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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有些新奇。
然後她就切了另外一塊放進嘴中，這回她切得比上次大了些，布丁似乎吸收了很多肉汁，在她的口腔中炸裂開來，這種新奇的感覺讓她的眼睛都瞪圓了。
邁克爾看著她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兩頰鼓起，就像是松鼠一般可愛，不由地笑了起來：“如何？”
“Amazing!”黛博拉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像是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她其實在飲食上是一個非常守舊的人，喜歡吃的美食會一直吃，直到自己吃膩為止，而且，她並不是很願意去嘗試新食物，所以她翻來覆去吃的總是那些熟悉的飲食，來英國都兩年多了，竟是連約克郡布丁都沒嘗試過。
她真的以為叫布丁的飲食都是甜的呢。
當約克郡布丁和烤牛排放在一起端上來的時候，說實話，黛博拉還以為這是什麽黑暗料理。
邁克爾顯然是個隱藏的吃貨，在今天的這頓晚餐當中，跟她安利了無數自己曾經吃過的美食，那些形容聽得對新食物原本不怎麽感興趣的黛博拉都不停地分泌起了口水來。
“片場有空的時候，我就給你帶些新鮮的吃食，你應該會喜歡的。”邁克爾笑著說。
“那我肯定會長胖的。”黛博拉也笑，她摸了摸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肚子，“你看，我現在就有些吃撐了。”
邁克爾視線不自覺地順著她的手勢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黛博拉的腰間露出了一小截皮膚，白晃晃的看得他眼神一滯，連忙轉移開來：“咳，是嗎，好像不怎麽看得出來。”
“那是因為你是男的，要是勞拉阿姨，肯定就看得出來。”黛博拉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在。
“她還管你的飲食？”邁克爾很快就處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微笑著問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這麽會被管著的女孩兒。”
“哈哈，那是自然。”黛博拉咯咯笑了起來，“但有的時候節食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變胖。”
“嗯——就像我之前為了《饑餓》這部電影，足足兩個半月都在進行節食，以至於我一拍完這部電影就跑去洛杉磯的In-N-Out買了十個漢堡，一路走走停停地，吃回了家裏。”邁克爾心有餘悸地說著。
“十個漢堡！？”黛博拉驚訝地擡頭，“我的天哪，你那個時候是有多餓。”
“節食減重真是太可怕了，相信我，你絕對不想要再嘗試第二次的。”邁克爾想到當時的幾個月地獄生涯還覺得心有餘悸。
“但這一切是為了角色，都是值得的，不是嗎？”黛博拉放下手裏的刀叉，托腮問著。
邁克爾一怔，看著她閃亮的一雙碧眼，不由地笑了起來，認真地點頭：“是的，這一切都很值得。”
第 18 章
想揍他
等邁克爾和黛博拉回到片場附近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迅速地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
“麥克，你快過來看那邊的羊群！”黛博拉驚訝地喊著，“竟然是橙色的！”
伴隨著黛博拉與邁克爾的關系迅速親密起來之後，黛博拉直接就叫起了他的昵稱，這看上去似乎有些沒大沒小，但邁克爾並不介意。
“你不知道？”邁克爾淡定地走了過來站在她的旁邊，跟她解釋眼前這一壯觀景象的緣由，“不少農場主為了防止羊群被偷，都會給他們的綿羊染上各種各樣鮮艷的顏色。”
“這真是太有趣了！”黛博拉眼中異彩連連，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坡下的羊群，難得今天是個大晴天，被染成橙色的數百頭羊群連成一片，仿若把天際都染成了一片耀眼的橙色，這種極致的暖色調與碧綠的草坪形成鮮明的對比，湛藍的天空偶爾掛上幾塊潔白的雲朵，帶來強烈的視覺的沖擊力讓黛博拉一時都失去了語言。
如一幅油畫一般的美好。
劇組的人們也不由地走了過來，導演凱瑞默默地讓攝影師拍下了眼前這一幕。
黛博拉的發絲被微風吹起，飄到了一旁的邁克爾的臉上，讓他不由地偏頭看向了她。
