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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睥睨於城市之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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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昨日商定調虎離山發動突襲與港口黑手黨決戰!

餐廳裏, 橘色長發的少女澄澈眸滿是焦慮不安,畫著淡妝的顯得成熟的小臉上卻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給監/視者看的勉強笑容, 她緊握著你的手,用左手和桌面上精美的餐點擋著, 右手纖細的手指在你的掌心匆忙地寫字。

姐姐大人!你不該來!

身為被調走的那個虎, 你微笑不變,反握住笹川京子緊張到出汗的手, 拿叉子插了一個紅通通的草莓送到她唇邊, 自然的搖了搖對方被自己握住的手,示意她放松。

對於京子毫無征兆的實現年前在信中邀你去意大利游玩的許諾, 你早已把事情從頭到尾查了個清楚, 謹慎地召集五大幹部開了個會後,你就千裏送人頭似的赴了這場鴻門宴。

不是你膨脹了,而是將計就計。

側臥之榻豈容他人安睡這個道理誰都懂,或許一直被港黑暗中挑釁針對、怒氣值逐漸滿槽的彭格列還存著讓京子把你約出來, 摔杯為號三百刀斧手立即將你拿下一了百了的心思。

收到京子冒險傳遞過來的情報, 你竟然有一種,這一天終於來了的感覺。還要多謝親自挑起這場不義之戰的彭格列將輿論優勢拱手相讓給港黑了。

對以前的你來說,傳承了這麽多代的彭格列實在是太可怕了。

從來沒有哪一個黑手黨家族, 獨享世界第一大黑手黨組織的名號幾百年,雖然近代已經初見頹勢,但仍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在彭格列初代首領的率領下,彭格列從一個小小的自衛隊進化成了坐擁整個西西裏島的黑手黨,在不斷的改革實驗與碰壁中逐漸發展成了如今這種模式, 上至部門制度的確定,下至首領和守護者的選拔,無一不體現出彭格列厚重的歷史底蘊。

滿打滿算成立不過百年的港口黑手黨,拿什麽跟彭格列對抗?

這裏就不得不提到沢田綱吉這個在相對和平的年代被培養出來的十代目首領了,在歷代彭格列首領之間也算是個異類。一只綿羊帶領的獅群與一頭獅子帶領的羊群,孰勝孰負?也未可知。更何況你帶領的都是和你一樣的獅子。

當你還在如履薄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帶領著組織前進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被彭格列數代首領歷年來積攢下的聲望和人脈推搡著直接走向了權利的巔峰,可恨的是有的人拼盡一生都沒能走到羅馬,他一出生就在羅馬,卻還不惜福。

如果不是因為沢田綱吉獨特的血脈和幼小的年齡不適合一下子接受那麽多信息,他就會發現彭格列內部的體系是如此的龐大覆雜,依照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會有人下場陪他小孩子拯救世界的游戲。

一出生就註定什麽都有的內定唯一繼承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你這類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人,為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付出過什麽。

沢田綱吉贏你贏在彭格列對他人生的規劃,輸也會輸在這裏。

你明知沢田綱吉會因為他父親的過錯對你感到愧疚而手下留情,卻仍看準了機會狠狠撲上去撕咬著扯下彭格列這個龐然大物的一大塊血肉。

並且你不會對一心和平共處的沢田綱吉心懷抱歉,因為你很難做到不用未發生的事情來惡意揣測他人,特別是對彭格列的人。

你非常懷疑沢田綱吉在故意裝可憐麻痹你,十年如一日的人,真的存在嗎?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再怎麽深陷黑暗也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嗎?未免太過理想主義了。

“吶,京子,別擔心了。”

你微微一笑,放開吃著草莓如同嚼蠟的少女發顫的手,端起桌邊的高腳玻璃杯湊到唇邊,垂眸看著冷飲裏逐漸融化的冰塊和吸管的切面相撞,心中冷笑不止。

雖說你帶來的下屬已經試過每道菜證明這些東西都無毒了,但你就是知道,菜裏沒有/毒,餐具上沒有/毒,甜點和水果裏沒有/毒,吸管上也沒有/毒,毒藏在冰塊裏。

骸君當雙面間/諜辦事就是面面俱到,或許別人不經意間就中招了,但你以前和骸互坑了那麽多次,還不清楚他層出不窮的套路?

