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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病人流產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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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季予南的耳朵裏,每一句話,每一個詞,拆成每一個字,都讓他心裏一緊。

季予南的記憶力非常的好,平時看文件都是一目十行,剛才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在風險那一項掃了幾眼,就差不多十幾條手術風險背下了。

如今,那些條文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帶給他難以名狀的恐慌。

“季少,”泰勒開口喊他,生怕他一激動直接將這窗子給拆下來了,安撫道:“時小姐的只是小手術,不會有問題的。”

“是嗎?”季予南臉上的神情清清淡淡,泰勒聽不出他問這句話真正想表露的意思,但直覺不是什麽好的意思。

只好閉口不言,等他繼續說話。

“既然不會有問題,為什麽還列出那麽多項手術風險?”

泰勒:“……”

他也是醫生,能說那些風險只是醫院為了逃避責任所以讓病人家屬必須簽的霸王條款嗎?

再說了,沒有手術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就是個感冒都有可能死人,何況還上升到了手術的層面。

但對著盛怒中的季予南,他還是識趣的保持沈默。

生怕成了他發洩情緒的出氣筒。

……

說是二十幾分鐘的手術,過了半個小時也沒有動靜。

泰勒看著身旁的男人情緒越發焦躁難控,也被帶得有些緊繃了,按理說這麽小的手術應該不至於出現什麽突發狀況,但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動靜,就讓人有些心裏不安了。

他作為一個醫生尚且如此,何況是季予南了。

“季總。”

季予南卻沒有理會他,徑直起身朝著手術室走了過去。

正要擡手摁鈴,手術室的門開了。

穿墨綠色手術服的護士問道:“時笙的家屬在嗎?”

季予南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每次都這麽巧合?

他剛一走近就有人問時笙的家屬,像事先排練好的一般。

不過這種荒謬感只是在心裏一閃而過,他看了那護士一眼,淡定的回道“在。”

“病人大出血,需要緊急輸血,請家屬在同意書上簽字。”

季予南在聽到第一句話時眉眼間就結出冷冽的冰霜,沒理會她,擡腳走了進去。

那護士似乎沒料到他會直接進去,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起要去攔的時候季予南已經走進去幾步了。

這可是手術室,一點差池也不能容,她急忙攔在季予南面前,”先生,您不能進去,這裏是手術時,病人們都在做手術,一點點細菌感染都可能讓他們因此喪命。“

女人的聲音有些大,門沒關,外面走廊上的人將話的內容聽的清清楚楚。

和自己無關可能還有人睜只眼閉只眼,但會在這裏等著的都是有家屬在做手術的。

一時間,人群便開始鬧騰起來了。

有人帶頭,自然有人附議。

都是在譴責季予南,讓那名護士趕緊將人趕出來,還有人揚言如果他們的家屬在手術室裏出現任何問題就要告他和醫院。

氣氛瞬間陷入了僵持。

季予南英俊的面龐上沒有任何神情,冷得嚇人,“滾開。”

臉上盡是崢嶸冷意。

“這位家屬,我知道您太太情況不好您很擔心,但您不是醫生,進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請你在外面等著。”

季予南沒再跟她廢話,直接擡手扣住她的肩膀將人撥到了一旁。

護士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墻,手中的紙業灑了一地,撞擊聲混合著慘叫聲,將裏面還沒有開始做手術的人都引出來了。

和女人動手?

