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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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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只能讓陳挽風給他們解惑了,他們剛剛演繹了一次生死之戀,然而故事並未到此為止,只是後面的那些曲折離奇的後續,他們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它們發生了,並未再像之前一樣參與其中。

陳挽風想了想,他試圖尋找一種更加清晰的表達語言讓人知道現在的情況。

周文宣和康貞兒正如大家所知的那樣,有情人未成眷屬。周文宣瀕死之際,康貞兒為了救活自己的愛人,給他餵下了從奉靈神婆處偷來的“不死水”,卻沒有想到所謂的“不死水”其實是奉靈神婆收藏的“煉屍水”。

奉靈神婆是求生欲望很強烈的巫婆,大約對世上一切長生之物都有著分外的興趣,所以才會不知從哪裏弄到的“煉屍水”,然而她發現那並不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於是她沒有用在自己身上,而是收藏了起來,結果被康貞兒用在了周文宣身上。

從某種角度,這水的確救“活”了周文宣,但其實那不是真正的“活著”,因為它把他變成了不死不活的僵屍。

康貞兒死於奉靈神婆之手,如果她活著知道了真相,真不知這個可憐的姑娘要如何承受這一切。

最後,周文宣抱著奉靈神婆一起跌入泱泱渭河之中,當他醒來之後,他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混亂的時期,這段時期裏他大部分時候都沒有自我意識,作為一只煉屍,他雖然服用了煉屍水,卻沒有經歷完整的程序,所以註定他是一只失敗的作品,不過他也很幸運,一只失敗的煉屍像他這樣最後不僅找回了自我,而且活了三百年,這實在是萬中無一的幾率。

周文宣在清醒過來之後,記憶也一點一點的恢覆,當他想起了一切之後踏上了歸鄉的路途,可是他的故鄉早已不覆存在。

三百年的歲月變遷,足以使一切改變,國家滅亡,朝代更替,他和康貞兒一起待過的城鎮早就沒落了,成了茫茫荒漠中的幾堵殘墻。

找不到故鄉的他在荒漠中游蕩,後來就遇到了陷入狼群的小扇子姑娘,小扇子姑娘將他帶回了地宮,之後的這段時間是他成為僵屍之後難得的一筆溫暖,扇子和她的父親對待他就像是對待親人一般,於是他留了下來,成為了扇子姑娘的“周叔叔”。

當然,“周叔叔”不會說話,但是會寫字交流,一只像他這樣活了這麽久的僵屍,總有機會學到一些本事。

就像是必然的過程,不知什麽時候起,他的身體慢慢出現了退化,盡管扇子姑娘想方設法的挽救他,但他知道,對於一只生無所戀的僵屍而言,這是最圓滿的歸宿……直到遇上那秀秀。

註意到那秀秀,是因為周文宣發現三界鎮出現了一個可疑的金花老娘,三界鎮建鎮五十年,這裏的人不知道當年奉靈神婆的故事,而金花老娘與奉靈神婆不論的法術還是手段都太過相似,周文宣想起當時自己和奉靈神婆一起落水,很有可能這個老神婆也沒有死,而且藏在暗處繼續她不可告人的勾當。

由於追查他宿世的仇人,他才發現了與康貞兒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那秀秀,而且種種跡象令她懷疑,那秀秀便是康貞兒的轉世。

康貞兒臨死之前曾經許下諾言,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償還這段情債,她依照許諾轉世,可他卻只能等待飛灰湮滅的結局。

可想而知周文宣承受了多少悲痛,而最令他擔憂的是,他發現那秀秀成了再一次成為了金花老娘的獵物,金花老娘就是奪舍老嫗,她想要向上一次那樣將那秀秀據為己有,以此作為報覆,可是這一世的那秀秀有自己的家人,不像上輩子那樣好得手。

為了保護那秀秀,身體發生異變的周文宣穿上地宮裏的陪葬盔甲,他暗中破壞金花老娘針對那秀秀設計的陰謀,所以那秀秀以為自己遇到的那些意外,其實都是金花老娘施得手段,目的在於名正言順的將她弄到自己的身邊。

他有幾次不得不出現在那秀秀面前,那秀秀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她還像前世一樣勇敢、熱情、真摯,她是他永生永世最愛的人,可是人屍殊途,即將灰飛煙滅的周文宣只能回歸於暗處,看著一遍一遍呼喊自己的她,忍痛斷絕這份持續了數百年的情緣。

