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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伴隨幸福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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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往往不得不承認,所有的幸福都伴隨著陣痛。

比如初生的嬰兒來到這個世界上,響亮地發出第一聲啼哭時,他的母親經歷了宛如死亡的疼痛,這一種,是可以預知的陣痛。

還比如,完美婚禮上那對恩愛的新婚夫婦,在前來恭賀的人群中拼命想克制,卻屢次望向初戀情人的眼神,這一種,是不願預知但仍難阻擋的陣痛。

又比如,當白安決定放下槍,不與墨鷹在此刻爭辯不休,跟顧梟寒拿著NH0209離開這裏時,馬遠山開出的那三槍,這一種,是無法預知且天地變色的陣痛。

當顧梟寒飛奔著向她跑過來,撲著她倒在地上,當那三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打進顧梟寒後背,當熟悉的槍響變得令人害怕,害得到發抖,這種幸福近在咫尺卻因某種意外所以戛然而止的陣痛,讓白安突然無法思考。

她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不會出聲,也突然變得邏輯混亂,大腦失靈,她甚至變得失去感知能力,好像所有一切都中止在了那三聲槍響過後。

她只覺得她的後背很疼,顧梟寒撲過來的力氣太大了,抱著她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地面上那些碎屑硌得她背部生疼,這種疼穿過了她的肌膚,血肉,骨骼,一直溫婉蔓延,抵達心臟,落戶靈魂。

大概是因為疼痛,也大概是因為力氣的流失,顧梟寒說不出話,只是直直地看著白安,這種眼神白安很熟悉,在她目睹無數人死在她眼前的時候,很多人流露出這種眼神,他們也是一樣說不了話,張嘴便是一口鮮血落地。

有一些眼神裏是對她的恨,有一些是對她的怕,又或者,還有乞求,乞求她放過他們。

但白安沒有見過類似顧梟寒眼中的這種溫柔。

一個人在即將死亡時,眼中要麽是解脫,要麽是痛苦,怎麽會是溫柔呢?

她一瞬間不能認識這種溫柔。

“白安……”

顧梟寒很輕很輕地低喃了一聲,那裏面的深情竟似千萬鈞重,壓得白安難以喘息。

“顧梟寒,顧梟寒……”

白安茫然地拍著顧梟寒的臉,徒勞無用地捂著他後背處正在流血的槍口,以一種鎮定到極度怪異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

但顧梟寒只是緩緩地靠在了白安的肩頭,不再有回應。

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白安記得不太清。

好像是教父搶過了槍,站起來想補死顧梟寒和自己,墨鷹開槍打傷了教父。

教父痛苦倒地時,目光望向白安她這邊,眼中似有不解。

大概是不解,墨鷹怎麽會為了白安,對自己開槍,明明墨鷹已經選擇了忠誠,他怎麽會再一次估錯人性,算錯人心?

那極紅寶石戒指脫落,叮叮鐺鐺地滾到了白安手邊,戒圈裏面刻著一行小字,贈朱同學畢業禮,林柳如。

然後是餘之卿和於昭良登上了船,看到顧梟寒遍身是血的慘狀時,怔在當場不敢動彈。

外面的槍林彈雨,響天徹地,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寒哥!”於昭良第一個冷靜下來,沖到顧梟寒身邊,將他從白安身上搬開,撕開他後背的衣服,瘋了似地給他止血,拼命地喊著他的名字,“寒哥,寒哥,你撐住!”

餘之卿跑過來,搖晃著白安的身子:“安哥?安哥你還好嗎?”

白安擡頭看了他一眼,那些先前不能被感知的痛苦乍然覆蘇,如同雷電穿遍她全身,劇烈到難以抵擋的洶湧痛感讓她咬碎了牙關,她心底最重要的一塊血肉像是被誰生生剜去,汩汩湧血,止無可止。

她推開餘之卿,撿起地上的槍,湧生出一種,想要毀滅世界的瘋狂念頭。

如同瘋子一般的馬遠山,面對另一個如同瘋子一般的白安,眼裏迸發出癲狂的神色,他晃動著手裏的槍,扭曲怪異的聲音嘶喊著:“來啊,你不是要殺死我嗎?來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紅桃A是吧?這些年我當年作馬像狗一樣為你做事,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聽你命令嗎?不,我只是不得不這麽做,我為了活命為了報仇不得不聽你的話!”

“你想讓NH0209成為你的武器用以謀權奪利嗎?我不會讓你這麽暴殄天物的,這種足以奪足數十萬條性命的東西,當然應該讓它物盡其用!”

“一起死吧!”

這世上竟然有比教父更瘋的人,真是難得。

從馬遠山明白,他不過是紅桃A手底下一粒可有可無的棋子,用不順手就可以輕易拂去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忠心,也不再純粹。

他本就有奪走NH0209的念頭,只是這裏看守嚴密,他一直沒有機會,眼下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武士們熱鬥正酣,哪裏能察覺小偷正掏走他們口袋裏的金幣?

當他今天知道教父只是想用這種病毒,用以要挾所有人聽他號令的時候,一個瘋狂到極致的想法就已經在他腦海裏形成。

他要讓教父的計劃落空,他要讓他努力了這麽久的研究成果浩浩蕩蕩地肆虐在這片大海,這片大地上,他要讓他的名字成為世人的夢魘響徹人間,也要讓白安永遠背負這一切因她而起的罪孽!

所以,他挑準了時機,在所有人都松懈下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向白安開槍,轉移所有人的目光——他一向很會抓時機的,不是嗎?

大概是他瘋瘋癲癲的話太讓人驚心,也大概是誰也沒有料到世事難料就算了,能難料到這種地步,所有人都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拿這個瘋子怎麽辦。

包括教父也只是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倒在地上不解地望著馬遠山那雙腥紅的眼眶,聽著他變態發瘋的大笑。

好像,他再一次錯了呢,他連區區一個馬遠山都不能控制。

只有白安。

白安虛握著槍,雙目失神,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幹幹凈凈,脖子上溫熱的血跡還是顧梟寒的,她一步步地走向馬遠山,說:“好啊,那就同歸於盡吧。”

“你跟你的哥哥一樣,是兩只讓人惡心的臭蟲,都該死。”白安一邊走,一邊輕蔑地說。

“你閉嘴!”瘋了一般的馬遠山瘋狂開槍,對著白安用盡槍裏所有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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