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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別院,安置好春華後,立刻神識傳音請人過來幫忙。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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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自信了。”荀彧擡眼望了望天空,“但願我們的擔憂是多餘的。”

眾人準備了三日,大軍出發。

臨走前,曹操把荀彧叫到一邊單獨談話。

“文若,這段時日兗州事務就全權交你處理,若遇急事,可先斬後奏。”曹操說著,拍了拍荀彧的肩膀。

“諾。”荀彧低頭。

他看見主公紅色的披風從視線裏飄過,待他擡頭,那人已經騎在馬上,身著戎裝,威風凜凜。

他就是能拯救這天下的人啊。

荀彧覺得自己或許在笑,瞇著眼看那尚算溫和的太陽,那是存在遠方的光,只能仰望,不敢直視。

紅色披風漸漸與陽光融為一體,身後有人在叫他。

“荀司馬。”

荀彧轉身,行了一禮,“大公子。”

曹昂此次沒有隨軍出征,他穿著平日居家的深藍直裾,完完全全褪去戎裝時的銳氣,沒有披上大紅披風的曹昂,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溫潤謙和。

曹丕許是下定了決心,那個跟在曹昂後面的小尾巴已經懂得用功,不再粘著兄長了,見多了他跟在曹昂身邊,突然只剩下曹昂一人,平日與曹昂有接觸的人都覺得少了什麽。

“昂有要事與司馬相商。”曹昂說道。

於是荀彧把曹昂請到州府,到了州府後,曹昂還拉上了程昱。

莫名其妙加入進來的程昱一臉困惑,看向荀彧,荀彧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昂有一事請兩位先生相助!”曹昂言辭懇切,他從平日的觀察得知,眼前兩位先生均是父親信重之人。

荀彧程昱對視一眼,心道莫非真如他們所想?

二人道:“大公子請說。”

“父親這次征討徐州,一是為祖父報仇,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曹昂的目光從兩人臉上巡過,“早年曾有數名兗州名士因詆毀父親,被父親下令處死,令兗州內的士族人心惶惶,暗地裏更是心生怨憤。父親率大軍離開,正好給了這些人跳反的機會,昂擔心他們狗急跳墻不擇手段,故而向父親請求留守兗州。”

曹昂對二人一揖到底,“請二位先生與昂一起守住兗州。”

“大公子不必多理!我等定當竭力守住兗州,不負主公所托。”荀彧扶起曹昂,望向身邊的程昱。

程昱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沈靜如水,“除了駐守東郡的夏侯將軍外,其餘大將均隨主公出征,此時若有人來犯……”

曹昂心中“咯”地一聲,遲疑道:“陳留太守張邈素與父親交好,去年父親征徐州時還將家眷相托。先生不提,莫非……”

“大公子,去年今日,不可混為一談。”荀彧轉身踱了兩步,“仲德,你現在有多少信心?”

“十縣。”程昱目光微沈。

荀彧搖頭,轉而對曹昂一揖,“大公子,請做好兗州陷落的準備。”

荀彧的態度十分鮮明,曹昂知道這是最壞的結果,抿了抿唇。

但願是他們多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程昱本名程立,因夢到在泰山捧日遂改名程昱,此處直接遵照改名後。

歷史上的三爺是才子啊,人雲亦雲成大老粗了多憋屈(╯‵□′)╯ノ┻━┻☆

三爺不僅擅長畫畫,還懂詩賦(比如《真多山游記》),書法上草書也寫得很好,可惜除了詩賦內容如今還能讀到之外,畫作書法都已經失傳了。

☆、背叛

昏暗的房間,只餘一盞孤燈,映在窗上的影子昭示著主人的冥思苦想。

“請公早下定奪。”

白天那人的聲音不時在耳邊回響。

垂放在膝上的手突然對案幾發難,一把掃盡桌上之物,墜落的燭臺帶走最後一點光亮,黑暗吞噬了整個世界。

“……孟德,我該怎麽辦。”張邈手裏握著一塊勾玉,紅線編的繩結從指間縫隙冒出頭來。

夜的東方被撕開一個口子,大地再度迎來光明。

張邈拉開房門,對守在一旁的親衛吩咐:“去請陳大人過來。”

·

兗州鄄城接到前方戰報的時候,荀彧正在為前線的軍糧著急。

自從發生令人發指的人脯事件後,暗地裏非議程昱的人都快能組成一支部隊了,他索性就不摻合,接了戰報打開。

“稟荀司馬將帥陳宮率眾大開城門迎呂布大軍進入兗州!三日內已連破十城!現除鄄、範、東阿外皆反!”

