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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別院,安置好春華後,立刻神識傳音請人過來幫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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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張姑娘她……”司馬孚從方才張家的人過來就開始猜測是怎麽回事,見到春華臉色蒼白的被司馬懿抱回來,大概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估計是他們在冀州受的傷發作了。

“從脈相看,她的內丹已經臨近崩潰。”多半文醜在她體內留了暗勁,一旦她運轉靈力,勁力就會隨著靈氣游走經脈,最後匯聚到丹田,引發暗傷。

“啊?那要怎麽辦?”

“我已傳音給蔣濟,他到了以後你再叫我。現在我要給她傳功護住心脈。”司馬懿叮囑司馬孚後關上了房門。

司馬懿稍一打量春華,不由心生感慨,依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能做到隔空傳功,尤其是把靈氣輸進對方的丹田,需要用手貼著丹田的位置傳功,是不是該慶幸他們之間已經有婚約了呢?

司馬懿的靈氣一進入春華體內,他立刻對她的傷勢有了確切的了解——內丹枯竭之兆。

欠得大發了。

司馬懿這麽想,很快用靈氣輕柔地裹住春華的內丹,減緩其中靈氣的流失。

再說蔣濟,突然接到司馬懿的傳音,匆匆忙忙一句“速來救人”,還沒等他細問就切斷了傳音,憑他們相交多年,還從未見過司馬懿這麽急的一面,不會真出大事了吧?蔣濟想著,馬上禦物飛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司馬家別院。

蔣濟跟曹丕差不多大,不過因為天資極高,神智不在司馬懿之下,修為早已突破了元嬰,但是一直低調行事,家裏對他的保護也很嚴密,楞是沒人知道楚國平阿有這麽一個天才。若不是當年司馬懿游歷時他的雷天賦引起他的興趣,恐怕兩人也不會有交集。

“你二哥人呢?”蔣濟一下來,只看見司馬孚一人,面上還帶著幾分焦急。

“二哥在房裏,我這就去叫他。”司馬孚正要邁開步子,卻被蔣濟拉住。

“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去就好,救人幹嘛這麽拖拖拉拉的?”蔣濟說著就朝前走,作勢要推房門。

“呃……”司馬孚還沒來得及阻止,蔣濟已經走進去了。

但願二哥和春華沒什麽不堪入目的吧……司馬孚僵硬地收回手,杵在原地等著。

“懿哥哥,這麽急叫我來是要救誰啊……”蔣濟一進來就出聲,說完之後,眼前的景象讓他硬是把最後那個“啊”字壓低了八度。

司馬懿撤回靈氣,臉色有些不好看,“阿濟,你又不敲門。”

蔣濟撓撓頭,訕訕地笑了,“都什麽時候了,懿哥哥就別跟我計較了,這姑娘是誰呀?看著似乎不太好。”

“我未婚妻。”司馬懿語出驚人,“她的內丹呈現出枯竭,情況是你難以想象的糟糕。”

蔣濟的笑瞬間凝固在臉上,“你什麽時候冒出個媳婦?不,這不是重點,她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是她,也許我已經不在這裏了。”司馬懿簡單解釋了一番,“她被文醜所傷,留在體內的暗勁損害到了內丹。”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蔣濟抓起春華的手腕,向裏面註了一絲靈氣,不由深吸口氣,果然是難以想象的糟糕!

“有點麻煩。”蔣濟松開手,擡頭看向司馬懿,緩緩說道,“要救她,必須將她的內丹打碎以阻止石化,然後再通過傳功的方式助她重塑內丹。”

“打碎?”那她的修為豈不是要從頭再來?司馬懿臉色一黯,“只有這個辦法嗎?”

“是。”

司馬懿閉了閉眼,他不敢想象,等她醒後得知喪失了一身修為,只能從練氣慢慢練起,會是什麽反應。

“那就動手吧。”司馬懿嘆了口氣,“需要我做些什麽?”

“請懿哥哥在我擊碎她的內丹之後用你的靈氣護住她的內丹。然後我會傳功助她重塑內丹。”蔣濟說。

“好,那我們開始吧。”

兩人交換了眼色,司馬懿運起靈力緩緩註入春華的丹田,蔣濟面色一凜,二指一點,一道白色的靈氣迅速擊向春華的丹田。

石化了大半的內丹被一道光擊碎,司馬懿的靈氣迅速將內丹碎片團團裹住。

蔣濟的光天賦世間少有,幾乎不用刻意修煉就能增加修為,光天賦天生帶有治愈功能,不同於方才淩厲的靈氣,一道柔和的靈氣順著春華的經脈游走置丹田處,“結!”