後面的事,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都已經知道了,正因為他屢次的破壞,金花老娘最後被逼急了,想出了“河神娶妻”這一招,一旦那秀秀落水,就會被藏在水中的欞鰌帶走。

陳挽風和虞娘突然的橫插一筆,挽救了那秀秀,而周文宣在於欞鰌的搏鬥中身體再次出現損傷,不得不回到大禹神鼎中固元。

陳挽風盡量不帶感情的將這段往事交代清楚,他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虞娘,或許是因為虛幻的記憶實在太過深刻,他每每只要一想,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在了自己和虞娘的身上,他心裏就一股一股絞心一般的疼。

虞娘與之相同。

跨越了三百年的恩怨情仇實在令人唏噓,扇子姑娘忍不住傷心的哭了起來,她哭著求魏惜金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求你一定要救救周叔叔,周叔叔太可憐了,他才剛剛找到他的愛人……他卻連相認都不敢認。”

魏惜金柔聲安慰道:“你放心,魏某一定盡我所能。”

“但在那之前,要先救回那秀秀。”虞娘說著,起身走到昏迷的那秀秀旁邊,這個可憐的姑娘吃了太多的苦,至今還深陷於神婆的魔掌不可自拔。

虞娘摸摸那秀秀的額頭又摸摸她的脖子,最後她的手臂上找到了一枚三片針葉形狀的印記。

虞娘舉著那秀秀的手臂給大家看,而陳挽風則心有靈犀的道:“我們的目的是替屍王城找回城主,城主的目的是替扇子姑娘救回周文宣,而如果秀秀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周文宣勢必不肯獨活,所以解決這一串的問題只有一個辦法……”

虞娘齜了齜牙,謝燕九嘿嘿一笑,陳挽風森然冷笑了起來,毫不掩飾心中的惡意,他道:“我們去殺了那個老妖婆吧。”

對於陳挽風這麽直白的提議,小夥伴們盛意拳拳,欣然允之。

沒有一次的殺人提議像這次這樣獲得這麽多支持,不過在他們真的去提刀殺人之前,勢必要有所計劃。

周文宣此時在神鼎中固元,只有作為尋龍派傳人的扇子姑娘才能幫他,所以扇子姑娘決計不能離開半步,而那秀秀被神婆下了妖法,隨時醒來就會發瘋,那秀秀現在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神婆還能利用她做什麽,如果神婆手中一直握著這個王牌,那麽交戰之際我方一定會投鼠忌器。

“我們必須先斷絕神婆對那秀秀的控制……”魏城主說到這裏,略有些懊惱,他道:“我這次出來的太匆忙,身邊什麽法器都沒有帶,不過鼠尾草的熏香有安神定魂的作用,如果弄來……”

魏城主還沒說完,謝燕九就得意一笑,道:“何必那麽麻煩,我這裏倒是有個好物。”

說罷謝燕九取出一套鎮魂金印,這金印在蔔水縣柳家用過,好用得很……當然,只要豬隊友不出來添亂的情況下。他拿著鎮魂金印一個眼刀朝著陳挽風殺過去,陳挽風只覺得後頸一道涼氣。

魏城主過來拿起一枚金印一看,俊美的臉上先是一訝,而後露出微笑,讚道:“忘川古國的鎮魂金印?呵,果真好手段。”

忘川古國是滇州一個古早的傳說,甚至大多數人不相信它真的存在過,史書記載那裏是黃泉的入口,彼岸花的故鄉。

滇州多異族,蠻荒而不受教化,有很多地方外人根本進不去,所以忘川古國實際上是滇州深處一個與世隔絕的險惡之地,據說那裏盛產毒蟲和黃金,人人都會巫蠱之術,所以魏惜金讚好手段而不是好法器,因為這套鎮魂金印十分難得。

難得遇到識貨之人,謝燕九更加得意了,不過他沒有多說來歷,只道:“扇子姑娘守護神鼎,勞煩城主您用這套金印鎮守秀秀姑娘,等到白天我們三個就沖上去殺了神婆,一切就都解決了。”

鎮魂金印鎮守那秀秀,就等於將那秀秀放進了保護罩裏,即便神婆做了再多手段,她一死和秀秀之前的聯系也就斷了,此法倒是不錯,魏惜金拿著金印思索了片刻,道:“你們不需要我幫忙嗎?我看你受傷了,行動也是不便,不如你來守著罷。”