荀彧放下手中的工作,朗聲道:“來人!”

立刻有親衛進來聽令。

“立刻到東郡傳令夏侯將軍率兵來鄄,另請大公子過來。”

“諾!”

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荀彧的心倒是前所未有的鎮靜。

三天破十城,是呂布的能耐,舉州響應,卻是陳宮的功勞,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情況越糟,就越需要冷靜。

“陳留太守張邈、其弟張超、從事中郎許汜、王楷皆叛。”程昱看完奏報,一擡頭便對上荀彧的目光,不得不信服,“司馬,如今,我信你所言,一切聽你安排。”

保住十城,是他太過自信了。

程昱生性剛戾,多與人不和,但他身負大才,如今親口認可荀彧,便是真正信服。

荀彧深知這一點,便對程昱說:“兗州如今只餘三城,情況岌岌可危,我已調夏侯將軍回鄄駐守,依仲德你在百姓中的威望,必可安範縣、東阿二地民心,只要守住此兩處,就有時間等到主公的救兵。”

“諾,昱定不負所托!”程昱聽了荀彧的吩咐,立刻動身。

這時聞訊趕來的曹昂走進來,正好遇見程昱行色匆匆地離開,連打招呼也顧不上,心中便知不好。

“司馬,有什麽需要昂去做的?”事態緊急,曹昂也無心去看戰報,直接開口問荀彧。

“大公子非凡人,不受腳程限制,請大公子立刻到徐州請主公回轉。”

“我這就去!”

“慢!彧尚有一言。”荀彧叫住曹昂的腳步,叮囑道,“大公子務必請主公直接回鄄。”

“昂明白了!”

目送曹昂離開,荀彧這才拾起方才被程昱放到案幾上的戰報,目光凝在張邈的名字上半晌不曾錯開。

再說夏侯惇接到調令後,一刻不敢耽擱,馬不停蹄趕到了鄄城。

守城將士見到夏侯惇,立刻打開城門。

夏侯惇原本以為荀彧會在州府等他,沒想到為他打開城門的一名士兵告訴他,荀司馬正在城墻上布置防禦工事,讓他不必到州府去。

夏侯惇登上城樓,就見到荀彧正指點守城將士交代守城事宜,城墻上井然有序地堆放著石塊、大鍋、木柴等物資。

“荀司馬!”夏侯惇先叫了他一聲,方才走上前。

荀彧把事情說完,這才把註意力轉向夏侯惇,“夏侯將軍。”

“我在路上已經了解了大致情況,沒想到陳宮竟是這等反覆小人!最讓人氣憤的還是那個張邈,竟然背棄主公,轉向呂布搖尾乞憐!”

夏侯惇生起氣來跟猛虎有的一比,荀彧卻半點不受影響,揣著手等他說完才慢慢開口:“範與東阿兩縣,仲德已去游說,至於鄄城,就靠夏侯將軍了。”

“還有荀司馬你。”夏侯惇低沈的聲音補充。

荀彧微楞,繼而笑著點點頭。

守城和攻城,大多數情況下玩的都是心理戰,攻城的多半會派人到城下叫陣勸降,甚至還拿各種不入流的話來嘲諷激將。

夏侯惇和荀彧均不在受影響的範疇內,最多嫌大罵的人太聒噪,射出一箭警告一番,時間一長,夏侯惇都感覺自己的箭術有了很大的進步。

攻城的一方沒發動一次進攻,就是一次血戰,數日下來,城墻已經被幹涸的血染成了黑色,哀嚎聲、呻吟聲成了耳邊徘徊不去的旋律,空氣中更是充斥著血腥之氣。

在抵禦了第四次進攻後,夏侯惇找到了在另一邊城門忙碌的荀彧。

“司馬,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不如趁現在休息一下。”

他們四周許多士兵都借著兩次攻城之間不多的時間積蓄精力,而荀彧是真正的沒有停下哪怕一刻,攻城的時候他在城墻上忙碌,攻城結束後他在州府中忙著後勤調動,到現在連夏侯惇都看不下去了。