破碎的內丹在一陣白光中結成了薔薇的形狀,泛著冰藍色的幽光。

“好了。”

大功告成,蔣濟和司馬懿各自撤出自己的靈氣。

再觀春華的臉色,也在慢慢恢覆血色,看來已經脫離危險了。

還沒等司馬懿松口氣,一道無形的靈力猛然打在他的胸口,肺腑頓時受創,腥甜的氣息自他喉頭蔓延,一道刺眼的鮮紅演著嘴角緩緩滴下。

憑空出現一只修長的手掐著司馬懿的脖子,把他按到墻上。

蔣濟甚至沒回過神,只來及看見一抹紫色一晃而過,對方的修為比他高上太多。

春華的靈氣一恢覆流動,賈詡通過君墨馬上得知她的情況。他黑著的臉,眼中翻湧著的滔天怒意讓眼神變得十分猙獰,似乎下一秒他就會將手中的脖子擰斷。

青絲因猛烈的動作散落開來,司馬懿見到賈詡,只是回視他的眼睛,仿佛被掐住的人不是他。

“師父……”沒等蔣濟開口,春華先醒了,一見屋裏的情況,她忙下床走到賈詡身邊,“師父,快放開二公子。”

“為了他,你差點死了。”賈詡不看她,也不松手,語調低沈。

春華在心裏重重一嘆,擡手覆上賈詡的手腕,“二公子是我夫婿,師父,放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賈詡V:徒兒有了男人不要師父,我心裏苦啊。

191年3月X日 東漢微博客戶端

沒人看文好傷心( ?_?。)ノ

☆、無悔

“師父,放手吧。”

賈詡被她覆住的手一顫,仍沒松開。

“你的修為已經回到練氣期,還要為他說話嗎?”賈詡垂眸看向春華,他的睫毛形成一片陰影,投在眼睛裏,遮住了滔天怒意。

“是。”春華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我與他既是夫妻,自然應當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好。”賈詡松開手,恢覆了正常的語氣,他看也不看司馬懿一眼,只對春華淡淡地開口,“你喜歡就好。為師遠在長安,只怕到時沒時間參加你們的婚禮。”

賈詡前後的反差令春華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為師走了,好好保重。”賈詡轉身,紫色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

“師父慢走。”春華輕聲說。

她上前查看司馬懿的傷勢,幸好沒傷到經脈,師父這一擊也真夠狠的,看得出來是真的發了火,方才自己的語氣一定讓師父難過了吧,畢竟他是為了自己好。

“二公子,你還好吧?”

“無礙。”司馬懿搖頭。

“哇塞,剛才那人好厲害!”蔣濟兩眼放光,興沖沖地問道,“嫂子,你師父的是什麽修為?連我都看不出來!好厲害!”

得,一開口就兩個“好厲害”,可見蔣濟對賈詡是多有興趣。

“家師已臻大乘。”春華是頭一次碰到這麽活潑的人。

蔣濟一身白衣,外罩青色短衫,這個少年散發著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氣息,但是跟曹昂的那種溫暖不一樣,更多的是一種樂觀,能讓人心情都放松起來。

“他是楚國平阿蔣濟,我的好友。”司馬懿向春華介紹了蔣濟的身份,“這次是他救了你。”

“多謝蔣公子相救。”

“不用謝。”蔣濟撓撓頭,“懿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嫂子以後跟懿哥哥一樣叫我阿濟就好了。”其他人的話,比起公子,他更喜歡少爺這個稱呼。

“阿濟。”春華從善如流。

蔣濟靦腆一笑,“既然嫂子脫離了危險,我也該回去了。懿哥哥,你們成親的時候別忘記叫上我,我還要喝你們的喜酒呢!”