這絕對是他認識季少這麽長時間來的頭一遭。

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怒,泰勒嚇了一跳,生怕鬧起來這事不好收場。

硬闖手術室,這是要負擔法律責任的。

到時候裏面再死幾個人,不管原因是不是因為細菌感染,都會算到他頭上。

泰勒急忙走了進去。

季予南不再理會那名摔在地上疼得臉色發白的護士,朝著裏面走了去。

他這一動手,外面的人愈發激動了起來。 有人再次攔在季予南面前,雖然被他的氣勢嚇得有幾分不敢動彈,但依舊強硬道:“先生,這裏是手術時,請你先出去。你知道你這樣不管不顧的闖進來會給裏面正在做手術的病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他們有可能會因為細菌感染去世。”

外面的人叫囂得厲害,若不是顧忌季予南站在位置是在手術室,頗有要親自上手將人趕出去的趨勢。 泰勒撥開人群走進去,在季予南動手之前笑得一臉玩味道:“這位美女,你是在挑動外面那些家屬的情緒嗎?這裏雖然是手術室的範圍,但並不是真正的手術室,照你的說辭,這門每天開開合合不下百

次,你們的醫生護士出去和進來也沒見在門口換衣服消毒,豈不是帶進來千千萬萬個細菌,這以後手術室有人沒下的了手術臺,可就都怪你們了。”

那名護士被泰勒嗆得臉色發白,瞪著他不吭聲,卻也沒有讓開。

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季予南眉目森然,懶得和這一群人廢話,唇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一起上?”

泰勒擰眉,“季少。”

他還真怕季予南一個不爽把醫院給砸了,砸醫院也沒什麽,萬一時小姐真出了什麽事,估計這些人的後半生都沒什麽指望了。

有時候殺人不見得真要把對方弄死,得罪了季予南這樣的人,絕對有能力讓他們生無可戀。

雖然不相識,也不在同一個醫院,但人對和自己沒有利益沖突的同行都有種特殊的情感。

這種感覺有點像……

在遠方遇到同鄉。

“不想打架就都給我滾開。”

季予南本來就不是有耐心的男人,對時笙尚且都如此,何況還是個陌生女人。

今天連對女人動手這種沒品的事都做了,也不在意多一兩件了。

不過他還是有分寸的,不會讓自己的行為幹擾到別的病人,這是一種基本的道德。

所以泰勒才能有機會還在他身邊阻止他。

手術室裏的事他不懂,但泰勒懂。

季予南的這番思量泰勒不知道,他就看男人的情緒已經隱隱處在暴怒的邊緣,但偏偏眸子裏又是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絲的漣漪掀起,連說話都是冷冷淡淡的。

這才更讓泰勒擔心。

見沒人敢掠起鋒芒,他道:“季少,我進去吧。”

矜貴淡漠的男人一言不發的盯著他,沒同意,也沒拒絕。

泰勒道:“她們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您不是醫生,進去看了也幫不上忙。讓我進去,有什麽事我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季予南的表情晦澀難辨,皺著眉,憤怒的情緒並沒有顯山露水,這讓泰勒一時辨不出他的意思。

但現在情況緊急,照護士剛才的說法,時小姐現在流血不止,稍晚一分鐘都可能會要命。

到時候他還真怕季予南一時沖動做出什麽事來。

於是他不再等季予南的首肯,轉而對一旁的護士道:“我是醫生。”

他拿出證件給對方看,“我不會幹涉你們手術,只是想了解我們太太現在的情況,說實話,我對你們醫院醫生的水平並不放心,一個小小的清宮手術,也能弄成大出血。”

泰勒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正色,“如果我們太太真出了什麽事,我敢保證,從這個醫院出去的所有醫生和護士,整個美國不會有人敢用你們,如果不信,盡可以試試。”

他們做不了主,已經有人去請示了。

很快便有了答案,讓泰勒進去。

不過絕對不允許插手手術的進行,因為這種操作無論在哪兒都是不合規矩的。

……

季予南出了手術室。

門再次關上。

他看著外面神色各異的眾人,心裏漫過層層的冷笑,吩咐剛才被他派去跟蹤那名護士的保鏢,“去把剛剛那個人給我帶上來,還有,去醫院的保安室把這層樓從太太進手術室之後的所有視頻找給我。”

“是。”

