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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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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方才還神色囂張的婢女登時嚇得臉色慘白,景小郎君皮開肉綻的傷勢,她們可都瞧的清清楚楚,聽說全都是這個才八歲的小娘子抽打出來的。

兩個婢女不敢再攔路,老老實實地讓在一邊,林杳杳也不將鞭子收起來,擡腳二世祖似的一腳跨進了門裏。

她知道傳言肯定比實際過分的多,但她才不在乎,越過分越好,這樣才沒人敢惹她。

房內依舊是玉砌雕闌的華麗裝潢,卻冷冷清清的毫無人氣,門口還站著兩個穿著體面的小婢,房內卻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雖然已是暮春,這房裏卻感覺格外陰涼。

林杳杳剛進去就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黃梨木平頭案上擺放了幾個已經冷了的菜,顯然許久都沒人動過,裏面的湯汁都凝固了。

粉彩花鳥屏風後也安安靜靜的,林杳杳腳步輕輕地走近屏風,琇瑩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沖她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林杳杳沖琇瑩擺了擺手,將琇瑩拽住自己的手拉下去,依舊不急不慢地朝屏風後走去。

琇瑩在心裏嘆了口氣,七娘最近雖然表面上沒變,性子卻變了不少,以前的七娘沒什麽主見,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可現在雖表面上看著雲淡風輕,實則只要她決定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了。

琇瑩不知道這對七娘來說是好還是不好,現在的七娘,有時候行事確實過於大膽了些,甚至讓人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麽。

林杳杳鉆進屏風,除了淡淡的血腥氣,屏風裏看起來一派平靜恬和,躺在床上的小郎君蓋著一條褪了色的流彩暗花被,安安靜靜的似乎已經睡著了,他長長的睫毛如鴉羽般柔柔垂下來,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粉暈,看不到眼眸裏的戾氣,他就像所有幼齡的小少年一般純真可愛。

林杳杳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她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景執身體一直很弱,雖然那日景氏是故意拿景執做擋箭牌,不讓大夫去給九郎看病,但景執住進衛國公府以後,藥確實從未停過。

雖說林杳杳不後悔對景執的所作所為,但若這孩子真因為她殞了命她還是過意不去,他傷得不輕,萬一傷口感染再引發其他病癥,依照他孱弱的身體狀況,肯定扛不過去。

景氏一向心胸狹隘,對景執也不是真心疼愛,現在又生了氣,估計不會請大夫來給他診治。

所以她問兄長討了宮中最好的傷藥給景執送來,若是托別人送來,定會走漏一些風聲,她自己來,旁人卻都會以為她又來欺辱景執。

正好她也想看看景執到底有沒有事,所以在去安廬之前親自來了一趟。

她輕手輕腳地將瓷瓶放到他枕邊,如果景執不傻,自然知道用這傷藥。

若他真的執意不用,她也沒什麽辦法了。

林杳杳將瓷瓶放到他枕側就要走,哪知還沒等她轉過身,一只手突然伸出來緊緊擒住了她的手腕。

林杳杳驚訝下轉過頭,見景執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淺色瑰麗的瞳仁裏變幻莫測,正滿含兇戾地盯著她。

林杳杳心頭一寒,肩膀上的牙印似乎又疙疙瘩瘩地疼了起來,她幾不可見地朝後退了一步,手腕上的扯力卻猛地一緊。

林杳杳清清楚楚地打了個寒顫,一臉無辜地看向景執,聲音顫顫的帶著討饒:“景執哥哥,我是來給你送傷藥的...”

眼前的小娘子皎若秋月,眸波蕩漾,櫻唇微抿,兩條柳眉委委屈屈地垂下來看著他,她眼睛裏清清透透的就像含了一汪清水,滿是單純無辜,那眸光看的他心頭居然緊了緊。

景執只用了一瞬就回過了神,隨即他就莫名其妙地出離憤怒起來。

裝!她又裝!

她就是用這副單純無辜的樣子騙過了一個又一個人!他絕對不會上當的!

琇瑩這時候沒忍住沖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那個景小郎君緊緊攥著七娘的胳膊,七娘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望著景小郎君。

果然,景小郎君又去欺負七娘了,七娘就不該好心來給他送藥!

琇瑩想都沒想就沖過去忠心護主,拽住景執的手使力要從林杳杳手臂上扒下來。

“放開七娘!”

景執眉頭一皺,似乎很討厭人觸碰似的朝後一躲,胳膊肘一擡就朝琇瑩撞去,琇瑩重重一屁股滑倒在地上,腰間摔得酸痛,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居然沒能爬起來。

林杳杳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說景執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嗎?