謝燕九最倒黴的是,他一身的傷都不是被敵人打傷的,不是被發狂的那秀秀咬的,就是從墓道裏滾下來的時候磕磕碰碰到的。-_-|||

他入地宮之後就做了處理,實際上都是一些皮外小傷,他自己也不很當一回事。

“我沒事,實不相瞞,鎮魂金印雖然有用,但那老妖婆活了幾百年,靈力非同小可,我怕她再施妖法來搶人,自己卻控不住,城主既然能破她的亡靈術,必然也能阻止她,還是城主留下方便一些。”

謝燕九倒是交代的一個大實話,他的優勢在於武力上的修為,論起靈力修為,雖然勝於一般修行者,卻遠不及他的師弟聶鳳,且看上一次鎮魂的時候,陳挽風輕易就阻斷了他對鎮魂金印的控制就知道了。

當然他不會承認陳挽風這方面的潛力比自己強,只承認陳挽風是占了正宗茅山術的便宜,畢竟當時被阻斷的還有白族的高手莫山,兩大高手一同認栽……這事一定不能讓陳小子知道,不然豈不是得意死了?嗯,一定!

魏惜金本是一番好意,聽了這話也覺得有道理,而且他想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一路而來,看他們的相處似乎交情十分深厚,或許自己這個外人不便參與其中,於是欣然應下。

待到他們將那秀秀擡在屋中間,謝燕九便將鎮魂金印遞給魏惜金,有意試探他的深淺,魏惜金立即知道他的意圖,不過並未說什麽,頷首接過金印,將之一枚一枚安置在正確的方位。

隨後他立於正東位置,擡手起指之際,金印開始顫動,魏惜金見狀也不驚奇,唇角噙笑,淡定自若,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挽,指若蝴蝶翩然狀,而那四枚金印不止立即停止顫動,而且同時往下一沈,小小的金印竟然如泰山壓頂一般,陷入地中一寸。

好強的靈力!

要知道地宮的地上鋪墊的都是石磚,陷入地裏一寸,這可要多強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在場之人(包括僵屍)無不嘆為觀止,扇子姑娘崇拜又愛慕的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謝燕九當然知道魏惜金本事高強,不過心中暗暗腹誹,此人未免太過賣弄,陷地一寸也就罷了,姿勢不必這麽好看吧,蘭花指蝴蝶之指什麽的要不要一給機會你這麽風騷?

陳挽風比較淡定,目不斜視面不改色的抓住了一旁虞娘微微上揚的手臂。(這裏不需要我說明吧?)

總之,地宮裏的事就交給扇子姑娘和魏城主了,其餘人屍只等天亮之後殺到地面,端了神婆的老巢,殺了這個奪舍老嫗!

……不過,事情會這麽順利嗎?

☆、71

待到旭日東升,金黃的陽光遍灑人間,那一個個夜間行走的亡靈死魂帶著生前的遺憾一齊仰頭東望,在那靈魂深處最後的悲嘆聲中,腿骨一碎,噗通跪倒在地瞬間化為粉末。

風一吹,卷起骨作的土肉作的沙,在呼嘯片刻之後,便各歸塵土了。

而與此同時,渭河邊、神婆廟裏數百根蠟燭已經燒完,金花老娘盤腿坐與其中,臉上的塗抹的內臟血已經幹竭。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聳拉的臉皮抖了抖,扶著法杖站了起來,憤怒而瘋狂的用法杖打爛了房間裏一切能夠打爛的東西!

失敗了,她竟然又失敗了!

神婆雙眼布滿血絲,她憤恨不已,最後跪在地上抱著法杖嚎嚎大哭了起來,她的身體幹癟而佝僂,縮在一團像個幽靈,她負氣的淚水化開了臉上的血跡,形成兩行淡紅色的痕跡,這讓她看上去詭異恐怖又可憐。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態,為了自己活下去不惜篡改宿命掠奪他人的身體,這樣的行為不管有什麽原因都令人發指,而在決意成為奪舍老嫗的那一天,她就回不了頭了。