那人領了吩咐很快離開了。

季予南希望自己這是多此一舉,她最好還乖乖的躺在手術室的床上。

他冷漠不耐的抿了下唇,如果時笙真的還乖乖的躺在手術室裏,就意味著——

她現在正在大出血等著被搶救,而且隨時可能發生危險。

這麽一想,他又覺得任何意外都比現在要好,至少她是安全的。

…………

泰勒很快從手術室裏出來了,他身上還穿著手術服,急步朝他走來。

神情嚴肅,眉峰緊蹙。

一看他的樣子,季予南心裏便有了計較。

這裏面正大出血等著簽字被搶救的女人估計已經變了樣,或許根本就沒有這一號病人。

心裏剎那間湧上來的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憤怒的陌生感覺讓他胸腔裏翻騰出一片血腥的味道。

“季總,太太不在裏面。”

季予南已經猜到了,但聽泰勒再一次確認,下顎的弧度還是猛的繃緊了發,眸子微瞇,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握成拳頭。

這是她第二次跑了。

假懷孕,假流產,借機逃跑。

真真打的一手好算盤,這樣一來,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手術室裏的‘她’身上,連同那些寸步不離守著她保鏢,也不可能進到手術室裏看著她。

他當時就該狠下心拿手銬一直將她給拷在床上。

時笙這樣的女人,就是不該對她太好。

捂不熱的石頭,付出再多的心思也是餵了狗。

季予南微瞇的眸子裏迸射出冷狠的戾氣,骨節摩擦發出‘哢哢’的聲音,

當真是極好。

被同一個女人連著算計了兩次。

相比上次趁自己不在偷了東西逃跑,這次,才是徹徹底底的讓他震怒。

他從來沒被一個女人這麽戲耍過。

剛才她從手術室裏出來見著他站在外面那一瞬間,心裏定是笑得不可抑制吧。

她就在他眼前,光明正大的離開了,或許還聽到了急診室外面,他警告醫生的那番話。

現在想來,當真是好笑。

季予南的唇角抿出冰冷的弧度。

好,很好。

真他媽的好計劃。

他根本不曾想過,時笙會用這種方式離開,在他心裏,根本不認為時笙有這瞞天過海的本事。

她或許能想到方法,但卻沒本事讓這麽多人替她唱這一場戲。

要成事,僅靠聰明是不夠的,尤其是現在這種現實的年代。

即便現在,季予南也是這麽認為的。

時笙一個人自是沒有辦法,那幫她的人呢?

季予南在心裏將那些和時笙多多少少有交集的人過了一遍,沈南喬離的太遠,她雖然是沈家的大小姐,但在美國這幾年著實沒混出什麽名堂,可能性不大。

唯安?還是……

艾倫。

他念出這兩個字時,手一點點收緊,直到掌心傳來不可忽視的痛感。

泰勒看向面前渾身血腥暴力的男人,不敢多話。

這一下,他是勸都不敢再勸了。

要砸就砸吧,雖然暴力了點,也比這麽不陰不陽的看著讓人心安。

安德魯一直在旁邊,也將事情看在眼裏,前後聯想,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了,“季少,需要我去調查機票信息嗎?”

“嗯,”男人站得筆直,臉上的神情森冷陰鷙,每個毛孔似乎都透著凜冽的寒意。

咬牙。

心裏那股咬牙切齒的鮮明恨意始終充斥著他的理智,即便他再不想承認,也不能忽視。

他恨慘了那個設計他的冷情女人。

就算時笙此時此刻已經上了飛機,他也要讓她乖乖地原路返回。

季予南臉上勾出一道極冷極淡的諷刺笑意,“報警,把那枚小印的經濟價值及時笙的照片送到警察局。”

他對她的好她不屑,那如今,就別怪他不給她臉了。

“懸賞500萬,美金。

話說的很慢,男人的嗓音蘊含了說不出的冷漠果決。

安德魯極快的掃了季予南一眼,低頭,“是。”

他走了兩步,但始終沒忍住,“但是季少,小印畢竟價值不菲,如果鬧到警察局會不會讓太太留下案底?”

