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安靜了片刻後開口“我自己可以處理傷口。”

即墨華看著夜影，棕色的衣服已然被染成了血色，右臂也因為剛剛拿著匕首，流血更甚。這樣怎麽自己包紮？

想歸想，即墨華還是將剪刀遞給夜影。“那你便自己包紮吧。”

說完便賭氣一般的坐回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踏夜，仿佛就要跟他賭這口氣，看看到底他到底能不能自己包紮好。

半晌後。

“鐺。”剪刀掉在地上。

“瞧，剪刀都掉了，還得再消毒，消完毒後再掉下，來來回回折騰那麽幾次我想你也就掛了。”即墨華搶他一步撿起地上的剪刀，一邊消毒一邊打趣兒。

踏夜低頭不語，看著即墨華將剪刀處理的差不多了，才將胳膊遞到即墨華面前。

看著夜影此刻乖巧的模樣，即墨華難得的起了玩心“我待你這麽好，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

踏夜不解，一臉疑惑的擡頭，問“你要什麽表示？”

“吶，你瞧，我是個開青樓的，我最近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在我這青樓中添置幾個男妓？這樣，有斷袖之癖的公子來了，也有的人陪伴，豈不是很好。”即墨華一臉愜意，悠悠哉的說著發財大計。

踏夜的胳膊因為即墨華的這番話僵硬起來，目光中也帶了些許殺氣，註視著即墨華，仿佛即墨華下一句若是說讓他成為那男妓，他就幹脆不顧後果的殺了她。

即墨華不擡眼，處理完踏夜的一只胳膊後，又開始處理另一只胳膊，邊處理還邊說著打算“最好將那男妓培養成花魁，那時，鎏金蜃樓可就是名氣大盛了，來的人肯定也會越來越多。”

踏夜僵硬著臉讓即墨華處理著傷口，眼睛裏的殺意更重了幾分。

即墨華拿紗布的時候順便擡眼瞧了瞧踏夜，那眼睛中狠戾的目光仿佛是要將即墨華千刀萬剮。縱是知曉他會因為這番話氣個半死，卻不想還是低估了他的接受範圍。

這一隨意的一看，的確嚇到了即墨華。

舌頭輕輕的舔舔嘴唇，即墨華咽了口口水，有些討好意味的說“又不是讓你當那男妓，別激動別激動......”

踏夜說的臉色因為這句話緩和了些，收回了目光，靜靜的看著即墨華為自己包紮，肌肉緊緊繃著，控制著因為疼痛會有輕微抖動的傷口。

即墨華的手法很好，雖未學過醫但是同舍的朋友倒是教了她不少，如何包紮如何上藥等等。即使是在現代，即墨華受了點兒小傷也不會大動幹戈的跑去醫院，自己包紮包紮也就好了，時間長了，就連那學醫的舍友也會稱讚她包紮技術的專業。

可饒是再專業的包紮技術，面對這麽嚴重的傷也沒辦法阻止疼痛。

踏夜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疼痛無法控制的時候便會吸冷氣，那‘嘶嘶’的聲音聽在即墨華的耳裏，都會覺得異常疼痛。

“除了棍棒之傷，還有刀傷，你夠能忍的。”即墨華清潔完傷口後，拿起藥輕輕的灑在上面。

踏夜不言語，直直的盯著傷口，疼痛無以覆加。

不知道拿什麽才能轉移他的註意力，即墨華腦筋一轉，又開始說起之前的話題“如果讓你當那男妓怎麽樣？”

果然，這句話一說完，踏夜的眼睛立刻從盯著傷口變成盯著即墨華。

即墨華無辜的聳聳肩，道“樣貌不錯，脾氣雖然不大好，但是保不住來這兒的公子就喜歡你這暴脾氣呢。”即墨華拿著布一圈圈的綁著踏夜的胳膊，殊不顧踏夜的陰冷目光。

“嗯，瞧，包紮的還不錯吧。”處理好了兩個胳膊，即墨華這才擡起頭討賞般的問。

踏夜不理會，也是，沒因為那些個話殺了她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喏，你身上的傷怎麽辦？”即墨華走到水盆旁洗了洗手，開口問著。他身上受傷之處不少，不過嚴重的都在雙臂上。

“我自己可以。”踏夜終於說了話，他可不想自己的沈默被即墨華當做了默認。

即墨華伸神懶腰，手背過去錘了錘後背說“那你自己處理吧，我想你脫了衣物趴在我床上或許比較好上藥，我呢，就不在這兒看你的誘人身軀了，出去轉轉。”即墨華說罷後便從後門走了出去，徒留踏夜一人在房內。

