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賈代儒批改完卷子, 賈赦靠著最後一道大題力壓同窗榮獲第一名。當眾表揚賈赦一番, 然後布置寒假作業。

“一天做完一頁卷子，過完十五開學，記得按時來報道。”賈代儒交代完，發下試卷和寒假作業，“賈赦和賈斂滿分，卷子上有不會的只管問他們。”

將講解卷子的任務推給二人賈代儒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他現在也挺忙的, 一面是家學還未完全上軌道投入的心力較多, 一面是張太傅閑下來功課抓的緊。

好在他是真系統，不然換個人絕對要心力交瘁而亡。

他快速跟上節奏反而讓張太傅越發看好他，課業又讓繁忙幾分, 教書育人最喜歡這種天資好，又努力, 還有遠大理想的學生了。

要為大慶培養1000萬個童生，多麽偉大的理想啊！張太傅聽了都激動不已, 恨不得把自己一腦袋的學問全部倒進賈代儒的腦子裏。

賈赦見自己的作業和其他人一樣多, 先是松了口氣，然後洋洋得意，巴拉一下卷子，和賈斂商議，“不若我講最後的大題，其餘你講。”

賈赦當然不會放過出風頭的機會, 又不想辛辛苦苦講完整個卷子，一轉頭看見賈斂計上心頭。

辛苦的地方交給賈斂，他負責出風頭的地方，瞧他多聰明。

然而，事情並不順利。

看了一眼賈赦，賈斂淡淡道，“大題你剛才在耳房不是講過了？”

要擱以前，賈斂和賈赦說話就算不讓對方高興也絕對不會懟人，可學堂相處了將近半年，一起在茅廁遛過雀雀玩得太熟反而不會顧慮那麽多。

就算真惹他生氣了，賈小赦也不是個記仇的人，天下那麽多好玩的好吃的等著他，哪裏有空記仇？

所以賈斂懟人懟的沒有一點兒心裏負擔。

賈赦語塞，一天被人堵得幾次說不出話，今天不是黃道吉日，不適合出門。

賭氣大聲說，“你給大家講題，我回家了。”

慢吞吞走了幾步，發現沒人留他，胡笳甚至還沖他揮揮手讓他好好玩兒，更氣了。

“清波，把爺的卷子拿好了。”賈赦決定去找新夥伴柳橖傑玩，確切地說是顯擺。

柳家主母外傳繼子身患癆病，不但住在柳候府最偏的院落，柳橖傑連族學都沒上，每日不過跟著生母留下的人學幾個字。沒有娘，爹不疼，閑暇時間一大把。

聽聞賈赦找他玩，立刻偷溜出府，前往約定地點。

“總算把賈兄盼來了。”兩人還有段距離，柳橖傑熱切道，可見這段時間無趣極了。

賈赦將卷子拍在桌上。

“這是什麽？”柳橖傑瞪大了眼睛。

“第一名！”賈赦得瑟，特別指著最後一道大題給柳橖傑瞧，“我自己想出來的新算法，九章算數裏都沒有。”

柳橖傑仔細看了，理順思路，驚嘆，“賈兄是如何想到如此妙法的？真想在你們學堂附學啊！”

“那有什麽難的，包在我身上，正月十六那天你只管來。”賈赦拍著胸膛打包票，“你放心，你家那頭我絕不說破。”

柳橖傑想了想，“說定了，以後你叫我唐傑，萬一被家裏知道就是一場事端。”

“唐傑？呸！還堂哥呢？好你個小柳兒占小爺的便宜……嗯？”賈赦一臉壞笑，摸了摸柳橖傑俊美無暇的臉龐，“要是小柳兒真是女娃沖這張臉叫你堂姐也不虧。”

柳橖傑：他的小夥伴似乎有紈絝傾向，猥瑣得連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都hold不住。

此時他覺得從賈赦那裏學得詞匯太能體現他的心情了。

猥瑣啊！

虛榮心在小夥伴的讚嘆中得到滿足，賈赦邁著四方步慢吞吞回家。他的小廝早就將大爺考了第一名的消息傳回了府裏。

徐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賈赦一進屋迫不及待摟住大孫子，“哎喲，赦兒真爭氣！得辦個宴席慶祝慶祝。”

賈赦眼睛一亮，顧不得裝死了，“太有必要了，最好把王家哥兒也請來，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賈赦說的王家哥兒是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的兩個兒子王子勝和王子騰，兩家同為四王八公難免將小一輩放在一起比較。

和王子勝比賈赦自然是不懼的，可對上王子騰他就憋屈。

明明小他一歲，個子足足高了他一頭，孔武有力，每次看見王子騰他爹的眼睛格外亮。恨不得將人家兒子搶回家，一副自家兒子不爭氣虎父犬子的模樣，看得他牙酸。

“請，都請。”徐老太太很是利索的答應下來。

賈赦嘴角巴翹得老高，“還得有小戲，好久沒看戲了。”

“好好好，都依你。”徐老太太一連聲應了下來，“赦兒還想要什麽？”

“我要吃冰碗。”賈赦趁機提要求。

徐老太太猶豫，“天寒地凍的，不如吃糖蒸酥酪。”