若是普通的東西,事後主人家不追究責任,還能法外和解,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但丟失的東西一旦牽涉到較大的經濟,相對投入的關註和警力就不一樣。

季家丟了東西,就算外人不知道其代表的意義,但不菲的價值確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擺在面上的,這麽大的事,說不定還會驚動媒體。

到時候想要私了,怕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就算警方那邊拿了錢睜只眼閉只眼,不追究法律責任,但太太的名聲卻是毀了。

偷盜。

這個不光彩的詞,會伴隨她一輩子,以後出入任何場合,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季少想利用警方的力量找到太太,送回美國,但這樣也同時將太太推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

聽了這話,季予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那唇角勾起的弧度,的確算是在笑,卻沒什麽溫度,冷得能沁進人心裏,“那東西本來就是她偷走的,貼個偷盜的罪名難不成還委屈她了?”

嘲諷的意思明顯。

他不追究,不代表他不會追究。

季予南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擡了一下,想抽煙。

“火車站、汽車站、機場、輪渡口,通通讓人去找。”

紐約,她是不可能,也不敢再呆了。

“是。”

再細的,安德魯就不敢再妄加置啄了。

他的性格比不得凱文,學不來他那套嬉皮笑臉的方式去探聽季少的私事。

安德魯剛走沒一會兒,那個從手術室低頭離開的女人就被帶上來了。

她一出電梯,季予南一雙犀利的眸緊盯著她的臉。

幾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男人唇角的冷漠就變成了譏誚的冷笑。

不是她。

雖然身形差不多,臉部的輪廓線條也差不多,但感覺不一樣。

這個人和剛才從手術室裏出來的人,帶給他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女人走到他面前站定,“是……是你找我?”

季予南:“……”

額頭上緊繃的神經突突的跳動,每一下都帶出他心裏強烈的破壞欲。

走廊上站滿了人。

有人在低低私語,有人在焦急等待,有人在嚶嚶哭泣。

季予南這一片卻是不同尋常的空寂,所有人都自覺的避開了這一片。

女人見他緊盯著她不說話,神情卻愈發詭異和恐怖的俊臉,在見到他那一瞬間的驚艷變成了本能的畏懼,說話嗓音都在抖,“請問有什麽事嗎?”

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平民百姓對出入都有保鏢護衛的上位者都有種本能的畏懼。

尤其是她這種不由分說被強行帶上來的人,恐懼感尤盛。

不過,因為見面地址是在她熟悉的手術室門口,外面有病人家屬,裏面有醫生同事,這種不是孤立無援的情況讓她稍稍緩了緩心裏的恐懼。

但也知道,如果這個男人真要對她怎麽樣,估計也沒人能阻止得了。

但有時候,人的依賴來的就這麽奇怪。

季予南的眼神自她身上瞥過,冷漠深沈,如同鋒利的刀子,泛著湛湛的凜冽。

他撩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

女人見此,瑟縮的更厲害了。

這種要笑不笑陰惻惻的表情甚至比他徹底陰沈著臉還要恐怖,他看著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這個詞從心裏冒出來,本身就帶了恐怖的氣息。

他又這樣看著她不說話,更像是臨死前的淩遲。

良久。

男人薄唇輕啟,淡淡的問:“誰讓你扮成她騙我的?”

