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吃的吧？”和煦的聲音響起。史玉身子驟然僵直。

螢火挑眉。見古榮站在史玉身後笑得溫和。清晨的風將他細軟的發絲吹得有些淩亂，那笑容如同晨曦一般。

可在螢火眼中，古榮咧嘴笑時露出的牙齒怎麽就那麽刺眼。他突然想到了滿地找牙這個詞。

古榮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史玉的一頭亂發：“還沒洗漱吧？怎麽還和以前一樣。跟個小懶貓一樣。”

史玉好似觸電一般彈開。像只渾身炸毛的貓，連退幾步。

“你、你說話就好好說。別靠我那麽近。”史玉看著古榮，一陣心酸，她當初就是敗在這發春一般的笑容上啊。

從前古榮就老是笑得溫柔。揉著自己的頭發叫自己‘小懶貓’。就是這溫柔一刀，讓她漸漸沈淪，直到最後。這抹溫柔真的變成了刀，狠狠捅在自己心口上。

古榮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灰暗，轉瞬間又笑道：“你不吃點東西就出去。身子受不了。”

“沒事，我去外面超市隨便弄點東西吃。還可以帶點幹糧回來，局裏那麽多人。我從村子裏順的那點兒米也不夠吃。”

說完，史玉拉著螢火的袖袍。逃難似地往外跑。

古榮從來就不勤快，每次上課，古榮都是卡著點去的，不會遲到，也絕不會早去哪怕一分鐘，到了周末更是要睡到十一二點才會起床。

看到古榮淩亂的頭發，史玉就知道，他一定是聽到自己的咆哮後特地跑出來看自己的，可是她不敢給古榮一點好臉色看，怕給他希望，也怕自己心軟，只得落荒而逃。

古榮的臉色在史玉轉身的一瞬間陰沈下來，卻見到螢火回過頭來，神色覆雜地看向自己。

古榮不知螢火是何意思，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妖怪對史玉一定有別樣的心思，不禁面色更加陰郁，他不會讓這個妖怪將史玉奪走的！

——

螢火攬著史玉跳出鐵門，就見一地的游屍，只得將史玉帶去更遠的地方。

將史玉放到一處公園裏，植被充足的地方後，螢火又設了層層藤蔓荊棘，將史玉打坐的地方包圍起來後，才放心去尋吃食。

半個時辰過去了，史玉睜開眼睛就看見螢火正拿著幾包面包在研究。

“嗯？你哪兒弄的面包？”

“類似商鋪的地方，我見到過你們吃這個東西，想著雖是難以下咽，不過好歹吃不死人。”

史玉眼角抽搐：“那還真得謝謝您勒，留小的一條賤命。”

“人類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這東西吃著味同嚼蠟，你們居然還能下咽。”螢火看著史玉吃面包的樣子，越發覺得那是對味蕾的殘虐。

“這算幹糧，就跟你們古代油條大餅是同一個品種，是為了飽腹的，不是為了解饞的。”史玉鄙夷道，這老古董至於那麽瞧不起21世紀的新新人類嗎？看他玩車的時候還挺稀罕的嘛。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得去弄點吃的了，超市裏有米，還有罐頭零食什麽的，可以多準備一些。”

史玉站起身子，很自然地就朝螢火懷裏鉆，弄得螢火身子一僵，眼神飄忽，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嗯？怎麽了？你倒是飛啊，我怕你又把我夾著跳，我會吐出來。”史玉擡起頭看向螢火精致的下巴問道。

飛啊？飛啊？

螢火滿頭黑線，她當自己是坐騎嗎？

不過還是乖乖攬起史玉的腰驟然躍起。順著史玉指的路，螢火將史玉放在了一家大型超市的門口。

這個時間點正是淩晨，僵屍行動最遲緩的時候，大部分都還在街上晃蕩，有的直接倒在地上不動彈。

史玉也懶得在這個時候大動手腳，畢竟這些行動遲緩的游屍，只要不是屍潮，對現在的她已經造不成多大威脅了。

超市的電力供應已經被破壞了，不過好在是白天，還是有微弱的光線，螢火是妖，就算是黑夜在他眼中也是亮如白晝，而史玉築基之後，也能夜中視物了，一人一妖趁著僵屍還沒到日頭，沒開始藏入建築物內之時，大搖大擺逛著超市。

史玉看著琳瑯的貨架，不禁感慨，她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逛超市不要錢，貨櫃上的東西隨便拿啊，如今倒是夢想成真了，這還是她第一個實現了的夢想，莫名有些黑色幽默。

直接拉了兩輛購物車，史玉就開始了她的大掃蕩，不光是吃食，包括什麽牙刷、牙膏、洗發水、沐浴露，史玉都往車裏扔，還拿了很多內衣內褲，看到史玉掃蕩的模樣，螢火不禁有些無奈。

看來，只要是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愛采買，在無心一次生辰之時，他也帶了她去逛市集，沒想到那般安靜的無心，買起首飾和衣服的時候，一點不比史玉手軟。

突然，史玉看到貨櫃上的精裝月餅，有些恍惚，問道：“螢火，現在離中秋還有多久啊？”

“本尊怎會知？”

史玉忙轉到鐘表分區，果然看到大型的電子鐘，顯示了今天的日期——農歷八月十三。

“螢火！你快看！快中秋了誒！”史玉瞇著眼笑得開懷，似彎月一般。

“中秋就中秋罷，嚷什麽？”螢火是妖，沒有親人，自然更不會明白中秋對人類的意義，自然也沒什麽反應。

“你懂個屁！中秋是團圓的日子……”說著史玉一楞，她是孤兒，每次中秋自然不是和親人團圓，而是孤單一人。

可自從某一天，一個圓臉小女孩，拉著一位美麗的母親，指著拉扯踢打自己的一群男孩，嘟著嘴厲聲嚷到：“幹嘛呢！你們不許欺負人！你們一群男的欺負一個小女生，不要臉！”

那一刻，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她耳裏如同九天玄樂一般。

從那之後，她就沒再獨自過中秋了。

都是她，尋冰冰，和尋冰冰的母親。

後來冰冰的母親走了，就只有她們兩一起過了，想到冰冰每次過中秋，都揚言要做天底下最好吃的月餅，史玉心裏就泛暖。

拿了貨架上的精裝月餅，史玉淡淡地笑著。

還好，就算世界末日，她們也是在一起的，並且，她的身邊還多了一個螢火、多了一個靈寶、多了一個吳芊芊，挺不錯的，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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