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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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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體便是這樣吧,要麽一直不回頭的往前走,驀一下回了頭,就不大想往前走了,就連勇氣似乎也被剝奪了一些。

平日裏心煩榻浮酌跟小狐貍天天打鬧在眼前,煩躁,時間長了竟也懂得懷念,這麽說來,是不是她也是個念舊的人?

剛剛龍醉雒在自己的住處小坐了一會兒,她服侍著他飲茶,看著他舉止一板一眼,規規矩矩,一時竟然忘了自己在倒茶,撒了一桌的名貴茶水,他笑,眼睛卻有如清水,波瀾不驚。

“想是浮酌在府邸裏沒少寵著你,不然怎麽會連茶水該怎麽倒都不知曉呢?”

一句話裏藏著千萬種含義,即墨華隨即跪下,不知道怎麽去辯解才對榻浮酌更有利。

他伸手扶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瞧這驚慌的樣子,朕不過說在與你說笑。”

說笑?嗯,說著那些暗藏殺機的話語,笑著看她如何驚慌失措才對吧?

點頭稱是,即墨華站在一側不敢入座。他也就任由著她站在那裏,好一陣子才突然訝道“怎麽,你還站在這裏?都是朕太粗心了,一時想起和浮酌在一起時的情景,忘記了你還在身側呢,快坐下快坐下。”

即墨華也不跟著爭辯,緩緩移動發麻的雙腿坐下,時不時的再輕輕的揉揉雙腿,龍醉雒低頭飲茶,眼睛無意間瞟著即墨華的動作。

兩人無意間松了一口氣。

就是這麽微妙的關系,近不得遠不去,說不上尷尬,卻也是不舒坦。

龍醉雒走後,好事兒的宮女太監就開始開會了,種種話當真是不用聽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也沒那個好奇心去探究,聒噪,煩惱。

“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墨畫姑娘呢?”

一句話倒是驚醒了還在稀裏糊塗狀態下的即墨華。

墨畫,名義上的妹妹她到現在可連面兒都沒有見上,忽而想起前段日子哪個侍女對自己說的話裏好像還摻了一句“陛下憐惜墨畫姑娘年幼,尚且不用侍寢,依舊在宮中住著便是。”

“明日陛下好像邀著王爺議事,不如娘娘明天去看墨畫姑娘吧。”

侍女的貼心她知道,外頭天色尚早,不知龍醉雒會不會返回來再喝點兒茶小坐一會兒。

只是,他約見榻浮酌是為何事?

那一宿睡的安穩異常,很早聽旁人說過,人安心自然睡的也會安好,入宮幾日雖不是夜夜難眠,但總歸是休息的不好,早上起來梳頭時,侍女笑瞇瞇的道“娘娘必然是想著能和墨畫姑娘團聚,心裏高興的緊,不然怎麽今日臉色這麽紅潤?”

她不言語,趁著她說的話擡頭瞧了瞧古鏡中的自己,到底是她說的誇張了些。

低下頭的瞬間無意掃到侍女拿起的發簪,心中一顫,話也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怎麽拿了它?”

那把發簪自入宮便收進了盒子裏沒有動過,平日裏都是素雅的簪子戴著,也想不起來挑個自己更喜歡的,總是覺得無非都是那麽一個樣兒,倒也不是將榻浮酌說的話一股腦兒全部拋到腦後,只不過是覺得不想戴,看著了心裏也會莫名的厭煩。

侍女還沒有回過神,手上還保持著不知是替主子戴上還是收回去的姿勢,不知如何是好,試探的問“娘娘今日想戴哪一個呢?”

其實除了這把簪子,其他的簪子的確不怎麽入即墨華的眼,可是今天說不準會在路上碰見榻浮酌,那便不能讓他瞧見自己戴著他送給自己的簪子。

下了決心後,即墨華開口“除了這把簪子,什麽簪子都成。”

言語中無意表露出的一點孩子氣,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有時人的自我催眠還是有用的,就像即墨華第一次與即墨畫見面。潛意識告訴自己這個人是自己這一世的妹妹,當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便有了那麽一種責任感,不過也不能全部歸功於自我催眠,或許是冥冥註定也未可知。

年齡尚有的即墨畫還帶著一身稚氣,也難眠這具身體的靈魂在世時想盡辦法要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若不是她這樣的堅持,恐怕今日的即墨畫也不似現在這樣的純真。