“我沒事。”荀彧眼底堆了一層青黑,臉部不知何時沾到的血跡已經幹涸,整個一大花臉,又疲憊又狼狽。

等你有事就麻煩了……這話夏侯惇沒敢說,他雖然也好不到哪去,但畢竟是個武將,不像荀彧一介文人,若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孟德回來肯定要傷心好一陣。

“夏侯將軍放心吧,彧有分寸,不會倒下的。”荀彧目光灼灼,如墨般的眸子折射出堅定的信念。

夏侯惇的心為之一動,只好妥協,“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我再去另外一處看看。”

荀彧點點頭,望著夏侯惇的背影,動了動已經僵硬的面部,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

·

又說曹昂禦物飛行在徐州找到曹操,把陳宮等人反叛一事告知,曹操立刻傳令撤軍趕回兗州救援。

陳宮知道曹操和張邈要好,張邈雖然與他們一同反叛,但還是經過他與張超的一番勸說,軟硬兼施之下方才同意。

因此在他得知曹操放棄徐州回轉的消息,便刻意讓呂布向張邈詢問對付之法。

張邈捏緊了手中的勾玉,繃著一張臉,說道:“如今兗州州治鄄城久攻不下,我軍不妨駐軍濮陽,將兵力盡數集中,制造出我軍無力拒險截擊曹軍的假象,待曹軍到此,再讓公臺勸說濮陽士族布下反間之計,誘其入城,屆時關閉城門溫侯再領兵破之,曹操一死,兗州便可盡收掌中。”

“孟卓妙計!”陳宮不吝稱讚。

張邈睨他一眼,充耳不聞。

果然不出張邈所料,曹操得知鄄城尚在,而呂布屯兵在濮陽後,決定進攻濮陽。

曹昂立刻勸阻:“父親,孩兒來此之前,荀司馬特別叮囑孩兒,請父親務必直接返回鄄城。”

“呂布駐軍濮陽,放棄據守東平元父泰山之路,眼下鄄城危險已除,他不會有太大的作為,直接進軍濮陽,定可大敗敵軍。昂兒,你先回去,將情況告知文若。”

曹操堅持,曹昂也只得作罷,“諾。”

及曹軍抵達濮陽,呂布依張邈之計,誘曹操入城。

曹操才進到城中,呂布立刻下令火燒城門,派兵圍困。

曹操是金天賦,佩劍在手,敵軍一時無人能當,曹軍卻被突如其來的陣勢弄得陣腳大亂。

刀光劍影,曹操的坐騎突然受驚沖入敵軍之中,混戰中一時沒註意多出一個人,正當曹操準備突圍之際,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跟我來。”

那人雖穿著呂布軍的打扮,卻是曹操熟悉的面容,曹操楞神之際,一件披風蓋住了他的紅色。

“孟卓……”

“快走。”張邈揚起馬鞭一甩,避開他的目光。

曹操心中大亂,值得性命相托的摯友轉眼背叛,走投無路時卻是背叛者伸出援手。

途中打發了幾個士兵,張邈把曹操帶到燒著火的城門前,“你的軍隊還有大部分沒有進城,趁他們發現你之前,趕快離開。”

“為什麽?”三個字如火燒般燙著他的喉嚨,曹操啞聲問。

張邈盯著火焰,冷冷地答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屈居於你之下,我辦不到。”

“你就為了這個理由背叛我?”見他不肯看自己,曹操仍不死心地追問。

張邈冷笑一聲,猛然調轉馬頭,眼神充滿諷刺,看得曹操心涼了大半,“曹阿瞞,你以為你是誰?背叛?我從未效忠於你,何來背叛!這次救你,算將前情還清,從今往後你我之間互不相欠,再見面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孟卓……”曹操還想說什麽,望著張邈的眼睛,卻再也說不出口。

張邈冷冷地道:“滾。”

曹操咬咬牙,馬鞭狠狠抽下,坐騎載著他從火幕中沖出,“曹阿瞞,這個還給你!”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曹操回頭,只見一個白點飛了出來,他伸手接住,握在手心便知曉那是何物。

掌心被紅繩燃起的火焰灼傷,他渾然未覺,回頭看那熊熊燃燒的城門,曹操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似乎這樣就能掩蓋胸腔內火辣的痛。

隔著一道火墻,張邈聽著曹操的笑聲,一直緊握的手頹然松開,手掌上是指甲抓出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為什麽孟德明明在笑,他卻聽出了莫大的悲哀。

他在心中默念,孟德,對不起,在親人和你之間,我放棄了你。

濮陽城內,士兵匯報曹操已經脫逃,陳宮的目光四下搜尋,獨獨不見張邈的身影,垂下眼瞼,眼中迸發出陰鷙的怨毒。

文禮①的仇他一定會報,張邈你竟然敢放走曹操,就拿你的命來相抵!

