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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什麽情形來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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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如仙女下凡,讓人心動。

無論男女,看了皆會沈醉於畫裏繾綣的美好中。

女子第一回圓房難免疼痛不已,看著這種避火圖,能減少她們初次的害怕和懼意,多一份臉紅心跳的期待,因而,這種側重女子神態的避火圖一出來,迅速在圈子裏盛行,避火圖的價格也從成千上倍的漲。

有段時間,私底下打探圖冊上美人的人不勝枚舉,說現實裏的人美則美矣,可不如圖冊上的銷魂,圖冊上的美人該是畫師憑空想象出來,真人不存在。

有人說畫師將女子的媚態勾勒得如親眼所見,若憑想象,不可能這般逼真。

關於圖冊上的美人以及避火圖的畫師,皆是謎。

京裏不乏位高權重的人,他們都沒查到蹤跡,美人或許真的不存在。

劉安淮也曾這般暗示自己,然而,想到謝池墨媳婦可能是圖冊上的美人,他再難自持,不管是與不是,他都要見上一面,證實心中的猜測。

如此想著,他也顧不得什麽規矩禮儀了,徑直在謝正均身側坐下,明裏暗裏打聽霧寧的事兒。

謝正均心裏將劉安淮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端著茶杯不接話,餘光掃過其餘幾人,他們雖沒像劉安淮為老不尊不要臉,可是眼裏幽幽綠光無不透著殷切的好奇。

都是些不要臉的。

眼角瞥到離得最遠的唐赫平,別人他不好當場發作,對這個姐夫就不一樣了,謝正均沈著臉道,“姐夫怎麽來了?”

唐赫平沈浸在眾人對他的態度中,他雖有爵位,領的卻是閑差,在場幾位是六部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不敢得罪,在門口遇著了他還有些不安,一路賠著笑,誰知道,幾位大人極好說話,言語多有奉承之意,他糊裏糊塗,聽他們話題圍繞謝池墨娶的媳婦,說實話,他今日來此也是因著這事兒,秦嵐月近日心情不好,院子裏死氣沈沈,他覺得事情出在新認的幹女兒身上,特意來問問。

順便看看幹女兒長什麽模樣!

但這種話不好當面說出來,一時半會找不到借口,臉色通紅,劉安淮見唐赫平難以啟齒,主動接過話道,“韻雅縣主是唐兄名義上的女兒,他不放心,過來瞧瞧沒什麽不對。”

女子出嫁,翌日娘家人就上門的確不好聽,但唐家和謝家本就是親戚,新婦認親,身為姨丈的唐赫平在場並無不妥。

唐赫平點了點頭,“待會榮豪幾兄弟也會來,沒給妹夫添麻煩吧。”

都怪謝池墨醋勁大,霧寧從唐家出嫁,可來得晚走得早,服侍霧寧的人是秦嵐雲心腹,整個唐家都知道他有幹女兒,什麽模樣沒見過,聽外邊的人吹得神乎其神,他能不想來看看嗎?

謝正均很想回答麻煩,非常麻煩,一群好色之徒,正經事不做,圍著打聽他兒媳,簡直厚顏無恥,謝正均將在座的幾人都罵了個遍,面上卻不得不裝坦然大度,虛與委蛇道,“不算麻煩,但霧寧是唐家女兒,她昨日嫁過來,你今日就上門,傳出去終究不好聽。”

唐赫平訕訕,臊得說不出話來。

劉安淮不想聽兩府間的事兒,他的目標是霧寧,心思一轉,岔開了話,“池墨賢侄呢,莫不是在老夫人院子裏,說起來,我們也來了會兒了,該給老夫人請安才是。”他按耐不住跳躍的心,拉起謝正均就往外邊走,美其名曰給老夫人請安。

謝正均常年練武,身形壯碩,劉安淮一人肯定是拉不動他的,但平昌侯,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幾人聯手,半拉半推簇擁著他朝福壽園走,謝正均氣得胸悶,面上還不好發作,被一群男人前後左右圍著,委實難看。

謝正均還不知雅築院是何情形,想偷偷給謝池墨送信,讓他把霧寧藏嚴實了,可被一群老狐貍盯著,他使眼色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麽到了福壽園。

