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緩緩地走了一圈，吳楊因看我心情不太好，便說：“你也不用苦著這個臉。終究這事只是給你遇上了，和你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別讓這些事影響到你的心情……”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我還是忍不住為劉秀蘭覺得難過。死在自己最親的人手上。還是那麽殘忍痛苦的死法，也難怪她死後。會有那麽深的怨氣了。

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又起得早，我本來以為自己會覺得頭暈不舒服的，卻沒有想到在田埂上走了一圈以後。竟然覺得神情氣爽，比睡了一個好覺還要舒服。難道人們常說鄉村裏的人比城市裏的人更長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等我們再次回到家。家裏的氛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從上到三樓開始。就感覺到有一陣沈重的氣氛回蕩在房間裏。陳家幾個人坐在一起，臉色都不太好看。

看到我們進來，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吳楊擡腕看了一眼時間。說：“時間到了。你們商量好了嗎？什麽結果？”

她的話音才落。老大就一把抓住了她大衣的袖子，沿著沙發就要跪下來。但是因為一只腳綁著石膏實在不好跪，最後只好一只膝蓋著地。另外一只腳滑稽地伸著。

“道長，我求求你了……我要是去坐牢，我們家就完了。家裏沒有個男人幹活。都得去喝西北風。道長，你能不能再跟秀蘭求求情？這些年，我的內心已經受盡了煎熬……已經知道錯了。讓她看在我們女兒的份上，能不能網開一面？”之前已經就紅了的眼睛，現在再次紅了一遍，淚水順著臉頰就滾落下來。

這上男人如今也有四十好幾了，能夠這樣向一個女人下跪，我都已經看不下去了，況且他還斷了一條腿。我正要伸手去扶，吳楊輕輕地攔了一下。

她頓了頓，說：“鬼魂要是能講道理，那就不叫‘鬼’了。看你這樣子，是鐵了心不去警察局了是嗎？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了……”

她一動，老大嚇得臉色一片煞白，死死地抓住她的手：“道長，求求你了，幫幫我們吧……”

吳楊指了指自己的腿，說：“我沒有辦法。”

她說沒有辦法，連三媳婦也跪下了。求吳楊：“吳道長，您看……”

“你們不用跪我……又不是對不起我，跪我做什麽？”吳楊把目光落在老大一臉淚痕的臉上，“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如果不想把全家人害死，我勸你還是去把自己的罪行公布出來。就算當時不是你安排的，你也不知道事情有那麽嚴重……但她是你的老婆，你竟然在你媽那麽殘忍地對待她和自己的孩子的時候，都沒有站在她的身邊，而是冷漠的做了一個旁觀者。由此說來，你就是幫兇……”

吳楊頓了頓，還要再說，另外一個人開口了。

那是老大新娶的媳婦，她站起身來，說：“阿偉，你不是幫兇，你根本就是兇手……我無法想象當時劉秀蘭有多需要幫助……她最疼的時候，一定向你多次求助過，可是你辜負了她。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就是致命的打擊。你去自首吧……你不去自首，怕是這一大家子就毀了……”

老三和三媳婦嘴唇動了幾下，咬緊了唇，也不再作聲了。

吳楊說：“你們自己考慮下吧……我先走了。”

說著，她看了我一眼，輕聲說：“走吧。”

我連忙跟在了後面，下樓的時候，幫忙扶一下。

走到了樓下，我對著這崎嶇的山路一陣傻眼，進來的時候，走了20多分鐘的山路才到，這現在又要走這麽遠的路回去？可關鍵是吳楊的腿受了傷啊……

她剛才已經出去散了一圈步了，再走下去，腿會受不了。

我說：“我給梁以靖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們吧？這路還挺遠的，你的腿又受了傷。”

吳楊點點頭。

我給梁以靖打了電話，打他找個車進村來接我們，並告訴他，他姐姐受了傷。

梁以靖一聽說受了傷，急忙說馬上來，讓我們等一下，讓他姐姐堅持一下。

我說：“傷了腿，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好的，我馬上來。”

在等待梁以靖的過程中，我想了想，問道：“你剛才在陳家那麽說，萬一，他們真的不去報警，你不是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嗎？不過，看你說得那麽嚴重，他應該會去的。”

吳楊朝我笑道：“雖然劉秀蘭走了，但也不能說明我就拿他沒有辦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上有的是辦法嚇他們……”

說到這裏，吳楊臉上的表情變得堅毅起來：“我一定，得讓他們付出代價才行，劉秀蘭可不能白死了，咱們也不能這麽冷漠。對吧？”

我聽後，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吳楊。有時候，看她像是很冷漠，老大斷了條腿，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肯答應他的條件，卻為了一個劉秀蘭而堅持要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她還真是一個堅持原則的道姑。

從這件事情以後，吳楊就開始經常接一些單，並且大部分都會帶我去。十天以內，我跟著她去了三個地方，學到了不少道學方面的知識。並且，膽子也沒有之前那麽小了，做事沈穩了許多。

而楊一上次走的時候，說要去跟‘紅雀’會面，這十天過去了，也不見他有動靜。

我心裏有些著急，但因為平時吳楊安排的功課實在太大，沒有太多閑暇去想別的事，有時候也忘記了。這天又回到家，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我這個手機是新買的，號碼直接是電信的合約號碼，除了楊開以外，誰都不知道這個號碼。但我每天都跟楊開打過電話，這不是他的號碼啊……

“餵？”

那邊聲音很沈，是個男聲：“你今天抽個時間出來……”

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號碼，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沒有頭緒以後，才問：“你，你是誰啊？打錯了吧？”

“我是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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