的風範。

今日這場戲,是傅迷薇扮演的大小姐“密斯李”在金鴛鴦看國卿扮演的“柳老板”唱戲。

京戲乃是國粹,一般的電影電視裏,但凡涉及這樣場景,稍微業界良心點的,會請一名專業替身,但是資金緊張的,便直接粗暴地塞一個外行,簡簡單單做幾個動作應付過去。

巴導本來也想請位專業替身,沒想到國卿自爆曾修過一段時間的京戲,當下且先讓他試一試。

國卿上得臺來,甩袖,回身,挪步,臺風竟十足驚艷!連請來的戲劇指導都連連稱讚,又調訓了半天,除了嗓子不夠格,已經是名像模像樣的“名角”,顧盼生輝,步步風情。

各色人等各就各位,攝像機舉起,鑼鼓敲響。

傅迷薇進了樓來,場上正好是國卿甩袖回頭,燈光之下,那張臉絕色傾城,眼光流轉,幽幽咽咽唱了一段,風度超然,優雅無匹,把傅迷薇迷得暈頭轉向,簡直不知前日那個試圖調戲的無良小生乃是何人。

主角楚三爺的扮演者是當紅小生畢凱,引領“密斯李”跟“柳老板”相見,此為一幕。

“柳老板”退場後,換了一身素白色的長衫長褲,跟臺上的驚艷不同,反添了種飄然如仙的氣質。

巴導十分滿意幾位主角的扮相,單看是這三位,美輪美奐站在一塊兒,便足以值回票價。

盯著鏡頭,墨鏡後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這幕戲一場過。

傅迷薇摸摸鬢邊的發卷,問巴導:“我的年紀扮演這種十八歲的少女,是不是有點裝嫩的嫌疑啊。”

巴導搖頭:“年齡不是問題,何況相差也不大,關鍵是要演到位,她的外表天真,內心老辣,比如一些小動作可以流露出……”

傅迷薇瞪著眼睛,仔細聽導演說戲,那邊國卿卸了妝,套著一件黑色小皮衣外套冒出來:“巴導,剛才怎麽樣?”

“好。”巴導微笑。他的眼光毒辣,選角一流,從來都不會看錯人,這次也是一樣。

傅迷薇趁機說:“國卿,你真的練過啊?”

“那當然。”國卿笑瞇瞇地。

傅迷薇嘖嘖稱奇:“果然人不可貌相,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赫然高大許多。”

國卿露出嫌棄表情:“我原來在你心裏得多醜陋多渺小啊。”

傅迷薇嘻嘻笑著:“你自找的。”

巴導見兩人你言我語,墨鏡後眼睛又閃精光:“你們倆熟悉倒是好,以後的對手戲會更有看頭。”

傅迷薇跟國卿面面相覷,國卿忽然神秘兮兮說:“薇薇姐,聽說你不拍床、戲,也不拍吻戲?”

“啊,怎麽啦。”傅迷薇一臉理所當然。

沒怎麽,只是此人,真乃娛樂圈的奇葩而已,她竟還沒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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