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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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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瑞王能稍微動腦子想想,也能想出來那姑娘是誰。

從外地來,不是芙蓉城人,又姓江還去了沈家,況且在這之前陳溫已告訴了他,他未來的皇嫂已經來了芙蓉城。

瑞王沒想到這點,

是因心頭將兩者撇的太遠。

見瑞王的目光還投在自己身上,寧庭安脊梁骨一直,頗有些無語,就差直接對他說,“那是你哥還未娶進門的嫂子。”

瑞王沒意識到,

陳溫卻早聽了出來。

在寧庭安說沈府、江家時,陳溫的目光就落在了寧庭安身上。

昏暗的光線下眸子裏的銳利依舊不減,神色看似很淡,卻似是能將人看個對穿。

瑞王身邊的師爺,陳溫早就有了耳聞。

寧庭安,沈老夫人的外孫,寧家長子,天資聰穎,才高八鬥。

又是隱退多年王閣老的得意門生,名師出高徒,寧庭安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倒也不足為奇。

陳溫的目光掃過來時,寧庭安將頭垂的很低,並沒有迎上。

見寧庭安不再出聲,瑞王更是狐疑,還欲再刨根問底,陳溫便轉過頭,同他說了一句,“這幾年來,看來你過的甚是愜意。”

瑞王剛將頭轉過去,便見陳溫臉色冷冽,“再過兩年,你怕是連孤也不認得。”

瑞王楞住的功夫,陳溫已經走了出去,出去之前吩咐了寧庭安一聲,讓他待會兒將芙蓉城受災的詳情報上來。

陳溫走後,寧庭安實在看不下去,這才提醒了瑞王一句,“江沼姑娘,是芙蓉城江家的四姑娘。”

瑞王終於反應了過來,表情從震驚到難以置信,“你是說她是我嫂子?”

寧庭安點頭。

瑞王周身的氣兒瞬間被抽了個光,過了半晌不死心地問,“你是不是弄錯了人?”

他雖記不得嫂子的模樣,可他記得,江家嫂子幾乎回回都是低著頭跟在皇兄身後。

同那日他看到的那張冷艷面孔,絕非一人。

寧庭安卻不再回答,沈默地站在跟前。

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了瑞王,

——別再自欺欺人。

**

陳溫回房剛洗漱完,寧庭安便抱著一堆災情的折子過來敲了門。

陳溫斜靠在榻上翻看。

寧庭安立在他跟前,隨時候命。

陳溫翻了一陣,也沒擡頭,很隨意地問了一句寧庭安,“師爺的外家也是沈家?”

寧庭安微垂首,知道他想問什麽。

“正是,江姑娘正是下官的表妹。”

陳溫這才擡起頭看他。

從他適才回答瑞王的幾句話中,

陳溫便知,此人心思極為縝密。

也很有眼色。

後面的話也不待陳溫問,寧庭安都主動說了,“下官從江陵回來,巧合之下搭了江姑娘的船,不過江姑娘並沒有認出下官,在驛站時下官便表明了身份,並將江姑娘平安地送到了沈府。”

陳溫要問的,都讓他一句話全都交代了,便沒再問,視線又放在了折子上。

瞧了一會,陳溫的眉頭皺了起來,將手裏的折子遞給了寧庭安,“這些折子師爺可曾事先過目?”

寧庭安回答,“下官都有仔細查閱過。”

陳溫瞥了他一眼,“既仔細查閱過,受災的補給錢糧怎可按戶頭來算。”

戶頭有小有大,少的人家只有兩口人,多的人家則有十幾口人。

這等簡單的錯誤,

不該出現在寧庭安身上。

寧庭安立馬將折子接了過來,展開去瞧。

瞧完後便後退了兩步,彎身對陳溫作揖道,“是下官愚昧。”

陳溫便等著他做出解釋,寧庭安卻沒解釋,面含微笑地端起了狗腿樣,“還是太子殿下英明,既能心懷百姓,還有一雙火眼金睛,任何事情都逃不過殿下的法眼。”

寧庭安看著陳溫一臉的崇拜,狗腿模樣當真是做足了,說完似乎還沒過癮,又接著說道,“下官雖身在芙蓉城,卻也聽說了早前的吳國使節之事,殿下從使節的兩句話中,便能識出真假,斷定吳國使詐,這等辨別人心,辨別是非的本事,誰不稱讚,誰不......”

