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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她今天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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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最近對她的態度雖然一直不怎麽好,但也僅僅只是停留在神色冷漠上,言語舉動和往日並無太大差別。

像這樣不言不語直接上手拉她的情況還沒有過。

男人的腳步邁的很大,時笙跟不上,幾乎被他拖著在走。

拖鞋被蹭掉了,腳踝在地毯擦出了幾道血痕。

她疼得抽了口氣,試圖將手臂從他的鉗制中擺脫出來,“凱文,你先松開。”

凱文充耳不聞,拉著她下了樓。

他不是季予南,不會顧慮時笙這樣被他拖著走會不會受傷,何況,他現在想將她直接從二樓窗戶扔出去的心思都有了。

“凱文,你先放手。”

“……”

沒人應。

時笙已經差不多被凱文拉到了一樓。

別墅的門大敞著,車子停在正門口。

樓梯的最後幾個臺階,時笙還沒來得及邁步,已經被凱文一把拽下去了。

輕微的哢嚓聲自腳踝傳來,她疼得眼淚都下來了,臉色一沈,自被從房間硬拽出來就一直壓抑的怒氣便控制不住了。

時笙猛的甩開凱文的手,也不說話,緊繃著下顎轉身就往樓上走。

她的腳踝崴傷了,扶著樓梯扶手,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是費力。

凱文緊咬著後槽牙看著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間那口濁氣,才沒有當場發作。

眉眼間,冷得像是要結出一層冰霜。

“太太。”

時笙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季少給了我一份新聞稿,讓我今天下午發給媒體記者,你有興趣看看嗎?”

男人的嗓音很沈,尾音上揚,透著明顯的譏諷、冷漠和尖銳的惡意。

像揮舞著鐮刀的死神,靜靜的註視著如螻蟻般掙紮的人類。

時笙搭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緊。

她擡頭,視線在頭頂的天花板上轉了一圈,淡漠的道:“不感興趣。”

她今天中午的飛機離開美國,不想再橫生枝節,所以,無論什麽內容都和她無關,也沒興趣。

時笙擡步要往樓上走,身後的男人一聲冷笑,半點不客氣的道,“我真替季少不值,居然看上你這樣無情無義、又冷血固執的女人,到最後,連自己的命都要一並搭進去。”

他盯著時笙的背影,語氣頗重,“你們中國不是流行一句網絡用詞嗎?別去祭拜,免得臟了人輪回的路,所以時小姐……”

定了幾秒鐘,凱文嗓音壓低,卻字字句句,如同滾燙的烙鐵般烙在她心上,“我也希望,你和季少從此就斷了吧,無論他生死,你都別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這是季少的私事。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只是季少的下屬,這些話,沒資格也沒立場說。

若是季少知道,少不了要抽他一頓,但他寧願被抽一頓,也不想看著季少的心意被人這麽踐踏。

安德魯進來時,正好聽到凱文說:“你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覺得對季少心懷愧疚,就走吧,別走季少給你安排好的路,別讓季少找……”

“凱文……”

安德魯沈聲打斷他的話,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過來,“這些話,你不該說。”

凱文嗤笑,臉上不見半點波瀾,“那你來幹嘛?求她?”

安德魯皺眉,將視線落在樓梯上的時笙身上,沈吟了片刻,“太太。”

時笙當真是煩透了,回頭,不耐煩的問道:“什麽事?” “季少並不欠您什麽,這一點,我相信您心裏應該清楚,”他的嗓音很低,說的異常緩慢,每個字每個詞,都在心裏仔細揣摩後才說出口,“季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出生,也沒辦法撇清他和季董事長的關

系,但他在盡自己所能來彌補你……”

凱文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有打斷,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雙腿交疊,懶散的搭在茶幾上。

安德魯沒理他,將一份文件放在樓梯的臺階上,“這份新聞稿,您看看吧。”

臨走時,他道:“季少去祭拜過您父親了,在令尊的墳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這輩子,我沒見他給人跪下過。他說,等完成您最初的目的,就不再欠您什麽了。”

“最初的目的?”

女人微瞇了一下眼睛,靜靜淡淡的嗓音響起,聽不出什麽情緒。

甚至沒有意想中的驚訝、好奇,甚至連氣息都安靜了。

安靜的,像是整個人都不存在了。

“將季氏這些年暗箱操作的證據遞交法院,公開當年火災的真相。”

安德魯不再多說,而是轉身要走,凱文也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唇角上揚,看著臺階上的時笙直呼其名,“時笙……”

…………

安德魯走了。

凱文走了。

傭人似乎也聽了吩咐,站在外面沒有進來。

整棟別墅就只有時笙一個人。

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那份新聞稿就放在離她幾步遠的臺階上,她只要彎腰,就能夠得著。

最初的目的?