責任感歸責任感,畢竟親人的感覺並不明顯,以至於即墨華不多一會兒就開始心不在焉,好在即墨畫不是個多心的人,只不過好問問題,問問即墨華離開宮後的狀況,問問傳聞中妖媚的榻浮酌,再問問皇帝待她如何。

終究到了她問累的時候,恰巧也到了午睡的時間,即墨華找到了推辭的理由脫了身。

禦花園裏閑逛著,心裏卻還是心不在焉,想著榻浮酌和那個龍醉雒有什麽話說這麽久還說不完,想著龍醉雒會不會允許榻浮酌來見見自己。

自己是想問問自己養的那只小狐貍的近況。她安慰著自己,雖然沒有什麽說服力。

感覺裙邊往下墜,低下頭看看,那個親切的拽著自己裙子的小狐貍不是她養的那一只還能是哪一只?

頭向後扭,便輕易地看到遠處的人。

“在這兒等著本王吶?”他今日心情不錯。

“是等著小狐貍。”她答,暗中卻松了一口氣。

榻浮酌走上前來打量著即墨華。比在王府裏瘦了一點,眼下有些黑眼圈,膚色也沒平日裏在王府時紅潤,總之,一切都沒在王府裏時的好。

“想本王想的?”他調笑著,與即墨華擦肩而過。

宮中耳目眾多,別說在這麽人來人往的外頭,就連在房間裏都要防著隔墻有耳。

即墨華蹲下抱起小狐貍,立刻得到了小狐貍的熱吻,從體重上來講,榻浮酌應該是沒有虐待小狐貍,不然怎麽一下子重了那麽多,仔細瞧瞧那張小臉兒上,現在全是肉,胖乎乎的比以前更可愛。

“墨華想要多與這只小狐貍待一會兒,望王爺成全。”即墨華抱著小狐貍對榻浮酌行禮道。

他點頭,嘴巴卻還不饒人“想本王又何苦遮遮掩掩,拿這只不懂事兒的小狐貍做幌子,何苦呢?”

小狐貍明顯知道現在有自己的主人為自己撐腰,甩給榻浮酌一個比以往還要惡狠狠的白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關上了房門,即墨華抱著小狐貍坐在的凳子上,不言語。

榻浮酌就著即墨華低頭摸著小狐貍的姿勢打量著她,頭上的那根發簪並非自己送與她的那一根,之前囑咐她一定要時常戴著那一根發簪的話她顯然沒有照做。

向來看人順從慣了的榻浮酌竟然不感到惱火,那個女子不聽他的話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換句話說,那個女子有幾回是聽過他的話的?

“皇宮裏的發簪這麽俗氣,可見沒了本王的熏陶你的審美水準可是一味的下降。”

看著他惱怒,即墨華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兒小開心,是一種不能言語的一種情緒。

“那根簪子我不舍得戴。”她擡頭回應榻浮酌,捕捉到他眼中不斷遮掩的喜悅,之後又悠悠哉的道“所以就賞給別人了。”眼中不斷遮掩的喜悅剎那間變成了惱怒。

她居然把這麽珍貴的簪子送人?!仔細想想倒一丁點兒也不像她的性格,再看她,即墨華心裏早已樂夠了,面兒上還是那平靜的模樣,榻浮酌嘴角扯了扯,有點無奈的看著與小狐貍玩鬧的即墨華。能怎麽辦呢,她就算這麽逗自己,也就只能隨著她了。面對這樣的女子,他要學會習慣,習慣束手無策。

“它倒也願意跟你?平日裏不是打的不可開交嗎?”即墨華把小狐貍放在地上,雙手握著它的兩個前爪,讓它學著站起來。

榻浮酌將手握拳放在唇邊咳嗽幾聲,心虛答“本王大度......”

誰知這大度背後有多少心酸多少紛爭......

榻浮酌註視著即墨華,指望著她說出一言半語安慰的話,即墨華大方的滿足了他,悠悠然的一句“我看出來了”讓榻浮酌之前的無奈又深了一層。

時間分分秒秒的走過,榻浮酌和即墨華都未再說話,小狐貍早已經玩累了,窩在一旁睡覺,即墨華為榻浮酌斟茶,之後坐下自顧自的喝了起來,兩人都享受這安靜的氣氛,終了,他開了口,輕輕的問“近來可好?”

