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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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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三年一次,分鄉試、會試、殿試三級。

鄉試乃地方考試,逢子、午、卯、酉年舉行,又叫鄉闈。考試的試場稱為貢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稱秋闈。凡本省科舉生員與監生均可應考。

會試是朝廷主持的全國考試,又稱禮闈。於鄉試的第二年即逢辰、戍、未年舉行。全國舉人在皇都會試,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稱春闈。會試也分三場,分別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舉行。

殿試在會試後當年舉行,在四月二十六日舉行,五月初一發榜。

今時金辰王朝慶歷一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會試發榜,黃布紅字,引來眾舉人探榜,有人得意滿面吹風馬蹄疾,有人失意放聲痛哭憶寒窗,百般滋味。

裴言榜上有名,成績中庸,正式成為貢士。

桃維得到消息之後,將她埋到桃樹底下幾百年的桃花釀取了出來,和裴言一道慶賀。她當初將自己的桃樹魂源從太傅府連根拔起種到裴家院落的時候,將這些桃花釀也盡數帶了過來。

兩人酩酊大醉,不知怎麽的,就滾到了床上。

桃維醉得不省人事,粉頰生胭脂,伸出爪子貓兒一般撩撥著裴言的胸膛,嘴裏哼唧有聲。

裴言卻是有幾分清醒的,他盯著桃維,眸中沈幽,晦暗不明。

到底也不過是一位血氣方剛的玉樹少年,懷中的小人兒醉眼迷離,嬌顏泛酡,一雙桃艷紅唇嬌艷欲滴,像極了那人,他心中一陣暖熱,低頭擒住了桃維的唇。

進入她的那一刻,裴言低聲喚著:“辛眉……”

那一場梨園盛宴,太傅之女辛眉力壓眾學子一舉奪魁,雪衣倩影,驚才絕艷,書成多少才子心中最桃艷旖旎的夢,每當午夜夢回褻褲濡濕的時候,想起的,都是那人清貴雍容的嬌顏。

錦燭添淚,被翻紅浪。

窗戶外的桃花樹,一夜之間,盡數綻放,粉火欲燃,再也沒有雕謝過。

第二日,桃維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痛,睜了眼,正對上裴言那雙漆漆沈沈的黑眸。

桃維嚇了一大跳。

她頰染胭脂,扶著酸痛的腰肢,羞澀地撲到裴言的懷裏,嬌滴滴地喊了一聲:“相公……”

感覺到裴言的反應很冷淡。

桃維擡頭:“相公你怎麽不說話?難道我理解錯了?”她自顧自繼續說著,“可是話本裏明明說,有情人做了快樂的事,就會成為夫妻了。”她天真的眨了眨眼,“難道我們不是夫妻嗎?”

裴言楞了楞,眸子蕩起溫柔的碧波,新月初霽。

他親了親桃維的眼睛:“嗯,我們是夫妻,娘子。”

離殿試還有兩個月。

白日裏,裴言在書桌上翻看著書卷,桃維便在書桌旁邊搭著一個小板凳,一邊吃著花瓣一邊看著話本,有時候興致來了,便幫著裴言磨墨,仿上一段紅袖添香的佳話,最後卻將那墨汁灑得到處都是,沾著狼毫,在裴言的臉上畫著桃花花瓣來。

夜裏,二人滾做一團,交頸鴛鴦,纏綿悱惻。

其他人都看不到桃維,裴老爺只道裴言越來越認真了,竟然可以做到一個月不出門,只專心致志地在房裏看書,心中頗感安慰,卻不知這都是桃維央來的。

她不喜歡他去和那些名門貴胄應酬,留她一個人,便故意叫嚷著身體酸痛讓他貼身照顧。

裴言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仍舊溫柔著一雙眸子,任她為所欲為。

“又嬌氣了是不是?”

桃維嫵媚地笑:“那你到底是陪不陪我?”

裴言看著她那雙妖嬈的眸子出神。

半晌,才低頭吻住她的眼睛,寵溺的聲音:“真拿你沒辦法……”

桃維傻兮兮地笑了起來,幸福得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

有一日,鄰居艾嬸的女兒艾香紅著一張小臉送了裴言一個香囊,裴言沒有拒絕,溫柔地收下,等他回到屋裏,桃維一把從他懷中掏出那個香囊,摔到地上。

她氣憤道:“你怎麽能要那個醜八怪的香囊?怎麽可以對她笑得那樣溫柔?”

裴言沒有說話,神色疏淡,只將那個香囊撿起來,重新放到他的懷中。

桃維眼淚立馬就出來了:“你怎麽可以有了我還要別人?”

裴言低頭看著她,黑漆漆的眸子裏,頭一次沒有掛上溫柔。

他的聲音疏冷淡薄。

“若是你受不住,可以離開。”

桃維哭著道:“離開就離開,你以為沒人要我嗎?!”

院子裏的桃花樹憑空消失了三天。

在第三天夜裏,又憑空出現,像是她從來都在那裏一樣。

桃維可憐兮兮地站在書桌旁邊,看著裴言,哭著道:“相公,我錯了。”

裴言從書卷中冷淡地擡頭:“錯在哪兒了?”