將季氏這些年暗箱操作的證據遞交法院?

公開當年火災的真相?

時笙盯著那份新聞稿看了很久,末了,她突然彎腰,將那份稿子拿起來撕的粉碎。

往上一拋。

碎紙在空中洋洋灑灑的落下,瑰麗而浪漫。

時笙哈哈笑了起來,直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才猛的收斂了唇角的弧度,“季予南,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心軟嗎?”

空蕩蕩的別墅沒人回應。

她甚至聽到有回聲在一圈圈漾開。

“不可能,”時笙咬牙切齒的盯著某處虛空,“你要去坐牢,那就去做好了,關我何事?”

說完,她突然轉身上樓,再也不理會地上的一地碎紙。

傭人得了凱文的吩咐站在外面不進來,聽到時笙近乎瘋狂的大笑,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急忙推門進來。

卻見時笙腰背挺得筆直,臉色鐵青的往樓上走,雙手插在睡衣的兜裏,目光森戾。

她那聲‘太太’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時笙上樓,‘砰’的一聲將門甩上。

路過梳妝臺,看到季予南擺放在上面的古龍水,面上一寒,擡手揮落在地,摔得粉碎。

濃郁的香味在空氣中散開,時笙並不消氣,拉開衣櫥,將季予南唯一的幾件衣服取下來,從窗戶直接都扔了出去。

季予南雖然搬過來了,但在她房間的次數實在不多,留下的東西也很有限,時笙環顧了一周,實在沒什麽東西可扔了,又不想去隔壁季予南的房間。

扔了東西,消了消氣,時笙坐在床邊居然笑了,卻是冷冷的半點溫度也沒有,“最好一輩子在裏面別出來了。”

凱文臨走前的那番話,像一把尖銳的錐子,深深的紮進她的腦子裏。

時不時的冒出來,如同一記巴掌,重重的掌摑在她臉上。

“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是因為它永遠只能生長在陰暗的角落,這件事一旦被曝光出來,牽連的,將會是整個季家。” “季家這些年為了在美國華爾街站穩腳跟,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明裏暗裏得罪了多少人,這些人,哪個不是恨不得將季總父子挫骨揚灰,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一旦曝光出去,就是天大的醜聞

。”

“現在季氏的掌權是季總,他會是為這件事犧牲的第一個,之後,還有無數個技術的員工。”

“當一個樹敵無數的人從權利的巔峰跌下,時笙,你覺得他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嗎?”

…………

去往商業調查科的路上。

季予南一直是眉頭緊皺。

他看著窗外,楞楞出神,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身側,放著個牛皮紙袋。

裏面裝著時笙遞交了幾次都被截下來的,季氏這些年暗箱操作的證據。

他這些年雖然沒有做過直接觸犯法律的事,但在黑白兩道游走,誰也不敢說自己完全青白。

就這裏面的東西,也夠他在裏面蹲幾年了。

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後果,相比其他的下場,在裏面蹲幾年已經是非常溫和的結果了。

只是沒想到,他會是為了個女人,心甘情願的去自首。

真他媽……

季予南啐了一口,狼狽。

不過,他心裏卻沒有半點後悔,或者要臨陣退縮的念頭。

只是時笙……

他咬了下腮幫,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才從家裏出來兩個小時,已經開始想她了。

她嗔怒時冷冷的哼笑聲。

柔軟的,一抿就能含在嘴裏的嘴唇。

她強硬的外表下,偶爾洩露的軟弱和妥協!

有電話進來,季予南臉上笑意收斂,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屏幕上。

‘凱文’兩個字不停的閃耀跳動。

手機在掌心裏震動。

季予南手指一松,手機掉在腳下,滾到了前排的座椅下面。

‘嗡嗡’的震動聲在逼仄的空間裏愈發清晰。

電話一直響到自動掛斷,幽幽的亮光暗下去,沒有再亮起。

隔了幾秒,司機的手機響了。

按照規矩,季予南在車上他是不能接電話的,所以一般都將電話開了語音播放功能,扔在置物盒裏。

此刻。

正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來電的人的名字。 “季少,是凱文先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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