得知謝池墨昨晚醉酒還沒醒,眾人心思各異,既來之則安之,幾人圍著老夫人,左一句稱讚有一句誇獎,妙語連珠,逗得老夫人開懷大笑。

都是在朝堂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了,討好人這種事情他們做得駕輕就熟。

無論如何,不見著謝池墨媳婦的面,他們是不會走的。

謝正均心底將幾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趁幾人和老夫人說話,讓常嬤嬤去雅築院提醒謝池墨別出來。

誰知,常嬤嬤剛走到門口就退回來了,“老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來了……”

完了,謝正均驚得跳起來,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餘額裏還有不少幣,發紅包,每章前二十名,發到大年初二,希望大家過個好年。

初一紅包最大,討個好兆頭吧,記得喲~

話說,下一章男主就爆發了,但不是你們想的爆發~

☆、013 沾沾自喜

天氣炎熱,熱得人心浮氣躁,謝池墨穿了身喜慶的錦袍,立在門前,掩不住臉上冷色,見謝正均似有急色飛奔而來,臉色沈了沈,冷颼颼開口道,“父親火急火燎去哪兒呢?”

謝正均頓住腳步,他能去哪兒,屋裏一群死皮賴臉的老狐貍,得把霧寧藏起來。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到謝池墨身側濃妝艷抹的女子,錯愕得神色呆滯。

急切,煩躁,擔憂,在看見她眼角如血滴的紅痣時,驟然沒了,他以為自己錯覺了,瞇了瞇眼,一時忘記要說什麽。

劉安淮早按耐不住,謝正均一走他立即緊隨其後,謝池墨出聲時他就瞧見他惦記了一宿的人了,女子步履輕盈,儀態萬方,如湛藍下飄過的雲朵,從容優雅。劉安淮不由得脊背一直,雙手不著痕跡的整理著衣衫因坐久而引起的褶皺,緊張又忐忑的望著眼前的女子。

目光相對,他眼神閃過驚艷,片刻轉為失落,霧寧生得美則美兮,終究不是她。

圖冊的美人肌膚似雪,完美無瑕,而眼前的女子,眼角一滴紅痣極為打眼,不是她。

劉安淮說不上是慶幸多些還是失落多些,那樣子的人,約莫真的是畫師捏造想象的而已,拉回思緒,他輕輕笑了笑,面上一派穩重,“賢侄來了,我找你父親說事,湊巧了。”本就是圓滑之人,一瞬的功夫已恢覆如常,客氣的和謝池墨寒暄。

謝池墨和謝正均說話,但看劉安淮怔怔望著霧寧,心頭不悅,眼底閃過暗芒,不冷不熱道,“就我所知,皇上派父親徹查官銀被劫之事,和禮部沒多大的關系吧。”

禮部主管禮儀,祭祀,供樂舞姬,較六部其他五部清閑得多,何時,禮部也插手戶部之事了。

被謝池墨挖諷,劉安淮嘴角僵硬,斜著眼,暗暗留意霧寧的反應,雖說霧寧不是圖冊上的人,但生得花容月貌,唇紅齒白,如流風回雪,讓人賞心悅目,他不想給霧寧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美人跟前,男人總會格外在意著裝與行為舉止,他借勢捋了捋下巴一撮胡須,笑而不言。

唐赫平跟著走了出來,和劉安淮反應差不多,他也被驚著了,閱美人無數,那些都不如霧寧有韻味,霧寧紅裙飄揚,妖冶嫵媚,一雙烈焰紅唇嬌艷欲滴,像極了四月裏的月季,不懼炎熱。

謝池墨看二人驚愕的反應,像沒料到他會娶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似的,他心底冷笑,他成親晚又如何,但媳婦美得沒話說,往回多少人笑話他的,可不要太羨慕他娶了個美嬌娘。

他側目,稍有不耐的和謝正均道,“我與霧寧來給祖母請安,父親有事去書房,人多嚇著霧寧怎麽辦?”

霧寧今日臉上的妝容重,瀲灩的桃花眼讓春香描得端莊大氣,炯炯有神,任誰瞧著,都忍不住感慨聲美。

謝正均回過神,心情甚是明朗,開懷笑道,“是這麽個道理。”轉身朝劉安淮拱手,挑眉道,“劉大人,走吧。”

劉安淮本就是為霧寧而來,得知霧寧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繼續待著沒什麽意思,其他幾人也是如此,不過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找謝正均有正事,並非只為了霧寧,故而,劉安淮和平昌侯離開後,他們隨謝正均去了書房。

一路上,劉安淮連連嘆氣,昨晚激動了一宿,到頭來空歡喜一場,臨走前,他細細觀察過霧寧,她一顰一笑大方得體,身形曼妙,但腰肢不如圖冊上的人纖細,眼角有紅痣,明顯不是圖冊上的人,昨個兒他怎麽就認錯了呢?

