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鳳努力地爬起來，“真是，快累死本宮了。”

“那我們休息會兒吧，吃東西，吃飽了就有力氣上路了。”酥酥降落在他身邊，用腦袋拱了拱裝著餅的小包袱，“焦鳳哥哥快吃點啦。”

焦鳳打開包袱，驚訝地發現裏面不僅有好幾塊酥餅，還有兩小袋苞谷，外加一個小水囊。水囊只有正常人巴掌大小，不過對焦鳳和酥酥這種體型的生物來說，足夠了。

焦鳳嘆了口氣，默默地打開了水囊，喝了口水。

他們離開許軒那邊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這期間焦鳳一直在自虐地不停飛行。鼓著勁的時候還不覺得，這麽一停下來，覺得全身的骨頭痛。

吃飽喝足後，一龍一鳳安靜地趴在草地上曬太陽。十裏不同天，文國境內已經開始過夏天了，這一片大草原上卻如春天般溫煦和暖。這會兒已是正午，陽光一點都不灼熱，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再加上小風吹著，舒服極了。

所以，焦鳳和酥酥都睡著了。

焦鳳是被冷冽的寒風給凍醒的，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一枚彎彎的利爪，其次是腳下虛無混沌的空氣，緊接著看到了不遠處的酥酥。那家夥還在睡覺，被一只巨大的鳥爪子緊握著，尾巴被風吹得飄成了一條直線，腦袋則靠在粗壯的鳥腿上。

服了，這種情況下還不醒！

焦鳳懶得去叫酥酥，仰頭看著頭頂上的巨型大鳥，“大鵬，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是的，如今焦鳳和酥酥，被一只大鵬鳥分別握在兩只爪子裏。它正帶著他們倆在高空中急速飛行。

“焦鳳你醒了啊？”體型巨大，表情兇悍的大鵬鳥一開口卻是少年般清亮的聲音，“我帶你去鳳凰林啊。”

“蠢貨，誰讓你擅作主張的！”焦鳳用力啄了下大鵬的爪子。書上可說了，要成鳳必須要歷盡艱險，他這麽輕松就到鳳凰林，他還修行個屁啊！

大鵬很是無辜，“是麒犴讓我來的啊，他說你那樣飛下去三年也到不了鳳凰林，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你羞不羞啊混賬，堂堂一只鳥兒竟然聽從一條渣龍的差遣！”焦鳳義憤填膺，“你有沒有身為一只鳥兒的尊嚴？”

大鵬不再理他，加快了速度。它一日千裏，很快就把焦鳳帶到了鳳凰林的外圍。

“我要回去覆命，你和酥酥自己過去吧。”大鵬說完，沒有理會焦鳳的譴責，展開雙翅，頓時一飛沖天，頃刻間就不見了蹤影。

到了鳳凰林，焦鳳反倒不急著進去了，他出神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郁郁蔥蔥的高大樹木直插雲霄，偌大的林子裏一眼都看不到頭。

西荒有林曰鳳凰，方圓千裏，古木成蔭，百鳥齊鳴，乃桃源府邸，仙鄉福地。

這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當他還是一枚圓圓的蛋時，龍族與羽族每日為了他的種族爭吵不休，有說他是純正的小蒼龍，會吐最精純的火焰；有說他是冷艷高貴的雪鳳，會跟天後一樣渾身雪白，拖著三根長長長且比彩霞還要絕美的翎羽。當然，中立派們息事寧人地猜測，他入了水就成龍，飛上天就是鳳，站在地上就是人。

不過，天後端了一盆水，又拿了根梧桐枝放在他面前。據說還未出殼的他已經很聰明了，咕碌碌滾到了樹枝旁。

之後，為了他順利出殼，天帝陪著天後帶著他來到了鳳凰林。

那時候多開心，整個林子裏沒有一只像他這麽漂亮的小鳥兒！

唉，想多了都是淚。

焦鳳憤怒地回想起了天帝對麒犴的放縱，老家夥不讓他認清楚他的身份他就不死心，哼！

“焦鳳哥哥，我們不進去嗎？”酥酥把半個身子都探到林子裏去了。“呀，裏面好大的霧，什麽都看不清！”

