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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怒放於鮮血之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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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loodshed(殺戮)

一個異能者覺醒後最需要掌握的,就是了解並精準地控制自己的異能。.

但那只是對剛覺醒異能的人。你上輩子控火控了八年,對自己的異能早就掌握得爐火純青了,重生後沒了異能七年,你只欠缺實踐把嫻熟度刷回來。

於是在教導你的過程中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的森鷗外非常冷酷無情的開始壓榨童工,基本上是總部一分配過來打打殺殺的任務就交給你去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一天之內殺了三十五個人的你交了任務,面無表情的等待森鷗外拿來獎勵給你。

自從那個老男人覺察到你的牙齒有壞掉的跡象之後,就限制了你每天的甜食攝入量,還明令禁止了周邊的商店賣甜食給你,覺得自己很有格調做不出搶劫甜品店這種事情的你,只好用辛勤的勞動從森鷗外那裏換取甜食。

你,無名無姓,國家特殊異能研究部門研究出來的怪物,實驗代號“鴟鸮”就是你前世的名字。人形兵器、出現地必會帶來死訊的報喪鳥、最強自然系異能者、川崎無冕之王......這些稱號都是你曾經的榮耀,然而現在......

你穿著一身深受幼女控喜歡的紅黑色小洋裝,後腦紮著兩個羊角辮,揚起標準的笑容朝著路過你身邊的那個來視察的不知名港黑高層甜美一笑。

重生後為了甜食就給別人打白工的你,真是混得越來越慘了。

“啊,是森醫生家裏的小小姐呀。”身後還帶著兩排保鏢的微禿大叔自認為帥氣實則猥瑣的對你笑了笑,揮手制止了保鏢上前詢問你身份的舉動,毫無防備的向你走來。

“長高了。”上次來時和你不過一面之緣的大叔貌似慈愛的摸了摸你的頭,“也變漂亮了。”

你想折斷這個男人的手,但你知道這個男人能在人才濟濟的黑手黨混到現在這個地位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知道你最近的戰績還敢上前來做出這樣的舉動,必然有恃無恐。

你對面某些事的時候是有些沖動,但你又不是沒有腦子,知道是坑還去跳。再者為了不給花了大功夫收養了你的森鷗外添麻煩,你選擇忍耐。

——即使這個男人的手已經摸到你的胸口了。

你瞇了瞇眼,決定再給對方三秒鐘,三秒後對方還沒有收回手以後就都用不到這只手了。

一,三。

“我家的小信子該去吃晚餐了,前輩視察結束了麽?”

青年低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與此同時一只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不動聲色的阻止了袖劍下滑的動作。你擡頭一看,果然是那個老男人,出場時間不知道是該說巧還是卡得剛剛好。

“這還真是遺憾。”頭頂有點禿的大叔在青年男人意味不明的微笑中有點忌憚的收回手,不知是真是假的說道,“森醫生家的小孩太可愛了,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聽到這話,你沒說什麽,只是歪了歪頭,露出了和森鷗外如出一轍的微笑。

那位大叔似乎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故作瀟灑的聳聳肩就離開了。.

“小信子。”

森鷗外冷不丁的叫你,你擡頭看他,接著一個冰激淩遞到了你的嘴邊。你就著他的手舔了一口冰激淩上淡黃色的奶油。酸酸甜甜的橘子味。

“晚餐想吃什麽?”他拿手帕溫柔的在你的左臉上擦了擦,沒提剛才的事,隨意的起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黑森林蛋糕。”你瞥了一眼那方潔白的手帕,看到上面的殷紅,知道是做任務時敵人血不小心噴濺到你臉上了,便任他揩油似的給你擦臉,“要大塊的。”

“如果願意忍受牙疼的話,就吃吧。”