劉安淮把一切歸於久了沒碰女人的緣故。

福壽園恢覆了靜謐,謝池墨和霧寧陪著老夫人說了會話就帶著霧寧走了,昨晚,謝池墨領會了鸞鳳和鳴的美妙,難以自持折騰到清晨,沒睡著呢,被劉賢苦口婆心勸來福壽園,這會兒瞌睡不已。

回到雅築院,謝池墨讓霧寧繼續睡,她走路雙腿都在打顫,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娶了霧寧,便是打算和她過一輩子,不想中途鬧出續弦之類的事兒。

霧寧累得不輕,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脫下外衫,由著春香服侍,見春香的目光落在她腰間紅色的紗布上,她問春香道,“成親還有什麽風俗禮儀?”

春香搖頭,素手牽著紗布一端,繞著霧寧走了幾圈將東西收起來,如實道,“清晨給長輩敬茶認親入了族譜就完了,奴婢打水給世子夫人洗漱。”

旁邊,掛衣服的謝池墨一怔,淡淡掃過春香手裏的紗布,低聲道,“不用在腰間綁大紅色紗布?”

春香不解,低頭望著手上的紗布,她扶著霧寧出門還納悶霧寧的腰上怎纏了幾層紗布,她以為昨晚霧寧受傷了,原來不是這樣嗎?

“這種風俗奴婢不曾聽說,世子爺聽誰說起的?”

“好你個劉賢,捉弄到我頭上來了。”謝池墨罵了句,抓起剛掛在櫸木雕花架子上的衣衫,闊步朝外走,“你繼續睡,我找劉賢去。”

一群老光棍,嫉妒他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夫人,開玩笑開到他頭上來了,真是幾日不打人,一群人都皮癢了。

春香不知發生了何事,早上管家送來幾位丫鬟,她去偏院選丫鬟去了,秦嵐雲看重霧寧,讓她挑選幾個心細的丫鬟伺候,她並不在雅築院。

霧寧拿起紗布看,為春香解惑道,“清晨,劉賢過來說新婦早上要在腰間纏幾圈大紅色紗布才吉利,我以為是習俗呢。”

“啊?”春香撓頭,她跟著秦嵐雲多年,沒聽過這種說法,劉賢是謝池墨身邊的小廝,該不會信口開河吧,她就奇怪,她走的時候謝池墨和霧寧睡著,國公夫人過來都沒搭理她,如何她從偏院回來,守門的丫鬟說二人去福壽園請安了。

原來是劉賢搞的鬼。

霧寧想不明白,劉賢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個丫鬟幫她妝扮,嘴裏振振有詞,字字為她好,霧寧不好意思推拒,由著丫鬟去了,到了福壽園,二房三方的人都散了,她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問春香,春香好奇的看了她好幾眼,霧寧以為她在看自己眼角的紅痣,擡手觸了觸,別說,上妝後的模樣,她自己都不習慣。

“世子夫人不知道成親第二日要給府裏長輩敬茶?”春香伺候霧寧二十來天了,見霧寧端莊穩重,說話處事井井有條,和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相上下,甚至更勝一籌,自然而然的,她以為霧寧清楚成親禮儀。

沒料到,她們這位世子夫人,竟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

見霧寧搖頭,春香細細解釋了通,隨即出門端水進屋伺候霧寧洗漱,問霧寧誰給她梳的妝,霧寧眉目精致如畫,五官深邃,其實不上妝已然千嬌百媚,今日的妝濃,蓋住了霧寧原本纖塵不染的氣質,更成熟更有韻味。

“劉賢帶了兩個丫鬟,穿著鵝黃色衣服,我沒問她們的名字。”霧寧不緊不慢回答。

“......”春香不知說什麽,靜默了會,說道,“往後世子夫人梳妝喚奴婢吧,奴婢伺候您。”