那雙碧綠的眼睛顯得有些透明，陽光為她的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暈，她的側面曲線流暢，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尖，微翹的薄唇，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若不是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動，他甚至以為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不是真人。
砰砰、砰砰……
邁克爾一怔，隨即默默地拉遠了一些距離，微皺起了眉。
“麥克，明天的戲會順利的，對嗎？”黛博拉偏頭問道。
邁克爾似乎有些走神，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突兀地轉身邁開了步伐，像是不太想跟她交談下去了，連背影都帶上了一些陰郁。
黛博拉不解地蹙起了眉頭。
明明剛剛還高興地聊著天，怎麽就這麽突然地轉身就走了呢？
她有些困惑，不明白是自己做錯什麽還是說錯了什麽讓邁克爾感到了不快，於是她快步地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等等，麥克。”她氣喘籲籲地追上了他，“待會兒我們一起對一下戲吧？”
邁克爾腳步一頓，他垂頭看向面色有些紅潤的黛博拉，再次往後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有些冷淡地說：“不用了。”
這個態度……似乎跟某個在多倫多的討厭鬼重合了起來。
“是我叫你的昵稱讓你感到不快了嗎？”黛博拉皺著眉問，一雙淺碧色的眼瞳裏盡是誠懇：“那我以後不會這麽叫你了，對不起。”
邁克爾隱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隨意吧。”
說完，他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了起來。
看著在自己眼前被關上的這道門，黛博拉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行吧，這還不如之前呢。
至少今天以前，他們還會客套而禮貌的互相微笑。現在倒好，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煩躁地搓了搓掌心，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房間中，勞拉正在為她準備明天要穿的戲服，看到她進來正想問她出去感覺如何，但發現她的臉色之後，勞拉也就沒有問了。
黛博拉有些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躺倒在了床上。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反正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了，不如明天開拍的時候再說。
一覺睡到天亮的黛博拉在化妝師和造型師助理的幫助下換好了戲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導演凱瑞立刻就發現了她的身影，向她走了過來，跟她講了一下今天的戲。
今天要拍攝的重點內容正是凸顯男主角羅徹斯特先生難以相處、憤世嫉俗，而女主人公孤傲、有著強烈的自尊心的一場戲，為了凸顯其中的哥特風格，他們這場戲的拍攝時間放在了較晚的時候，白天則是拍攝一些莊園內部的戲份，是由飾演簡小時候的小演員來演的。
所以黛博拉白天基本是在待機的狀態。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下意識地就去找邁克爾的身影。
但很遺憾，她並沒有在片場看到邁克爾，直到劇組終於拍完了白天的戲份，已經開始在餐車面前排隊的時候，才發現邁克爾的身影遠遠地走了過來。
黛博拉並沒有上前試圖與他交流，她有些生氣，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味如嚼蠟地吃完工作餐之後，黛博拉就去化妝師那兒補了個妝，準備著傍晚的戲份開拍，全程對邁克爾視而不見。
導演凱瑞不可能沒發現這兩個人隔得距離有多遠，之間的氣氛又是有多麽的冰冷，但他也很無奈，只能將兩個人叫了過來，重新講了一遍戲之後，讓他們坐到了鏡頭前的沙發中。
不管怎樣，先來一遍再說吧。
“ACTION！”凱瑞喊道。
數臺攝影機開始運轉。
“我查了雅黛爾的功課，發現你教的很認真，她不聰明，也沒有天分，但她在短時間內就進步了。”邁克爾頭也沒擡，看著手中的那些紙張，無所謂地說著傷人的話，盡管這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實在讚揚簡這個家庭教師工作做的不錯。
高高在上的階層感頓時就被他演活了。
“羅切斯特先生，謝謝你。”黛博拉雖然嘴上說著感謝，實際上她此刻並沒有太入戲。