蔣濟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喝酒,打小就是千杯不醉的酒壇子。

“少不了你的,放心吧。”司馬懿失笑,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蹙了蹙眉。

“那我告辭了。”

蔣濟離開的時候,司馬孚也知道春華已經沒事了,立刻叫人去張家傳信,自己也放下心中的大石,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剩春華和司馬懿的房間裏,陷入一片沈默當中。

司馬懿唇邊還掛著血跡,沒有絲毫要療傷的意思,春華看在眼裏,在心裏長籲一口氣,掏出手絹上前幫他擦拭。

司馬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任由著她動作,待她擦凈正要撤回手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二公子?”對上那雙眼,春華怔然。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未知的情緒,沈沈的目光似要將她吞沒,這種從心靈上帶來的壓迫感令她下意識地想回避他的眼神。

司馬懿卻不容許她逃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頷,讓她只能擡起頭迎著他的目光,“因為我,你要從頭修煉,後悔嗎?”

春華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楚:“不悔。”

尾音消失在突如其來的吻中,司馬懿松開她的下頷,托住她的後腦,另一只手松開她的手腕,轉而摟上她的腰,兩人的身軀緊貼到一起,好像將她融入體內。

這個吻似要奪去她的呼吸,令她眩暈,好在在她窒息前,他的唇離開了她。

“此生,若非命絕,絕不相棄。”他在她耳邊,鄭重許諾。

·

李儒莫名其妙被賈詡拉去喝酒,提著壇子,他一手只著頭,像是想從賈詡的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叫你來喝酒,不是叫你來看我。”賈詡惱了。

“喝酒嘛,你先說說怎麽回事。”他的師弟不是好酒之人,看來是遇上煩心事了。

賈詡在他的探究下倒是真擺出一副坦然的模樣,“沒什麽,突然想喝罷了。”

“不想說就別說了,師兄陪你喝。”李儒揭開泥封,喝了一口,嗯,好酒。

賈詡把自己那壇喝完之後,開口了:“我那徒兒要成親了。”

“啊?”李儒楞了一瞬,反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徒兒要成親你在這喝什麽悶酒?舍不得?”

舍不得,當然舍不得,換你手把手把一個徒弟從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拉扯長大,好不容易懂事了,卻她被告知要嫁人了。

隨手把酒壇擱到一邊,賈詡嘆道:“是啊,那個小子,我看他不順眼。”

“這很正常,閨女被人搶走了嘛。”李儒表示能理解。

“可我徒兒為了那個小子,一身金丹期的修為全毀了。”賈詡自嘲一笑,“我剛出手教訓那小子,她就舍不得,剛蘇醒還沒好利索,不管不顧地替他求情。”

李儒挑眉,“我怎麽覺得沒那麽簡單,你是不是把你那好徒兒嚇著了?”他師弟教出的徒弟不可能會做出胳膊肘朝外拐這種事,當時一定有什麽內情。

“……”賈詡默了一瞬,松口道,“我當時想直接殺了那小子。”

“嘖嘖。”李儒搖搖頭,喝著手中的酒,不發表意見。

末了,拍肩安慰賈詡,“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嫁女兒嘛,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

這一年,冀州再次陷入戰火之中,公孫瓚與袁紹為了冀州打了不可開交,戰火一直燒到第二年,依然沒有要停歇的態勢。

袁紹忙著打仗,給了曹操發展勢力的機會。

先是青州的黃巾軍攻打兗州,時任濟北相的鮑信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勸阻兗州刺史劉岱采取堅守策略,劉岱不理會,堅持要出兵,結果大敗,自己也被黃巾軍殺害。

兗州頓時成了無主之地。

鮑信一邊惋惜劉岱,一邊給曹操寫了信,讓曹操借機拿下兗州,他利用自己的權力,推薦曹操當了兗州刺史。

這期間還有一個人起到關鍵作用,這個人就是陳宮。

雖然自關東軍聯合討董開始,鮑信認曹操為主,但是此時的他,沒有馬上讓曹操擔任兗州刺史的念頭。

陳宮親自到州府與鮑信提議,鮑信這才想到了曹操,隨後就帶著州吏親自前往東郡把曹操迎了過來。

東郡的事情,曹操交給荀彧處理,自己帶著軍隊到了兗州。

“黃巾軍剛取得一場大勝,警惕放松,不妨在壽張一處設伏破之。”曹操接下兗州後,立刻著手對付黃巾軍。

“善。”鮑信自然聽從。

三日後,曹操和鮑信帶著數十名親衛騎馬往壽張奔去,主力部隊的步兵隨後前往。

到了既定地點,曹操勒馬,“允誠覺得此處如何?”

