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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之後的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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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這個人,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論是誰用了多少辦法想去找一找她存在過的痕跡,都顯得異常艱難。

人們恍惚覺得,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從來沒有這麽一個人出現過。

她所有的通訊方式在一夜之間都不再存在,不論是任何人想要聯系她,都被告之查無此人。

但是大家聊天說起時,又明明能說出他許多的故事來。

與她同時變得不存在的還有雪雉,與白安相關的人,以一種蒸發的姿態,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顧氏大樓裏上班的人偶爾會念起“安哥”這兩個字,但又會迅速地捂住嘴,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名字成了顧總的忌諱。

不管當時顧總的心情看上去如何放松,只要聽到這兩個字,都會臉色陰沈得滴水。

大家在心裏揣測,是不是安哥背叛了顧總?或許,早已經被秘密處決了?

沒人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於是真相就有一萬張面孔。

在之後的半年裏,發生了很多事。

林夢笙和顧溪清雙女主的那部電影,《薔薇與玫瑰》大獲成功,叫好又叫座,票房與口碑雙豐收,兩人雙雙獲得最佳女主角,是那年的雙黃蛋。

頒獎典禮上,她們感謝彼此,感謝家人,感謝劇組,感謝公司,還各自在心裏感謝一個或許聽不到她們感謝的人。

夏丞遠的父母並不歡迎林夢笙,但好在夏丞遠一改往日的溫和性子,在這件事情,不作半分退讓,認定了林夢笙。

可是,她始終還是在一些人的監視之下,除非她交出那條項鏈,又或者說,她說出那條項鏈的下落。

顧梟寒偶爾會去林夢笙那裏坐坐,也只是坐坐,一句話都不說,林夢笙便也什麽都不說,大家沈默著,各自想著一個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的人。

小越的手不再似以前那樣靈活,一日比一日沈默,一天二十四小時裏有十八個小時撲在游戲上,拼命地訓練,拼命地想找回當年的手感和靈敏,但效果不甚如意,他在半夜裏急得掉眼淚,也在第二天的清晨抹幹眼淚繼續拼命。

他還欠安哥很多錢,欠他一張G1全球總決賽的門票。

他沒有問過顧梟寒,他和安哥之間有什麽仇恨,他問不出口,也因為,他知道他哥哥,比任何人都難過。

就什麽也不想,只想再回到當初的巔峰狀態,說不定等哪一天,那個叫“皮蛋秀又揪”的ID在他的好友列表裏亮起來時,他可以不拖這個人後腿地,再玩一把游戲。

他安哥可是很強的,自己要是太菜了,會被他笑話的。

顧老夫人和顧老先生看到小越這樣,暗自垂淚,卻毫無辦法,只能讓顧梟寒幫著勸勸他,身體要緊。

讓人意外的是明玉澤,他沒有跟個瘋子似地尋找雪雉的下落,只是改邪歸正地,一心一意撲在工作上,能力突飛猛進,直追夏丞遠。

有一回他跟顧梟寒喝酒,笑著說,我相信雪兒會回來的,我知道那不是一場夢,她也不是掙脫了線的風箏。我等她,希望等到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值得她信賴的,成熟的男人。

顧梟寒呢?

顧梟寒在醫院裏躺了整整一個月之後,終於下了床,只不過,現在魏醫生每日去看他,給他做心理診斷,因為他的情緒極不穩定,隨時可能出事。

他又開始給顧梟寒開以前的那些藥,不過好在,他不會在睡著了之後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好像他的心結已經解開了,但又好像,並沒有解開。

魏醫生偶爾會想起白安,想起白安心裏的第二堵墻,他想,他應該跟白安聊得更多一些的,也許那樣,事情不會變得像此刻這麽糟糕,只是,來不及了。

有一天,顧梟寒與明玉澤一同負責的那個西郊的開發項目推進到了月牙福利院,那裏要被拆了,顧梟寒看著進度表,開著車去了那裏一趟。

之前,他一直不敢來這裏。

他看到了,白安房間下面的地下室,看到了墻上貼著的許多人的畫像,報道,以及正中間自己的照片,時至今日,他仍不能明白,白安對林家的仇恨,也不能明白,為什麽在林成章的照片上,白安會畫上一把刀子。

還看到了以前這裏擺放武器的架子,和殘留下來的部分槍支。

白安以前用過的電腦桌上,還有半罐棒棒糖。

以前顧梟寒總是不解,白安為什麽那麽愛吃糖,直到顧梟寒剝了一根糖果放進嘴裏,突然明白了,應該是他過得太苦了,苦得只能找糖吃。

因為此刻,他也是這樣。

走出地下室,他看到浴室裏的浴缸,已經積了灰,他坐進去,靠在浴缸裏,望著天花板,會想,白安以前躺在這裏面的時候,都在想著些什麽?

他之前買的那些事鍋碗瓢盆還放在簡陋的廚房裏,後來,白安有再用過一次嗎?應該沒有吧,他不喜歡下廚。

他記得,去年他遭遇了暗網針對他的七十二小時圍殺令,白安一身是血地站在前面那個地方,手裏握著一杯酒,眼裏是絕望的深淵,流著淚笑著說,因為我愛上了我的任務目標。

他愚蠢到以為,那真的是全部的真相。

一門心思地想要幫他離開暗網,讓他可以留在自己身邊。

白安一直拒絕,說他自己會想辦法的,可為什麽,最近聽到的消息,是白安已經將其餘生,都獻給了他明明憎恨厭惡的地獄?

這半年來,他過得好像很清醒,但又好像,很不清醒。

有時候一睜眼,天是黑的,再睜眼,又是在傍晚。

他甚至已經很少回家了,幾乎把辦公室後面那個套間當成了家,吃住都在那裏。

隱約間記得,小溪來勸過他好幾回,他媽媽也來說過幾次,但是記不太清了,他們說什麽來著,好像說,放下吧。

說得真輕巧啊,放下吧。

何不勸他去死更簡單些?

餘頌仁倒是來得很勤快,每次都問,你真的沒有白安的消息嗎?

他倒是想有呢。

天下之大,他要去哪裏找一個,說不定早已改頭換面了的人?

他知道,餘頌仁是在擔心BA927,他也擔心,但沒那麽擔心,隨便吧。

有一次他從堆積如山的公文裏擡頭時,看到窗子外面飛起了大雪,京市的雪季總是來得特別早,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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