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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是順利的,別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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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病人給的紅包交到病人的住院帳號裏這個辦法,最初不知從哪一個醫生開始的,但確實是個非常好的辦法。這樣做,差不多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首先,拒絕了紅包,符合醫院的要求;其次,安慰了病人和家屬,讓他們以為醫生收下了紅包,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給他們做手術;第三,保護了醫生自己,曾有醫生收了紅包後打算術後歸還病人,卻被誤解手術做壞了,反被病人告了。

因此醫院特別提倡醫生這樣做,文清平時也沒少上交紅包,不過今天的絕對是最大的一個。而且她也猜出來,塞給自己的錢是臨時取出來的,連找個信封的時間都沒有,那個中年人就急匆匆地跑過來給自己了,畢竟病人是突然受傷,身上不可能帶著這樣大的一筆現金。

張姐走後,文清到了手消毒區刷手消毒,她隔著巨大的透明玻璃看到那名叫謝鋼的病人正在麻醉間準備麻醉,估計時間還要等一小會兒,就走向骨科常用的第十手術室。

今天下午來了一個手腕骨折的病人,嚴副主任正帶白班的胡醫生和兩個實習醫生做手術,文清進來時,手術已經到了尾聲,只剩下最後的縫合。

嚴副主任第一個看到文清進來,就問:“又來什麽急診了?”

“右股骨幹下三分之一處開放性骨折。”文清回答。

“你上午已經做了一臺腰椎的大手術了,還能頂下來嗎?”嚴主任關切地問。

“嚴主任一天連臺做了三個手術都頂下來了,我當然也能頂下來。”文清揮揮手表示決心。

“倒底還是個女孩呢!”只剩下後期的縫合,嚴副主任便從臺上下來,示意胡醫生做好下面的縫合,自己摘下手套,脫了手術衣對文清說:“走,一起去看看片子,這個手術我給你配臺做。”

股骨幹的手術技術難度不大,但是對體力的要求卻最高,畢竟股骨是人體最大最長的骨頭,文清做起來還是很吃力的。嚴副主任也曾是高主任的學生,算得上是文清的師兄,他是關心文清才來幫忙的。

“嚴副主任,你趕緊回家休息吧,這個手術我能做,一會兒夜班的林醫生來了,讓他給我配臺。”文清不肯,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工作中她更是一個獨擋一面的醫生,她自己的工作任務一定要自己完成。

科裏劉副主任病了,原本兩個副主任醫生帶兩組輪流做手術,現在臨時合成一組,大一些的手術嚴副主任都要親自把關,非常疲勞。

“文師姐說得對,嚴副主任是該回家歇歇了。”縫合完全結束了,胡醫生也下了臺,走過來說:“我留下和文師姐做這臺手術。”

“昨晚就沒回家吧,你確定沒問題?”文清笑問。

“那當然了,我身體好,再熬幾天都沒事!”胡醫生笑著說:“再說,剛剛嚴副主任還批評我手法不行,比文師姐這個時候差多了,我留下來也是跟文師姐學習一下嘛。”

“那樣也好,”嚴副主任點頭說:“我先回病房,查房後再回家,手術就交給你們了。”

“八床上午手術後末稍循環始終不太好,要特別觀察一下,必要時打開重新換石膏繃帶,二十五床牽引角度還要再看一看。”文清只能在手術室裏交班,把病房需要註意的事情向嚴副主任說了一遍,一會兒查房時重點關註。

嚴副主任走了,胡醫生趕緊要了手術餐,到休息區急急忙忙吃了,又就趕過來做手術,麻醉成功時,林醫生也到了,三個人一起做了手術。

骨科的手術不同於大部份外科手術,對體力的要求特別高,尤其是股骨幹骨折這種大手術。謝鋼身材高大,肌肉發達,也增加了醫生們體力的消耗,文清出了一頭的汗,最後才將股骨矯正好,再打上鋼板,最後做了人字型石膏托,固定好患肢,一切都很完美。

下了手術臺,大家都有些沒精神,胡醫生、林醫生兩個小夥子累得不輕,尤其是胡醫生,一天在手術臺上的時間超過十小時,臉色都不好了。

文清感謝地說:“小胡,今天真多謝你了,趕緊去值班室睡一覺吧。”

胡醫生還勉強笑了笑說:“我是跟著文師姐偷師呢!”

文清擺擺手,“我先洗個澡,一會兒下去看病人。”手術室是醫院去年重新修建的,條件非常好,各項設施也齊全,文清在水籠頭下沖著,覺得全身的疲憊慢慢減輕了,突然她打了個哆嗦,劉遙三姨媽的祝壽宴!