這是病秧子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林杳杳看著琇瑩都能感覺到疼,她又膽戰心驚地看了看自己被景執緊緊攥住的手腕,聲音小小脆脆地說:“景執哥哥,不要那樣摔我好不好,太疼了。”

她怎麽臉皮這麽厚!現在還有臉給他討價還價!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明日我就要跟隨阿兄去安廬了,你很久都不用見到我了,眼不見心不煩。”林杳杳垂下頭,“我驕蠻任性,脾氣還差,從小到大除了阿兄都沒人喜歡我,景哥哥不喜歡我也正常。我知道你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這傷藥是從宮中找來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希望你能快些好起來。”

景執面上依舊冷冷的,臀上被抽打出的傷口又火辣辣地痛了起來,看著放在枕側熟悉的白瓷瓶,他知道她沒有騙他,這是從宮中拿來的傷藥,一瓶價值千金,只有最尊貴的人才有資格用。

“景執哥哥,我不怕你怨恨我,也不怕你以後會報覆我。”小娘子依舊笑得甜甜的,“但只有趕緊好起來,才有能力做想做的事,不是嗎?”

手中的皓腕凝脂,滑膩的宛若上好的絲緞,眼前的小娘子,是從小就在嬌慣愛憐中長大的一顆明珠。

景執又看了林杳杳一眼,突然有些覆雜的感覺湧上心頭,然後默不作聲地松開了擒住林杳杳的手。

林杳杳松了口氣,朝後急急退了一步,腕上被他握過的地方有一圈淺淺的紅痕,林杳杳捏著自己的手腕,一邊扶起琇瑩一邊又朝後退了一步,確定景執不會再追過來,才沖景執吐了吐舌頭。

“對了,景哥哥,你傷到了那兒,應該反過來躺著才行,不然會更難痊愈的...我這就走,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景執臉微微一紅,還沒來得及羞惱,小娘子就轉身扯著婢女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段轉瞬即逝的淡黃裙裾。

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拿過傷藥,褪去褲子,將傷藥一股腦地全灑在了傷處。傷藥接觸到傷口激起火燎般的疼痛,景執眉頭緊皺,用絹布將傷口仔細裹好,才又縮回了被褥裏。

她說的對,他只有好起來,以後才能將經歷過的恥辱一一還回去。

突然外面又一陣嘈雜聲傳來,景執眉頭緊鎖,還以為那小娘子又去而覆返,他捏緊手中的瓷瓶,想到她方才的調侃,心頭的感覺五味雜陳。

她說她明日就要去安廬了,那應該好久都不用見到她了吧...

桃紅繡花綾裙在屏風後翩翩而現,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十二三歲小娘子攜著兩個婢女走了進來,小娘子生得眉目秀麗,與衛國公府當家夫人景氏有五分相似。

景執見是她,本來有些許緊張的神色微微一淡,而後將眼漠然地轉了過去。

這小娘子正是景氏的親女,林五娘林晼晼,她見景執不理自己,氣急敗壞地走過去,抱著臂在景執床前一臉高傲地問。

“聽說方才,七娘那個小賤人來過了?”

景執沒說話,林晼晼卻眼尖地註意到了景執枕側的瓷瓶,她剛想拿過來仔細瞧瞧,就被景執一手抓了過去,景執看了她一眼:“五娘子,男女有別,你還是走吧。”

“男女有別?你和七娘那個小賤人又咬又抱的,現在跟我說男女有別?”林晼晼叉著腰,看起來倒像是和景氏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七娘那個小賤人是如何對你的,你居然還叫她來你面前作威作福,你還算是個男子嗎?”

景執深皺起眉,別過臉去不想再理林晼晼,林晼晼氣的七竅生煙,卻又對他這副木頭似的冷冰冰樣子無可奈何。

從幾年前這個表弟來到衛國公府,她就對他上了心思,她以前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小郎君呢。

本以為他會像其他人一樣奉承討好自己,對自己言聽計從,哪知他連理都不理她一下,時間長了,林晼晼更加生氣,一有功夫就想方設法地來捉弄景執。

可他就像塊木頭一樣,不論自己怎麽撩撥都無動於衷。

這次景執當眾受辱,都跟林杳杳那個小賤人脫不了幹系,林晼晼頓時覺得自己機會來了,她只需在景執受傷後過來撫慰一番,保準他對自己感激涕零,說不定還會幫她一起對付那個小賤人。

作者有話要說:  申請了榜單要壓字數,明天就不更了,大家後天再來看。為了聊表歉意,這一章留言送紅包^_^

阿洛:裝!她又裝!我才不會上當!

但腦子裏全是她淡黃的長裙,蓬松的頭發怎麽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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