金花老娘的哭聲越來越絕望,也越來越微弱,最後所有情緒轉化為一股咬牙切齒的憤怒,她恨恨的爬了起來,走到墻角的神龕面前。

神龕上供奉著兩個牌位,皆用紅布覆蓋住了,而神龕下面則是一個黑漆漆的櫃子,金花老娘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竹管,然後又找來一個木盆,將竹管裏不知名的液體倒入盆中,她坐在木盆旁,隨手在地上抓了一撮灰塵撒入進去,只見木盆裏竟然顯現出了荒漠裏的景象。

奪舍老嫗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為自己準備一個新的供體,而供體的靈魂契合度越高,奪舍成功概率便越大,當年奉靈神婆選擇和自己靈魂契合的少女收為女徒,而康貞兒的各方面條件都是其中最合適的。

是最合適的卻不是唯一的,否則她就不會因為惱怒康貞兒的背叛將其殺害。

當年之康貞兒如今夕之那秀秀,這一場爭奪是三百年前恩怨的延續,故而金花老娘對那秀秀勢在必得。

金花老娘在“河神娶妻”之時就在那秀秀身上做了法,這種法術與三百年前康貞兒頭上戴的銀蛾異曲同工,只是更狠更絕,她這回將種蛾埋進了那秀秀的身體裏,盡管鎮魂金印使得種蛾暫時蟄伏,可金花老娘卻能借此追查他們的下落。

金花老娘在木盆幻影中找到了墓葬的入口,她看到墓葬的入口正在打開,從中出來三個人,兩男一女,她枯樹皮一般蒼老的手在木盆上一轉,只見木盆裏場景一變,又出現了整個地宮的布局。

奪舍老嫗渾濁的老眼放出狠毒的光,她的靈力會隨著每一次奪舍而轉移到新的身體上,所以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恐怕是當今世上靈力最強的人……既然有人想要挑釁她的實力,那麽必將得到狠狠的回報!

惹怒一個瘋狂的神婆後果是不可預料的,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前往神婆廟收拾這個瘋婆子,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金花老娘的掌控下。

金花老娘所在的河神廟在渭河邊,地處一個頗為偏僻的地方,但因為她的名氣很大,所以常有信徒登門拜訪,這天她趕走了寺廟裏的所有人,專心等待自動送上門的客人,作為招待,她特意做了一個沙盤放在院子裏,用手指撥動裏面的沙,並且將許多鐵針一枚一枚的插在其中,於是當謝燕九他們三個走到可以遠遠看到河神廟的地方時,突然發現他們的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劍陣。

劍陣呈現輻射狀環繞著河神廟,正與金花老娘的沙盤一致,看到金花老娘的手段後,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相視而笑,提著武器殺入了劍陣之中!

他們入陣之後,沙盤上的針開始動了,而現實中劍陣之內則突然變得暗無天日,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他們強行分開,其中鬼魂纏繞,伺機而動,張牙舞爪恨不得將他們撕成碎片!

謝燕九撐著鐵骨傘擋開飛來的石塊,但風實在太大,他不得不收了鐵傘,幾個跛腳鬼吊死鬼頻頻發動偷襲,他打了幾個回合之後立即發現不妥,便迎風大喊道:“這是幻象,大家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

原來這不過是禦風陣,外加幾個障眼法,莫看來勢兇狠,其實只是嚇唬人的伎倆罷了,不過不知情的人在這裏面無謂掙紮,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可惜謝燕九的聲音被隔絕掉了,陳挽風正忙於用火符對抗虛無的鬼魂,而虞娘直接撕了鬼魂之後發現,那些破碎的鬼魂居然又聚攏在了一起,並且毫發無損。

金花老娘陰陰笑著,從一個缽裏抓出一把如蚯蚓一般的小蛇,這些蛇叫做毛蛇,生長在巖石下,以吃螞蟻卵為生,他們是最小的蛇類,雖然傷不了人,但卻別有用處。

金花老娘將毛蛇撒進沙盤之中,毛蛇一入沙盤立即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湧動,而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都驚訝的看著面前憑空出現的一條條巨大的“地龍”完全不知所措!

並不是所有的都是幻想,至少這些毛蛇就不是!

這樣就足夠拖住對方好一陣了,金花老娘安排好這邊的布局,立即回屋子裏重新起了蠟燭陣矩,困在外面的那些人並非她所圖的對象,她想要的從來只有一個人,便是躲在古墓裏的那秀秀!