平常都只準你吃一小塊黑森林蛋糕的森鷗外松了口,安撫一般。

話是這麽說,在手裏的冰激淩被你吃到還剩一半的時候,他把冰激淩餵到了自己嘴裏。

你面無表情的盯了這個和小孩子搶冰激淩吃的老男人一會兒,一口咬在他給你擦嘴的那只灼傷剛好的右手上。



逞一時之快的後果就是,你剛回來就又被丟了出去做任務。說好的黑森林蛋糕也泡湯了。

晚餐沒吃成的你有些暴躁,下手格外的兇殘,基本上一槍爆一個人頭,沒等速度跟不上你的下屬,一個人就殺進了敵方總部。

你退後幾步,借著沖力一腳踹開大門,一看到空白房間裏的濃霧,你瞬間警惕起來,手中槍支上膛,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為了避免毀掉這裏港黑所需的資料,你沒有發動異能攻擊,只是用火焰包裹在身體外圍,形成了一道足以熔化從各個角度襲來的所有子彈的防護罩,

你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本足有三十餘米大小的書上,正跟著書懸浮在半空中,周圍是白蒙蒙的雲層。

“幻術?還是空間系異能?”你皺了一下眉,森鷗外給你的情報裏沒有這一條。你還是相信那個老男人不會讓你去送死的。

所以,這就是意料之外的情況咯?

周圍的雲霧向中間聚集在一起,又慢慢的散開,你看到了一個赭色短發的少年,正背對著你。

而你絕不會認錯人。

“嘭!”

一聲淩厲的槍響。

你瞄準的是對方的右邊胸膛,誰知對面那人突然轉身,正對上那雙湛藍如同大海一般深沈得幾乎將人溺死的雙眸,你呼吸一窒,卻看到少年被子彈擊中的心口開出了一朵嬌艷的玫瑰。

“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他手持玫瑰向你走來,胸口不見一絲血跡,仿佛所有的殷紅都染在了玫瑰的花瓣上,“我是‘書’。”

你的直覺告訴你,你殺不了他。

對著那人連開了好幾槍,直到將手槍裏的子彈打空也無法阻止對方靠近後,你丟掉了槍支,甩出的袖劍上燃燒起金色的火焰,猛地向那人劈砍而去——卻劈了個空。若是砍中了,他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組成少年身體的雲霧散去,又在你身側聚集。

“你是這夥人請來的異能者?”看來眼前的人並非實體,你冷漠的問,大腦瘋狂運作,思考著突破幻術的辦法。但是很可惜,你對此方面毫無研究。

“不是哦。”赭發少年抱著一大束玫瑰捧花,可愛的彎了彎眸,若真的是和他有同一副面孔的那個少年,絕不會做出這樣的表情。

“我是被人類稱為‘書’的世界根源。”他任由你的袖劍貫穿了他的身體,兀自微笑著,火焰擴大的創口在血液湧出的一瞬間變成了朵朵鮮艷的玫瑰落在腳下的書面上,“我本該等你長大一點再來見你的,但是我等不及了。”

“你想知道你的未來嗎?”他把捧花遞給你,神秘的沖你眨了眨眼,非常孩子氣的模樣。

“裝神弄鬼。”你把刺入少年身體的袖劍插得更深了一些,一臉不為所動,打開了對方伸向你的手,任他捧著的紅玫瑰落了一地,冷笑道,“那種東西,誰要知道。”

“任何人的未來我都不會言之鑿鑿,但是信醬你不一樣,你的未來是一條直線。”被袖劍釘在墻上的少年一副跟你很熟的語氣和你聊著天,完全感覺不到痛的樣子,“而我在試著給它添加‘可能性’。”

“你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重活過來嗎?”這句意料之外的話猶如平地炸響了一聲驚雷。

你猛然擡頭凝視著他。

赭發少年莞爾一笑,清澈的藍眸裏倒映著你鮮紅欲滴的瞳色。半晌,他伸手摸了摸你的臉,你這一次沒有拒絕。

“為什麽?”