手術結束時她看了看時間,正好是十點,不管是什麽宴會早都散了,文清想到劉遙沈得像一潭死水般的臉,又打了個哆嗦。對於劉遙三姨媽的壽筵,她雖然不能從頭到尾的參加,但原本想查過房後請嚴副主任幫忙晚走一小會兒,自己到醫院外面的花店買一束鮮花,打車去酒店送上祝福再趕緊回來,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文清三下兩下擦幹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從白大衣的口袋裏拿出手機,看到五點五分時有一個劉遙的未接來電,然後他就再也沒打來電話。明顯是下了最後通牒後就放棄了。雖然不覺得自己錯了,但文清還是寫了一條短信,“有一個急診手術,現在才下手術臺,抱歉!”輕輕一按,發了出去。

果然沒有回覆,文清也不打算打過去,也許劉遙還在生氣,也許他已經睡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她一出更衣間,張姐就走了過來,“這是兩萬元住院保證金的收據,文醫生收好,千萬別丟了。”

“謝謝張姐了。”文清將收據折好放在了口袋裏,一會兒看到病人的家屬交給他們。

到了病房,文清先去看了白天做手術的三個病人,情況都很平穩,她耐心地回答了病人家屬的各種問題,接著就看到謝鋼被推回病房。

做過手術的病人要在麻醉清醒後才出手術室,所以比她下來晚一點是很正常的。夜班的護士問了文清就將謝鋼的床推到了靠著病房墻的一側,兩間病房的房門之間。骨科最近病人特別多,早已經沒有了床位,眼下走廊裏放著好幾張這樣的臨時床位,從走廊最裏面一直排出來,最後的床排到了文清辦公室的對面。好在,現在的病床都是帶輪子的,移動起來很容易。

文清走上前,仔細給謝鋼做了一次全面檢查,手術成功只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術後恢覆甚至更重要。

“手術很成功,”文清對謝鋼微笑著說:“你好好休息,哪裏不舒服可以找我,我的辦公室就在對面。”

“謝謝你,文醫生。”謝鋼含混地說著,又想點點頭,可他剛從麻醉中清醒過來,說話都困難,根本動不了。

文清看得清楚,趕緊說:“不要動,休息吧。”

這時陪著謝鋼的那名面相兇惡的中年男子也趕緊走了上來,向著文清帶著感激的表情笑著,“謝謝文醫生!”

文清又有一種想笑的沖動,可她只是淡淡地笑著說:“這是我的工作。”

“文醫生,還有點事想麻煩你,”中年人見文清要離開,趕緊說:“能不能幫我們謝總安排一個房間?開房費好說。”

什麽開房費?這是醫院!文清在內心這樣反駁,但她口中卻禮貌說:“現在病房已經住滿了病人,沒辦法只能在走廊加床。不過每天都有病人出院,到時候我會按照順序將大家挪入病房裏。”

做為總住院醫,文清負責安排所有病人的病床。每到有加床的時候,她就是最苦惱的人,每一個病人家屬都會找她想進病房裏面,可是床位有限,她也沒辦法。於是她便一視同仁,按時間順序排,只除了重癥監護的病人。

“文醫生,你能不能……”

文清剛想說不行,躺要床上的謝鋼先開口了,“老孫。”

雖然只有兩個字,聽起來也很平常,但老孫立刻不吭聲了。

文清這時想起了那張收據,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來,“這個還給你。”不待對方再說什麽就趕緊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因為總住院醫的特殊工作性質,病房為總住院醫設了一間單獨的休息室,非常小的一間屋子裏,有一張床,一個醫櫃,一張辦公桌及幾樣必要的用品。

文清已經入住這間休息室近兩個月了,對這裏有了家一般的感覺,她脫下白大衣掛在門後的衣鉤上,隨手打開電腦,坐下來準備她的博士畢業論文,今年的五月她將進行畢業答辯。

中間林醫生來找她去看了一個傷口有滲出的病人,問題不大,文清指導著林醫生處理了,然後她又回來繼續,到了十二點,文清將打開在桌子上的書和雜志一本本收好,關上電腦,出去打了壺熱水洗漱。職業習慣使她將目光掃向了走廊裏的幾位病人,病情都沒有什麽變化,每個人都安靜地睡了,陪護的家屬也都疲憊不堪地用各種奇怪的姿勢休息著。最有趣的是被稱為老孫的那個人,坐在一張靠椅上睡著了,依舊是一臉的兇相,可他兩只眼睛一只睜著一只閉著,讓文清又偷偷地笑了。

然後她想起來,這個叫謝鋼的病人有點怪,因為沒有親人陪著他,當時在門診為他手術簽字的就是老孫,說是單位的同事。不過,文清在醫院工作的時間不短了,也遇到過很多事情,所以她也並不好奇多問,而是輕輕地打開門把自己投到了床上,閉上眼睛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文清覺得自己覆活了,在床上瞇著眼睛迅速想了一下全天的日程:先查房下醫囑,九點鐘有兩例腰間盤突出癥微創手術,中午差不多完成,下午給實習學生上一節課,晚上查資料寫論文。如果像前天和昨天一樣有急診手術的話,寫論文的事也不能再拖了,今天務必把數據分析部分完成。

等等,還有劉遙,昨天沒有溝通,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談談了。文清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劉遙的事,或者是他家裏的事已經成了她的負擔,讓她有了抵觸。但畢竟有著那樣長的一段感情,文清並不想放棄,她決定現在就打一個電話。

“鈴鈴”的聲音響了很久,可劉遙沒有接。做為醫生,劉遙與自己一樣,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以便醫院有什麽事情會及時找到他們。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劉遙還在生氣,不想接她的電話。

文清無奈把手機收了起來,然後她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她從最後一間病房出來時,就見走廊上站了不少的人,骨科的主任,也是她的博士導師高主任見到她笑著喊:“文清,過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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