那秀秀被鎮魂金印鎮住了魂魄,想要從屍王城主的手中撬動金印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們都忘記了一件事,古墓終年不見天日,陰氣十足,最重要的是,這座古墓當中曾經殉葬了許多人,至今北面還掛著一面鎮魂幡用來防止屍變。

地宮裏,扇子姑娘守著大禹神鼎,而魏惜金守著那秀秀,扇子姑娘是個女子,仍在感傷中,她為神鼎中的周文宣不平,又可憐至今昏迷不醒的那秀秀,嘟著嘴說了好些話,魏惜金含笑傾聽,不時安慰,扇子姑娘偷偷看他,越看越是喜歡,越是喜歡越不免自慚形穢,便又問他:“你說你要娶我,將來可會後悔?”

魏惜金問:“為何要後悔?”

扇子姑娘道:“因為我長得又不漂亮,你看久了必定要生厭了。”

“如果你長得漂亮,看久了便不會生厭?”魏惜金有些訝異她的想法。

“唔……我的意思是說,男人不都喜歡美色麽,我長得又不漂亮,定難入你的眼裏,而你我雖然有婚約,可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迫你娶我,所以你要想清楚,我不嫁人便罷了,嫁人的話便要像他們二人那樣情比金堅。”

扇子姑娘指了指神鼎裏的周文宣和躺在地上的那秀秀,接著道:“若你只為信守諾言,娶了我卻將我當做擺設,或者還想娶幾房小妾坐享齊人之福,那我勸你還是放棄這段婚約,以免你我各自誤了對方。”

尋龍派雖然沒落了,扇子姑娘卻還是很有骨氣的,但有骨氣沒底氣,說到底還是覺得天上不可能掉餡餅,這麽好的男人為什麽要娶自己呢?

這一次,魏惜金沈吟了許久才道:“扇子你直言不諱,那我也唯有以誠相待了,若只論起樣貌,我身邊的侍女個個比你漂亮,可如果我真是你認為的貪戀美色之徒,早就妻妾成群了。”

扇子聽了這話,心裏起先有點不快,因為魏惜金說自己的侍女個個都比她好看,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他可能說的是實話,而且也有道理。

“我與你相識數日,若此時應了你的‘情比金堅’四個字,未免太誇大其詞,然而扇子你心地善良、進退有度,真誠待人且膽識過人,我倒不覺你不漂亮,反而覺得你很與眾不同,既然你我有婚約,為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或許我們也能相處得很愉快也不一定。”魏惜金說完,對扇子姑娘一笑。

他的笑容那麽溫柔,扇子姑娘也不禁回之一笑,然而在笑容背後卻有一絲不安浮上心頭。

明明魏惜金說的每句話既坦率又真誠,也符合情理,她卻沒有被他寬慰到,畢竟她這個未婚夫家大業大,身邊又有無數比她漂亮的女子,這樁婚事對她壓力不小。

看到扇子姑娘不說話,魏惜金不知她在想些什麽,又道:“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請你相信的是,我既要娶你,必然是誠心誠意,請你相信我。”

扇子擡頭望著眼前的人,他謙謙君子,年輕俊美,坐擁城池,難得的是他還有讓人感受得到的誠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糾結不安什麽,但為了眼前的人,她願意一搏。

“好,我信你。”扇子姑娘爽朗的笑了起來,氣氛隨著她的笑容一下子緩解了過來,扇子姑娘歪著腦袋笑吟吟的看著魏惜金,繼續問:“不過你要告訴我,你今年都有二十五歲了,之前也不知道我還活著,那你為何遲遲不娶妻呢?

說起來還真是的,以魏惜金的人品條件,應該是眾多姑娘的理想夫婿,他為何遲遲不娶妻?

“這……”魏惜金剛剛要解釋,突然聽得外面傳來動靜聲。

由於魏惜金控制著鎮魂金印不便移動,扇子姑娘便起身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臉都嚇白了,外面竟然出現了許多亡靈,正絡繹不絕的朝著他們湧來!

扇子姑娘急忙退到了房裏,緊閉大門,慌慌張張的將房間裏的櫃、椅都搬過來抵住那一扇木門。

“怎麽回事?”魏惜金問道。

“外面出現了很多……很多死靈!”扇子姑娘急得不得了:“一定是鎮魂幡出問題了,怎麽會這個樣子!”