如今的她看到邁克爾就想到昨天，有些不太高興，但也盡量被她壓制了下去，不讓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
導演皺了皺眉，有些想喊停，但頓了一下，還是讓他們繼續演下去了。
罷了，反正這第一遍是要廢掉的，不如讓他們找找感覺再說。
“你在這兒待了三個月嗎？”邁克爾緊接著問，似乎很是隨意地看向了篝火。
“是的。”黛博拉回到，身子做的有些過於直了，甚至看上去有些僵硬。
導演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屏幕，突然覺得黛博拉這個狀態似乎也不錯？僵硬的肢體語言可以說明她在緊張，也可以是害怕。
“你打哪裏來？”邁克爾原本盯著篝火的眼睛突然看向了黛博拉，緊緊地凝視著她，十分失禮地問了一句：“你有什麽悲慘的過去？”
他看上去的坐姿是放松的靠在沙發上，但他的眼神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朝著黛博拉撲面而來。
邁克爾的形象與羅切斯特逐漸在她的眼睛裏合二為一，黛博拉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自覺的，她相互交握的手一緊，挺立的上身僵硬了一瞬：“抱歉？”
“所有的家庭教師都有悲慘的過去，你的是什麽？”
他似乎是故意讓“簡”感到不適一般地，問起她的過去，明知這個叫做“簡”的家庭教師定是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卻硬是要讓她親口說出她的難堪與隱私。
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在教訓仆人的語氣。
黛博拉全身的敵意頓時升起，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後槽牙都咬緊了起來，努力用著自己的理智壓抑住心裏不斷拉響的警報。
再不反擊，她或許就要被壓戲了。
此時，黛博拉的心態似乎正好與劇中簡的心態吻合了起來，此刻的簡感覺到了被冒犯，更有一種隱私被侵犯的羞恥感，倔強的她立刻想要反擊。
哦不，她一定要反擊。
“我由我的舅母瑞德太太帶大，她在蓋茲賀的房子比這裏還豪華，我就讀於洛伍德學校，接受完美的良好教育。”
他想聽到自己的悲慘過去以取樂嗎？這不可能，她絕對不可能會讓他有機會嘲笑於她。
黛博拉逐漸將自己重新沈浸在了簡這個角色其中，強烈的自尊心讓簡將她的過去用一種完全相反的態度講了出來，她揚起頭，脖頸拉長，像個優美的芭蕾舞演員，顯得很是高傲冷漠：“我沒有悲慘的過去，先生。”
“你的父母在哪裏？”
“過世了。”毫不遲疑的。
“你記得他們嗎？”
“不記得。”緊跟著回答。
“你現在為什麽沒有跟蓋茲賀的瑞德太太住在一起？”
他一句又一句地緊逼著她，而黛博拉在這一句又一句的問題下，身體變得越來越僵，高昂著的頭也逐漸放平。
“她遺棄我了。”
簡盡量用平靜而淡然地語氣說著，但緊繃著的身體卻洩露出了她不穩的情緒，她接過費爾法克斯太太遞過來的茶。
“為什麽？”羅切斯特先生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了然，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麽，但他偏偏就要問出來，仿佛不揭穿她的“謊言”就不罷休一般。
“因為我是負擔，她不喜歡我。”
簡不肯被就此羞辱，所以她倔強地重新昂起了頭，站了起來。
就算她的完美謊言被揭穿了又如何，她就算被遺棄，也不一定比這個高高在上的羅切斯特先生低上一頭。
“你沒有悲慘的過去？”
羅切斯特先生輕笑，像是目的達到了，他的臉上有些閑適，簡的反應似乎取悅了他。
黛博拉咬緊了牙根，突然有些想往那張英俊的臉上狠狠揍上一拳。
第 19 章
太近了
“CUT！”
凱瑞連忙喊了停，剛剛兩個人的氣氛，讓他甚至有了一種“黛博拉就要上前揍人”了的錯覺。
但這種感覺卻很好。
尤其是他們倆之間那種劍□□張的火花，看著就覺得帶勁兒極了。
“保持這樣的感覺，我們再來一遍！”凱瑞最終決定再來一遍看看。
黛博拉在鏡頭外瞪了邁克爾一眼，眼中氣呼呼的，剛剛差點就要被壓戲了，邁克爾這個壞人，虧她還以為他們是朋友。
邁克爾註意到了她的表情，不由地抿了一下唇。
壓戲其實不是他故意的，他只是，有些沒能控制住自己。
……
這場戲沒拍幾遍就過了，雖然一開始與導演預想中的略有不同，但兩個人在鏡頭前的張力很足，第一遍時，邁克爾的投入，黛博拉在後半段情緒的漸進到位，在重拍第二遍之後，她臉上的表情更是幾乎看不出來太多的表演痕跡，就像是在本色出演。
男女主人公在戲裏這個時候的關系很是微妙，這是他們初見的第一天，羅切斯特責怪簡害他摔下了馬傷了腿，有意遷怒與她。
這種遷怒被邁克爾演繹的很到位，而女主人公面對這種刁難與遷怒，憤怒卻強制壓抑下來的感覺也是恰到好處。
只是……剛一下戲，黛博拉的心情似乎更加不美妙了，她徑直走到了勞拉那裏喝了口水，緊接著就拉著她準備回房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邁克爾。