“師爺。”陳溫出聲打斷了他。

看著他的目光漸深。

寧庭安終於閉了嘴,面色一詫,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失了言,卻又絲毫不慌,很鎮定地向陳溫請罪,“下官一時情緒激揚,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殿下勞累了一日,早些歇息為好,下官就不打擾了。”

陳溫一直盯著他。

偏生寧庭安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直到退出了陳溫的房間,寧庭安才挺直了脊背,一臉的肅然。

從今日太子的態度,他便知。

太子似乎不知退婚的傳言。

也壓根沒在意自己說過退婚。

寧庭安並沒告訴他。

最後不過只是借著災情的折子,出了一口氣。

一雙火眼金睛,能辨得了奸惡,卻看不清人。

——眼睛大抵是瞎了。

**

江沼兩日前到的沈家。

到沈家的那一日,沈老夫人親自到了府門口去迎接。

江沼從馬車上一下來,便見雪地裏足足站了十餘人,五顏六色的身影,個個面帶著笑容,嬉笑聲不斷。

除了沈老夫人和幾位長輩,其他的小輩是誰,江沼幾乎都認不出來。

江沼到了沈老夫人跟前,乖巧地喚了一聲,“外祖母。”

“快進去吧。”沈老夫人緊緊地捏著她的手,拿著她往屋裏走。

身後沈三姑娘偷瞄了江沼一眼,低頭用絹帕捂住了嘴,輕聲說了一句,“表妹生的真好看。”這話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三姑娘的生母周姨娘,便跟著附和,“可不是嗎,跟畫上的仙女一個樣。”

嫡出的二姑娘沈桐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笑著說道,“表妹這才剛進門,虧得你們七嘴八舌地誇,表妹怕是連咱們是誰都分不清。”

江沼的窘迫之色還未露出來,二姑娘沈桐往前走了兩步,挨著她身側,替她介紹了起來,“適才誇表妹長的好看的姑娘,是沈家三姑娘沈霜。”說完又引著江沼往左後方瞧去,目光定在了大姑娘沈冰身上說道,“這是你大表姐沈冰。”

最後才介紹了自個兒,“我單名一個桐字,長表妹兩個月份,表妹當稱我一聲二表姐。”

這一來,沈家同輩的三位姑娘,江沼便記清了。

江沼感激地看著沈桐說道,“多謝二姐姐。”

幾個哥兒見了,也都相互表明了身份,一大家子往沈老夫人的屋裏一坐,屋子裏頓時被圍的水洩不通。

沈老夫人問江沼路上可好走。

江沼說都好。

眾人七嘴八舌輪流問候完,到了三小姐沈霜那裏,卻是問了一句,“這年關節,雪路可不好走,表妹這趟過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江沼還未答,沈老夫人一個刀子眼瞪了過去,“怎的?就不能過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了?”

沈霜見失了言,忙地賠了禮,“瞧我這嘴,笨得很。”

眾人散去後,屋裏只剩下江沼一人時,沈老夫才仔細地將她從頭到腳瞧了一番。

瞧完眼裏便溢出了淚花。

長的和她娘一模一樣。

“姑娘心裏苦,外祖母都知道,姑娘若當真能放得下,外祖母倒是覺得,咱們也不稀罕這門親事。”

這天下,唯獨就她江家和沈家能挺直腰桿子說上一句,不欠他皇家,亦不欠世人。

婚事退了便退了,若是過的不舒坦,也不一定就非得要去貪了這份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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