哼,魏惜金冷笑:“是老神婆幹得好事。”

他們說話的時候亡靈已經開始推門,扇子抵住門口焦聲道:“她怎麽可能在地宮施法,這裏離地面那麽遠,她的法術會觸及這裏?”

“除非這裏有她的‘引’。”魏惜金說著,目光看向那秀秀。

就像吃藥有藥引一樣,施法也有引,這樣說起來,亡靈兩次出現,那秀秀都在場,而且金花老娘的目的一直都在於她,有可能她就是金花老娘的“引”,就是她引起亡靈出現,並追逐而來!

這個地宮的房門是用做過防腐防蟲處理的硬木雕花漆門,歷經千年,木質結構發生變化,早已經不結實了,裏外的力道一擠,竟然輕易就碎掉了。

眼下躲是躲不掉了,周文宣在神鼎裏,那秀秀躺在地上,魏惜金控制著鎮魂金印,扇子姑娘只有拿起了自己那把刀去堵門。

“我用的!”魏惜金單手控制金印,將自己身上那把沾了他的血的刀丟給扇子,扇子接過之後反手刺向撲過來的亡靈,那亡靈瞬間成灰。

這把刀本來就是扇子的,昨日魏惜金準備回屍王城取屍王精丹,扇子取了自己雙燕刀中之一相贈,而後魏惜金遇到了謝燕九他們,為了救出它們,他用自己的血抹在刀刃上,他的血每七年做一次加持,具有很強的靈氣,故而能克制亡靈。

扇子拿著這把刀守在門口,阻止第一波亡靈的進攻,莫看這姑娘平日帶著一股直率嬌憨的勁兒,可只要拿起刀,宛若變了一個人一般,身手敏捷,出招利落,殺伐之間流露出江湖兒女的張揚風采。

仗著這把抹了靈血的刀,扇子守住了大門,只見她一刀一個宛若砍白菜梆子一樣,被她砍傷的亡靈瞬間灰飛煙滅。

到底是最後的金龍點穴師,非常漂亮的身手,魏惜金暗暗讚著,對扇子喊了一句:“把你的刀給我!”

扇子固然能守住一時,可這地宮當年陪葬的人數數以千計,如今都變成了亡靈湧到了此處,即便扇子再如何厲害,她總有疲憊至極的時候,魏惜金必須想辦法幫她。

“你可以嗎!”扇子不禁急道。

扇子怕魏惜金幫自己,那秀秀那邊就失去了控制,故而著急。

“無妨。”

魏惜金並未多做解釋,但他的語氣沒來由的叫人安心,扇子一刀雙殺了兩個亡靈,抽空將自己原先那把刀丟給了魏惜金,魏惜金一手控制金印,一手接刀。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金花老娘對地宮施下了亡靈術,有兩個辦法可以破除這種法術,第一,殺了施法的人,第二,等陽光照射進來。但金花老娘在地面上,地宮又在地下深處,所以此時此刻這兩個辦法都是行不通的。

不過由於他們知道了金花老娘的“引”下在了那秀秀身上,如果他們殺了那秀秀,也能制止亡靈的進攻,可這樣做與他們的目的大相徑庭,所以只能摒棄。

說來說去,關鍵還是那秀秀,金花老娘這樣做的目的,是因為魏惜金用金印守護著她,她才沒有辦法控制她,故而她用亡靈來擾亂魏惜金,逼他不得不放棄那秀秀。

機關算盡的金花老娘,可真算得上是只狡猾多端的老狐貍了。

只是她沒算到的是,魏惜金還有一招可以用,他用刀割傷了自己的手腕,將腕血依次澆在鎮魂金印上面,然後用自己的血抹了刀口,與扇子姑娘並肩殺敵了。

用靈血鎮住金印,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畢竟魏惜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扇子一個人應付這樣的局面,而且等到扇子疲憊不堪的時候,屆時情況更加不妙。

魏惜金與扇子以逸待勞,雙雙守住大門,那些個沖進來的亡靈簡直就像是自動送入刀口一般,一沖過來就化骨為灰,他二人專心殺敵之際,誰都沒料到地上的那秀秀突然睜開了眼睛。

扇子砍殺了一個亡靈,向對面的魏惜金掃一眼,頓時面色大變,尖叫起來“惜金小心——”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那秀秀在地上撿了一把匕首,偷偷的潛伏到了魏惜金身後,而魏惜金忙於應付亡靈,沒有留意到她。