邁克爾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臉上有些掙紮，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黛博拉，等等。”他拉住黛博拉的手臂，“我為我昨天的態度跟你說聲抱歉。”
黛博拉頓了一下，回頭看他：“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是的，抱歉。”邁克爾看上去很疲倦，“我只是突然胃有些不舒服，所以昨天就先離開了。”
他在撒謊，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昨天突然離開，晚上又一直失眠的原因是什麽。
“胃不舒服？”
黛博拉立刻皺起了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他看上去臉色卻是不太好的樣子。
想到他之前的瘋狂減重和之後的暴飲暴食，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黛博拉轉頭問：“勞拉阿姨，我這裏有備胃藥嗎？”
“有的。”勞拉點頭。
“那你等等，我讓勞拉阿姨拿給你。”黛博拉跟勞拉交代了一些話，等勞拉離開之後才轉身重新面對起邁克爾來。
邁克爾甚至沒能來得及說出自己其實有胃藥的言語，就眼睜睜地看著勞拉離開了。
“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麽昨天不跟我說呢，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啊，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黛博拉心裏的芥蒂一去，自然憋著的這股氣就消散了，“今天拍戲都有些不在狀態……”
不，我不是在生你的氣，而是自己的。
邁克爾心想著，面上卻露出了一個微笑：“但你演得很好。”
也許就是陰差陽錯，黛博拉將自己對邁克爾的情緒移交在了戲中的羅切斯特身上，反倒讓兩個人之間的對戲起了不少火花，盡管這個火花是劍□□張、不帶一點男女之情的那種。
只是黛博拉對她今天的發揮還是很不滿意，因為導演一開始跟她講的戲中，簡·愛此時應該對羅切斯特先生是一種又敬又怕的感情，可她卻將其演成了不遜、不甘、驕傲的模樣，甚至有些憤怒，與凱瑞一開始交代的感情昭然相反。
凱瑞通過了這場戲，不過是在照顧她的年紀而已。
邁克爾看穿了她的心思，心裏暗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多說了幾句：“你確實演得很好，凱瑞通過這場戲，不是在照顧你，而是覺得你演出來的簡·愛比他一開始的設想更加符合這個角色的特征而已。”
“也就是說，其實你的版本，他是更加認同的。”
邁克爾在圈內混了這麽久，不至於這點眼力都沒有，也就黛博拉這個新手菜鳥才會覺得一個導演會因為照顧小演員而通過他心中原本不滿意的戲。
“真的？”黛博拉疑惑而期待。
邁克爾肯定地點了點頭，看著黛博拉因為他的點頭而開始變得興奮的樣子，不由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
黛博拉的臉上笑容飛揚明媚，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情變得陽光起來。
……
他們還沒換下戲服，妝也沒卸，這個時候的黛博拉看著他兩腮上貼起的胡子，突然覺得有些滑稽搞笑。
然後她就笑了起來。
邁克爾被她著莫名其妙的笑點弄得有些懵：“怎麽了？”
黛博拉捂住嘴指了指他的兩腮，眼中有著促狹地笑意：“你這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毛發亂糟糟的雄獅子。”
笑著說完，她還嗷嗚地做了個雄獅咆哮的表情，明明是威猛的哺乳動物，被她這麽一弄，倒像是只張牙舞爪的家養寵物貓一般。
看上去嚇人，實際爪子上的指甲全都被主人剪掉的那種。
邁克爾被自己的腦補給逗笑了，雙手擡起，也跟著比了個雄獅的爪子，俯身兇狠地沖她咆哮了一聲：“吼——”
黛博拉笑得更歡了，一邊仰著頭笑，一邊還學著他剛剛的咆哮聲，可她學的又不像，結果反而被自己的聲音給逗得眼淚都笑了出來。
仰頭笑是很容易重心不穩的。
只見黛博拉左腳一勾，感覺到自己似乎絆倒了什麽，身體不由地失去了控制，她臉上的笑容一滯，雙手在空中揮舞，想要抓住什麽。
“啊——！”
邁克爾瞳孔一縮，連忙上前一步，迅速地伸手扶住了快要仰面摔倒在地上的她。
剛一扶穩，他才發覺有些不太對。
這個距離實在是有些太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以及剛剛因為大笑而在眼角沁出的淚珠。