霧寧點頭,春香是秦嵐雲給她的人,秦嵐雲關心她才會這麽做,她不好拂了春香好意。

洗漱後,霧寧爬上床繼續睡覺,許久不曾有過疲憊的感覺了,昨晚,謝池墨累著她了。

另一邊,謝池墨怒氣沖沖找劉賢撒氣,偏院的屋子裏,人去樓空,不劉詢和黑衣男子站在走廊上,一臉無辜。

“世子爺,奴才們真不知劉賢如此膽大包天,您和世子夫人去福壽園,他帶著包袱就逃之夭夭了,世子爺,奴才們可是冤枉的啊。”劉詢躬身,楚楚可憐的望著謝池墨訴苦,昨晚他們聽了一晚墻角,天邊麻麻亮了才回來練拳,吃了早飯準備回屋睡覺,聽有丫鬟說禮部,刑部幾位大人來了,他們以為京中發生了大事,並沒放在心上,誰知劉賢如臨大敵,匆匆忙奔去雅築院找謝池墨和霧寧,路上還拉了兩個丫鬟。

謝池墨折騰一宿,起床氣重,劉詢自認膽子小不敢往院子裏湊,不知劉賢說了什麽,謝池墨和霧寧起了,不一會兒,盛裝去了福壽園。

他們圍著劉賢打聽,劉賢緘默不言,簡單收拾兩身衣衫,留下句“我先回邊溪”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詢發誓,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是清白的。

謝池墨被劉詢哭哭啼啼的聲音鬧得煩躁,冷眼看向黑衣男子,後者面色肅然,拍了拍胸脯,“奴才不與劉賢同流合汙,世子爺明察。”

“回了邊溪,看我怎麽收拾他。”扔下這句,謝池墨轉身走了。

眼瞅著謝池墨拐過拐角的石柱,劉詢一改弱不禁風的模樣從地上跳了起來,拍手叫好,“太好了,劉賢這回捅到簍子了,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回邊溪看看劉賢怎麽樣了呢。”

謝池墨脾氣不好,尤其剛起床的時候,新房的動靜天明時才歇下,劉賢膽子肥,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有他苦頭吃的時候。

黑衣男子皺了皺眉,“你說,劉賢做什麽得罪世子爺?”

“安穩的日子過久了唄,不成不成,我得為世子爺出謀劃策,究竟讓劉賢脫了褲子滾雪地好呢,還是掛在帳篷頂上放哨好......”

“......”黑衣男子望著一臉雀躍的劉詢,一本正經道,“送去越西國當舞姬刺探軍情。”

劉詢咧著嘴哈哈大笑,朝黑衣男子豎起大拇指,甘拜下風道,“你這個想法,我服,就這麽辦。”

想著劉賢身上不著寸縷朝一群尖嘴猴腮的老男人扭屁股,那畫面怎麽想怎麽精彩。

寬敞的官道上,策馬奔馳的劉賢正揮汗如雨,絲毫不知自己接下來的慘境是出自損友口中,想他為了謝池墨和霧寧能和和美美過日子,真真是操碎了心。

有朝一日,謝池墨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會感激涕零的吧!

他等那一日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發紅包,前二十,發到大年初二~

化了妝,眼角的痣突出,反而會讓人留意女主的臉,至於身材,腰上纏了東西,感覺要粗點~

我要讓男主極度膨脹,那種老男人撿到寶的喜悅持久點~

☆、014 看出破綻

幾位尚書大人的到訪讓霧寧的名聲在京城愈發響亮,皆稱讚其美貌,眼角的紅痣嬌艷惹眼,美撼凡塵也不為過。

這下,京裏眾位夫人不答應了,聽著自己丈夫議論別人家妻子貌若天仙,醋壇子一翻,都上國公府要瞧瞧霧寧真面目。

一時之間,國公府門庭若市,熱鬧非凡,拜訪老夫人的帖子數不勝數,老夫人素來低調喜靜,不愛熱鬧,今時卻對各拜訪的夫人來者不拒,愁得秦嵐雲夜不能寐,幾日的光景身形就憔悴下去。

夜裏,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歪頭和謝正均商量對策,不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謝正均埋頭大睡,充耳不聞,被問急了,讓她隨著老夫人去,謝池墨成親讓謝池墨好難風的傳言不攻自破,老夫人終於揚眉吐氣一回,自是要好好炫耀顯擺的。