賈赦不樂意，正要鬧，史氏來了。

“請太□□，太太今天身子可爽利？”賈赦眼明手快先請安。

史氏眉頭擰起，“方才進門時隱隱聽到冰碗，你要吃冰碗？”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低眉順眼請安不說還口稱她太太，越發肯定沒有聽差。

賈赦天生怕母親怕得厲害，不敢對史氏說那麽明顯的謊，縮著肩膀裝死。

見賈赦不敢再提冰碗的事，徐老太太松口氣，連忙對史氏說，“過兩個月就要生了，不用日日來請安。”

說完，忍不住炫耀，“大哥兒這回考了第一，該舉辦家宴請班小戲慶祝慶祝。”

大孫子基本是她帶大的，難得有個實打實能炫耀的，徐老太太一張臉笑出了花。

史氏聞言嘆了口氣，她就猜到婆母定要為大哥兒考第一的事辦宴，“我來可不就是為了這個，政兒沒考好正抹著眼淚呢，不若先放放。再者臨近過年，確實忙不過來。”

史氏話音剛落，賈赦的眼圈紅了，“我就知道你還是偏心弟弟！”

吼完轉身沖出榮慶堂。

“還不快去追！”史氏最先反應過來，猛地站起，隨即捂住肚子哎喲了一聲。

當天，賈代儒就聽零號說賈赦又闖禍了。

史氏將近八個月身孕動了胎氣面臨早產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年頭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為此，賈代善立刻請假拽著一個太醫回家了。

“你給我等著！”急匆匆趕到家，迎面看見大兒子揉著眼睛在門前站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警告兒子一句。拉著太醫進了房中。

賈赦蔫頭耷腦，想進去又不敢，一面擔心史氏出事一顆心猶如泡在油鍋裏似的，焦灼得厲害。正好，看見扒拉著窗戶想往屋裏看的賈政。

“你過來。”他說。

賈政沒有理他。

“二弟，你來。”賈赦接著說。

賈政無法裝沒聽見，不情不願到了賈赦跟前。

“幹嘛！”賈政沒好氣，每次他哥都能把母親氣著，這回更是把母親氣到動胎氣，他不知道母親懷孕嗎？太討厭了。

“你進去問問太醫母親身體如何？會不會早產？”賈赦有些不好意思。

賈政瞪著眼，“鴛鴦姐姐不讓我進去。”

要是能進去還用得著他哥說，他早進了，只是被鴛鴦姐姐攔在門口說一堆勞什子產房他不能進之類的話。

“讓你進去就進去，話那麽多！”對自己弟弟，賈赦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愛幼。

“我才不聽你的話。”賈政別過頭。

“你聽不聽？”

“不聽！”賈政十分堅決。

賈赦氣笑了，揚起拳頭，“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湊你！”

賈政也揮起拳頭，“不就是打架，我才不怕！”

兩人扭打成一團，兩個小爺打架，院子裏亂了起來。

賈代善聽到動靜出來，“都給我住手！”

一手一個，提起兩個兒子，“你們娘還在裏面不知情況如何，你們倒在門口打起來了，這就是你們的孝道？讀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兩人垂下頭，仍然不服氣。

“是二弟先動手的，不信你問他們是不是？”賈赦嘴硬指著院子裏的仆人讓給他作證。

賈政氣得紅了臉，他哥無恥，偏偏正是他先動手，口才不佳的他憋得心口疼。

以後再也不理他哥了。

賈代善不會上兒子的當，瞥了一眼賈赦肩膀上的濕痕後迅速游移開目光，“給老子站直了。”

賈赦忙挺直腰板，呲著牙揉了揉腰上的軟肉，肯定青了。他弟弟和女人似的，男人打架又是掐又是咬的，忒娘們。

“都回去，每人500篇大字，寫不完不許出來！”賈代善打發走兩小只。

“我要看娘！”賈政哭了起來，帶著賈赦也沒臉沒皮嚎啕大哭。

賈代善心裏又酸又澀，“你們去碧紗櫥呆著，只限今天。”

兩人連聲應下，一溜煙兒鉆進碧紗櫥，在屋裏，聲音聽得更清楚一些。史氏壓抑著的痛呼聲傳入他二人耳中，不由握住了手。

“娘一定沒事的。”賈赦將賈政的手攥得死緊，對方卻沒感到疼痛，只是機械性地覆述。

“對，沒事，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賈政喃喃道，為了讓自己相信，他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娘額角有個窩窩，專門用來盛福氣的，肯定沒事。”

“你說的很對。”賈赦認同弟弟的話，極為認真地說，“還有娘肚子裏的妹妹，觀花婆說咱妹妹命裏帶著仙緣，定能得一個文曲星丈夫，肯定沒事。”

他說的是史氏查明有身孕後請進府的觀花婆，當時她一口咬定史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女娃，且能得到如意郎君。沒過多久，太醫就確診史氏懷了個女兒，因此，賈赦對那個觀花婆說的話頗為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年前最大的一關過了，從今天起我輕松多了，再上幾天班開始放假了，可以一直休息到十五以後。而且和我說2月份上班有事可以隨便休息，也可以把一部分活帶到家裏做。感謝在2020-01-08 20:29:37~2020-01-15 02:23: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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