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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 再起波瀾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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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嚴格。

於是,今日城門一開,出城的商人就排起了長龍。

鄭濤被處死後,洗脫了韋安的嫌疑,於是,守城門之事仍然他在管,離楚闐約定的時辰還有一刻鐘,他站在邊上,目光如炬的盯著過往的車輛,生怕不留神出了岔子,待一輛馬車駛入眼前,他眼底劃過異樣,馬車上繞了圈白布,車簾右側掛著一簇白花,是家裏死人的標記,近日他和楚闐忙得團團轉,走遍了城內每一條大街小巷,沒聽說過誰家死人了,他給身側的士兵使眼色,讓他上前盤查。

士兵會意,點了點頭,慢慢走上前,肅然著臉道,“車裏的人下來接受盤查。”

簾子拉開,裏邊竟是一五六十歲的老婦,懷裏抱著個兩三歲的孩童,婦人頭上戴著花,是婦人守寡的標志,只看老婦人滿臉憔悴,孩子在她懷裏不哭不鬧,木訥著臉,聽著他的聲兒也沒動靜,像癡傻了似的,他心不由得軟了些,從婦人的神情不難看出,她怕是剛死了丈夫,又或者,兒子兒媳皆喪了命,否則,身邊怎會沒有兒子兒媳跟著。

“你們先下來吧。”士兵語氣稍緩。

婦人怔忡半晌才回過神,忐忑不安的抱著孩子下了馬車,士兵以為她被自己兇神惡煞的模樣嚇著了,沒往心裏去,他跳上馬車,仔細檢查墊子下的抽屜,木箱,手叩了叩馬車內的矮幾,以防有機關,矮幾沒有不妥,抽屜下堆著的也只是孩童的衣衫和幾樣小玩意,沒有異樣,他跳下馬車,讓老婦人上去,和韋安說了搜查的結果。

韋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平日進入的車輛他都會仔細過問,何況是出城的了,他也見著老婦人戰戰巍巍的樣子了,可他不能小心大意,道,“你上前問問她們家住何處,家裏發生何事,派人證實後才能放她們離去。”

老弱婦孺最惹人同情,但他一想到自己辛苦栽培的鄭濤結果是敵國的奸細,心底對婦人和孩子的同情便少了許多。人心覆雜,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個心眼總是好的。

士兵於心不忍,若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他上前盤問不是戳老婦人痛處嗎,他遲疑道,“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韋安像聽到天大的笑話,嗤笑出了聲,“老子差點被鄭濤害死,要不是有世子爺作證,老子下場會如何?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真要放虎歸山,你自己找世子爺領罪?”

士兵訕訕的低下頭,默不吱聲。

真放走個敵人,他難辭其咎,謝池墨不會放過他,猶豫了會兒,他再次走上前,冷著臉道,“你們從哪兒來,準備到哪兒去?”

婦人抱著孩子,縮在角落裏,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士兵無可奈何的看向韋安,問韋安怎麽辦。

韋安走上前,打量了眼馬車內的擺設,從外邊看,馬車外觀毫不起眼,但內裏卻極為幹凈整潔,軟墊上的靠枕是拿上好的料子縫制的,不是普通百姓家有的物件,矮幾上的青鼎炭爐更是貴重之物,當即,他臉色沈了下來,不像士兵故意冷著臉,他看上去十分陰沈,“你們是誰?”

老婦人縮了縮身子,擡起袖子擦了擦渾濁的眼,哽咽道,“老奴是梅家的下人,老爺出事後,府裏鬧翻了天,夫人也走了,留下小少爺受人欺負,夫人死前將小少爺托付給老奴,老奴想帶小少爺回老奴家過年,年後再送回來。”

梅家韋安可不陌生,最早做避火圖生意的就是梅家,梅老板沒少孝敬他,他出事後,李長福才露出了水面,他的眼神盯著老夫人懷裏的小孩,半晌後,唇角一揚,“來人,把人扣下。”

梅家可沒這麽小的少爺。

老婦人渾身顫抖得更厲害,抱著懷裏的孩子,噗通聲跪了下去,“求官老爺放過老奴,老奴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韋安眉頭緊皺,士兵們重新搜尋馬車,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然而什麽都沒有,韋安擔心內藏玄機,吩咐人將馬車趕去軍營,找人卸下來仔細搜尋,隨後,他才將目光落在老婦人身上,“怎麽回事?”