霧寧在雅築院,各位夫人見不著,出不了事情。

秦嵐雲氣急,聽他又開始打鼾,坐起身,一腳將他踢下床,忿忿道,“沒心沒肺的,出了事你連後悔的地兒都沒有,去書房,別讓我見到你。”

兒子丈夫被迷得團團轉,老夫人心眼又是個偏的,從謝池墨成親她心裏就攢著一團火沒處發洩,接二連三的夫人小姐上門,她煩不勝煩,這幾日受夠了。

天熱,地上的鋪的毯子拿掉了,謝正均摔下床,咚的聲,在夜深人靜裏格外響亮,疼得他皺起了眉頭,不知秦嵐雲哪兒不對勁,這幾日他忙得腳不離地,大批官銀沒有下落,皇上盛怒,他們不知該怎麽辦呢,今日難得回來,想早點休息明日繼續追查,不料又惹她不快了。

“霧寧那孩子循規蹈矩,過去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如今是一家人了,你抓著不放有什麽意思,一家人高高興興不好,非得折騰些事情來?等著吧,過兩日池墨和霧寧一走,府裏就冷清下來了。”謝正均累極,卷著蟬絲錦被爬上床繼續睡。

邊溪城局勢覆雜,謝池墨不能離開久了,依他看,謝池墨和霧寧再住幾日就要離開了。

“霧寧那孩子不錯,對你又孝順,你瞧著遲瑞媳婦可比得上她?”

謝正均側過身,借著傾瀉的月光打量秦嵐雲,這些年,歲月沒怎麽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依然年輕貌美,他摟著她躺下,語重心長道,“我們就池墨一個兒子,真盼他娶個和咱家門當戶對的人回來,平昌侯府,臨親王府家的小姐不就夠好,那你為何不同意?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比不過池墨的心意,霧寧是孤女,身份可憐,但何時瞧她露出過哀怨自卑的神色?母親不是糊塗之人,如果霧寧品行不端,心懷不軌,你當母親看不出來?”

“她品行如何我不予置評,母親讚成這門親事不是怕池墨跑了?”繞來繞去回到親事上,秦嵐雲不欲追著這事不放,霧寧上了謝家的族譜,再說其他都是枉然,她就是氣,氣謝池墨被美色所誤,氣謝正均不分黑白。

謝正均和她多年,哪能不明白她心裏想什麽,解釋道,“我讚成這門親事的確有私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和秦嵐雲成親三十年了,只得了謝池墨一個兒子,換作其他人,早就廣納妾室了,然而他身邊自始至終只有秦嵐雲,這些年往府裏送人的官員不勝枚舉,想到秦嵐雲生謝池墨難產差點沒了命,他便不忍辜負她全拒絕了,當年父親辜負了母親,他心頭憤懣,輪到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做父親那樣的人。

他喜歡霧寧,但不抱著齷鹺占有的心態,而是欣賞,見著她,會讓自己心情愉快,精神振奮,英雄不問出處,美人尤是,全京城上上下下排著隊要霸占霧寧的人多的是,謝正均可以肯定,如果大家知道圖冊上的美人真實存在,只怕會為此爭搶得頭破血流,謝池墨娶到霧寧是福氣,不是晦氣。

不過,他不會與秦嵐雲還是那說這些,男人的心思,和女人不同。

月亮躲進雲層,光華散盡,黑暗襲來,謝正均翻過身,“睡了。”

明日,還得忙呢。

謝正均猜得不假,清晨用早膳時謝池墨就和老夫人提出回邊溪城,第二天離開,決定突然,惹得老夫人哭紅了眼。

晨光熹微,鳥兒撲著翅膀立在枝頭,上躥下跳,嘰嘰喳喳不停。

“邊溪城條件艱苦,你真的要去?”謝池墨坐在梨花木圓桌前,輕聲問霧寧的意思。

邊溪城局勢不穩,越西國占了兩座城池,恐會繼續挑起戰事,如果再讓越西國攻克邊溪,此後一路北上,朝廷會受到嚴重的威脅,他在京待了數日,該回去了。

霧寧鄭重其事的點頭,純潔無辜的桃花眼閃著理所應當,“夫唱婦隨,不是這麽理嗎。”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往後他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謝池墨一頓,望著霧寧素凈清麗的臉頰,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是想帶著她上路的,京城爾虞我詐,人心覆雜,霧寧性子單純,留在京裏不知被蹉跎成什麽樣子,可邊溪氣候惡劣,霧寧嬌滴滴的小身板恐會受不住。