扇子出聲示警之際,那秀秀突然刺向魏惜金,而魏惜金得了扇子的警告,險險避開這一擊,只被割到了手臂。

原來金花老娘趁魏惜金殺敵分了神,終於撬動了滴了靈血的金印,現在那秀秀又被她控制住了。

這事也實在怪不得魏惜金,當時他如果不幫扇子,扇子遲早不敵,然後所有人遇難,可他如果幫扇子,卻也是兵行險遭,稍有不慎就會被金花老娘鉆了空子。正因為左右為難,他才兩害相權取其輕。

魏惜金看到那秀秀,立即要去拉回她,可那秀秀一擊不成,反向門外亡靈中跑去,那些亡靈是金花老娘招來的,居然不去攻擊那秀秀,將她放跑了。

現在的情況更惡劣了,因為那秀秀讓魏惜金和扇子分了神,現在亡靈湧進了房間,而神鼎中的周文宣感覺到了外面的變故,也不斷的試圖沖出來。

周文宣的身體就跟拼湊起來一樣,在固元未成之前若是沖出來,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危險,幸好扇子用墨鬥線將神鼎纏繞住,這才阻止了他自取滅亡的行為。

這真是前後失利,腹背受敵。

地宮裏的情況已經遭到了極處,河神廟裏的老妖婆卻終於笑了,此時那秀秀正在從地宮出來,她已經在她的掌控下了。

老妖婆整了整衣衫,打算從神廟的後門出去,後門正對的是渭河,欞鰌已經在水下等待她了,這裏的爛攤子她沒有興趣,她要離開這裏去與那秀秀會和。

老妖婆正欲離開,不想大門卻叫人推開了,外面沖進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一只屍妖。

虞娘殺氣騰騰的站在金花老娘的面前,嘶聲道:“老妖婆,你去死!”

☆、72

虞娘和陳挽風、謝燕九入陣之後便被分開了,這陣主在禦風,其中又布下了幻術,看似聲勢驚人,實則是嚇唬人的伎倆,意在拖延時間,不過金花老娘又將毛蛇丟在沙盤之內,化在陣中,居然變成了一只一只巨大無比的怪蛇。

這些巨大的怪蛇盤踞陣中,不比那些虛幻之術,要想通過而不葬於蛇腹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謝燕九一身好武藝,隨身法器甚多,而且此人狡詐多變,倒是不必擔心,而此刻虞娘不在陳挽風身邊,陳挽風獨自面對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雖然心驚,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也沒有退縮,沈著應對,步步為營,以道術驅之。

誠如謝燕九所料,虞娘實力越來越強,與陳挽風的距離越來越大,這驅使了陳挽風的上進心,雖然人的肉體凡軀與屍妖不可同日而語,但他也有很努力的追趕虞娘,這些時日的刻苦令他進步亦不小,不但身體矯健了許多,而且道術也精進了,雖然一時陷入苦戰,卻也是越戰越勇,令人刮目相看。

他倆二人尚在苦鬥,而虞娘占著身為僵屍的優勢率先沖破了怪蛇圈,直搗黃龍闖進了河神廟,攔住了正欲逃走的金花老娘。

這金花老娘的模樣與虞娘在周文宣記憶中看到的模樣早不相同,想來已過三百年,這老妖婆不知換了多少軀殼害了多少少女,模樣又怎麽可能與三百前一樣?

虞娘嘶吼著朝金花老娘撲過去,而這老妖婆舉起法杖,虞娘撲到半空宛若被一堵無形之墻擋住,反彈了回來!

老妖婆的靈力果然強悍!

虞娘因進入周文宣的記憶中,曾一度將自己當做康貞兒,與陳挽風共同演繹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故而在感情上還沒有完全走出來,對金花老娘特別憎恨。

虞娘再爬起時已經完全屍化,她的眉骨突而眼角變得細長,張嘴嘶吼之間,獠牙畢露。她一次次朝金花老娘沖過去,一次次被對方的法力彈開,雖然金花老娘的靈力強大,但她畢竟接連施下了沙盤陣和亡靈術,這兩種法術都極其耗費她的靈力,反觀虞娘,由於怒氣暴漲,越戰越勇,故而金花老娘漸漸有些吃不消了。

金花老娘心生一計,趁沒有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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