桃維抽抽噎噎道:“我不該對相公發脾氣,不該摔相公的東西。”

裴言的眉眼柔和下來,將桃維抱在懷裏,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嗓音輕柔得像是春日裏的微風,和煦溫軟:“這幾日去了哪兒,吃了不少苦頭吧?”

桃維感覺得到他身上熟悉的溫柔,連日來的愁苦一下子爆發了,哭得泣不成聲:“我想相公了,一離開相公就發了瘋地想,相公你再也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裴言的唇角一寸寸勾了起來:“你是桃花妖呀,這麽特別的女人,我怎麽會不要你?”

桃維在他懷裏哭得昏天暗地,裴言一面笑著,一面溫柔地拍了拍她顫動的脊背。

“乖,不哭了,不哭了。”

第二日,裴言端了一碗羹湯給桃維。

桃維昨日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相公,這個是什麽?”

裴言將桃維的青絲撥到耳後,柔聲道:“桃花羹,知道你喜歡吃桃花,特意給你煮的。”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她才會像條狗一樣聽他的話。

桃維受寵若驚,捧著那碗羹湯,小心翼翼的喝下,竟覺得那是這世界上最好喝的羹湯。

她投進裴言的懷裏,軟聲道:“相公,你待我真好。”

裴言撫了撫她的背,笑得溫柔。

至此以後,桃維每次撒嬌任性都會有一個度,一旦超過了那個度,惹得裴言不快,便會立馬嚇得慘白著一張小臉,放下所有的身段,哭著求裴言原諒她。

她總是會想起離開他的那三天。

胸口寂寞得發疼,明明以前幾百年都是獨自一個人這樣過來的,但似乎心尖上住了人,這寂寞便會變得更刻骨,刻骨得令人發瘋。

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孤獨,桃維這輩子再也不要嘗試第二遍了。

許多年後,桃維才漸漸理解,他是在用寂寞懲罰著她的任性。

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日子又恢覆成了從前的模式。

兩人蜜裏調油,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似乎又有哪裏不同。

裴言和其他女人說笑的時候,桃維再也不敢那樣理直氣壯地宣告主權了。

時金辰王朝慶歷一十三年,四月二十六日,金殿殿試。

裴言回到家中,先是向裴老爺報道殿試的內容,又和裴夫人聊了幾句,回到房中,一把抱住桃維,和她分享著他沈郁多年的豪情萬丈,說他在殿試中是怎樣的揮斥方遒怎樣的能言善辯,說了許久,才發現桃維根本就聽不懂他的那些辭藻文章,心中瞬間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她終究不是辛眉,沒有辛眉的才學聰慧。

她不過是一只妖物,他不忍舍棄,只因這妖物太好拿捏,或許終有一天可以用得上。

桃維心中也是苦急,他極少在她面前露出這樣春風得意的笑容,像是從前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終於被他撕碎了似的,但她卻不懂那些文藻華章,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看到他索然無味的眉眼,只覺得胸口像是被撕開了一個縫,嘩啦啦灌著冷風。

時金辰王朝慶歷一十三年,五月初一,殿試發榜,裴言高中狀元,終於揚眉吐氣。

瓊林盛宴,皇帝欲把和安公主許配給殿試一甲的前三名,首當其沖的便是狀元郎裴言,卻不想裴言竟然委婉拒絕,稱自己早已和他人互定終身,不肯做那薄情之人休妻,兼以華辭美章,用以典故舊書,讓皇帝生不出怒氣來,好在和安公主早已和此屆的探花郎看對了眼,皇帝賜婚,此章揭過。

此事一夜傳遍皇都,世人皆道狀元郎癡情,忠貞不已。

裴家院落,裴老爺拍了拍裴言的肩膀,嘆氣:“如此也好,若是你成了駙馬,便一輩子都只是駙馬……只不過,那互定終身之人何來,若是將來聖上查起該當如何?”

裴言娶了桃維,給她編織了一個孤女的身份,用小轎將她迎進了門,婚事辦得極為樸素,是怕觸犯皇帝龍威,桃維開心不已,知道裴言是為了自己拒絕了公主,原來在他心中自己竟然那麽重要。

因而對他更加俯首帖耳你儂我儂。

裴言被封為太中大夫,掌論議,為文官第十一階,從四品。

時金辰王朝慶歷一十三年,八月十五。

中秋盛宴,百官攜女眷參加,君臣盡興。

桃維喝了點酒,有些微醺,由宮女領去側殿歇息,卻不想,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有回來。裴言派人去尋,回來稟告的宮女只道桃維被皇帝身邊的崔公公接走了。

宮女瑟瑟發抖:“崔公公說,尊夫人明日便會送回。”

裴言握著茶杯,許久,方才溫柔地笑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沒辦法結束呢。

看到有妹紙評論說:不要花太大的篇幅描述大師兄和七師兄的篇幅他們又不重要……

__…作者哭暈在廁所。

這本書就是由一個個小故事竄起來的呀。如果不重要,那就沒得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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