“能看清就怪了，”焦鳳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就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外族的亂闖進來，只有我們羽族明亮的雙眼……”

他猛地閉上了嘴！該死，雖然平日裏沒有眼睛並不影響他行動，可鳳凰林這裏只有依靠羽族的眼睛才能透過重重迷霧分辨出方向，他，該怎麽辦？

沒辦法，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焦鳳安慰自己，他可是天生鳳命，和他的鳳凰木該有感應的。

“我們走吧，蠢龍。”焦鳳邁出了勇敢的一步。

林子裏靜的出奇，酥酥緊挨著焦鳳爬行，“哥哥，這裏好可怕，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酥酥的聲音在林子裏形成了一波一波的回聲。

酥酥嚇得用尾巴尖纏住焦鳳的腿，“這裏真的是鳳凰林嗎？爹爹說鳳凰林裏好多鳥兒，這裏一只都沒有，沒有鳥叫啊！”

焦鳳被她纏得邁不動步子，用翅膀拍了下她的腦袋，“你給我松開！怕什麽怕，有哪個不長眼地敢傷害本宮。你要害怕現在就出去，說了不讓你跟著我偏不聽，討厭的小龍。”

酥酥聽話地松開了尾巴，低著頭緊緊地跟在焦鳳身邊，“焦鳳哥哥不要趕我走啦，我要保護你的啦。”

焦鳳忍耐了下，決定不再訓斥她了，把註意力都放在感受外界氣息上了。“你給我說說外面是個什麽情況？”

“嗯……有很大的霧，還有很多草，有小花。”酥酥看到樹根處一簇鮮艷的蘑菇，又加了句，“還有好看的彩色蘑菇。”

焦鳳微微點頭，“過來，站在蘑菇前，好了，從現在開始一直向著正前方走，再看到那種彩蘑菇了就告訴我，我再告訴你接下來怎麽走。”

“好吖。”酥酥開心地答應了，“是要跟著蘑菇們一起走嗎？”

“可以這樣說，”焦鳳回憶著鳳凰林的地形，同時給酥酥掃盲，“這些蘑菇是鳳凰林的隱形路標，它們背靠大樹生長，前方永遠是面向正西。我們要做的就是一直向西走。”

酥酥不是很懂，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林子裏霧濃露重，焦鳳身上很快就吸滿了水珠，變得沈甸甸的。見到第二簇蘑菇後，他停下來歇了歇，使勁抖身上的羽毛，水珠兒撒得到處都是。

“哈哈下雨啦！”酥酥愜意地扭了扭身子。與焦鳳相反，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下，她反而更舒服自在。她現在也不害怕了，把她的尾巴伸到焦鳳眼前，“哥哥快看，有小蘑菇新長出來了！”

先前她尾巴上帶了點土，這會兒被焦鳳身上的水珠一淋，一小棵細細白白的蘑菇快速地長了出來。

焦鳳冷哼道：“你去地上滾一身的土去，保證你走不過一百米全身都是蘑菇，有你樂的。”

短暫地休息了會兒後，焦鳳就帶著酥酥繼續上路了。

酥酥覺得累，就提議用小雲帶著焦鳳飛。

“你可以試試。”焦鳳道。

酥酥吭哧吭哧了好一陣後，發現她連點小雲花都凝聚不出來。

“懂了吧？”焦鳳伸翅膀戳戳酥酥，“從地上走的生物都沒法使用法力。”

“啊—我走不動了，真的好累。”酥酥把身子拉成一條直線，趴在地上不肯動彈了，“剛才在外面我們為什麽不直接飛進來呢？”