他的手攬在了她後腰上，分明地感覺到那個細的驚人的腰寬度還不如他的小臂。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到了昨天兩人在餐廳時，他看到的那一節白晃晃的腰間肌膚。
第 20 章
心動伊始
砰砰、砰砰、砰砰——
他突然松開了手，整個上半身往後一拉，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該死的。
黛博拉也反應了過來，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臉有些紅，低下了頭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額……謝謝。”她說。
“舉手之勞。”他回。
就在這時，勞拉拿著胃藥過來了，看著兩個人沈默的樣子有些疑惑，但她也並沒有詢問，而是伸手把藥遞給了邁克爾，交代道：“裏面有好幾種，不知道你是什麽情況就都拿過來了。”
“謝謝。”邁克爾悄然往離黛博拉稍微遠的地方挪了一步，禮貌地微笑道謝，“那我就先回房間了，早點休息，黛博拉。”
黛博拉此時也變得有些不自在，耳根有些發紅，她垂眸，心不在焉地點頭：“好的。”
“嗯。”
邁克爾開始往自己的房間走，而黛博拉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劇本裏的片段。
像是在自言自語：“今天是英雄救美，到時候就是美救英雄了。”
邁克爾腳步一頓，楞在了那裏。
他想到未來一周的戲份裏，確實是有一場是黛博拉於火中叫醒了陷入睡眠的他，並幫他撲滅了大火的場景。
黛博拉這句“美救英雄”倒也說的沒錯。
失笑著搖頭，他轉身便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在進去後關上門的瞬間，邁克爾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翻身靠在了門板上，低頭看起了黛博拉剛給他的胃藥。
許久，他才站直了身子，將胃藥放在了門口的籃子裏。
————————————————
又一天的拍攝結束，黛博拉走進邁克爾和朱迪·丹齊兩人，手中拿著劇本，指著一長段對白。
“有時間對戲嗎？關於這幾場，我私底下感覺總有些不太到位……”
其實黛博拉的年紀在整個劇組都算是比較小的，已經拿過奧斯卡的朱迪很喜歡這個有潛力的小姑娘，時不時也會告訴她一些拍電影的小技巧，比如燈光和站位等等，黛博拉跟她的對手戲也很多，也就自然地跟她熟悉了起來。
“哦，是這幾場戲啊。”朱迪的眼神落在她劇本上的時候，出現了了然的神色，“黛博拉，這幾場戲你一個人私底下自己一個人排練是練不出來什麽的，一個人怎麽談感情的升華？”
黛博拉的視線不自覺地就放在了邁克爾的身上。
拍攝半個月有餘，盡管她與邁克爾已經成為了朋友，他還經常給她帶些當地的美食。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邁克爾有的時候像是在躲著她一般，明明是男女主角，鏡頭外竟沒有對過一次戲。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這劇本中大多數可都是感情戲。
也難怪劇組的進度一直提升不上去了，一到感情戲就一直在NG的兩名男女主角，如何能提升拍攝進度？導演不發火都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朱迪皺起了眉：“邁克爾，你沒有跟黛博拉對過戲嗎？”
“目前還沒有。”邁克爾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去了的他只得說：“我的錯，這樣吧，我們現在對。”
臺詞對這幾個演員來說早已滾瓜爛熟，邁克爾在劇本上面一指，黛博拉就知道他選擇的是那場“美人火中救英雄”之後，男主角終於對女主角透露心意的一場戲。
“那就開始吧。”朱迪說著，這場戲中她並沒有出現，所以只是拿著劇本看著兩人，打算幫忙提一些建議。
邁克爾點頭，俯身放下了手中的臺詞本，眼神落在了黛博拉的身上，想起了這個場景的第一句臺詞。
“你不是說閑話的人，我會說明這件事，別聲張。”他說。
黛博拉此時的角色應該脫下外套還給男主，但只是在對戲，所以她只是走進了邁克爾，做了一個遞衣服的動作，有些冷淡地擡眉看了他一眼：“好的。”
然後越過邁克爾，繼續往前走。
“你就這麽離開我嗎？”邁克爾突然叫住了她，面對面站在了她的面前，垂眸說道：“簡愛……”
“等等。”
還沒等邁克爾說完這句臺詞，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在場三人紛紛扭頭看去。
聲音主人正是這幾天拍兩人感情戲拍到懷疑人生的導演，凱瑞。
“你都站在她面前了，難道這個時候的你不應該看著她的眼睛嗎？期待的，又緊張的？”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那神色，看著都想幫兩人摁頭了。
朱迪其實也想說這點，但既然導演都來了，她也就開始做一名觀眾了。
“...”