即便看到她好好的在自己的面前,卻總想開口問問,她過的到底好不好,若是過的好也算安心了,可若是過的不好,榻浮酌也不知道怎麽辦,一點兒也不像他處事周率的性格,可話又好巧不巧的說了出來。

“當今陛下仁厚,你看我所住的環境,哪裏不好?吃穿用度也比在你府中當下人來的好得多了。”即墨華故意咬重幾個字,提醒榻浮酌他所在的地方不容他隨心的說話。

他驀地笑了,伸出了一點舌頭輕輕的舔舐了下上唇,一如往常的**。

“那本王就回去了,小狐貍,我們走吧~”小狐貍迷迷瞪瞪的擡起腦袋瞧榻浮酌,看著這要走的架勢絲毫沒有要動的跡象。

“你不會是想留在這兒吧?啊?!”榻浮酌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兒,也難怪他如此,養了這麽些時日,恐怕榻浮酌是琢磨著這小狐貍能夠稍微聽點兒他的話,卻不想這小狐貍吃他的喝他的,閑來無事欺負欺負他,到了最後居然還是不聽他的。

這模樣,跟它的主人總是有那麽一些相像的......

雖說小狐貍已經盡了努力去抵抗,可最終榻浮酌還是連脫帶拽的綁架走了小狐貍......

小狐貍的主人望著榻浮酌離去的背影暗暗嘆口氣。

可是苦了你了......

但即墨華沒有想到的是,後來的後來,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思慮小狐貍過的如何了。

房裏的即墨畫哭的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即墨華暗自嘆氣,這幾天的確是是非不斷,自從榻浮酌走後,自己就再沒有消停過,龍醉雒時不時的叫即墨華陪著下棋品茶,話語之間需要隱藏的即墨華一丁點兒也不敢漏,本想回到住處能夠好好的睡個安穩覺,卻不想即墨畫三天兩頭的跑過來哭訴。

即墨華也就納悶了,怎麽這性格開朗天真的妹妹就總是被嬪妃欺負?按理來講她目前還不是龍醉雒的人不是?怎麽就由得那群人吃醋到了即墨畫身上?

“姐姐我.....我沒有賄賂.......沒有賄賂她的侍婢......”即墨華端著安神的茶一邊哄著即墨畫喝下去一邊點頭。

其實這些話聽不聽都無所謂,無非都是同一類事兒,那就是即墨畫今天不小心招惹了這個嬪妃明天不小心招惹了那個嬪妃,以至於後來那些嬪妃聯起手來找即墨畫的不痛快,都是些小事兒,今天說是即墨畫走路不小心沖撞了哪位主子,前兒個又是旁聽到即墨畫和哪個嬪妃的侍女關系密切,言語中的意思無非就是即墨畫有意害誰誰......

即墨畫不是想不開的人,但到底是風言風語的太過難聽,心裏頭難過便來哭一哭訴苦訴苦也就好了。

哭夠了哭累了就又回了自己的住處,伺候即墨華的侍婢一邊替即墨華梳理頭發一邊感慨“近些日子主子您是太辛苦了,不過可見陛下是真心疼愛娘娘的,不然怎麽會送來那麽好的茶葉來呢?”

那的確是上好的茶葉,寧神功效十分了得。

皇帝是整個皇宮中的主人,後/宮中發生的事情如果他想知道自然是能知道的,再者說,他這幾日來即墨華住處頻繁,偶爾也是能瞧見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即墨畫,怎的就不知道她現在的疲倦?若是真心心疼她為何不幫她擺平這些紛紛擾擾的麻煩事兒,反而是送來用於寧神的上好茶葉。這意思不就是‘你的疲倦朕知道,為了不讓你在朕玩夠之前累死了,所以特派人送來上好的茶葉,願有效......’

即墨華覺得一個人要是累了就得休息,等哪天累死了就真的是要長久休息了......

所以第二天即墨華生病了......

龍醉雒坐在即墨華的身旁瞧著這閉著雙眼的女子,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著她安靜躺著的模樣。

為了睡個好覺這麽狠心對自己吶?

