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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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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澤心不在焉的模樣讓他有些不快。

“三哥方才沒聽到我說的,我就再說一遍罷。我一貫知道三哥的性子,但是蓮兒你是知道的,她從小便愛慕你,現在你們二人要成婚了,三哥總得對她熱絡些貼心些,以後的日子得你們兩人來過。況且,蕭宰相能夠帶給你的助力想必是極大的,這是兩全其美的事。”蘇洇說道。

齊澤的眼神從酒杯上移開了來,轉而看向蘇洇,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說完話又喝了一杯酒下肚,再執起筷子夾了些菜放進嘴裏。

“你從小就很關心蓮兒。”齊澤說道。

蘇洇的手一顫,又喝了一杯酒,說道:“咱們三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交情,如今你們兩個能夠修成正果,我比誰都高興。你是我最親近的哥哥,在宮中我孤苦無依的時候,你幫我最多。蓮兒,我一直把她當成我的親妹妹,驕縱了些,不過姑娘家的就是得被人捧著疼著的。你們能好好的,我就能好了。”

齊澤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蘇洇。蘇洇卻像這酒是涼水一樣,一杯緊接著一杯下肚。不知道喝到第幾杯的時候醉了的,齊澤卻還清醒著,叫了兩個小廝把他扶進客房歇了。第二日起來的時候,蘇洇已經入宮去了。

用過早飯之後,齊澤便進了書房。這一頓飯實在是味同嚼蠟的。他時不時在擡眼朝管家看幾眼,似乎想說些什麽。惹得管家頻頻的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齊澤,卻見他又埋下頭去了。最終不得不發問道:“王爺可有什麽吩咐?”

齊澤咳了一聲,道:“沒什麽。你留意一下今天是否有人過來找我,來了就立即稟報。”

“是。”

他提起筆來,想寫幾個字,心浮氣躁的,筆鋒總是走得不對。他便擱置了筆,站起身來走過了廊道,轉向右邊的一個空置的房間。這裏常年陰涼難以照射到陽光,阿淳走時送來的酒便都安置在這裏。朱紅圓肚的酒壇上整齊的碼放在地上,阿淳是最愛釀酒的了。阿淳,又是阿淳。想起她,心亂如麻。昨日那人,怎的還不來?他不來,他就不能動。雖然那人口裏說自己是土匪,行事也是滿身匪氣,齊澤倒覺得沒哪家土匪敢來和他一個王爺叫板的。縱然是他不得寵,好歹也是官家人不是?他們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拆開一壇酒,香味便散了出來。這酒前些日子就送到了,他一直不敢去看,就盼著自己慢慢忘了阿淳這一茬,自己讓自己穩下心了安安定定的過別人覺得自己該過的日子。昨晚又夢見阿淳了。今早醒來他就曉得,這輩子,恐怕都忘不掉了。

探入一指嘗了嘗,這壇酒烈性大,那股子辛辣味瞬間就在舌尖聚集沖向鼻子、眼睛。就在這會兒,身後掩著的門忽然被推開了。突然而來的光亮讓齊澤立刻就覺察到了,他轉身看向門口,胸腔的心咚咚直跳,是不是管家來稟報那個人來了?

來的人是蕭蓮兒。齊澤也真是服了她了。蕭宰相整天在外冷著一張臉,在朝廷上舌戰群儒,對內卻管不了這個毫無章法的女兒。他們的婚期越來越近了,蕭蓮兒竟然還能夠整天往外跑,甚至跑到他這個準新郎官的地方來!

齊澤站起身來,道:“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嗎?”

蕭蓮兒支支吾吾的站在門口擺了擺手,說道:“我記得的。就是我聽說蘇洇昨天來找你了。”倒不是蕭蓮兒在宜王府安了什麽探子,實在是今天巧的很,琴妃宣了蕭蓮兒進宮去陪她說說話,本來也是想著齊澤進來,兩人說不定還可以打個照面的念頭。誰知在宮門口就遇見蘇洇了,蘇洇便邀功似的跟蕭蓮兒說昨晚專程為她去了趟宜王府。蕭蓮兒不但沒有感激,反而有些慌,跟琴妃說話的時候也恍恍惚惚的,不似平日般妙語連珠。她找蘇洇說齊澤的事只是為了宣洩一下心中的情緒,但自己是絲毫不願意讓齊澤知道她向別人說他的不是的。琴妃見她情緒不高,想著女兒家的總有些自己的事,說了幾句便放她出宮了。蕭蓮兒在路上六神無主,怕齊澤氣了她,便定了主意想來宜王府探探齊澤的口風。

“你消息倒是靈通。”齊澤說道,剛想再說什麽,那管家便過來了。齊澤一眼就望見了,率先問道:“可是有人來找我?”