半晌,他道,“成吧。”

屋裏,春香領著兩個丫鬟收拾包袱,霧寧一年四季的衣衫各帶了兩件,胭脂水粉,手鐲耳墜,滿滿當當裹了三個包袱,目光落在霧寧青色的包袱上,遲疑不決,包袱裏有一身幹凈的衣衫,還有一只鐲子,鐲子款式獨特,不是金也不是玉,一看就知道不值什麽錢,春香拿著鐲子,問霧寧如何處置。

霧寧不知陸春為何在包袱裏裝個鐲子,她拿在手裏轉了轉,順勢戴在了手腕上。

“包袱裏還有件碧綠色衣衫,可要一並帶上?”從霧寧的包袱來看,春香多少猜到些秦嵐雲的反常了,衣衫的布料是大街小巷都有的麻布,一點都不值錢,穿這種衣料的人,大多是老百姓,霧寧家裏,不富裕,甚至說得上窮。

霧寧點了點頭,春香轉身將衣衫塞進包袱。

既然要帶霧寧離開,沒有馬車不行,謝池墨讓劉詢套輛馬車,霧寧和春香坐馬車,他們騎馬。

去福壽園向老夫人辭別,老夫人拉著霧寧的手舍不得松開,好不容易盼到孫子成親了,結果還是得忍受分離,“霧寧啊,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你和池墨記得回來。”

霧寧看向若無其事的謝池墨,不點頭也不搖頭,引來老夫人連連搖頭,孫媳婦一顆心都在孫子身上,做不得主,她抹了抹淚,看向一側無動於衷的謝池墨,來氣道,“邊溪日子苦,你要好好照顧霧寧,過年你不回來就算了,讓霧寧回來陪我老婆子過年,聽到了嗎?”

霧寧性子溫順,謝池墨舍不得霧寧定會跟著回來,老夫人心裏明白著呢。

“到時候再說吧,祖母你好好保重身子,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就別見了......”見老夫人濕潤著眼眶瞪著自己,謝池墨又道,“過兩年我和霧寧還指望你帶曾孫呢,你可別累下了。”

這句話可不是老夫人愛聽的,什麽氣都沒了,老夫人笑著眉眼彎彎,好似霧寧肚子裏有了似的,“知道了,三年五載死不了,缺什麽寫信回來說,我讓管家置辦。”

“嗯。”謝池墨沒推掉老夫人的好意,認真應下。

總算讓老夫人心裏好受不少。

謝正游去了衙門,二房和三房的來出來相送,今日的霧寧依然濃妝艷抹,杜氏心頭有些瞧不起霧寧,京城的人說霧寧如何如何美,見過霧寧真面目的卻少之又少,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綾羅綢緞往身上一裹,臉上再靠社胭脂水粉潤色,無論誰,再醜都醜不到哪兒去。

杜氏是見不得人好,旁人越在她跟前稱讚霧寧,她越認為霧寧洗掉臉上的脂粉奇醜無比,否則的話,霧寧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抱著這種心態,杜氏看謝池墨的眼神帶著不屑,男人為了面子,娶個醜女人回家盛裝打扮充當美人,何苦呢。

霧寧坐上馬車,掀起車簾向老夫人揮手話別,在國公府的日子,老夫人把她當親人對待,和藹可親,霧寧有些舍不得老夫人,趴在車窗上,眼眶一熱,落下淚來。

老夫人見霧寧如此,有些忍不住的掖了掖眼角,杜氏上前扶著她,安慰道,“母親快別哭了,過年霧寧她們就回來了......”

馬車緩緩行駛,杜氏擡起頭,不經意掃過馬車,卻見霧寧右邊臉頰上,眼淚流成了一條紅漬,顏色鮮艷,她驚訝得捂住了嘴,待要定睛細瞧,車簾已拉上,她晃了晃腦袋,有些沒回過神來,問一直望著馬車方向的秦嵐雲道,“大嫂,你發現了沒,池墨媳婦眼角的紅痣,好像......”

“好像什麽,天兒熱,扶母親回福壽園吧。”秦嵐雲態度冷淡,攙扶著老夫人掉頭往回走,她當然看見了,霧寧右邊臉頰的紅痣被淚水沖刷沒了,可有什麽關系,人都走了,誰會上前攔著專門看她眼角的痣不成。

杜氏搖頭,淚滑過痣變成了紅色,委實怪異,難道霧寧會什麽邪門秘術不成?