作者有話要說: ①邊讓,字文禮。

曹操狠在意張邈啊,還為他哭過(ε- )

( ?_?。)沒有點擊沒有收藏沒有評論的作者哭暈在廁所

☆、天時

曹操與呂布在濮陽一帶相持了一百多天,雙方不分勝負。

此時正是大旱之年,蝗災接踵而來,頓時雪上加霜,關中莊稼顆粒無收,道途餓殍遍野,災情嚴重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

雙方大軍的軍糧供給困難,只好暫時休戰,呂布率軍屯於山陽,曹操領兵返回鄄城。

在呂布撤軍駐紮濮陽之時,鄄等三城之危解除,在東阿主持大局的程昱得知休戰的消息,立刻回鄄城跟荀彧匯報情況。

荀彧因為過度疲勞,被曹昂慫恿夏侯惇一起軟硬兼施連坑帶拐壓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馬上又到州府忙上忙下,曹昂自願給他打下手,順帶小心翼翼地觀察生怕荀司馬勞累過度生出個好歹。

程昱進到州府見到的就是荀彧在處理事情,大公子心不在焉地處理公文,時不時往荀彧那邊瞅一眼。

“司馬!大公子!”

荀彧擡頭,起身從案幾後繞了過來,執起程昱的雙手,“範縣與東阿,真是多虧了你啊,仲德!”

“此乃昱分內之事。”程昱笑了笑,目光轉向一旁的曹昂,“只是大公子與司馬,你們方才是怎麽個情況?”

荀彧聞言,露出無奈的笑容,“沒什麽。”

“司馬這段時日裏事無巨細地在忙,守城的那幾天更是連覺都沒得睡,故而昂跟叔父商量好了,由我來照顧荀司馬。”曹昂也放下筆,湊近程昱,“程大人,要不你幫著我們勸勸?”

程昱好笑,“司馬可不聽我的,除非讓主公下令。說到這個,主公還沒回來嗎?”

“父親他,去濮陽找呂布了。”曹昂一說這個,喪氣地垂下頭,“都怪我沒有勸下父親。”

“大公子,你已經盡力,主公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有發兵徐州報仇一事在前,這次被拒絕荀彧倒是提前有了準備。

對上程昱詢問的目光,荀彧解釋道:“因為主公與張邈十分要好,故而我不確定張邈有多了解主公,被敵人掌握自己的心理,打起仗來必然要吃虧……主公又是重情義之人,張邈突然反叛,他或許不會相信。所以我讓大公子勸主公從徐州撤軍後直接回轉,沒想到主公還是去了濮陽。”

“今年天災不斷,我回來的路上,到處都是饑民,這仗打不久。”說到軍糧的問題,程昱的語氣還是有些生硬,不過一想到眼前的荀司馬要為這事情焦頭爛額,心底那份別扭還是淡了下去。

荀彧也正為這事心煩,正要拉上程昱好好商量對策,突然進來一個親衛。

“報!稟司馬,主公已率大軍歸程!”

“我父親回來了?”曹昂一掃方才的喪氣,松了一口氣,露出一抹喜色。

荀彧遂道:“我們先去迎接主公,再商討此事吧。”

三人到城門不久,就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視野中出現了清晰的曹軍旗幟。

“主公!”

來迎曹操歸城的人齊刷刷躬身行禮。

“元讓,文若,仲德,昂兒……”曹操把他們一個個扶起來,自他們臉上打過的目光帶著恍如隔世之感,“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主公,此次範縣東阿得以保全,全賴程大人奔走籌謀,若非有他,我與夏侯將軍只怕難以守住鄄城。”荀彧對曹操說。

曹操頗為感慨,執起程昱的手,語氣誠懇,“仲德,若非卿之力,我連可以回來的地方都沒有了。”

“主公言重。”

命令軍隊各自歸營後,曹操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只讓曹昂回去報個信兒,自己跟荀彧等人往州府去了。

“旱災蝗災接踵而至,吃飯是個大問題,若是得不到解決,百姓遲早要逃回山上當匪寇,我們打了那麽久的仗,死了那麽多人,到時還是要回到原點。卿等有何良策?”

