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京洛很久沒有玩這麽瘋了，緝毒工作不好做，有的時候蹲點一蹲就是一晚上，她用於娛樂的時間已經沒有讀書時那麽多了。往往一個電話，她就不得不馬上動身。

“趙京洛，你真菜。”

趙京洛聳聳肩，這句嘲諷確實說的是事實，她也沒什麽辯駁的，確實菜。但她可不計劃讓王一博就這麽單方面虐她到底，打不過嘛，不是還可以跑嗎？

“吃晚飯了嗎？”趙京洛開始轉移話題，“對哦，你應該沒吃，我們不是下午遇見的嘛。”

王一博手裏沒停：“要外賣就好了。”

趙京洛瞇著眼笑：“去我那邊吧，我做給你吃，當報答你陪我這麽菜的人玩游戲的報酬了。”

王一博果然上當，關上游戲機，催著她回去那邊。

其實王一博真的不太來這邊，趙京洛從這屋子裏整齊卻冷冰冰的布置上就能看得出來，那不是刻意維持的整齊，而是很久不動一次的那種，被冷漠對待的整齊。離開這個屋子之前，趙京洛瞥了瞥鞋櫃，很厚一層積灰。

“請進。”

趙京洛誇張地行了個禮，王一博向裏面看，客廳是素色的裝修，多是木質的家具，打了有光澤的生漆，看不出來趙京洛居然是這種老一輩人的審美。

“我養父母喜歡這一種，他們偶爾會過來小住，我對這些不講究的，就按他們的興趣來裝。”趙京洛笑了笑，“你去書房裏看，還能看到毛筆和毛氈呢。”

“他們練？”王一博挑了挑眉，看來回去要練字了，他一筆小學生字體，可不能讓趙京洛看到。這也不全是他的錯，他很小就出了國，又用了絕大部分時間跳舞，幾乎沒什麽機會寫中國字。

“不，我練。被迫的，我養父那個老頭，嚷嚷著字不敬，心先病，天天查。”趙京洛有些不耐，“不過後來我自己也喜歡上了。你想試試嗎？”

王一博點點頭。既然是毛筆字，那他第一次寫得不好似乎也沒什麽，而且，他很好奇趙京洛的字是什麽樣子的。

他不會知道在以後的許多年裏，他多麽渴望再回到這個屋子裏寫一次毛筆字，又有多麽害怕再回到這裏寫一次毛筆字，從前他的字跡稚嫩是因為沒有練，而後他的字跡稚嫩，卻是為了忘記某個人的存在，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趙京洛引他走進書房，她走到案前，磨墨蘸墨落筆，行雲流水，標標準準的瘦金體，秀氣又飄逸。他湊過去看，她寫的是他的名字，又把寫著她自己名字的印章印在旁邊。他心底莫名生出幾分麻酥酥的快樂，仿佛他和她的名字在一起，他也會和她在一起一樣。

“你也來試試，”趙京洛把筆遞過來，“先學握筆，用拇指的第一節緊按筆管的左、後側，力量由內向外，食指第一節壓住筆管的右、前側，力量由外向內，與拇指相對捏住筆管。中指彎曲，用第一節指肚前端鉤住筆管外側，力量從外向內，中指與食指合力，對著拇指，無名指用甲肉相連之處頂住筆管的內側，力量從右內側向左外側推出。小指緊靠無名指而不接觸筆管。”

“好抽象，”王一博皺眉，“具體點。”

趙京洛才發現自己如此嘴笨，這其實還是她以前看百度記下來的呢，她會握筆，但卻說不明白，此刻急得團團轉。

她走到他身邊，直接用手握住他的右手，那雙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是趙京洛從未見過的好看，同那些手裏有繭子的同事很不一樣。她擺弄著他的手指，眉頭緊皺著，沒有註意他挑起的唇角和彎起的眉眼。

直到他握筆的姿勢被完全調整好，她才驚覺，對一個陌生人動手動腳之類的，有些過格了。她不免有些困窘，心臟不停地鼓動著，完全亂了一貫的節拍，目光裏也有幾分混亂在，王一博看到她這種模樣，笑容不免又加深了幾分。

不過等趙京洛看到他的字跡，他就笑不出來了。趙京洛總算有了種找回場子的感覺，卻也忍著笑，找出一只鋼筆來。

“你先試試硬筆，間架結構學一下，再用毛筆。”

王一博僵硬地接過，對趙京洛笑得一臉尷尬。簽名其實還是沒問題的，但趙京洛顯然是讓他模仿她規規整整的字，若是簽個名，未免敷衍，只能硬著頭皮了。

趙京洛在看到他的硬筆字之後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眼睛像是月牙一樣，彎彎的好看。

“王一博同學，字不敬，心先病，以後要好好練字，不然粉絲讓你寫to簽的話，就丟人了啊，哈哈哈哈哈……”

明明她是在笑話他，但王一博真切地感覺到，此刻開始，他才真正變成了趙京洛生活裏的人。

於是他也彎起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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