傍晚,謝正游從衙門回來,杜氏將這事和他說了,她問蕭氏,蕭氏說沒看見,而看見了的秦嵐雲轉移話題,直覺告訴她中間有事,她甚至想到霧寧是不是哪兒來的妖魔鬼怪,迷得謝池墨暈頭轉向,老夫人也向著她。

“你說池墨媳婦眼角的紅痣會把淚染紅?”謝正游疑惑的看著杜氏。

想著家裏來了妖孽,她渾身發麻,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使勁點頭。

近日,霧寧風頭正盛,外界關於她的傳言盡和她的美貌有關,平心而論,霧寧粉妝玉琢,是個難得的美人,尤其眼角的紅痣,更讓她美出了別樣的韻味,若霧寧眼角的紅痣不對勁,秦嵐雲和謝正均不可能不清楚,紅痣把淚染紅還算紅痣嗎?

極有可能,霧寧眼角的紅痣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發紅包,待會十二點還有一更~

愛我,就在這留下你們的評論~

☆、015 司機上路

他不信妖魔鬼怪之說,霧寧的紅痣定是自己點上去的,淚水沖刷顏色掉了被杜氏看見,他奇怪霧寧為何要這麽做。

萬事背後皆有緣由,僅僅是為了讓人記住她嗎?

謝正游覺得不太可能。

臉上有痣,多少會影響容貌,女為悅己者容,誰好端端的樂意在臉上點個痣。

不由得想起謝池墨成親第二日,幾位大人來府裏的事,他抿了口茶,問了杜氏幾句,杜氏心裏杵霧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說用不用請南山寺的主持來府裏瞧瞧......”

“瞎說什麽呢,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謝正游皺著眉頭訓斥杜氏一句,理了理衣衫,迎著晚霞走了。

霧寧不知自己漏了陷,或者說,對梳妝一事她不勝在意,伺候她梳妝的是春香,得了秦嵐雲叮囑,務必要在霧寧眼角點一顆痣,秦嵐雲是她婆婆,不會害她,因而對紅痣之事她從不多問。

邊溪在南方,毗鄰越西越東兩國,常有民眾惹事,禍事不斷,霧寧有記憶以來就住在宅子裏哪兒沒去過,如今坐在馬車裏,看哪兒都覺得新鮮,纏著春香問山問水,聲音如幽谷山泉,清甜悅耳,車窗外的謝池墨聽得一清二楚,他擡手叩了叩車壁,揚眉道,“春香,你出來騎馬。”

春香正思索著如何回答霧寧的問題,她伺候秦嵐雲多年,向她打聽各種的事情都有,但霧寧的問題,她真說不上來。

聽到謝池墨的話,她松口氣的同時又擰緊了眉,視線落在那匹壯碩高大的馬身上,有些打退堂鼓。

謝池墨見她萌生懼意,眉梢隱有動怒的征兆,漠聲道,“我知道你會騎馬,出來。”

“......”春香抿了抿唇,戰戰巍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謝池墨到了車前,隨手將鞭子扔給她,春香伸手接住,一並將韁繩握在手裏,她只想做安安靜靜的柔弱女子,和霧寧談山論水,不想騎馬忍受風吹日曬。

謝池墨,真的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劉詢幸災樂禍吹了聲哨子,打趣道,“春香,在世子夫人跟前露一手,讓她瞧瞧你的厲害。”

“......”春香雙腿一蹬,利落的從馬車翻上馬背,動作幹凈利落,劉詢又吹了聲哨子,拱手佩服道,“厲害。”

春香就奇了怪了,她娘是秦嵐雲的陪嫁不假,年輕時跟著秦嵐雲到處跑學會了騎馬,但從她娘嫁給她爹,她娘就不騎馬了,她打小在國公府長大,從沒在人前騎過馬,謝池墨為何篤定她會騎馬。

劉詢挑了挑眉,揮舞著鞭子繼續趕路,為春香解惑道,“沒有幾分真本事,國公夫人如何會讓你服侍世子夫人,當世子傻呢。”

霧寧弱不禁風,沒個會武功的丫鬟跟在身邊,被人擄走了怎麽辦?