“這正是我要向主公稟明的事情。”荀彧拿出記載了物資用度的竹簡,呈給曹操。

曹操看了內容之後,臉色越發不好。

程昱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多時,正尋思該不該開口。

傳信兵在這時走了進來,“報!冀州袁紹來信!”

這個時候來信,怎麽看都像不懷好意。荀彧和程昱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讀完信,曹操一手把信拍在案上,“打的好算盤!袁紹勸我遷家人至鄴,歸附於他。”眼下袁紹的這個建議無疑對曹操來說具有相當大的誘惑力。

“我以為不可。”程昱終於開口了,“饑荒之事,我有辦法。”

“……”

話音剛落,曹操、荀彧、夏侯惇的目光齊刷刷打在程昱臉上。

程昱老臉一紅,硬著頭皮繼續道,“主公可還記得東阿令棗祗?”

棗祗與衛茲是好朋友,當年曹操在陳留阻止義軍討伐董卓的時候,棗祗就投到他的帳下,關東聯盟時,袁紹曾多次想招攬,都被棗祗拒絕。曹操感動於他的忠誠,但每每面對他,就忍不住念起為他而死的衛茲,所以對這個人了解的很少。如今聽程昱一提,立刻就想到了。

“程大人,您下次把話一次說完吧……”夏侯惇心有餘悸。

荀彧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麽變化,還是小動作擡起袖子掩了掩嘴。

曹操也是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氣,“記得,莫非棗祗能解決?”

對此已經習慣成自然的程昱選擇自動無視他們的反應,繼續回答曹操的問題:“我在東阿鎮守時,觀察到東阿的糧草儲備十分充足,或許能從東阿調運糧草緩解災情。棗大人在農事方面的政策,或許可以推廣下來。”

棗祗在效命曹操之前,在社會上的名氣非常大,不然袁紹也不會多次派屬臣招攬他,要知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袁紹不屑為之。

曹操在心裏記下程昱所提的棗祗之事,立刻著手安排夏侯惇帶兵到東阿負責糧草押運。

·

長安城內,劉協也在為饑荒一事愁眉不展。

賈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內,劉協只覺四周一靜,擡眼見是他,遂淡淡開口:“賈卿,隨便坐吧。”

賈詡因母親過世辭去典書一職,被拜為光祿大夫,這其中多是李傕的拉攏之策,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劃分各自的地盤,多次相鬥,賈詡不想參與,故而告假在家。

“陛下在為何事煩惱?”自董卓死後,賈詡與劉協直接常常進行現在這樣的談話,每每賈詡問,劉協說,當劉協征求賈詡意見的時候,談話就終止了——賈詡對劉協有興趣,但也僅此而已。

“關中大旱,谷價千金,更是出現人相食的局面,朕想大開太倉貯藏的米糧施粥於百姓。”劉協也不隱瞞,主要這麽些年來,根本不會有人傾聽他的想法,賈詡這麽一個沒有敵意的聽眾送上門,不用白不用。

“陛下想做就去做吧。”賈詡回應。開倉放糧而已,又不涉及權力,那三個家夥忙著爭權奪利想必也不願多管。

劉協點點頭,試探道:“若朕此時問卿計,卿會如何?”

出乎意料,賈詡竟說:“陛下若是在此事實施的過程中心生疑問,親身一試便知。”

然後不再多言。

第二天,劉協下令侍禦史侯汶開倉施粥。

命令下達數日後,餓死的人數並沒有因此減少。

劉協心中生疑,念及賈詡的話,命人取來大米與水,又傳來膳房廚子,親自量米做粥,馬上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隨即派遣侍中劉艾追查。

侯汶克扣糧米一事很快被查出,劉協下令將他治罪,此後,饑荒稍有緩解。

李儒得知此事,沖賈詡一笑,“文和,小皇帝好像很得你眼緣?”