“好吧，那我重新來一遍。”邁克爾無奈地點頭。
凱瑞點頭，一時興起的他還給他們喊起了開始。
“and...ACTION.”
“你就這麽離開我嗎？”邁克爾這回終於直視了黛博拉的眼睛，“簡·愛，被火燒死很慘，你剛剛救了我的命，別像陌生人一樣從我身旁走過去。”
黛博拉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他的瞳孔外圍是淡藍色的虹膜，顏色很像多倫多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他的瞳孔有些不確定地顫抖著，像是在期待著什麽，又像是在壓抑住什麽。
他……在期待什麽？
又在壓抑什麽？
這雙眼中含有的情緒太多，讓黛博拉一時看的都有些怔住了，頓時忘記了原本牢記於心的臺詞。
而所有人都沒有打斷她。
這種自然的反應，比演出來的效果更好，甚至都讓凱瑞有些後悔此時並不是在拍攝。
片刻後，黛博拉才撿回了自己有些幹澀的聲音：“那我該怎麽辦？”
邁克爾向她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黛博拉似乎都能感覺到那幹燥溫暖的觸感。
他在邀請她，還是在邀請簡？
黛博拉分不清楚，她如同被誘惑一般地，將右手放進了那個溫暖的掌心上。
有些粗糙，但就如她之前想象的那般幹燥暖和。
“我很高興我欠了你一條命。”邁克爾低垂著眼眸看著她，輕聲說道。
“你沒有虧欠我。”黛博拉的註意力還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試圖找回自己的理智。
“我早就知道你能幫我，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從你的眼神發現了。”邁克爾將她溫軟的小手攥緊，低沈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他漸漸地湊近了她，“你的眼神不是平白無故打動我的內心的。”
“人們會提到自然的同情心，你……”
黛博拉逐漸踮起了腳尖，向他傾斜過來，眼神交匯，鼻尖相觸，呼吸交融，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吻上。
他們在昏暗的篝火旁看著對方的眼睛，他的眼睛極亮，其中再無壓抑，取而代之的是因為長久被壓抑而熊熊燃燒的熱情，灼熱的她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黛博拉意亂情迷，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臺詞，甚至就想將腳尖踮得更高，大膽地親過去。
可旁邊的一聲幹咳提醒了她。
是勞拉阿姨。
黛博拉猛地清醒過來。
她往後退了一小步，垂下了頭，重新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臺詞：“先生，晚安了。”
“你要離開我？”邁克爾還沈浸在其中，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越來越緊。
黛博拉將手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來：“我很冷。”
邁克爾沈默，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試探，更是他唯一大膽的一次試探，但此時的他看不清黛博拉的眼神，不知道此刻她的眼中，究竟是喜愛還是厭惡，這讓他不由地松了松手。
“你走吧。”
他放開了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臺詞。
黛博拉俯身拿起了劇本，根本沒能分清這句“你走吧”是臺詞還是邁克爾真想跟她說的話，咬著下唇就跟著剛剛過來的勞拉阿姨走了。
邁克爾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背影，久久陷入了沈默。
一旁的凱瑞和朱迪面面相覷。
第 21 章
距離
約克郡當晚下起了大雨。
黛博拉神色懨懨地趴在了床上看著外面的大雨，然後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
她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但是這個人大她將近二十歲，而且她不確定他是否也喜歡她。
那麽成熟、幽默、富有魅力的男性，如果喜歡她的話，不會在片場都躲著她走，甚至連對戲都不願意跟她對，戲外裏待她就像是對待小孩子，不然他為什麽每天就帶些零食給她？
難道不是在哄孩子嗎？
這讓從小就被男孩子追捧到大的黛博拉十分沮喪。
她煩躁地錘了好幾下枕頭，行動力很強的她幹脆不糾結了，一骨碌地從床上翻下來，在睡衣外披上了外套就出了門。
她決定要親自問問他。
邁克爾的房間在一樓，而她首先得先從樓梯下去。
劇組租的住所有些老舊了，樓梯吱呀吱呀地直響，讓黛博拉有些心驚肉跳的，生怕父親派來的勞拉阿姨從睡夢中醒來發現。
慶幸的是，直到她站在邁克爾的房門前的時候，勞拉阿姨也沒被這動靜給驚醒。
黛博拉伸起了手，原本打算用掌心拍門的她不由地又翻了下，變成了用食指和中指的指關節來輕輕扣門。
好半天過去，裏面並沒有人回應。
他不在？
黛博拉看著手表，這個時候已經淩晨，邁克爾不在房間會在哪兒？
就在這時，邁克爾隔壁的房門打開了，是劇組的燈光師，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黛博拉：“你找邁克爾？他一個小時之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去酒吧，你明天再找他吧。”