季予南現在已經完全肯定,從手術室裏走出去的女人就是時笙。

所以自己才會在沒有看清她的臉時生出那種奇異的感覺,但那時他滿心記掛的,都是那個流產正做手術的時笙,才忽略了當時強烈的不適感。

時笙算計的很準。

如果她是因為其他的病做手術,他可能不會這樣心神不寧,但若是流產,帶給他的沖擊就不一樣了。

即便他其實對那個孩子還並沒有生出什麽別樣的感情,但那是他和時笙的孩子,他默認的存在。

自己緊隨著吩咐保鏢跟下去,唯一的沒有被監視的地方就只剩下——

季予南的目光自女人身上的護士服上掃過。

眼睛閉上,那種被戲耍的惱怒又一次從心底漫上來,漸漸匯成清晰的三個字——更衣室。

如今再次回憶剛才那個給時笙診斷的醫生,全程都帶著口罩,從未摘下過。

這是醫院,當時又事出緊急,他並沒有註意這個問題。

除了那雙與他對視過的眼睛,其他的他幾乎只剩下一個籠統的記憶,白大褂,口罩。

女人顫巍巍的小聲道:“我不知道,有人給我錢,讓我事先躲在更衣室的格間裏,等那個穿手術服的女人進來我便出去。”

本來就是拿錢辦事,也談不上什麽職業操守,被季予南這一嚇,就全部和盤托出了。

“就是個長相普通穿著普通的中年男人,沒什麽特征。”

長得不帥也不醜,跟大街上大部分人一樣,她不知道用什麽言語去描述。

季予南不再理會她,而是看向她身後的保鏢,“監控呢?”

“拿到了。”

保鏢拿出一個U盤,又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

季予南盯著電腦屏幕,習慣性的從身上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嗆入肺裏,讓他心裏那股憋悶感愈發的隱忍不住。

監控是從時笙被送到醫院開始的,她躺在擔架床上被推進急診室。

那個女人出了更衣室沒多久後,時笙也跟著出來了。

依舊是一身不引人註意的白大褂,戴著遮了半張臉的口罩。

唯一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一直低著頭,步伐走得很快,甚至連迷惑他的視線都不屑做了。

時笙是從醫院後門出去的,那裏不屬於醫院的範圍,視頻的線索就此斷了。

季予南彈了彈煙灰,吩咐:“去調道路監控,至於這些人……”

他眼眸一瞇,盯著視頻裏女人的那張臉,嗓音裏帶著刻骨的寒意,“統統送到警察局,一個都不放過。”

她敢拉這麽多人幫她,就要做好連累這麽多人的準備。

這家醫院凡是跟她有過接觸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聯系律師,起訴他們。”

保鏢面上露出幾分遲疑,“他們都戴了口罩,怕是不好找。”

大概也是料到如此,那些人才敢這麽大膽。

季予南微掀了眸子,“那就將整個醫院以及醫院裏所有身形膚色差不多的人一並告上法庭,自身利益受到沖突時,總有人會受不住爆些料。”

這話,徹骨的冷。

“……是。”

這麽一來,少爺和太太的關系即便還能緩和,也完全站在了劍拔弩張的對立面了。

…………

美國開往中國的一艘貨運船上。

時笙弓著身子從逼仄憋悶的船艙裏出來,走到船尾,站在甲板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蔚藍色大海,被螺旋槳打出的白色泡沫一直延伸到很遠。

這是她第一次坐船,還是這種充滿著各種味道的貨船。

她有點暈船。

這才駛出半個多小時,時笙能想象,在接下來的十幾天會有多難受。

走的匆忙,也沒有備暈船藥之類的東西!

有人在扯時笙的衣服下擺,“姐姐。”

她順著力道低頭去看——

是個黑人小孩。

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黑的純粹,還沒有染上世俗的市儈。

他仰頭看著時笙,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齒,“姐姐,你站在這裏幹嘛?”

這是艘貨船。

但也載人。

貨物被放在一層和二層,最底層的船艙隔成小間,每一間放兩張床。

住著去他國做苦力的黑人,他們中有男人、女人、孩子。

時笙笑了笑,蹲下身,“姐姐在看風景。”

她擡手一指,“看到大海了嗎?是不是好漂亮?”