“左右無事,權當打發時間。”賈詡不想多談。

二人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沒有當初的親密,李儒甚至能清楚地從賈詡的言語中聽出明顯的疏離。

“師兄不希望你與天子牽涉太多,到時白白廢了一身修為。”李儒說。

賈詡看向他,若有所思,“我自有分寸。”心中隱約覺得李儒的話另有所指,一時卻聽不出端倪。

“師兄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了。”李儒站起來,伸展著臂膀,舉步向外走。

待踏出門檻,李儒伸出袖中的手,攤開手掌,一條血色的線自掌心開始向手臂蔓延,他目光微動,很快沈澱下來,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收攏手掌縮回袖中,身影一動不見了蹤影,只餘清風吹過。

·

司州(司隸校尉部)的災情沒有關中那麽嚴重,至少溫縣沒有餓死人的情況出現,這讓春華安心了不少。

“張姑娘,雖說今年是災荒之年,也不必如此擔憂,二哥自有應變之法。”

這段時間司馬懿整個一神龍見首不見尾,溫縣的事情都由司馬孚安排,沒人跟春華解釋,故而春華才會有這番擔憂,如今她聽司馬孚這麽一說,才算徹底放心了。

“張姑娘,往後你有疑惑,二哥若不在大可問我,他讓我不必瞞你,說是要你放心。”司馬孚笑了笑,二哥跟張姑娘的感情真好。

春華臉微微一紅,這話要是司馬懿自己對她說,或許還沒什麽,但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還是令她感到了幾分尷尬。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進入第二卷_(:з」∠)_

☆、取道

江都某地,少年孫權盤腿坐在樹蔭下,瞇著眼望著不遠處玩得正歡的少女。

身後傳來布鞋踏上青草的聲音,不一會兒,他被籠在一片陰影裏。

仰著頭對上中年人的目光,“張纮大人,我大哥應該快到壽春了吧。”

“嗯。”張纮循著方才孫權的視線看去,見到孫尚香正在舞一把刀,身姿靈動。

張纮是揚州名士,因喪母暫時居住江都。當時孫策因父親孫堅故去,將其葬在曲阿,期間曾慕名多次拜訪張纮。

孫策與張纮探討天下大勢,孫權要照看孫尚香,故而並不在場,但他對孫策做出投奔袁術的決定並不驚訝。

把母親弟妹托付給張纮後,孫策向壽春邁出了揚威立名的第一步。

“張纮大人是不是有事要問我?”孫權頭枕在手上,往後一倒,正好倒在張纮的腳下,一對妖異的碧色眸子隱隱含笑,說不出的詭異。

張纮對上那雙眸子,頓時從思緒中回過神,斟酌片刻,“你對伯符(孫策)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他是我大哥。”孫權揉了揉眼睛,“而且大哥有足夠的籌碼,就算袁術硬是要把他留下,也足夠他脫身。”

“籌碼?”張纮蹙眉,袁術對孫堅有恩,若是要強留孫策下來為他出生入死,對他來說是一大助力,實在想不出什麽東西能讓他放棄。

孫權閉上眼睛,開口為他釋疑:“對我們沒什麽用,對袁術來說卻充滿誘惑的傳國玉璽。”

“……”張纮的瞳孔猛地一縮。

“早年先父在被董卓摧毀的洛陽城中所得,袁術野心昭然若揭,正愁沒有名正言順的機會。”正所謂瞌睡送枕頭,袁術必定力排眾議也要收下玉璽。

孫權娓娓道來,面上不見一絲波動,淡然得令人心驚,擁有這般透徹的見識,竟會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思緒百轉千回,張纮喟然,“君有此眼界,若有稱雄之心,大業可成矣。”

“錯了。”孫權坐起來,輕輕搖頭,“子綱,你若真心輔佐我大哥,便不要想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大哥有他的信念,我也有自己的堅持,比起去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更想守在母親和阿香身邊。”

說完這些,孫權站起來向孫尚香走去,“阿香,讓阿兄看看你的刀法有沒有進步。”

“好呀,阿兄不要手下留情哦!”

張纮站在原地,耳邊還回響著孫權的話,望著遠處與少女過招的少年,一頭長發在陽光下泛著幽幽的紫色。

·

興平元年秋,劉備出任徐州牧。

消息傳到鄄城,曹操知道後一笑置之,讓那些擔心他得知此事後會發怒的下屬齊齊送了一口氣。

早把眾人的表現看在眼裏,曹操揚了揚眉,“怎麽,覺得我會生氣?”