“說了你也不懂。”焦鳳才不會告訴她《成鳳秘籍》說要步行入鳳凰林呢。

突然有一大滴水砸在了焦鳳頭上，緊接著又是一滴，頭頂上突兀地滾過一道雷，大雨“嘩嘩嘩”地下了起來。

我討厭下雨！毛全濕了！蹲在一片大葉子下面避雨的焦鳳哀怨無比。

“啦啦啦，好舒服吖—!”酥酥歡樂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這小家夥兒正在雨水中歡騰，她全身都泛著粼粼的銀光，好看極了。

不過，酥酥看到踩在泥濘裏的焦鳳還是很心疼的，她迎著雨水爬到了一棵大樹上，在距地面一尺來高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樹洞。

“焦鳳哥哥，”酥酥進去探查了一番，發現裏面溫暖又幹燥，還有幾枚紅果子，急忙探出頭招呼焦鳳過來，“這裏有個洞，裏面有很多軟軟的草，好舒服的！”

焦鳳早就感覺到那個廢棄鳥巢的氣息了，不過他很難能原諒自己去住那種低等的鳥窩。

不過，小蠢龍都叫了，就勉強去一下吧。

焦鳳拖著沈重的身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進洞裏。

這個樹洞比他想得還要寬敞許多，除了有軟草鋪成的床，桌椅竈臺等一應俱全。

跌落在幹燥的茅草上，他舒服地嘆了口氣。

“焦鳳哥哥你冷嗎？我給你生點火吧？”酥酥在竈臺前呼呼地吹氣，“我也會吐火哦，嘿呼—呼—!”

突然間，酥酥吐出了一顆發著熒光的珠子，珠子就飄在她頭頂上。

“呀—!”酥酥驚叫一聲，“我把龍珠吐出來了，快回來啊。”

就在酥酥的龍珠靠近焦鳳的時候，焦鳳眼前突然間閃現了一絲光明，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酥酥還在緊張地大喊，“啊啊啊，我的龍珠，我的龍珠出來了啊！”

真的是夠了！焦鳳怒不可遏地走上前，一把抓住酥酥的龍珠，不客氣地給她塞回了嘴裏，“快吞下去，蠢貨，龍珠是隨便吐出來玩的嗎？作死！”

龍珠落回了肚子裏，酥酥才好受一些，她眼淚汪汪地低著頭，“人家不是故意的，就是吹氣太猛了才出來的。”

焦鳳簡直無語了，隨隨便便把龍珠吐了出來，就跟一只鳳凰拔著翎羽玩一樣，這不是找死嗎？他把酥酥放下來，趕她去睡覺，“等雨停了就走。”

酥酥爬到了草床上，用力把自己盤起來，嗚嗚，好可怕，剛才龍珠差點就回不到肚子裏了。爹爹說了，沒有龍珠就會死掉的。

幼年時的酥酥因為沒有爪子總是被小夥伴們欺負，為了證明她真的是一條龍，她就鼓足勇氣把自己的龍珠吐了出來。銀色的，圓圓的，閃閃發光的龍珠懸浮在她頭頂上時，她還開心地昂著頭，向小夥伴們炫耀：“看到沒有，這是我的龍珠噢。我真的也是小龍！”

她的小夥伴們先是驚呆了，繼而都被嚇傻了，一窩蜂地逃回家告訴爹娘族長家的女兒自殺了！

大人們趕到酥酥身邊時，她正被煉龍抓著打屁屁。煉龍表情肅殺，大手“啪啪啪”在酥酥身上使勁拍了好多下，“以後還敢不敢了？龍珠是我們龍族的命根子，輕易就吐出來，小命還要不要了！”

“嗚嗚嗚……爹爹，好痛痛，酥酥再也不敢啦。”酥酥哇哇大哭，“我本來就是小龍嘛，他們都不相信我。我就讓他們看看……嗚，看看而已啦……”

煉月的巴掌突然就落不下去了。他把酥酥抱進懷裏，“傻囡囡，你本來就是小龍，不需要給任何人證明。”

其他熊孩子的家長看到煉月射過來的眼神，齊齊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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