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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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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扶月的故事,其實即墨華並不知曉,也不想知曉。

可是,當這個看似外表柔弱的女子在瞅準一方面死命的執著時,即墨華也會有那麽一瞬間的感觸。

事情發生在半個月前。

那時‘鎏金蜃樓’逐漸穩定,權貴之人興致高時更會相邀兄弟和至交來此消費。有人送錢即墨華自然高興,每天看著直線飆升的賬目表,即墨華愈發的有成就感。

在即墨華琢磨著過段時間讓扶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一個消息傳遍了大江南北。

當年名聲遠揚的扶月姑娘其實一直被‘鎏金蜃樓’所藏匿在青樓中,無法掌控全局的扶月姑娘無奈尋死。

......

當即墨華看到這個驚天的消息的時候,不由一楞,原本以為消息封鎖的很好,怎麽現在會傳成這樣?

事實不過是扶月在房間放了小火盆,本想燒掉東西,卻不想衣角不幸沾染上零星火星,扶月哪懂得撲火,結果越弄越糟,差點兒燒了整個‘鎏金蜃樓’。好在是白天,沒有嚇著客人,即墨華叫人滅了火後,晚上照常開業,只是扶月的房間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今夜便留她與自己同睡一室。

一場意外居然也引起這麽多說法?

在外面閑逛了一陣子,聽到那些傳話的人將事情傳得越來越離奇,即墨華也再沒了聽的興致,往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交了飯錢便起身離開。

扶月對此還是有些歉意,看著在一旁安靜飲茶不言語的即墨華,總想著開口說點兒什麽來表達歉意。

“墨華,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躊躇了半天,扶月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歉,雖說是扣了自己的薪水來彌補損失,但傳言一傳開,即墨華讓她以驚艷的效果再現於‘鎏金蜃樓’的計劃也就泡了湯,況且現在外面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這對‘鎏金蜃樓’影響不小。

“我知道。”即墨華淡淡的回答,她覺得扶月還沒那個腦子專門制造這場意外。

“你會怪我嗎?”扶月好似很害怕即墨華會生氣,問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可能心情會被這事兒所打擾,至於怪,恐怕還不至於,損害了鎏金蜃樓公物,拿她的薪水補上便是。至於麻煩,從商怎會一帆順風順水?當是破財免災吧。

想到此處,即墨華再次開口“沒有。”

這番話淡然的語氣讓扶月心底更慌了,“我以後出去燒東西,我,我不在房裏燒了,你千萬不要趕我啊。”

即墨華有些無奈,恐怕是今日太過勞累,所以說話有些疲倦,怎麽這麽幾句話就嚇著了她?

“怎麽那麽怕我?”看著扶月一臉驚慌的模樣,即墨華擺出帶著些許笑意的微笑,道“誰說要趕你了?”

這一個微笑仿佛擊破扶月心中的防線,淚水如決堤般流下。

說著說著,就這麽哭了起來?

即墨華有些失措,自己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她怎麽就又受了刺激?被這些事兒鬧的煩心的她還沒哭呢,一個惹了事兒的人先哭了起來,還哭的那般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即墨華怎麽虐待了她呢。

“對不起。”就連在哭泣中的扶月也不忘對著即墨華說著這句話。

即墨華大可放著她在房間哭泣,眼不見心不煩,到客棧小住一宿也不是大事兒。可她那模樣,即墨華想要邁出門的腳又縮了回來。

“我真的不知道會給你惹麻煩。”扶月哭泣的聲音不大,可眼淚卻不停的從臉頰滑落。“那火盆裏,燒的是一些我寫的字。”

“為何要燒掉?”即墨華疑惑,難不成是心愛的人不於人世,只得用這樣的方法來祭奠?

“想來他也不會看。”扶月抽泣著說,語氣悲涼,那一瞬間,即墨華甚至看到了眼中星星點點的絕望。

“他,是誰?”即墨華不指望她說出他的名字,其實對此她也並不好奇,扶月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棋子罷了,利用扶月獲取她想得的,很直白的利用關系。可是,話到了嘴邊兒還是問了出來,現在她恐怕想要的便是傾訴吧。

“他是天輅國的王爺。”扶月回答。

這句話讓即墨華心裏咯噔一下,天輅國的,王爺?!

“他,他不會是叫榻浮酌吧?”即墨華抱著一絲希望的開口,得到的是扶月的點頭。

即墨華不由自主的嘆口氣,隨後翻了個白眼,陰魂不散吶!