眾人低頭無人應聲。

“這個時候氣也沒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麽把兗州拿回來。”自己的地盤沒坐穩就去圖謀開拓,這是不明智的,曹操深知這個道理,故而得知消息只是有些驚訝陶謙會選擇劉備罷了。

要知道現在的劉備還不足以算得上割據的諸侯。

有了來自東阿的物資,鄄城的情況還算過得去,軍隊沒有出現動亂,也極少有百姓出現餓死的情況。

“文若,傳信給棗祗,讓他把農耕的政策寫下,送到鄄城。”

“諾。”

曹操覆又拿起公文,心道來年春天出兵把失地討回,一定要將棗祗的方案推廣下去。

校場上,一支羽箭正中紅心。

箭靶對面,騎在馬上的少年背著箭囊,手持著弓,水潤的眸子裏滿是期待地對旁邊的站著的人說道:“大哥,丕兒的箭術怎麽樣?”

“嗯,很有進步。”曹昂被他的眼神註視,有些好笑,上前把他從馬上抱下來,“這次父親不會再拒絕你上戰場了。”

“真的嗎?太好了!”曹丕高興地把腦袋放到曹昂的頸窩上蹭了蹭,“我終於可以跟大哥一起上戰場了!”

要是讓父親看到這幅畫面,二弟估計又要被訓了,曹昂無奈地把他放到地上。

“你先回去,大哥還要去找幾位將軍。”曹昂拍了拍曹丕的頭。

“好。”曹丕乖乖地應了,解下身後的箭囊,和弓一起交給曹昂,對他揮了揮手這才離開校場。

走著走著,曹丕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蹤,悄悄握住腰間的匕首,腳下一頓,目光一凝,一道黑影躥了出來,泛著寒光的匕首立刻貼了上去。

手腕被人抓住,黑色的鬥篷下,一縷青絲垂落下來,“好不容易見面,要不要那麽兇殘?”

“是你!”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再聽見對方聲音,曹丕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倏爾又對那人怒道,“誰讓你偷偷摸摸的,我的刀子可沒長眼睛,萬一真在你身上捅出個窟窿怎麽辦?”

松開對方的手腕,愉悅的笑聲響起,那人取下兜帽,不是司馬懿又是誰?

“好了,是我不對行了吧?”司馬懿笑了笑,從剛才的反應來看,這個小子深藏不露啊,很容易就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曹丕哼了兩聲,語氣有些僵硬:“你來這裏幹什麽?”

“見一個人。”司馬懿問道,“你知道青州兵駐紮在哪裏嗎?”

“你要找的是原先黃巾軍的人吧?”曹丕知道司馬懿是修士,稍稍一想就知道他要找的是誰,“跟我來吧。”

青州兵雖然經過曹操的編制,實際上並不駐紮在軍營,而是聚居在鄄城的一塊區域,每天都進行著和軍隊一樣的訓練。

走過一間間簡陋的帳篷,司馬懿一直在觀察路上見到的人,他們當中有青壯年、有老人、有婦女、有小孩,雖然衣著有些襤褸,但每個人的臉上都神采奕奕的,對於曹丕和他與他們不同裝束的人的出現,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多大反應。

“你父親很了不起。”能讓幾十萬青州兵無條件投降,哪怕如今兗州陷落大半,這些人還願意追隨,曹操不得不令人欽佩。

“嗯,父親對我來說,就像太陽一樣。”曹丕擡眼看了一眼天空,耀眼、溫暖、只能仰視。

二人一直走到街道的盡頭,曹丕拐進一個小胡同,走了幾步路,在一個黑色的帳篷前停了下來。

“他應該就是你要找的人。”曹丕對司馬懿說。

“謝謝。”司馬懿笑笑。

“嗯,我要回家了,你有空就來看看我吧。”曹丕握了握他的手,沿原路折返。

了解和信任,他從曹丕身上感覺到了這兩樣東西,彎了彎嘴角,對帳篷行了一禮,正色道:“司馬懿特來拜會。”

不多時,裏面傳來一個低沈而磁性的聲音,“請進。”

司馬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帳篷內十分昏暗,只見一名穿著破陋的男子正在擺弄著空白的符篆,他不修邊幅的外表卻無端流露出幾分貴氣。

“你找我有什麽事?”男子頭也不擡地問道。

“先生可知道天選之人?”

男子聽後哈哈大笑,語氣多了幾分猖狂,“荒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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