“可出其不意。”鮑信觀察四周後說道。

“嗖——”“鏘——”

擋開箭支,鮑信驅馬上前護住曹操,“主公小心!”

原來黃巾軍進軍的速度極快,已經看見他們的先鋒部隊。

“大軍尚未到達,主公先走,其餘人隨我殿後!”

那番決絕,曹操的眼前忽然浮現衛茲奮力殺敵的模樣,漸漸與鮑信合二為一。

不!曹操面容堅毅,抽出佩劍。

鮑信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曹操持劍的手,“主公,大局為重,請勿意氣用事!兗州還需要你,天下還需要你!”

“允誠……”

“主公,就讓我來為你開辟這條路吧。”鮑信率領親衛上前殺敵,只留下一個背影。

……

耳邊的風呼呼作響,曹操策馬飛奔,直到見到大部隊後方才停下。

“所有人,隨我殺敵!”

他曹孟德,如果連身邊的人都護不了,還談什麽天下!

與黃巾軍交戰時,他已經看不到那個高大的身影,他的濟北相,已經為了他戰死沙場。

·

“允誠……”

曹操握著劍的手直到現在還沒松開。

“報!稟主公,找遍戰場,沒有找到濟北相。”

“再找。”

“是!”

一旁的夏侯淵等人都快看不下去,最後還是陳宮給他們出主意,用木頭刻出鮑信的樣子,替代他的遺體。

鮑信下葬那天,曹操倒的祭酒,是流著淚灑下去的。

·

曹操拿下兗州的消息傳到長安,倒是拉回了賈詡的註意力。

李儒聽到鮑信戰死的消息時,還搖頭直呼可惜。

“兔死狐悲。”賈詡嗆他。

“總歸這悲是真的,計較那麽多做什麽?”李儒由著他說,“倒是你,先前說曹孟德失去的還不夠,現在呢?是不是打算去投效他?”

“他剛得了‘王佐之才’,我現在過去招白眼嗎?”賈詡不以為然,“一個人的強大,是源自內心,曹操的內心還不夠強大。”所以他的修為至今仍停留在金丹期。

李儒聽了之後笑他,“你說得頭頭是道,那你自己呢?為什麽大乘期那麽久遲遲沒有雷劫的消息?”

“……”賈詡選擇沈默。

李儒也不打算逼他,他們做了那麽久的師兄弟,很多事情不需要擺明來講,賈詡突破不了自己心裏那關,他就算逼問出來也沒什麽益處。

從效命董卓開始,他們的關系已經出現了細微裂痕,他不想徹底失去這個師弟,所以還是選擇默契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不知道算不算彩蛋

(被曹老板揍死

☆、反咬

他們沒沈默多久,王允那邊很快傳來了消息。

“協議已成。”

短短四字,便是判了董卓死刑。

“這一天來得有些快。”李儒負手邁出房門,“文和,這天要變了。”

賈詡用手彈了彈袖子,笑得瞇了眼,像一只狡猾的狐貍,“那不正是你我所希望的嗎?”

“是啊,為了等這一天,有多少無辜的人白白喪生。”縷縷陽光灑下,四月的陽光沒有明顯的暖意,李儒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回首間,陽光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的輪廓,“要不要一同去看熱鬧?”

“亂世之中又有誰是無辜的呢?”賈詡也從略顯陰暗的房間走到陽光下,與李儒並肩而立,“走吧。”

再說傳出消息的王允,協議的對象自然是李儒與賈詡曾斷言成為鏟除董卓關鍵的呂布。

孫堅戰死的消息傳到長安,呂布表露出來的失態引起董卓的疑心,這些日子來,他忘不了那一柄差點要了他的命的刀戟,那是來自董卓之手。

“文臺兄,你是唯一一個與我交戰時沒有勸我也沒有罵的人,如今看來,或許這是你的憐憫吧?因為你看清了我追隨的人。”呂布一個人喝酒的時候,難免會想起孫堅,他還欠他酒呢。

王允一直在找機會接近呂布,正巧呂布某次喝酒的時候被他碰上,上前套了近乎,兩個人你一杯我一碗,呂布便把心中藏著的事情對王允說了。

“王允大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憐?”呂布的笑容帶著幾分自嘲,很難將此刻的他和戰場上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戰神聯系在一起。

“呂將軍何處此言?”王允摸不清呂布的想法,一時不敢表露自己的態度。不過他從來在呂布身上只感覺到了恐懼和憎恨,呂布怎麽會覺得自己可憐呢?