“外頭一個陌生的漢子,求見王爺。”管家一看便知這人出身草莽,王爺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

“把他請進來。”

齊澤看向蕭蓮兒,本來她也不好多呆。對於蕭蓮兒這頭,齊澤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麽解決,再加上本來蕭蓮兒在這裏待久了也容易惹流言是非,便正好借機讓她離開。

“蓮兒你看,我這裏還有點事需要處理。你要是沒什麽要緊事,我們改日再說。”齊澤說道。

蕭蓮兒吞下了嘴邊的話,大大的眼睛看了齊澤一眼,點了點頭,被管家送了出去。

那漢子穿著玄色的衣服,昨日齊澤看不清他的長相,今日雙方都互相多看了幾眼。那漢子濃眉長須,眼睛賊亮閃著精光,沒有絲毫畏懼之色,隨便的坐下。下人們上了熱茶上來,他把蓋子揭開,散著熱氣。

“說吧。”齊澤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也不多說什麽。昨日王爺說您不認識什麽高淳,今日不知道想起來沒有。我就是要錢。要到錢了,我就放人。我是個直腸子,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

齊澤道:“不怕我找人剿滅了你的匪窩?”

那人一楞,隨即笑道:“單憑我一人,您也不知道我們的人在哪兒不是?不瞞您說,來之前我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錢,王爺你有的是,何必勞師動眾。”

“好,要多少,你說。”

那人張開五個手指,道:“不要多了,我們幹完最後一票收手。五千兩黃金。”

這人嘴上說著不要多了,到底是絲毫不客氣,張口就要了個大數目。齊澤心想你還真敢說啊,面上倒是客客氣氣的,道:“高淳我是認識,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要這麽多自己可得想好

了。”

那人見自己手邊的茶熱氣稀疏了,估計能喝得下口了,便端起來在嘴邊咕噥咕噥的一口氣喝完,用手大大咧咧的擦了擦嘴巴,說道:“老子打家劫舍這麽久,就沒見過討價還價的。高淳不重要你會跟這兒和我廢話半天?別逗了。”

齊澤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道:“管家,送客。”

管家便走了上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人眼睛轉了轉,道:“你可別嚇唬我,愛要不要。正好我今晚就娶了這小娘子,好生享受一番。”嘴裏也不知從哪裏學來了一句詞,還在念叨著:“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那人嘴上說著,心裏暗暗為自己豎了一根大拇指。這句詩還是在妓院門口聽來的,不知道哪裏的酸腐書生一邊做著這等浪蕩之事,一邊還要裝文雅。被他聽在耳朵裏,便暗暗記下了。心裏嘚瑟,擡眼看齊澤,卻發現人家絲毫沒有理他,只差一步就要走出去了,他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道:“價錢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王爺你說說,這人值多少?”

“我給你一萬兩,告訴我誰指使你的。”齊澤停住腳步,說道。

“嗨,誰能指使我啊?你們富貴人家就是想太多了,我就是圖個財,你給我再多我也說不出個花來啊。”

“人呢?”

那人以為齊澤還要同他說道,卻沒想到話鋒一轉,他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問高淳的下落。

“花影鎮斜陽巷第三戶人家,你自己去領人。現在給一半的錢給我,領到人了再把餘下的一半放在那宅子裏頭。不許帶其他人去。”

齊澤同意。等那人走了之後,暗中叫人跟上。

花影鎮他知道,離著京城也不遠,騎馬大概半天的腳程。這漢子看起來不是什麽重點人物,給些錢財也無所謂,重點是他幕後的人。是大哥還是二哥?想要急急的除掉他的,也就這些人了。大

哥才犯了事,應該會避一陣子風頭,這樣想來,也許是二哥?

看著這日頭已經快要到午時,自己若是騎馬趕過去,帶著阿淳住一晚客棧再回來也無妨。齊澤向管家交代了一聲,把自己的馬兒牽出來前往花影鎮而去。走到半途才發現自己忘了午飯這回事,不過好歹沒關系。他的這顆心跳得厲害極了,幾乎要叫他忘記了饑餓這回事。

花影鎮的確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鎮上的人靠著種花為生,到了花期將花一盆一盆的往京城搬運,賺的都是京中的錢。斜陽尋常巷陌,斜陽巷並不是那麽的難找,找人稍微一打聽便知道了。走到第三戶人家門口,他擡手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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