“彭格列是正義的夥伴,要打也是光明正大的約戰,怎麽會做出不宣而戰這種事呢。”

塗了口紅的唇含住了吸管口,你漫不經心的咬著吸管說道,暗紅色的飲料順著白色的吸管往上逆流,只有一點點進入了口腔被你喝到嘴裏。

大腦有那麽一秒陷入混沌,你抓住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將這點零點五分的混沌和麻痹感用精湛的演技發揮到十分。

似乎立即察覺了什麽不對勁,你猛地站了起來,將餐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餐具和食物都劈裏啪啦掉在地上的背景音中,你踉蹌了一下,雙手撐著桌面不讓自己倒下,咬牙切齒道,“彭格列!枉我這般信任你們!”竟然在冷飲裏下毒!

明顯不知道兩個組織間的鬥爭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的笹川京子驚呼一聲,“姐姐大人?!”慌忙過來扶你,起身時還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為了避免京子演技不過關露餡,你並未給她什麽暗示,只裝作毒發的樣子昏迷了過去。

醒來時不出所料已經被俘虜了起來。

你帶著供氧面罩,蜷縮著身體,如同胎兒生活在母親的充滿羊/水的子/宮裏一般安靜祥和,整個人靜止在充斥著不明液體的營養倉裏。

你閉著眼,對此沒有任何異動,甚至連心跳的頻率都沒有一絲變化,營養倉裏只有你海藻一般的發絲在其中漂浮,時而觸碰到光/裸的後背。

這種感覺很熟悉,和你前世在實驗室的營養倉裏沈睡時一樣,只有靈魂中的異能流火陪伴著你。

至於老奸巨猾的彭格列為什麽沒有在之前和太宰治交易的時候多弄一些可以消除異能的藥劑,你還要感謝太宰治當時的謹慎,營養倉裏那種藥劑的分量很少,對已經產生抗體的你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逃脫出去。只是還不到你主動逃脫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實驗室的艙門自動打開的電子音響起,隨之而來是少年急促的腳步聲——

“姐姐!姐姐!”

有人急切地拍打著營養倉堅實透明的玻璃倉門,震動的水波從聲源地層層蕩開。

估計著自己也差不多該做出反應了,你睫羽輕顫,在水一般的液體中睜開了眼睛,不適感短暫的停留了幾秒便消失,逐漸看清了面前的少年。

隔著淡綠色的液體和一層玻璃,停止喚醒你的沢田綱吉暖棕色的眼瞳裏倒映著女子未著寸縷的身影,不見除擔憂和心焦之外的情緒。你卻拿雙手護在胸前,故意用警惕地眼神看他。

“姐姐,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別怕我。”

至今還只算是個孩子的少年哪裏見過你這般脆弱無助的模樣,笨拙的安慰道,擡手貼在冰冷玻璃上,右掌紋清晰可見,如同他表明的心意一般。

沢田綱吉從小就有個願望,希望可以成為媽媽和姐姐的依靠,只是奈奈媽媽有爸爸可以依靠,而姐姐只有他。令人心急的是他成長得太慢了,以至於他總是看到別人傷害在努力保護著他、教導著他的姐姐。

沢田綱吉作為彭格列精心培養的合格首領,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被動的學習彭格列單獨為他準備的課程。他在這個地方看到和聽到了不少黑暗,也見證了很多人的悲哀。尤其是他感到無能為力的。

有時沢田綱吉亦會想,他的姐姐在那樣的城市裏到底承受了多少,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惜憑借他貧瘠的閱歷,怎麽也想不通。

眸中燃燒著堅定橙色火焰的少年結巴了一下,凝視著你如此說道,“我、我和京子,一定會保護姐姐的。”

後知後覺得知港口黑手黨新任首領被俘的消息,沢田綱吉是真的嚇壞了,他那麽努力的長大,想得到姐姐的認可,成為一個合格的黑手黨首領,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提前失去自己的姐姐,還是在他所繼承的組織主動出手的情況下。

你在他面前,曾經那樣的強大......看到現在這副模樣的你,真的嚇壞他了。

“想要守護姐姐的笑容。”

他的眼睛這麽說著,比他的語言更真誠。

你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一切都是虛的,先做到再說吧,類似的承諾你聽的還少嗎?

沢田綱吉離開沒多久,又是京子來看你。

暫時中斷了與骸君的精神鏈接,你不經想,彭格列對俘虜的看守到底是有多疏松,亦或者覺得這對未婚夫妻沒那個本事和膽子從實驗室把你放走呢?