身上的傷並不嚴重，簡單的處理下便可，踏夜做好一切後坐在椅子上巡視這間房間。

整齊簡潔。

一張梳妝臺，一張床，幾把椅子和一張圓桌。

這間房間除了這些必備的東西以外，好似再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

就連女兒家的梳妝臺上都沒有太多的胭脂和發飾。

即墨華出了門以後，繞了一條大遠路，等回去的時候手裏已經提了很多吃的。

這麽長時間，他已經包紮好了吧？想到此處即墨華費力的撞撞門，不多久，踏夜便打開了房門，還無比貼心的幫即墨華提過手上的食物。

“呼，外頭還真不暖和。”即墨華搓搓手，又將手放在臉頰旁搓了搓，以獲取些溫度。

“忙活了大半夜你也餓了，吃吧，給你買的。”像是緩過來一點兒，即墨華開口道，示意在旁邊不說話的踏夜吃東西。

踏夜這回倒不遲疑，道了謝後便吃起東西。

一瞬間，房間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即墨華瞅著在這個情況下吃相還很規矩的踏夜，開始猜測他的身世。

“我說，你欠了那些人多少錢被這麽追打？”看著踏夜吃的差不多了，即墨華開口打破房內的安靜氣氛。

“不知道，那是家父欠下的，我每還完一筆賬，都會有下一家尋到我，呵，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還需要還多少。”踏夜開口，語氣有些無奈。

即墨華扶額，自己真是太沖動了，原本以為碰上一個好苗子，放在身邊以後可以保護自己，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碰上的好苗子身後的債自己不一定能夠還得完。

想起將來說不準會因為踏夜而淪落到賣了‘鎏金蜃樓’，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也沒有住的地方的時候，即墨華不禁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得，有的愁了。

踏夜也註意到了即墨華的反應。只是他沒有開口勸慰即墨華，反而說“想你這樣的富家女子應該還得起。”

即墨華被噎住，富家女子？開玩笑吧。要是在現代她或許還當得起這個稱呼，現在？她無非是個不斷拼搏想著能夠讓自己吃好點兒穿暖點兒的悲催穿越女罷了。

“踏夜啊，我告訴你個實話吧，其實呢，我真不是你所認為的富家女子，我的全部家當呢，也就是這麽個‘鎏金蜃樓’，也就是說，如果我把‘鎏金蜃樓’賣了也沒還清你需要還得債，你只好教我點兒功夫，然後咱們兩個人一起去行盜。”即墨華這番話說的萬分語重心長，卻不想踏夜毫無緊張之色。

“也不錯。”踏夜說。

即墨華低頭，真是服了他。

“喏，這個櫃子裏是我身上所有的散銀和支票，你先解了燃眉之急，剩下的，我想辦法。”即墨華拿起一旁的小櫃子，連同著鑰匙一起給了踏夜。

“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是‘鎏金蜃樓’的真正掌控者，所以很多事都是扶月出面，你恐怕是沒有威風凜凜的指揮別人的機會了，當然，你可能也看不著我威風凜凜的指揮別人的時候，哎，跟著我隱藏身份吧。”即墨華開口嘆氣，甚至還伸著手去摸了摸踏夜的頭發，換來踏夜惡狠狠的一瞪。

忽視掉踏夜的眼神，即墨華喃喃道“至於住處嘛，今夜恐怕無法安排，你瞧這樓下人來人往的，哪個公子哥兒要是真看上了你，你說我是把你交出呢還是交出去呢還是交出去呢？”即墨華說道後面兩手攤開，面露為難之色，好似在做著艱難的選擇。

“我不可能做男妓的！”踏夜終於忍受不住即墨華老拿這事兒跟他打趣兒，憋紅了臉後才開口。

“我也不舍得嘛，別激動。”即墨華像是很享受他氣急卻不能動手的模樣，不急不躁的勸著。

“我呢，其實只是想有個人能夠保護著我，我不懂武功，現下也無人教我武功，我不希望自己就不明不白的死掉。”收斂了笑意，即墨華一本正經的說著收他為手下的原因。“我之前說過，沖在前面的都是小啰啰，王牌是該好好培養的，我希望，你就是我的那張王牌。”

即墨華對上踏夜的眸，清亮的聲音在房間回蕩，只是卻得不到踏夜的回答。

“當然，我要的是忠心，若你不願此生隨我，我也不會勉強，你可以拿走那櫃子中的所有銀子，之後我們兩人互不相欠，我救你一條命，你今夜也未殺了我。”即墨華聳聳肩，道，好似只要踏夜出了門她就能忘記今日發生的一切。

她向來不喜歡強迫，若是踏夜走了，自己或許會覺得可惜，只是，這樣總比他將來背叛自己來的好。

踏夜思慮了片刻，最終起身低下頭，清晰的聲音傳入即墨華的耳中“踏夜願隨主。”

即墨華像是很滿意踏夜的回答。

椅子上她美目流轉，道“踏夜，今後你隨的主子就是我，即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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