抱怨完冤家路窄,即墨華便開始勸導扶月,不知從哪兒開口好,想了半天,即墨華說“愛上人渣不可怕,就怕你愛人渣一輩子。”

扶月雖然不知道人渣是什麽,但是聽起來不像是一個好的形容,趕忙辯解道“他人很好的。”

即墨華無奈,這是瞎眼到什麽程度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難道不知榻浮酌他風流成性?”即墨華這句問句中帶著明顯的諷刺,榻浮酌的不務正業天輅國誰人不知。

明顯的被即墨華的這句話噎住,扶月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可他,他或許也有他的苦衷。”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即墨華開口,想來現在只有杜甫《佳人》中的這句詩才能勸慰她。

“可,可......”扶月‘可’了半天,也沒可出個所以然來,眼淚再次不停的流下。

“你怎麽會愛上他?”即墨華看著她這個模樣,也不願再費心勸了,幹脆聽聽他們的故事。

“當年家裏變故,家父病死,娘親改嫁,娘親改嫁的男子不願收留我,我只好自己出來討生活。手裏頭沒有銀子,可又餓的緊,無奈打算偷幾個包子,餓的時候跑的也不快,沒幾步就被店主追到了,打個半死的時候便是王爺救了我。”

扶月顯然是陷入了回憶,說起此事的時候嘴角居然有意無意的揚起了笑意。

即墨華不屑,那又如何,他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許?那樣的人註定是不懂愛恨之人,他將愛恨玩弄與股掌之中,又怎知你心中的愛意?

“他在府中派人精心照顧我,我想如果我沒有遇見他,恐怕此刻早已不在這世上了。”扶月繼續說著。“再後來,我身子好了,也有想過在他府中做個丫頭也好,卻不想他還是不同意。”

即墨華搖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樣的一個人,躲還來不及,還湊上去當丫鬟。

“那年,我才十三。”扶月道。

即墨華記得如今的扶月已是二十出頭,合著等了那妖孽王爺七年?!

嘖,有些執著真可怕。

“也許你會看不起我,覺得我高攀他。”扶月笑了笑,像是自嘲似的說“其實我也覺得高攀,所以我希望我能夠名揚天下,希望那時他能過來,不論是因為風流也好,懷念也罷,我也都認了。”

即墨華感覺心頭有些堵得慌,這麽愚蠢的行為,即墨華卻不忍將她罵醒。

這一切扶月看得透,可她不願信,誰人也沒有辦法,無人能夠控制她內心的情緒,或許有一天她會懊悔,這七年韶光竟然花費在那樣的一個人身上,只是,那時的她也無人可怨。

“別哭了,既然消息已經走漏,你不如明日便登臺吧。”即墨華想了想後,開口說。

夜已深,即墨華也累了,房間只有一張床,扶月躺在裏側,背對著即墨華。

雖不說話,即墨華卻也知道她沒睡。

藏在心裏七年的秘密,至今日才說出,這些年,她也不好過。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聞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那夜合花朝開夜合,方知時日,鴛鴦亦是不獨宿。

即墨華無聲的笑笑,但聞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呵。

枉她耗費七年又如何,即使是等待七十年都不會有結果的人,她這般的執著,浪費的只是她自己的上好年華。

想起那個妖孽的王爺榻浮酌,即墨華冷笑,薄情之人他如何懂情為何物,花前月下,他要的不過是那副皮囊和一夜的銷魂。

扶月這樣的姑娘就算嫁於他也是可惜。

可是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兒,即使即墨華看的明白,卻也不能做什麽。像是當年即墨華愛上蘇瀚域。

嘆息,人總是會變的。

若是她以前知曉扶月這種事兒,恐怕只會嗤笑她愚蠢不堪,可現下,為何也會為她心痛,為何,還會憐惜她。

即墨華翻了個身,這些事情想來總是不愉快的。

背對著扶月的時候,扶月的聲音再次傳來,顯然已經平穩了情緒,“墨華心中可有喜愛之人?”

即墨華回答“沒有。”

“墨華這樣好的女子,將來定會遇到心儀之人。”扶月並不吃驚即墨華的話,充滿祝福的說著。

即墨華輕笑道“與遇到心儀之人相比,我寧可要一個錦繡前程。”

沒有料到即墨華會這樣說,扶月片刻才開口“可是,女子終究是要有一個歸宿的呀。”

即墨華搖頭道,像是自言自語道“我的歸宿向來與他人無關。”

夜晚的星光灑入房間,柔和的光線讓人無意沈睡。

扶月如此,即墨華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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