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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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敦一路抹著眼淚跑到二叔家，一進門，他二嬸賈李氏就笑了。
“大侄子來了。”說著，她摸出幾文錢塞給了賈敦，“正好我忙得抽不出身，你帶著朵朵去買兩根糖葫蘆。買完就回來啊！小心拍花子。”
賈敦咧嘴笑了，小胸脯挺得高高地，“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妹妹。”
賈李氏抿嘴笑笑，“那是，咱家的小墩子最厲害了，不過馬上中午了，趕緊回來吃飯，可不能讓你祖母餓著肚子等你。”
賈敦點頭應下。
“哎！我保證一買完糖葫蘆就帶著妹妹快快回來。”
說著領著比他小兩歲的堂妹出門了。
他前腳一走，一個面目和善的老太太走了出來。
“可是小墩子來了？”
“可不？”賈李氏笑瞇瞇地。
“肯定又是老大家的舍不得給小墩子吃好的了。”老太太對大兒媳是一百個不滿意，跟小兒媳抱怨，“也不知道她那麽會省錢把錢省到哪裏去了，自己相公兒子也舍不得給吃口好的。”
接著，又誇讚賈李氏，“多虧你是個孝順不計較的，否則老婆子我的日子可不好過。”
老人心有餘悸，要是跟著大兒媳自己還不知道被苛待成什麽樣呢？再者，大孫子也常常跑來蹭吃蹭喝，雖然大兒子有時貼補一些，但基本是不夠的，也就小兒媳不計較不說每次還熱情招待。
賈李氏只是笑，等老人發洩完才說，“估摸小墩子中午在這吃，你看多做道蒜苗炒臘肉成嗎？正長身體的時候，肉可不能少。”
老太太聞言臉上笑成一朵花，不住讚道，“成，成，還是你懂事。”
不過一會兒，賈敦帶著堂妹朵朵回來，聽說中午有蒜苗炒臘肉口水都快溜下了，巴巴跑到賈李氏身邊，“嬸兒，割那麽多臘肉呀！”
眼睛亮閃閃地盯著臘肉。
“不多，你祖母、我、你堂妹還有你，一人幾筷子就沒了。你二叔中午不回來還要給他留一份。”賈李氏說，“聽說你們學堂每五天就休息兩天，喜歡去學堂不？”
聽到上學，賈敦來勁了，“誰不喜歡上學呀！先生管7天叫一周，分別是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日曜日，簡單的說就是星期一到星期日，後面兩天休息。”
“先生還說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休息好了才有勁繼續學習呢，一口吃不了大胖子，什麽都是水磨功夫，得慢慢來。”
賈李氏聽賈敦說話一套一套的，不禁轉過頭，“行啊！小墩子說話和個小大人似的，有長進。”
賈敦得意洋洋的。
“跟嬸兒說說你都學了些啥？”
“誒，好像學了不少。”賈敦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其實他也就上了五天學，每天不過指讀和算數，可是足足五個成語故事在他看來還真不少，幾乎上千個字了。當然，那些字也就勉強認得，寫是不會的。
“我能講五個成語故事，還會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了。”賈敦顯擺。
賈李氏覺得不可思議，賈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急躁得很，按理這種孩子坐不住，沒想到不過上了五天的學就會算數了。
“我考考你，看你說的真話還是假話。”賈李氏想了想說，“前天我去買了一只雞，花了32文錢，又買了斤豬油花了23文，然後去買針線，針5文一根，我買了3根，紅線買了7文錢的，棉線買了4文的。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人賣的花生不錯，買了4斤，兩斤9文。我一共花了多少錢？”
賈李氏的題有點難，賈敦皺巴著臉，不時讓賈李氏重覆題目。
賈李氏頗有耐心，一面做飯一面重覆。
用了足足半個時辰，菜都上桌了，才有些猶豫道，“是99文，對不對？”
賈李氏吃驚地瞪大了眼。
“我算的對吧！”賈敦心裏越發沒底，又算了一遍，“就是99文。”
賈李氏扭頭對老太太說，“娘，咱家小墩子不一般呢，才上了幾天學就能當賬房了！”
說著，她將自己的題目重覆了一遍，“小墩子一點兒都沒算差，再學上一年半載算賬比他大伯都厲害了。”
老太太樂呵呵地，“哎呦，也難為你想出那麽覆雜的題考小墩子，又是雞又是針又是花生的，我都被繞糊塗了。”
賈李氏不好意思笑了笑，“哪裏是我出的題，前天我出門可不就買了這些。回來我都算了半天，又是掰手指頭的，好容易才算出來，小墩子以後出息著呢。”
她的誇獎讓賈敦臉都紅了。