酒吧？
黛博拉垂下了眼眸：“好的，謝謝。”
她緊了緊外套，禮貌地沖他微笑了一下，轉身就踏上了樓梯，燈光師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門。
就在他關門的一瞬間，黛博拉上樓梯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她抿了抿唇，有些執拗地轉身，沒有回房間，而是徑直去了住所的大門口。
邁克爾總得回來的不是？
或許她等等，就能等到他了。
門外依舊下著傾盆大雨，盡管她站著的地方有屋檐遮擋，但不斷被風吹著飄進來的雨水也漸漸打濕了她小腿上的裙擺。
半個小時過去了，黛博拉依舊沒能從這外面霧蒙蒙地一片中發現邁克爾的身影。
她打了個噴嚏，再次緊了緊外套。
一個小時過去了，雨終於停了，可邁克爾依舊沒回來。
黛博拉咬了咬牙，扭頭走進了屋內。
她可真傻。
頭也不回的一股氣上了樓梯，打開自己的房門，她垂喪著腦袋進了浴室。
而幾乎就在她進去沒多久，住所的門口終於出現了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他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面裝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啤酒，一身酒氣地走進了房內。
在他剛一打開房門的時候，他隔壁的燈光師打著哈欠也跟著打開了門。
“邁克爾，剛剛黛博拉來找你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邁克爾的腳步頓時停住，他偏頭看向燈光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黛博拉？”
“是啊，好像她還在大門口等了你一個小時吧，我剛剛出來和傑夫說明天拍攝的時候，似乎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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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切了另外一塊放進嘴中，這回她切得比上次大了些，布丁似乎吸收了很多肉汁，在她的口腔中炸裂開來，這種新奇的感覺讓她的眼睛都瞪圓了。
邁克爾看著她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兩頰鼓起，就像是松鼠一般可愛，不由地笑了起來：“如何？”
“Amazing!”黛博拉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像是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她其實在飲食上是一個非常守舊的人，喜歡吃的美食會一直吃，直到自己吃膩為止，而且，她並不是很願意去嘗試新食物，所以她翻來覆去吃的總是那些熟悉的飲食，來英國都兩年多了，竟是連約克郡布丁都沒嘗試過。
她真的以為叫布丁的飲食都是甜的呢。
當約克郡布丁和烤牛排放在一起端上來的時候，說實話，黛博拉還以為這是什麽黑暗料理。
邁克爾顯然是個隱藏的吃貨，在今天的這頓晚餐當中，跟她安利了無數自己曾經吃過的美食，那些形容聽得對新食物原本不怎麽感興趣的黛博拉都不停地分泌起了口水來。
“片場有空的時候，我就給你帶些新鮮的吃食，你應該會喜歡的。”邁克爾笑著說。
“那我肯定會長胖的。”黛博拉也笑，她摸了摸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肚子，“你看，我現在就有些吃撐了。”
邁克爾視線不自覺地順著她的手勢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黛博拉的腰間露出了一小截皮膚，白晃晃的看得他眼神一滯，連忙轉移開來：“咳，是嗎，好像不怎麽看得出來。”
“那是因為你是男的，要是勞拉阿姨，肯定就看得出來。”黛博拉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在。
“她還管你的飲食？”邁克爾很快就處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微笑著問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這麽會被管著的女孩兒。”
“哈哈，那是自然。”黛博拉咯咯笑了起來，“但有的時候節食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變胖。”
“嗯——就像我之前為了《饑餓》這部電影，足足兩個半月都在進行節食，以至於我一拍完這部電影就跑去洛杉磯的In-N-Out買了十個漢堡，一路走走停停地，吃回了家裏。”邁克爾心有餘悸地說著。
“十個漢堡！？”黛博拉驚訝地擡頭，“我的天哪，你那個時候是有多餓。”
“節食減重真是太可怕了，相信我，你絕對不想要再嘗試第二次的。”邁克爾想到當時的幾個月地獄生涯還覺得心有餘悸。
“但這一切是為了角色，都是值得的，不是嗎？”黛博拉放下手裏的刀叉，托腮問著。
邁克爾一怔，看著她閃亮的一雙碧眼，不由地笑了起來，認真地點頭：“是的，這一切都很值得。”
第 18 章
想揍他