“董卓已有殺我之心,王允大人認為,布該如何做?”宣陽城門的那團火,從他的記憶一直燃燒、蔓延,飲入肚中的酒加深了火的溫度,呂布的眼睛在睜閉間,做出了決定,“王允大人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呂將軍?”王允驚嘆於呂布的轉變,並不清楚孫堅這件事內情的他,以為呂布是要自保才起了殺董卓的心,“董太師平日出入皆有護衛隨行,且……且呂將軍從旁護衛,據我所知,尚未有人能在您手下能傷人……”

王允的話說得吞吞吐吐,天知道他心裏有多緊張?萬一呂布是為了試探他——董卓一日不除,他就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除掉他的機會。

縱然不怎麽順溜,王允還是把話說完了。

呂布冷冷一笑,王允頓時感到背脊上涼了一片。

“王允大人不必緊張,呂布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我會隨時向你透露董卓的行蹤,你安排人手,我最後再送他一程。”也不枉他和董卓父子一場。

自那天起,王允就開始著手布置一切。

李儒接到王允的信後,親自拜會董卓,而賈詡則去見了小皇帝。

當今天子劉協,自幼聰慧,只可惜生不逢時。

當他一雙深藏睿智的眼睛落在賈詡眼中,賈詡的心裏頭一次對一個無關的人生出了一種名叫“憐憫”的情緒。

“武威賈詡,拜見陛下。”賈詡中規中矩地行了一禮。

“卿不必多禮,找朕所為何事?”劉協尚是陳留王時,親眼目睹了少帝之死,這些大臣在他眼中並不是那麽值得信任,能在這朝中好好活著、並且活得不錯的,都是真正掌權人——董卓的親信爪牙。

“臣此番進宮,是想請陛下配合演一出戲。”賈詡進來之後就在四周布了障眼法,他與劉協的交談不會落入旁人耳中。

“朕為何要配合你?”劉協也不是好糊弄的。

“難道陛下不想為您的兄長報仇了嗎?”賈詡提起少帝,劉協臉色果然大變。

“你能幫我?不,董卓那麽厲害,你們就算派人殺他,也打不過他身邊的人。”呂布在劉協是心裏宛如死神般的存在。

“陛下只需回答想,還是不想。”賈詡並不打算與他多做解釋。

劉協咬咬牙,點頭道:“說吧,要朕怎麽配合?”

“陛下只需……假裝生一場病,陛下痊愈之日,就是董卓伏誅之時。”賈詡說完,一個彈指,一道靈力射入劉協體內,“臣告退。”

走的時候,還不忘抹去暗處之人的記憶。

·

初平三年,天子患病,罷朝。

四月,病初愈,天子在未央殿面見群臣。

“成敗在此一舉,務必將此詔書送到呂布手中。”李儒把賈詡從劉協那兒順過來的詔書交給王允,“王允大人,成功成仁,皆於我無關。”

李儒的臉色不太好,有著明顯的疲憊。

“多謝大人相助,此事我絕不向第三人說起。”王允一個長揖,目送李儒離開。

隨後,王允將詔書交予呂布。

“呂將軍,我就將長安城的未來交到您手上了。”

呂布拿了詔書,並不答話,長安的未來與他關系不大,只是希望哪日戰死見到孫堅,他能真正和他交上朋友,把酒言歡。

夜晚回府,呂布安排同鄉騎都尉李肅帶領手下親信,借夜色掩護,提早埋伏在董卓去未央殿的必經之路的朝門內。

第二天天一亮,董卓乘著車往未央殿駛去,道路兩旁皆有護衛持兵著甲相護,呂布則隨車保護董卓的安全。

車駕行至朝門,呂布的眼角微微上翹,甫一進入,伏兵全出,李肅更是一戟將董卓從車上刺下。

“有刺客!”董卓滾落地面,急忙高呼,“奉先我兒,快來護我!”

回答他的,是胸口冰冷的鐵器和陡然放大戛然而止的心跳。

呂布冷哼,拔出武器,“你要殺我,我又為何護你?”

