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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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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面對他。

無論如何,都沒法心平氣和地站在鶴丸面前。

那些比刀刃更鋒利刺痛無數倍的話語還梗塞在血液裏,透徹入骨地都要觸及他靈魂,似乎能順著每一次呼吸蔓延到全身——這道雪白的身影光是存在本身,就像是對他最無情的嘲諷。

被那般殘酷地刺傷過,想要退避……是很正常的事吧。

“鐐銬……還未取下呀。”看,那把華美貴雅到極致的刀俯視著他,就是這樣說道的。

面上笑容溫柔,金色的眼瞳底卻沒有絲毫波動。黃昏時天晴了些,夕陽的餘暉在衣上暈染出淡淡的霞暉,落在他身上卻沒有帶上任何暖意,反而更輝映出冷酷與拒絕之色。

江雪停頓許久,偏開視線沒有說話。倒是石切丸無奈地仰起頭:“請不要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白衣的太刀笑瞇瞇地晃著腿,風拂開柔軟的短發,歪著腦袋有一種任性的孩子氣,“所以,哪怕是要被紮得遍體鱗傷,還是想要自欺欺人地繼續蒙混下去?”

一個靜寂無聲的勉強忍耐,一個輕描淡寫的咄咄逼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如果不是石切丸與小夜在場的話,這場對峙最後又會演變成災難的吧。鶴丸總有辦法光憑著只字片語就挑動江雪的負面情緒。

眼看著藍衣的太刀帶著幼弟轉身離開,背影都消失在花樹間,石切丸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溫和而無奈:“你啊……太過了些吧。”

“沒辦法呢,我啊……”沒有再說下去,鶴丸將視線收回,瞥了大太刀一眼,然後眨著眼睛搖搖頭,身影一縱,便笑著從屋頂另一端翻走了。

清晨的時候江雪坐在廊下看花。

自從那一枝開得最好的櫻花被……擇走之後,天氣一直不好,枝梢的花骨朵還未來得及綻放便被冰霜的寒氣封凍,他靜靜看著花樹顯露出的那一點粉白,覺得呼吸都帶著涼意。

整夜難以入眠。在黎明之際的短暫朦朧裏,回憶到北條家紛紛揚揚落盡甚至最後連樹也隨著城池坍圮的櫻花,甚至就覺得那樣睡去再也不醒來也是很好的吧。

就這麽端坐著,直到身材矮小的大太刀奉主命前來。

螢丸徑直從庭院跳上走廊,螢火色的青瞳好奇地望著他,最後索性在他旁邊蹲下來。

“啊,”江雪循聲望過去,長長的流水般的發順著腦袋移動的弧度微微蕩開,就像是木偶有了生命,畫影掙脫畫布,忽然就生動起來,“謝謝。”

他接過大太刀遞上來的近侍牌子,也沒有任何訝異的模樣。

“想哭的話還是哭出來比較好的吧。”螢丸忽然說。

誰料江雪猛然轉頭,因為驚訝眼睛都睜大了些,仿佛燙了手般的表情簡直像是受到冒犯一樣。

“抱歉,”螢丸道,“因為你的樣子,看起來就想要哭一樣。”

江雪抿緊了嘴唇,好久才道:“我並沒有……”語速緩慢一如既往,在這樣的情境中卻似乎很艱難才能吐出來。

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螢丸忽然笑起來,非常可愛:“好吧,不過請稍微開心一點吧,”他倏地站起身,身後斜背的太太刀真的非常非常長,但正如他本人般毫無違和,“你看,今天沒有烏雲耶,該是個好天氣啊,難道不該開心嘛。”

就這麽被豪氣地拍了拍肩,然後眼睜睜看著那道矮小的身影跳出走廊按原路返回。

江雪握著手中的令牌,想笑但是眼睛裏真的盤旋起了流動的水色。

多麽溫暖的地獄。

漫天的神佛也會溫柔地註視著這一個地獄嗎?