上了飯桌，賈李氏一來就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臘肉，“來，來，多吃點。”
賈敦很是感動，每回到二叔家二嬸都盡可能的招待自己，“我以後撿到錢都交給你保管好不好。”
賈李氏聞言笑了，“嬸兒不要你的錢，再說，還能老撿錢？”
“我天天都能撿到錢。”賈敦認真地說。
賈李氏嚴肅起來，“你跟嬸兒說實話，你從哪裏天天撿錢的？”
賈敦頭一次見她如此嚴肅，嚇得低頭扒了一嘴的飯含糊道，“也不是天天。”
他想至少休息日他是‘撿’不到錢的，也不算說謊。
賈李氏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小墩子，你是嬸兒看著長大的，你說嬸兒能不能說說你。”
賈敦點頭，“嬸兒待我比我娘待我還親，我聽您的。”
賈李氏又問，“你是不是仗著自己塊頭大搶別的孩子錢了？”
賈敦緩緩點了點頭。
老太太嗚地一聲，捂嘴哭了一聲，“咱家可是正緊人家啊！怎麽能搶人家的錢呢！”
賈李氏的嚴肅和老太太的哭聲讓賈敦羞愧地垂下了腦袋，一開始他搶錢是有些心虛的，但是他娘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錢，後來見他天天撿錢還誇他運氣好。慢慢地，他就真的把搶錢當成撿錢了，直到今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件十分丟人的事。
比起哭得傷心的老太太，賈李氏還算理智，“你搶的誰的錢？搶了多少？”
“賈玩的，一共15文。”
賈李氏松了口氣，飯也顧不得吃了，拉起賈敦，“這個錢嬸兒幫你還，但是道歉得你親口去說。”
作者有話要說： 聽了李玫瑾老師的講座，她說的家庭對兒童觀念豎立一塊我覺得特別有道理，所以專門設立了這個劇情，一個母親一個嬸子，他們無意間說的話做的事其實都影響了孩子觀念的形成。我想，正因為如此，所有家長才會教導自己的孩子是個善良的人吧！
我理解的紅樓夢，賈母或許有種種被人詬病的地方，但她的心底始終存有善念，她帶出的孩子不成才，但是都有顆柔軟的心。而王夫人、鳳姐、寶釵，她們也有許多可愛的地方，但是她們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讓我齒寒。我想這就是觀念不同造成的反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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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子來了。”說著，她摸出幾文錢塞給了賈敦，“正好我忙得抽不出身，你帶著朵朵去買兩根糖葫蘆。買完就回來啊！小心拍花子。”
賈敦咧嘴笑了，小胸脯挺得高高地，“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妹妹。”
賈李氏抿嘴笑笑，“那是，咱家的小墩子最厲害了，不過馬上中午了，趕緊回來吃飯，可不能讓你祖母餓著肚子等你。”
賈敦點頭應下。
“哎！我保證一買完糖葫蘆就帶著妹妹快快回來。”
說著領著比他小兩歲的堂妹出門了。
他前腳一走，一個面目和善的老太太走了出來。
“可是小墩子來了？”
“可不？”賈李氏笑瞇瞇地。
“肯定又是老大家的舍不得給小墩子吃好的了。”老太太對大兒媳是一百個不滿意，跟小兒媳抱怨，“也不知道她那麽會省錢把錢省到哪裏去了，自己相公兒子也舍不得給吃口好的。”
接著，又誇讚賈李氏，“多虧你是個孝順不計較的，否則老婆子我的日子可不好過。”
老人心有餘悸，要是跟著大兒媳自己還不知道被苛待成什麽樣呢？再者，大孫子也常常跑來蹭吃蹭喝，雖然大兒子有時貼補一些，但基本是不夠的，也就小兒媳不計較不說每次還熱情招待。
賈李氏只是笑，等老人發洩完才說，“估摸小墩子中午在這吃，你看多做道蒜苗炒臘肉成嗎？正長身體的時候，肉可不能少。”
老太太聞言臉上笑成一朵花，不住讚道，“成，成，還是你懂事。”
不過一會兒，賈敦帶著堂妹朵朵回來，聽說中午有蒜苗炒臘肉口水都快溜下了，巴巴跑到賈李氏身邊，“嬸兒，割那麽多臘肉呀！”
眼睛亮閃閃地盯著臘肉。
“不多，你祖母、我、你堂妹還有你，一人幾筷子就沒了。你二叔中午不回來還要給他留一份。”賈李氏說，“聽說你們學堂每五天就休息兩天，喜歡去學堂不？”
聽到上學，賈敦來勁了，“誰不喜歡上學呀！先生管7天叫一周，分別是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日曜日，簡單的說就是星期一到星期日，後面兩天休息。”
“先生還說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休息好了才有勁繼續學習呢，一口吃不了大胖子，什麽都是水磨功夫，得慢慢來。”