最大的秘密被陌生人道出,你幾乎忘了對方可能是身份不明的敵人,死死的盯著他,沈聲問道。

你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關於重生的事,而被流火保護著的你也不可能被任何人讀取思維,那麽,這個人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唯一性’。”此時,少年的聲音猶如上帝的低吟,“信醬,你獨一無二。”

他將貼在你臉頰上的一縷銀發別到耳後,奇怪的是,即使是這個人真的觸碰到了你,你也感覺不到他的溫度。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嶄新書頁的墨味縈繞在鼻尖,你記住了這個和中也不一樣的氣味,並因此變得更加冷靜。

“不,不對哦。”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像一位年輕的父親哄疼愛的小女兒那樣寵溺的說道,“人類是具有‘多樣性’的生物。”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世界之內還有世界。按理說,每個世界都應該會存在一個信醬,但是我只在這個世界發現了信醬。”

赭發少年流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皺眉目光灼灼看著你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人。

知道自己真的和對方打起來沒有絲毫勝算的你拔出了袖劍,劍鋒本該從少年身體裏帶出的那串鮮血卻眨眼變成了漂亮的玫瑰花瓣,灑落在你的發間、衣裙上。

“你死去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開始崩塌。你的異能‘不死鳥’......唔,你稱之為‘流火’,把你帶到了我存在的世界,”少年輕描淡寫的打了一個響指,語氣明快,“也就是,現在你所處的世界。”

隨著他的響指落地,那些玫瑰和花瓣消失不見。

你能感覺到一股令人戰栗的恐怖能量在他白皙秀氣的指尖相碰撞時驀地炸開,在這個空間裏像一道澎湃的巨浪打來,形成的沖擊將周圍的雲霧都震開了一瞬。

“而上一個憑借他具有‘唯一性’的異能來到我面前的人,首次拯救了他的世界,剛剛死去。”

你沒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少年到底說了些什麽了。

護住你全身的火焰倏忽間洶湧高漲,你甚至聽到了不死鳥刺耳的鳴叫,藏在你袖中的劍刃也被震得碎裂,甚至連你腳下懸浮在半空中堅硬如鐵的書本,也都在這一刻如薄紙一般被空間的力量撕裂。

毀天滅地的沖擊波夾雜著雲霧,以摧枯拉朽之勢朝四周極具擴散,如海浪般席卷了周邊的一切物體。

“我們的談話最好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在被火焰渲染成一片璀璨金色的背景裏,與那人一樣面容的少年修長的食指放在你的唇瓣中央,示意你不要說話般噓了一聲。“如果讓三個以上的人知道了的話,這個世界就會變得不穩定,畢竟,信醬具有‘唯一性’,其他人可沒有。”

這時的你還很難理解自稱為“書”的少年所說的話,但你出於某種玄之又玄的直覺、隱約意識到,這個人說的話是真的。

世界毀滅重啟了,那就是真的重啟了。

即使相貌、體型、性格、行為處事完全一致,你認識的人也將不再是你認識的人。

“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信醬,”少年的身影開始模糊,逐漸消失在雲霧與火焰之中,“我對你充滿期待。”

頃刻間,由世界根源的意識構建而成的整個空間天崩地裂,傾塌成一片廢墟。

你閉上眼睛,適應著身體陡然下墜造成的強烈失重感。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個世紀。

“......小、小小姐。”有人在恐懼的叫著你。

你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的血紅,而你站在一地殘肢斷臂中央,也不知道“書”是怎麽做到的,這場景看著就像是你虐殺了這些人一樣。

幻術嗎?

你的目光落在叫你的那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身上,對方瑟縮了一下,竟是雙膝一軟,直接垂頭顫抖著跪在了你面前,全然一派服從的模樣。

明明身形比你高大強壯得多,卻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你瞬間失去了興趣。

“收工了。”你淡然道,摸了摸手腕,被震斷成兩截的袖劍還留在你的袖子裏,因為流火的保護,那半截劍刃沒有劃斷你的靜脈。

你挽起袖子解下兩截袖劍,訓練有素的下屬繞過屍體,自覺上前接過你手中的斷刃拿下去嘗試修覆。

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天花板上都還在往下滴肉沫的房間。一個男人血淋淋的頭顱擋在你面前,你像踢垃圾一樣的把它踢開,任由它睜著死不瞑目的眼睛滾到角落。

出了門,來到晴空萬裏的街道邊,你撩起洋裝的裙擺,在裙下的短褲兜裏摸了摸,拿出了一顆背著森鷗外偷藏的糖果,剝開放進嘴裏。

無視路人異樣的眼神,你“哢嚓”一下咬碎了硬糖,橘子味的糖果很好的安撫了你心裏的煩躁。

被世界根源期待著未來的你,一點也不覺得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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