左文字的刀劍似乎總是從不曾被時光眷顧,以至於所有的記憶都要清晰一如昨日。傷疤總要銘刻得透徹骨血,才免於消失殆盡。可那樣黑暗又絕望的記憶,真的有要被銘記的必要?

他註視著北條家族的仁道發揚、堅持,最終落幕在小田原城坍圮的血火中,註視著最深刻最慈悲的理念脆弱到不堪一擊,被鄙薄踐踏成腳下的淤泥,就像是發下大宏願的菩薩最終免不了為世人所傷墮入無間,他從未動搖,卻只是在被丟下的漫長時間裏,於新的城池靜靜等待,然後痛徹心扉。

我從來沒有惱怒過你,我只是生氣我的無能,因為你所說的話,揭露的恰恰都是我最深刻的真實。

交接完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的螢丸,仰頭看著坐在高大的樹枝上的鶴一般姿容的太刀。

“早?”他略顯猶豫,看看天色,還是驚訝道,“這麽早?”

“嘿,今天作為隊長得帶著第二部隊出陣呢。”鶴丸笑瞇瞇回答,“所以起得早些啊。”

大太刀的直覺相當敏銳,他懷疑地看看鶴丸,又順著他視線的方向望了望,某一刻忽然福至心靈:“啊……”

“噓——”白衣的太刀將食指放在唇前,那麽認真地做了個不要說出來的手勢。

螢丸也就收回驚訝的表情,撥了撥頭頂的帽子,比劃著右手作了個給你保密的姿勢,然後揮揮手告了個別就走開了。

江雪起身前往主將的居所。

主將醒來,揉著眼睛走出外室,一眼就望見窗前靜坐的太刀,整個人忽然就明亮了。

今日果然是個好天氣,早晨便出了太陽,淡薄的陽光照進窗格,洋洋灑灑披了他一身,連冰雪的冷色竟也泛出了淡淡的暖意。

“江雪江雪,”主將趿拉著木屐啪嗒啪嗒就跑過來,也跟著坐下來,不過是盤腿的姿勢,仰頭笑得十分開心,“見到你真高興呢。”

那樣的笑,燦爛得似乎能叫冰霜都融化。

……結果江雪帶隊的第一天就出溝了。

主將抱著boss點撈到的一期一振簡直淚流滿面。

“江雪你別走……”主將爾康手,“明天也帶隊好不好?”

左文字家的太刀撇開了視線,用一種沈默而拒絕的態度直面她。

別這樣!明明在飄著櫻吹雪的!雖說政府發放的5-3任務卷軸期限還有那麽一段時間,但趁熱打鐵再接再厲不是很好的麽!沒準就出了最後一把黑花呢!

最重要的是,我想找理由讓你近侍啊!說好的寢話會呢!說好的晚安吻呢!說好的抱抱呢!

摔!誰跟你說好的啊!

收隊回營,今天一路順風,回本丸的時間比預期的要早的多,江雪跟著主將去手入室。

“哈哈,終於有一次比第二部隊的要早了!”

然後聽到消息的賦閑中粟田口家刀劍全都跑過來了,還要帶上湊熱鬧的諸位,手入室裏難得擠如此之滿。

“藥研,拜托你凈化了。”主將照例向身穿白大褂的短刀致謝。

藥研藤四郎捧著兄長的本體,素來從容淡定的臉也掩飾不住激動,對著巴巴望著自己的兄弟們笑了笑,緊緊抱著刀轉身進了內室。

主將笑瞇瞇挨個兒摸遍短刀們的腦袋,扭頭一看:“江雪你也高興點啊!你要想這個新同伴可以跟你交流帶弟弟經驗啊!同是黑花,有這麽強力的一員入陣,大家都會輕松很多,就不容易受傷啊。”

