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電視臺的一名員工，剛剛得知自己的孩子身患絕癥。時也命也，類似的悲劇其實每天都在發生，溫言不知道處理過多少這樣的事情，但是面對這樣一檔子事情，結束的時候溫言的表情也不是很輕松。

即使是見慣了各種各樣的悲慘事實，無數次地看見平靜生活下無數個鮮血淋漓的真相，也沒有人能心如枯木。溫言不能，趙京洛也不能。

“人如芻狗啊。我們似乎生來就是被打倒的。”溫言搖了搖頭。

趙京洛不做聲。兩個人身邊的氣氛無比沈重。

忽然有人從身後蒙住她雙眼，那個人有著她無比熟悉的氣味，趙京洛一時居然有些想哭，鼻子也開始發酸。

“一博，松開了，溫言姐看著呢。”趙京洛有幾分嬌嗔地回應著。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孩子蒙眼的把戲，趙京洛嘴上嫌棄，心裏卻莫名其妙升騰起甜味，飄得四處是。

“王一博，怎麽隨便就跑了！”

趙京洛的眼前恢覆清明，聲音的來源正是那個長發的女孩子，和王一博跳開場舞的程瀟。她身旁站著周藝軒，兩個人正向這個方向走過來。趙京洛心裏的疙瘩又長了出來，把剛才那點甜吞噬殆盡。

“你是一博的粉絲？”程瀟挑眉看了看趙京洛，“追星追到這個份上啊？”

趙京洛此刻忽然不想回答了，她不想解釋，不想回應，她想知道他究竟願意讓她在什麽程度上走進他的生活。

“她不是，”溫言平時溫軟的樣子也消失掉了，“剛剛你們錄制，地點出事了。她是我助手，我們來處理這件事。”

“你是……”程瀟轉向溫言，眼裏的疑惑既貨真價實又參雜厭惡。

“市危機談判隊副隊長，溫言。”

趙京洛知道，溫言這副樣子是為了保護自己，程瀟的敵意如此明顯，她會這副反應，恰恰證明她沒有把趙京洛當粉絲。溫言看出來了，趙京洛也看出來了。一向克制為主的趙京洛無論出於任何考慮不可能去對王一博的同公司藝人出什麽氣，溫言這是在給她撐腰。

趙京洛多麽希望此刻能站出來的人是王一博，但是並不是。她剛剛的確看到了他想開口，同時卻也看清了他眼底渾濁的擔心和猶豫。失望感把趙京洛沖刷得幹幹凈凈，名為克制的堤壩，轟然倒塌。

“程小姐，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身邊這個小明星了，”趙京洛挑眉笑了笑，“畢竟並不是人人都喜歡花瓶，不知道你在外多年，還記不記得有句俗語，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話音剛落，趙京洛就感覺到了一股帶著寒意的目光。王一博這次直接伸出手攬住她的肩，並不是令人舒服的力度。

“程瀟，軒哥，介紹一下，她是我女朋友，趙京洛。”

程瀟眼裏的傲氣瞬間七零八落，趙京洛面對這種猶豫之後的挺身而出，真不知道該哭該笑。

“我們先走了，有緣再見。”趙京洛直接告了別，拉著溫言想離開。

溫言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是郁燃，郁燃詢問了地理位置，並且說會過來接溫言。趙京洛不好當燈泡，三人行又變成了兩個人。

華燈初上，兩個人走在街巷間，如同一對普通又甜蜜的情侶。

王一博忽然俯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令她發癢。

“京洛，不喜歡，嗯？”

趙京洛挑眉笑了笑：“不喜歡。”

下一秒，王一博直接咬了咬趙京洛耳垂。趙京洛敏感，身體忍不住一縮，整個人顫抖起來。

“不喜歡？”

趙京洛繳械投降:“喜歡。”

少年終於滿意地瞇起細長的眼，松開她，又扣緊她的手。她的手溫涼，虎口有繭子，手指細細長長，他每次牽她的手，都喜歡摸一摸她手上的繭子，今天她卻在他的手指伸過來的時候反射性向後一縮。

“怎麽了？”他蹙了蹙眉頭問她。她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趙京洛，你看著我。”

他強迫她看向他，她眼底澄澈一片，一如他無數次看到她的時候一樣，幹凈清透如同琉璃。

他不知道這樣澄澈的眼底，隱藏著怎樣的暗潮洶湧。可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趙京洛不開心。

趙京洛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可王一博無端地覺得，她不開心。

沒有痕跡的不開心，甚至不知道怎麽去哄勸。他無助地把她抱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發頂，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長發。他的手指穿過她長發的瞬間，胸口似乎濕了一點，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她安靜地任他擁抱，仿佛此刻並不是他在安撫她，而是恰恰相反。

莫名其妙的無力感。無色的罅隙，生長在了兩個人之間。他們明明牽手，明明相擁，明明身體親近得和任何別的情侶沒有不同，可是兩個人卻都明確地知道對方向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踏出了不大不小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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