賈李氏聽賈敦說話一套一套的，不禁轉過頭，“行啊！小墩子說話和個小大人似的，有長進。”
賈敦得意洋洋的。
“跟嬸兒說說你都學了些啥？”
“誒，好像學了不少。”賈敦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其實他也就上了五天學，每天不過指讀和算數，可是足足五個成語故事在他看來還真不少，幾乎上千個字了。當然，那些字也就勉強認得，寫是不會的。
“我能講五個成語故事，還會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了。”賈敦顯擺。
賈李氏覺得不可思議，賈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急躁得很，按理這種孩子坐不住，沒想到不過上了五天的學就會算數了。
“我考考你，看你說的真話還是假話。”賈李氏想了想說，“前天我去買了一只雞，花了32文錢，又買了斤豬油花了23文，然後去買針線，針5文一根，我買了3根，紅線買了7文錢的，棉線買了4文的。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人賣的花生不錯，買了4斤，兩斤9文。我一共花了多少錢？”
賈李氏的題有點難，賈敦皺巴著臉，不時讓賈李氏重覆題目。
賈李氏頗有耐心，一面做飯一面重覆。
用了足足半個時辰，菜都上桌了，才有些猶豫道，“是99文，對不對？”
賈李氏吃驚地瞪大了眼。
“我算的對吧！”賈敦心裏越發沒底，又算了一遍，“就是99文。”
賈李氏扭頭對老太太說，“娘，咱家小墩子不一般呢，才上了幾天學就能當賬房了！”
說著，她將自己的題目重覆了一遍，“小墩子一點兒都沒算差，再學上一年半載算賬比他大伯都厲害了。”
老太太樂呵呵地，“哎呦，也難為你想出那麽覆雜的題考小墩子，又是雞又是針又是花生的，我都被繞糊塗了。”
賈李氏不好意思笑了笑，“哪裏是我出的題，前天我出門可不就買了這些。回來我都算了半天，又是掰手指頭的，好容易才算出來，小墩子以後出息著呢。”
她的誇獎讓賈敦臉都紅了。
上了飯桌，賈李氏一來就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臘肉，“來，來，多吃點。”
賈敦很是感動，每回到二叔家二嬸都盡可能的招待自己，“我以後撿到錢都交給你保管好不好。”
賈李氏聞言笑了，“嬸兒不要你的錢，再說，還能老撿錢？”
“我天天都能撿到錢。”賈敦認真地說。
賈李氏嚴肅起來，“你跟嬸兒說實話，你從哪裏天天撿錢的？”
賈敦頭一次見她如此嚴肅，嚇得低頭扒了一嘴的飯含糊道，“也不是天天。”
他想至少休息日他是‘撿’不到錢的，也不算說謊。
賈李氏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小墩子，你是嬸兒看著長大的，你說嬸兒能不能說說你。”
賈敦點頭，“嬸兒待我比我娘待我還親，我聽您的。”
賈李氏又問，“你是不是仗著自己塊頭大搶別的孩子錢了？”
賈敦緩緩點了點頭。
老太太嗚地一聲，捂嘴哭了一聲，“咱家可是正緊人家啊！怎麽能搶人家的錢呢！”
賈李氏的嚴肅和老太太的哭聲讓賈敦羞愧地垂下了腦袋，一開始他搶錢是有些心虛的，但是他娘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錢，後來見他天天撿錢還誇他運氣好。慢慢地，他就真的把搶錢當成撿錢了，直到今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件十分丟人的事。
比起哭得傷心的老太太，賈李氏還算理智，“你搶的誰的錢？搶了多少？”
“賈玩的，一共15文。”
賈李氏松了口氣，飯也顧不得吃了，拉起賈敦，“這個錢嬸兒幫你還，但是道歉得你親口去說。”
作者有話要說： 聽了李玫瑾老師的講座，她說的家庭對兒童觀念豎立一塊我覺得特別有道理，所以專門設立了這個劇情，一個母親一個嬸子，他們無意間說的話做的事其實都影響了孩子觀念的形成。我想，正因為如此，所有家長才會教導自己的孩子是個善良的人吧！
我理解的紅樓夢，賈母或許有種種被人詬病的地方，但她的心底始終存有善念，她帶出的孩子不成才，但是都有顆柔軟的心。而王夫人、鳳姐、寶釵，她們也有許多可愛的地方，但是她們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讓我齒寒。我想這就是觀念不同造成的反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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