果然這麽一說,江雪的臉色要好很多……這個別扭的家夥。

其實江雪心中並沒有那麽悲傷的。不管是因為主將在他耳邊重覆了太多次莓哥的緣故,還是粟田口一家傳達出來的對兄長的期待,叫他本能地對一期一振抱有好感。

那些短刀們期待兄長的模樣,怎麽想都與宗三與小夜很相像。只要想到那時弟弟也許就是這樣期待著他的,他便感覺到內心無比柔軟。

這樣的話,即使是惋惜於又有一把新的刀降臨到這悲哀的大地,也會……稍微好過些吧。

主將握著刀柄輸送靈力,一道黑金的光芒充滿了整個手入室,格外沈重大氣的色澤,正如大阪城華美又秀麗的風華一般,卻意外得叫人覺著溫暖。

自光中現身的付喪神身穿華麗的軍禮服,黑色與金色在他身上呈現出非常端莊大氣的效果,天藍色的發下一雙琥珀色眼瞳,俊美而溫暖:“一期一振參上。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

他剩下的話被一雙雙真誠而激動的眼睛阻斷。

主將拉著江雪閃身,然後笑瞇瞇看著粟田口家的一只一只喊著哥哥就撲了上去。

“兄弟們……都到了啊。”這一位黑花太刀綻放出一個笑容,手忙腳亂地接住掛在身上不肯下來的弟弟們,對著主將點頭致禮。

“哎呀,兄弟相逢,好感動。”主將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哎呀呀,江雪也是這麽想的是嘛?”

沒理她。

“嗚,真是叫人傷心。”不過她面上可絲毫沒有傷心之色。

帶著江雪搓刀裝。

資源留存還成,最近出陣強度大手入資材消耗不少,但遠征不斷收集回來的資財量倒也看的過去。更重要的是,主將最近戒!賭!

做好刀裝,看著主將認真對著名單表咬筆桿排陣營,江雪立在門口看著看著就走了神。

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並不是昨夜未睡好的倦累,而是種從骨子裏或者比骨血更深的地方漫出來的沈重與壓抑。

江雪在視野中陡然伸進一只手的時候猛然回神,訝異地發現不知何時起站到面前的主將伸手似乎想摸他的臉,在覺察到已經驚動他的時候主將眼底不無惋惜,但手指還是固執地探出,飛快地在他臉上摸了把,然後以更快的速度背鍋手,若無其事地扭頭看別處:“怎麽,江雪竟然開小差噢~”

“……”藍衣的太刀以一種最端正的姿態站立著,然後俯下身致歉,“失禮了,主將。”

“哎呀我開個玩笑!”主將往後跳了一步,滿眼真誠,“怎麽了嘛,昨晚沒睡好嗎?”

“……並未。”

怎麽辦,連撒謊都不會的江雪更萌了怎麽辦。在江雪堅定而執著的眼神中,主將努力把臨時給他放假休息的話咽下去,不無緊張:“不要緊嗎?”

“是的。”

可主將還是覺得愧疚,在屋裏打了個來回,竄過來一把扣住江雪的手腕:“啊啦拉,那就去做點會叫人打起精神的事吧,江雪也好久沒去萬屋了吧!”

江雪清淩淩的眼神望過來:“如果……是和戰爭無關的事情,我可以幫忙。”

“不需要幫忙了啦,只是逛逛,閑逛的那種啊,江雪有想要為弟弟們帶點什麽的嗎?”

江雪抿了抿唇:“不……禦守……已經是很棒的禮物了……”

“不管不管啦,我們快走~”

作者有話要說: 6.28

整天舔江雪啊啊~

其實當初窩出的第一把黑花是一期嘿嘿,但就是愛上了後來才出的江雪啊真沒辦法~窩賭刀廢,四把都是靠撈的,現在缺爺爺明石就滿刀賬了,所以緊羅密鼓練短刀六圖開荒撈明石中,老流氓愛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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