隨後拿出擬好的詔書交由李肅宣讀。

董卓的死訊不過一刻,馬上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士兵與百姓聽到消息,以手加額,皆呼萬歲。

隨後,王允又傳皇帝聖旨,誅盡董氏宗族,封呂布奮威將軍,儀比三司,共秉朝政。

董卓自應何進之邀進駐洛陽以來,廢少帝、殺太後、□□朝政、濫殺無辜,罄竹難書。但在此之外,他對一部分強行征召的名士,還是給予了應有的敬重,比如蔡邕。

故而在王允主持的會議上,對董卓之死表達了自己的悲痛之情,給自身引來牢獄之災。數人為他求情而不得,最終被王允逼死在獄中。

“王允在自掘墳墓。”賈詡閉門在家,聽到蔡邕自殺的消息,哂笑道。

李儒得了王允的允諾,也學賈詡一樣,窩在家裏,除了經常到賈詡府上串門之外,很少接觸朝堂。

“你不怕?”旁邊的李儒閉目養神曬著太陽,沒有表態,賈詡揉了一團廢掉的紙丟過去。

被紙團不疼不癢地砸在身上,李儒的眼睛只開了一條縫,“怕什麽?”

“王允這點小聰明,還沒有小皇帝順眼。”還比不上董卓掌權的時候,賈詡在心裏補充。

“看不順眼就把他拉下來。”李儒這話接的,好像之前幫王允除掉董卓的人不是他。

賈詡揚了揚眉毛,“費了那麽大力氣,你不心疼?”

“我從不心疼無關之人。”李儒翹起嘴角笑了。

“那先說好,到時你可別用師兄的身份來說我。”賈詡說著,站起來理了理衣袍。

這下,李儒的眼睛全睜開了,“那麽快?看了這個王允真是觸到你的底線了。”

“《戰國策》豫讓有雲: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董卓殘暴,對蔡邕卻有知遇之恩,蔡邕不過表達了悲痛,未報此恩,王允卻將對董卓的恨,發洩到蔡邕身上。”賈詡淡淡地說道,“且自董卓伏誅,到王允掌權,尚不足月,已將其心中怨憤盡數外露,董卓的親信,諸如李傕、郭汜之輩,如何能安心?”

一介文臣得掌大權,不懂以德報怨安撫人心,那是有眼無珠,不懂收兵權歸已用,那是找死。

既沒眼界又找死的人,連天子能屈能伸的一半能耐都沒學到,漢室有臣如此,天不亡何?

賈詡的想法,李儒都懂,因此,他雖然替長安暫時的太平感到可惜,也不會縱容王允這般一意孤行。

當賈詡出現在李傕郭汜等人面前,他們這才想起這個從涼州就投效在董卓帳下的謀士。

“賈校尉,你來得正好!我等正在商議回涼州事宜,不如隨我們一同回去吧!”

賈詡冷著臉,銳利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淡淡的語氣帶上幾分冷峻,“主公死於賊人之手,大仇未報,爾等怎可棄眾將士於不顧?”

幾人面面相覷,看賈詡從容不迫的模樣,心裏也生出一絲希望,郭汜問道:“賈校尉可有良策?”

“王允雖奪了大權,可兵權還在諸位手中。不如帶領部隊向西行進,沿途招攬新兵,再進攻長安,為主公報仇。”賈詡緩緩道出,見到幾人有動容之色,又補充道,“若能有幸成功,奉天子命一匡天下,若不成,再走不遲。”

“好!就依賈校尉所言,待我等為主公報仇,再掃平這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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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

幹燥的風吹在臉上,賈詡騎在馬上,抓著韁繩,瞇起眼眺望行進的部隊。

時年董卓帶著他們從涼州到洛陽,又從洛陽遷至長安,風中原始的塵土氣息漸漸變得熟悉起來,不像涼州的風總帶著豪邁的蒼涼,而是一種從骨子裏讓人感到壓抑的靜謐。

“文和。”一彪形大漢策馬來到賈詡身邊,臉上粗獷的線條順著賈詡的目光看去,一時柔和了不少,話語間流露出幾分滄桑的味道,“這條路是我涼州兒郎用血走出來的。”

賈詡頷首,“張將軍。”