所以說,娶了個漂亮的媳婦好歸好,麻煩事也多,尤其還是像霧寧這麽個什麽都不懂的,裏裏外外不安排好了,易招來禍事。

“......”霧寧不想和劉詢說話,僅僅抓著韁繩,怕馬烈性將她甩了下去。

劉詢則豎著耳朵,想聽聽謝池墨和霧寧說些什麽,邊溪路途遙遠,他們騎馬日夜兼程的話都要半個多月,有霧寧她們,路上走走停停,到邊溪估計都秋末了,謝池墨開葷不久,正是興頭盛的時候,肯定把持不住。

和劉詢有同樣想法的不只一人,身後多匹馬追上來,前後左右的圍著馬車,耳朵直豎。

謝池墨行軍打仗,研究過元周國各處的地勢山脈,掏出懷裏的一小卷圖冊,展開只給霧寧瞧,他們下一個地方是漢州,兩處山脈平緩,在朝前走十公裏左右是丘陵地帶。

霧寧聽得津津有味,然而,馬車外的眾人只覺得索然無味,他們家世子,咋在美人跟前一本正經呢,誰要聽地勢位置啊,他們要聽其他的。

霧寧新奇不已,擡眸看著謝池墨俊臉,夕陽的光從後照在他身上,仿若整個人鍍了層金光,神聖不可侵犯,她心思微動,身子一歪,倒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枕著他膝蓋,仰頭與他對視,眸裏流光溢彩,“靠著你舒服。”

馬車兩邊瞥見此情景的侍衛們心底沸騰了,原來,原來他們世子夫人,如此會撒嬌,這種語氣,誰受得了,不行了不行了,他們覺得受到了傷害:他們也想有個女人依偎自己懷裏,軟綿綿說情話。

謝池墨渾身一僵,臉頰有些發燙,見車窗外不時晃過人影,人影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晃得人不舒服,他故意板著臉道,“好好坐著。”

語氣嚴肅,卻沒拉開她。

“世子爺,趕了一天路,天快黑了,是繼續趕路還是在前邊廟裏住一晚再走?”黑衣男子牽著韁繩,放慢速度,側目詢問謝池墨的意思。

馬車另一頭有人豎起大拇指,做得好,世子夫人夫唱婦隨,情深意重,不過想依靠會兒怎麽就不行了,娶媳婦不就是娶來疼的嗎,謝池墨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哪個女人受得了?

他們的世子,他們得為他操心,男主外女主內,回到家,什麽都要聽媳婦的。

謝池墨臉色不太好看,“滾。”

話落,用力的拉起了車簾,幽黑的眸子深邃無比。

霧寧不懂他為何生氣,坐起身,如黑曜石的眸子黯淡下去,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對上她無辜的眼神,謝池墨心頭再大的火氣都沒了,但不能由著她來,軍營都是群厚顏無恥的色鬼,如果霧寧不懂收斂,豈不是正中那些人下懷給他們樂子?

謝池墨軟聲道,“沒。”

說著,伸出手摟著她,湊到她耳朵邊低聲說了句,霧寧這才展開了笑顏,喜悅道,“我知道了。”

謝池墨防止外邊人偷聽,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劉詢他們聽不見,心癢難耐,渾身不得勁,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問謝池墨,憋得難受。

天色不早了,繼續趕路霧寧身子吃不消,他們在寺廟歇一晚,春香先去打掃房屋,劉詢與黑衣男子打探寺裏情形,劉詢先回來,稟告道,“寺裏有周圍村落的幾戶女眷,沒有異常。”

黑衣男子打探的情況和劉詢一樣,謝池墨這才和霧寧走了進去。

寺廟依山而建,環境清幽雅致,謝池墨和霧寧住在西廂房,春香住在隔壁,劉詢他們要守夜,在走廊上打地鋪。

床硬,霧寧睡不習慣,而且腦子裏滿是出行的興奮,了無睡意,坐起身,想去外邊走走。

謝池墨在看官銀被劫一案,皇上勒令刑部大理寺一個月之類揪出幕後真兇,否則要麽辭官要麽自己掏錢填補簍子。

姜還是老的辣,皇上這招委實高明,找不到銀子自己掏腰包,十年清知府萬兩雪花銀,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看在自己腰包的份上也會攢足勁追查,至於謝正均,全因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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