老婦人忙不疊搖頭,布滿皺紋的臉滿是恐懼的淚,“老奴真是梅家的奴婢,在梅家許多年了,老夫人念老奴伺候她多年,給老奴置辦了處宅子,老奴全家都住在裏邊,一個月前,老奴家裏忽然來了批人,不由分說提刀砍人,老奴......老奴的丈夫,兒子,兒媳,全死了,就剩下唯一的孫子,老奴被他們關了一個月,昨日他們忽然說讓老奴離開邊溪城,還特意準備了馬車,老奴真不知發生了何事。”

她擔心韋安不信她的話,慢慢將懷裏的孩子推到韋安跟前,聲淚俱下道,“老奴的孫子兩歲多了,之前會說話的,被他們一嚇,癡傻了,癡傻了。”

孩子神色呆滯,雙眼無神,的確不像正常的孩子,“你住在何處?”

“西邊柳樹胡同,第五扇朱紅色大門就是老奴家了。”想到那些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唯一的孫子成了傻子,老婦人悲痛不已,哭得愈發傷心了,周圍聚集了不少人,聞言,都難掩憤慨,邊溪城動蕩,時常有爭鬥戰事發生,然而像這種關起門殘害無辜的事情卻極為少見,人群中不知誰說了句‘一定是越西國的人,報仇,報仇。’這話引來其他人附和,求韋安給老婦人討回公道。

韋安不為所動,看一群士兵義憤填膺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追去柳樹胡同為老婦人報仇,他斂下眼瞼,沈吟道,“去兩個人探個究竟,其他人各司其職,誰敢擅離職守,按軍法處置。”

對方殺了那麽多人,偏偏留下婦孺,韋安不認為是他們故意手下留情,更可能是聲東擊西,今日出城的人多,城門的士兵忙著搜查過往的車輛,若大家都去柳樹胡同了,城門出事怎麽辦?若他接二連三出岔子,謝池墨不說,他自己都沒臉待下去了。

聽說韋安會派人去,看熱鬧的百姓心下安定不少,老婦人卻一臉擔憂,上前阻攔道,“使不得使不得,他們人多,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的,別白白去送死。”

老婦人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動容,人群裏又有人小聲說了句,“婆婆,您別擔心,將軍有主意,多派些人去不就好了?”

韋安方才就留意著人群的動靜,見說話的是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滿臉鉆營算計,他朝身側的人示意,後者快步上前將人控制下來。

“幹什麽幹什麽。”

“老實點。”士兵反手擒住他雙手,用力按著他,疼得男子嗷嗷大叫。

大家不知發生了何事,好端端的,不派人去胡同抓人,怎和老百姓計較起來了,不過自古民怕官,眾人心底疑惑,但不敢亂說話,紛紛後退兩步,生怕不小心將自己牽扯了進去。

韋安凝視著男子,聽他的口音是邊溪本地人,發髻淩亂,大冷的天,身上的襖子破了許多洞,腳上的鞋更是又臟又破,這類人他見多了,整日無所事事,蹲在角落裏乞討混吃等死,收回視線,他如鷹阜的眼神看向人群,這人挑事是被人買通了,買通他的人才是他要找的人。

“誰給你好處這麽說的。”

男子神色滯了滯,佯裝聽不懂韋安的話,仰著脖子道,“大將軍說什麽呢。”

“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人群裏沒有異動,今日開城門,那些人真要是越西國的人,一定會不折手段回去覆命,城門把守嚴,他們出城只得另想法子,他記得謝池墨說過,絡腮男一行人武藝高強,嚇得劉詢都逃了,那些人真要硬闖出城,他沒法向謝池墨交差。

男子死鴨子嘴硬不肯多說,韋安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疼得男子再次大叫出聲,韋安又用力了兩分,看男子皮膚泛紅他仍沒有松手的趨勢,男子被韋安嚇著了,他平日常常見到韋安,韋安溫順儒雅,比起其他幾位將軍他最好說話了,此刻卻跟鬼附身似的,陰森的望著他,男子心頭害怕,吞吞吐吐道,“我說,我說,將軍快松手。”

韋安冷哼聲,重重甩開手,甩了甩手,“說吧。”

“是個穿著玄色錦服的中年人,他給我一兩銀子,讓我將你們支開,不關我的事兒。”男子掙紮著要掏懷裏的銀子,被士兵壓制住了,“將軍,我沒有胡說,他給的銀子在我懷裏,真的。”

韋安示意松開他,看男子迫不及待的從懷裏掏出銀子給他看,他嫌棄的別開臉,吩咐下去,“帶他回去仔細審問。”餘光掃過邊上的老婦人,他頓了頓,“將她們一並帶回去。”

那些人還在邊溪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城門口恢覆了秩序,楚闐不知從哪兒聽到風聲,不等韋安去找他,他自己來了,一來就是問老婦人的去處,“那些人該是搶劫官銀的幕後主使,韋副將還是把人交給我為好。”