如果彭格列的人真的是這樣覺得的話,那他們簡直錯的離譜,至少京子有這個膽識,雖然身為女性,但她在你的示範下已經不覺得自己哪裏比男性差了。

笹川京子沒有選擇在不太了解營養倉結構的情況下擅自按下按鈕放你出來,令你驚訝的是她選擇點燃了晴之火焰直接擊碎營養倉的玻璃罩。

也是,京子的親生哥哥笹川了平都能點燃晴之火焰,沒道理她在血統至上的彭格列的訓練下點不燃火焰。

淡綠色的液體嘩啦一下流了一地,你這些天靠營養液維持身體的機能,不可避免的身體有些虛弱。

笹川京子連忙扶住了你,把事先準備好的衣物幫你換上,手法熟練,介於她和沢田綱吉還沒有一起睡過覺,你閉眼裝暈前多半也是她幫忙褪下的衣物,手法是騙不了人的。

電子器具被人為破壞後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橘色長發的少女握緊你在營養倉裏泡得有些蒼白的手,“姐姐大人,我帶你走。”

你心裏並不擔心自己會提前脫逃破壞計劃,卻也沒有刻意去打擊對方的一片好心,只是微笑道,“這麽多敵人,怎麽走?”

“我們突圍。”誤以為你現在沒有了異能失去了自信,笹川京子攤開手掌給你看她掌心搖曳的火焰,試圖加強你的信心,“姐姐大人,我會保護你的。”

左手不動聲色的抓緊了一塊碎玻璃,你斂眸問道,用一種溫柔的語氣,“突圍不出去呢?”

笹川京子目光灼灼,堅毅得像以樹的形象站在你近旁的一株木棉,“那我就死在這裏。在你身邊。”

......天真得可愛呢。

不是彭格列疏忽了沒有料到沢田綱吉和笹川京子會相互配合著放你出去,而是彭格列高層只把這當做檢驗組織十代目成長的一次歷練,沢田綱吉和笹川京子自以為周密的計劃其實在他們眼裏漏洞百出,只能作為試探一下你的誘餌罷了。

即使已經推測出了真相,你也忍不住對一直被蒙在鼓裏的京子產生了一種憐愛之情。

這樣一心為你的小姑娘,誰能不愛?

“跑吧!姐姐大人。”

笹川京子牽著你的手向門外跑去,順利的經過了人臉識別,她帶著你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奔跑向透出光亮的出口。似乎老天都在幫你們,中途沒有讓你們遇到一個敵人。

在距離京子知道的這條暗道的出口處,彭格列的人都在那裏等待,意料之中的,沢田綱吉不在,應該已經被軟禁了。

“夫人,您這是選擇站在彭格列的對立面嗎?”

藏青發色、棗紅色眼瞳的女性帶著一隊人馬堵在出口,數挺機槍對著你們。如果不是對方開口說話,你都要以為對方是男性了。

京子明顯認識對方,本性的善良讓她難以對親近的人刀劍相向。她咬著下唇,將你護在身後,還天真的試圖和平解決問題,“拉爾,你讓我帶姐姐大人走吧!”

你心裏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一直捏藏在手裏的玻璃碎片架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下面就是頸動脈,“都別動。”

“......姐姐大人?”剛點燃晴守火焰的笹川京子楞楞地,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這樣。

“從一開始我就是在欺騙利用你逃出去,你沒發現嗎?之前被我耍得團團轉也就算了,事到臨頭還這麽傻。”

傻姑娘。

挾持著人質,你拿著兇器的手穩的很,沒有劃傷身體顫抖著的少女脆弱的脖頸,只是漠然地看著對面那群人領頭的那個女人,冷聲道。

“不想你們的十代目夫人死的話,就讓開路,放我走!”

敏銳的從你的應對中覺察到了你的外強中幹,被少女稱作“拉爾”的女人沈默片刻,棗紅色眼瞳閃過一絲覆雜,終於在感情與理智間做出了取舍,點燃了雨屬性的火焰。

“夫人。抱歉,我們不能因為您一個人就違抗命令放走彭格列的心腹大患。”

不出所料,在雙方都沒動真格的情況下,你被打敗後重新關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在京子的以死相逼下沒有再被關進實驗室做成罐頭,而是直接進了相對舒適的俘虜監獄。

“夫人,沒事吧?”

拉爾扶著面色蒼白、雙目含淚的笹川京子,不太習慣的問出了關心的話語。

“姐姐大人......”

後知後覺想明白了一切,橘色長發的少女推開在她眼裏假惺惺的藏青發色女人,無力的向你伸出手。

被押送著進入監獄的你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責怪,只是充滿了無奈。

無需自責,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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