龍醉雒搖搖頭,還以為她會咬緊牙關撐到底呢,沒想到她這麽果斷的讓自己發了燒。

臉頰由於溫度而變的微紅,龍醉雒驅散了房中伺候的宮女,一個人細細的瞧著她。

額頭上放著的濕毛巾已經過了很久了,龍醉雒猶豫了片刻將毛巾拿起來投了幾下,繼而放在她的額頭上。

這是他第一次照顧人,就連之前傳聞他最心愛的嫣若皇後也沒有此殊榮,要是別的女子一定會欣喜,只不過即墨華不會,龍醉雒這樣猜想,即墨華睡意朦朧之時,小聲的要水喝,打斷了龍醉雒發呆的狀態,不懂的照顧人,於是倒杯水都有些手忙腳亂的,好不容易將即墨華扶起來,拿著水杯放在她嘴邊,卻因為水溫燙著了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即墨華再不願意嘗試的喝下一口,龍醉雒只好叫來了一直守在門外的宮女。

到底是伺候即墨華伺候久了的,將茶杯放在冰冷的水盆裏,利用冰水降下了熱水的溫度再端到即墨華的嘴邊,果然就喝了幹凈。

看著動作熟練的宮女和即墨華喝了個一幹二凈的水杯,龍醉雒一甩衣袖走了出去,嚇壞了在旁的宮女太監,怎麽皇帝好好兒的就惱火了起來?

龍醉雒的心情的確不好,難得的想照顧即墨華的心情被掃的一幹二凈,或許他也是氣自己,氣自己白浪費心意去照顧她,到頭兒來還不如幾個宮女。

雖然好事兒的小太監和宮女們沒瞧見皇帝難得的照顧人的模樣,卻也知道她們的墨華娘娘哪怕是病中也能吸引來皇帝的目光,各種有關即墨華的話語一時流傳在後/宮中,自然也讓那些嬪妃們聽見了。於是過去探望的人也多了,當然,心裏暗暗想著除掉她的人也多了。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即墨華醒來以後才知道的,伸了個懶腰,即墨華覺得自己現在過的太淒慘,以至於想睡個好覺的心願都得靠生病來實現。

病後的即墨華精神逐漸的好了起來,奇怪的是即墨畫也少來哭哭啼啼的來找即墨華哭訴,招來小宮女們打探,這才知道皇帝在嬪妃面前旁敲側擊的表明了不滿,她們自然也就消停了。

他,能有這麽好心?

“陛下這幾日心情不好,不如娘娘去勸勸皇上?”機靈的宮女在旁邊打探。

即墨華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嫌自己命不夠長嗎?龍醉雒心情好的時候她尚且不敢上前去招惹,更何況現在他心情不好,自己躲還來不及,何來去勸?

“娘娘去看看吧,說不準皇上看到您心情就會好了,娘娘您病著的時候,皇帝對您很是擔心呢。”

即墨華撇撇嘴巴,看到她以後心情會更糟糕才對吧。即墨華搖著腦袋進了房間,她不但不去勸皇上,還要趁此機會出去溜達一圈兒,好歹避過他心情不好的階段。

思路是有了,可如何讓龍醉雒放人是個問題。

禦書房內,即墨華盡量裝的可憐一些,郁悶一些。

龍醉雒打量了她半晌後才開口答應“想要出去散心那便出去吧。”

得了赦令的即墨華規矩的行禮,盡量穩著步伐走出去。

“站住。”

聽到龍醉雒的命令,即墨華暗嘆早就知道不容易。

卻不想他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朕派人保護著你,不要去太過偏遠的地方,你大病初愈。”

即墨華點頭,難得服從,心中也多了些感慨,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能這麽容易的答應了她的請求?防著他自然還是要防著的,可現在,即墨華竟然難得的感到跟龍醉雒的相處並不是那麽辛苦。

也許對於在宮中待了不久的人來說這並不算什麽大事兒,可是論起出宮,宮裏的那些妃嬪,有多少個人想要出宮,去看看外面的街市,去孝順孝順自己的父母?可是沒人敢去提這樣一個請求,甚至連這個想法都不敢有。

幫著即墨華收拾行李的宮女們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即墨畫對此也很羨慕,揪著即墨華的衣袖晃了好一陣子,掰著手指頭算著要即墨華給她帶些什麽點心進宮,哪怕進宮了那麽久,還是會饞外頭的味道。

即墨華猜想,她恐怕有一瞬間想過要向皇上請求也一同出宮,只不過理性還在,終究是不敢去冒這個險,所以只好央著自己多帶一些東西進宮。

她笑著點頭答應。

可直到出了門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不知道她出宮是為了去哪兒......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請求到的機會,總不能隨意的放棄,她看了看身邊皇上派的侍衛,決定坐著轎子先在街上晃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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