此人名叫張濟,武威祖厲人,是董卓的手下,在從涼州往洛陽軍中唯一一個與賈詡交情不錯的人。

“李傕郭汜二人功利心太重,文和此舉何異與虎謀皮,我與他們雖有交情,卻不能保證分量足夠重,若有萬一,你要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張濟雖然與賈詡交好,但對他是修士這事一概不知,只道他一人背井離鄉,兩人又是同鄉,平日裏對他頗為照顧。

“謝將軍提醒,詡自有分寸。”張濟對他的照顧,他銘記在心,但自己對他依舊恭敬,並沒有像和李儒相處那般隨意。

“這仗隨時都可能打起來,你功夫不錯,遇到亂軍自保為上。我去督促行軍,你也別掉隊了。”張濟叮囑了一番,駕馬沖下土坡。

風變大了,賈詡原本半瞇的眼索性閉了起來。

他追隨董卓,無非是得知天命已至,順應天命,看看這塵世是否還有事情值得他側目,而此番教唆李傕,左右不過是出於對王允的厭惡,誰知竟意外收獲了張濟的這份交情。

於李儒,師出同門,二人自幼志趣相投,感情自然好;於春華,她是他一手帶大的親傳弟子,為父為師,感情不得不深。可張濟……賈詡有些迷茫。

座下馬兒抖了抖鬃毛,打了個響鼻。

賈詡輕笑出聲,拍了拍馬脖子,“你也在嘲笑我的執著嗎?”

或許這世上有些東西,是無法理清為什麽的,他又何須太過介懷,左右不過一個緣字,機緣又豈可以預料的?擅於演算,又能如何?

此念一起,靈臺一片清明,四周的風灌進賈詡體內,化為無數靈氣,自經脈匯聚到丹田。

修為又精進了。

“原來如此。”賈詡微笑,難怪之前李儒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如今,終歸是走了出來。

人生而逢世,自當隨心而活,道之一字,無為而生。

·

一月後,兵臨城下。

“我已派人聯系呂布手下主公舊部,待我軍攻城,他們亦隨之響應。縱呂布英勇,也敵不過我十萬兵士。”李傕笑著,仿佛勝利已觸手可及。

賈詡隱在暗中,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大帳中交談的眾人,眼中越發冷了。

他似乎弄錯了一件事——即使王允死了又如何,李傕、郭汜與王允有何區別?

第二天,李傕命大軍攻城,內應將城門打開,引大軍進入。

“呂布,殺父弒主,背信棄義,你可曾料到會有今天!”早在呂布被董卓收為義子,贈他高官厚祿,送他奇珍異寶時,李傕就對呂布十分嫉妒,故而見到呂布騎著寶馬赤兔出現,他馬上紅了眼。

呂布睨他一眼,高高在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螻蟻,口中淡淡吐出四字,徹底點燃李傕心中的妒火,“何須廢言。”

“眾將聽令,為主公報仇,拿下呂布,死活不論,皆列侯封王!”李傕的臉幾乎扭曲起來,戰神呂布,他倒要看看面對千軍萬馬,一人如何成神!

頓時,數萬人馬蜂擁而上,呂布遭困。

呂布眸色一沈,敵眾我寡,再看四周,他的親衛部隊都被圍困,李傕必然是抱著拿下長安的決心,若硬要阻擋,就算他能殺掉李傕,他一手帶出的將士定然也所剩無幾。當下決斷,走為上策!

心念一定,呂布宛若天神附體,萬軍之中出入自如,刀光劍影游刃有餘,生生殺出一人可抵百萬大軍之威。

呂布一人一騎在亂軍中將受困的張遼、高順及百騎親衛盡數救出,“隨我去救王允大人。”

“主公先走,我等殿後!”

原本他們只稱呂布“將軍”,方才他把他們盡數救出,這一聲主公發自肺腑。要知道憑呂布之能,若要離開輕而易舉,何須冒死來救他們?

“廢言。”呂布大手一揮,冷然道,“爾等之命既由我所救,容不得擅自交出,隨我走!”

“是!”

血液的沸騰,有時候只需要一句話,主公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戰火因他而點燃。

呂布軍的戰意瞬間高昂,李傕軍不由駭然。

赤兔馬上的偉岸身軀殺出一條血路,臉上的神色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唇邊漸漸劃出一個弧度。

文臺兄,我好像開始明白你的戰火為何具有魔力。

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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