韋安皮笑肉不笑,楚闐比他年輕,在他面前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多少讓他心裏不痛快,此刻聽楚闐陰陽怪氣,他忍著情緒道,“人送去軍營了,問過了,都是被人利用了,沒有其他消息,楚大人放心吧,世子爺吩咐下官好好配合楚大人,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楚闐見識過他們陽奉陰違的嘴臉,真想找出官銀,靠謝池墨是百姓的,索性他已經派人去常州叫人了,再過兩日,他便自己找官銀,用不著看謝池墨臉色,“你不用開口閉口就是配合我,任由我差遣,現在跟我去柳樹胡同看看。”

“是。”韋安畢恭畢敬,叮囑了幾句身後的人,和楚闐一道去了柳樹胡同。

宅子人去樓空,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楚闐去了也找不到什麽,韋安跟在楚闐身後,穿過南安街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首飾鋪子前停靠了輛馬車,馬車裏走出一側顏姣好的婦人,她小心翼翼踩著小凳子下地,而邊上,春香伸手扶著她,韋安額頭突突跳了兩下,下意識的看向快他一步的楚闐,楚闐背對著他,他看不見楚闐的神情,不過以楚闐駐足的情形來看,他該看到前邊的霧寧了。

霧寧長得好看就算了,偏偏那張臉容易壞事,謝池墨借著霧寧的事情將軍營裏的奸細全部揪出來了,溫光中告訴他,越西國派來的奸細名字裏有一定的聯系,估計是便於他們暗中聯絡用的,名字是依著越西國流傳的書籍來的,只有到過越西國,了解越西國歷史的人才知道那本書,謝池墨盯著名單看了許久才發現內裏蹊蹺,按蹤索驥牽出了許多人,軍營裏的人起初以為謝池墨被美色迷惑才大開殺戒,若不是溫光中解釋,謝池墨名聲就壞了。

在這遇著霧寧,韋安不知是好是壞,他不動聲色上前一步,側目打量著楚闐神情,看他目不轉睛盯著霧寧瞧,故意掩嘴咳嗽了兩聲,催促道,“楚大人,快走吧。”

楚闐自知失態,想到自己和霧寧第一回見面她避之不及的模樣,心頭湧上陣失落,都說謝池墨成親晚,可卻挑了個萬裏無一的,容貌無可挑剔,品性溫順,羨煞不少人,看霧寧沒發現他,和丫鬟說說笑笑進了鋪子,他狀死不經意的看向韋安,“聽說世子夫人本來住在軍營的,怎麽搬出來了?”

韋安笑了笑,指了指前邊,示意楚闐往前走,緩緩道,“世子夫人乃女流之輩,住在軍營不太方便,何況軍營日子清苦,世子夫人哪兒受得住,早先住在軍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既然是權宜之計,有了更好的住處,肯定是要搬的。

韋安聽楚闐的口氣貌似楚闐不認識霧寧,不由得松了口氣,但他不敢往深處試探楚闐,如果因為他楚闐起了懷疑查霧寧可就壞事了。

二人沈默不言的往前走,經過鋪子門前,楚闐忍不住轉身看向鋪子,厚厚的襖子蓋住了霧寧身姿,只是但看背影,便知道是個傾城絕色,“可曾聽說世子夫人家中有姐妹?”

英雄難過美人關,霧寧家中若有姐妹,他倒是能納進府。

韋安不懂楚闐的意思,以為楚闐認出霧寧了,一顆心懸了起來,一眨不眨盯著楚闐道,“大人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要找個無論臉蛋還是身材與霧寧一樣的人,幾乎不可能,韋安以為楚闐正人君子的緣故,不願意將霧寧和那種人聯系起來,他心慌得厲害,心思一轉,道,“約莫有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楚闐情不自禁露出抹笑來,意味深長道,“是嗎?”

韋安心裏沒底,不知楚闐這話到底什麽意思,笑了笑,忙岔開了話,“城門鬧事後,那些人突然消失了,原來是躲進百姓家裏,楚大人,要不要挨家挨戶的搜?他們一定還在城內。”

談起正事,楚闐立即變了臉色,凝重道,“挨家挨戶是少不了的,我的人過兩日就到了,不勞煩韋副將操心。”

宅子被士兵圍起來了,裏邊空無一人,只留下幾具屍體,應該是老夫人的丈夫,兒子兒媳等人,巡視一圈毫無所獲,楚闐便回了,韋安還有事情,和楚闐別過後準備回軍營,這兩日天好,城內的人多了些,經過鬧市,聽大家像是在議論什麽事,你一言我一語,格外熱絡。

“圖冊上的美人我真見過,你們還別不信,就在南安街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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