另一只手摸了摸小男人毛茸茸的卷卷的短發,時笙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季予南。

他現在大概已經發現被擺了一道了吧,還是用了這麽卑劣的方式利用他的感情。

但如果繼續留在他身邊……

時笙無法想象,她覺得,她可能會瘋。

日日夜夜承受著譴責,承受對自我的厭棄,和對他越來越明顯的恨意。

時笙有些走神了,被她摸著腦袋的小男孩不敢動,偏著頭,困惑的看著她。

而不遠處,艾倫在她從船艙裏出來沒多久也跟著出來了,一直不遠不近的看著她,只是時笙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註意。

海上的風很大,吹亂了時笙綁好的頭發,糊了她一臉。

大概是發絲撓得有些癢,時笙回神,將頭發別到耳後,又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才將手放下來!

凱文挑了挑眉,英俊的臉上浮現出類似於自嘲的笑容。

為了和爸爸鬥氣,他這輩子做過不少驚險刺激的事。

飆過車,跳過傘,攀過巖,去南非和鯊魚一起游過泳,組織過興趣相投的朋友一起登過珠峰,卻還是第一次帶著別人的妻子跑路,惹上的人還是混跡美國黑白兩道的人物。

想到上次爸爸知道他得罪了季予南,怒到猙獰又滿含擔憂的臉,此刻站在遠離美國的貨輪上,望著紐約的方向,艾倫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愧疚感。

只希望那個男人不要沒品到牽連別人。

他望著時笙。

耳邊充斥著各種調笑咒罵的聲音,迎面吹來的鹹澀海風裏都有股狐臭的味,硬板床,潮濕發黴的破被子……

這麽糟糕的環境,在看到甲板上蹲著身子和小男孩說笑的女人時,全都變成了一種歲月靜好的安寧。

他啐了一口。

真他媽日了狗了,活了27年,難不成要栽在一個有夫之婦身上。

他不是道德感作祟認為這是不厚道,他只是不甘心。

也看不出來那女人具體哪裏好,除了不太愛搭理她外,其他和別的女人也沒什麽區別,比她長的漂亮的人也比比皆是。

艾倫視線下移,鄙夷,胸還小。

到底哪裏出了差錯就陷進去了呢?

難道他天生犯賤,就喜歡這種不搭理他的調調?

等那個孩子走了後艾倫才慢條斯理的踱步過去,這麽冷的天氣,他只穿了件緊身加絨的背心,外面套了件沖鋒衣,隨意的敞著。

現在冬天,再熾烈的陽光照在身上都沒什麽暖意,又是在海上,風一吹就凍得人直打哆嗦。

艾倫卻像沒有感覺似的,雙手握著圍欄,瞇眼看著遠處。

風將衣服吹得鈴鈴作響。

他展開雙臂,“怎麽樣?漂亮吧?處在這一片浩瀚的海洋中央,感覺自己也就那樣,渺茫到一個浪頭都沒辦法抵抗,再大的不甘也都化成了平淡。”

他不知道時笙發生了什麽事,但一個女人不惜用這種方式離開,必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上一次。

她也是要跑吧。

只是被自己撞見了。

再大的不甘也都化成了平淡。

後面一句他沒說——

只是上了岸,該有的不甘還是不甘。

就算現在,他想吻她。

這個念頭已經強烈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別說一個浪,就是十幾個浪打過來,他照樣還是想吻她。

艾倫本來就浪蕩慣了,也沒有在親之前還要詢問下女方意見的紳士風度。

難道時笙不許,他就不親了?

不。

他還是要親,大不了挨一巴掌。

“時笙,”他喊她。

時笙本來就因為暈船不太舒服,腦子裏昏昏沈沈的,聽見艾倫喊她就下意識的擡了頭,也沒仔細去分辨他這話裏不同尋常的調子。

男人在她站直身子後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柔軟的唇貼合著。

陽光從後面照在他身上,隱約能看到男人身體硬朗的輪廓。 時笙有點楞,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微閉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刷過她的臉,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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