等邁克爾和黛博拉回到片場附近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迅速地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
“麥克，你快過來看那邊的羊群！”黛博拉驚訝地喊著，“竟然是橙色的！”
伴隨著黛博拉與邁克爾的關系迅速親密起來之後，黛博拉直接就叫起了他的昵稱，這看上去似乎有些沒大沒小，但邁克爾並不介意。
“你不知道？”邁克爾淡定地走了過來站在她的旁邊，跟她解釋眼前這一壯觀景象的緣由，“不少農場主為了防止羊群被偷，都會給他們的綿羊染上各種各樣鮮艷的顏色。”
“這真是太有趣了！”黛博拉眼中異彩連連，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坡下的羊群，難得今天是個大晴天，被染成橙色的數百頭羊群連成一片，仿若把天際都染成了一片耀眼的橙色，這種極致的暖色調與碧綠的草坪形成鮮明的對比，湛藍的天空偶爾掛上幾塊潔白的雲朵，帶來強烈的視覺的沖擊力讓黛博拉一時都失去了語言。
如一幅油畫一般的美好。
劇組的人們也不由地走了過來，導演凱瑞默默地讓攝影師拍下了眼前這一幕。
黛博拉的發絲被微風吹起，飄到了一旁的邁克爾的臉上，讓他不由地偏頭看向了她。
那雙碧綠的眼睛顯得有些透明，陽光為她的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暈，她的側面曲線流暢，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尖，微翹的薄唇，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若不是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動，他甚至以為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不是真人。
砰砰、砰砰……
邁克爾一怔，隨即默默地拉遠了一些距離，微皺起了眉。
“麥克，明天的戲會順利的，對嗎？”黛博拉偏頭問道。
邁克爾似乎有些走神，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突兀地轉身邁開了步伐，像是不太想跟她交談下去了，連背影都帶上了一些陰郁。
黛博拉不解地蹙起了眉頭。
明明剛剛還高興地聊著天，怎麽就這麽突然地轉身就走了呢？
她有些困惑，不明白是自己做錯什麽還是說錯了什麽讓邁克爾感到了不快，於是她快步地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等等，麥克。”她氣喘籲籲地追上了他，“待會兒我們一起對一下戲吧？”
邁克爾腳步一頓，他垂頭看向面色有些紅潤的黛博拉，再次往後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有些冷淡地說：“不用了。”
這個態度……似乎跟某個在多倫多的討厭鬼重合了起來。
“是我叫你的昵稱讓你感到不快了嗎？”黛博拉皺著眉問，一雙淺碧色的眼瞳裏盡是誠懇：“那我以後不會這麽叫你了，對不起。”
邁克爾隱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隨意吧。”
說完，他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了起來。
看著在自己眼前被關上的這道門，黛博拉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行吧，這還不如之前呢。
至少今天以前，他們還會客套而禮貌的互相微笑。現在倒好，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煩躁地搓了搓掌心，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房間中，勞拉正在為她準備明天要穿的戲服，看到她進來正想問她出去感覺如何，但發現她的臉色之後，勞拉也就沒有問了。
黛博拉有些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躺倒在了床上。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反正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了，不如明天開拍的時候再說。
一覺睡到天亮的黛博拉在化妝師和造型師助理的幫助下換好了戲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導演凱瑞立刻就發現了她的身影，向她走了過來，跟她講了一下今天的戲。
今天要拍攝的重點內容正是凸顯男主角羅徹斯特先生難以相處、憤世嫉俗，而女主人公孤傲、有著強烈的自尊心的一場戲，為了凸顯其中的哥特風格，他們這場戲的拍攝時間放在了較晚的時候，白天則是拍攝一些莊園內部的戲份，是由飾演簡小時候的小演員來演的。
所以黛博拉白天基本是在待機的狀態。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下意識地就去找邁克爾的身影。
但很遺憾，她並沒有在片場看到邁克爾，直到劇組終於拍完了白天的戲份，已經開始在餐車面前排隊的時候，才發現邁克爾的身影遠遠地走了過來。
黛博拉並沒有上前試圖與他交流，她有些生氣，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味如嚼蠟地吃完工作餐之後，黛博拉就去化妝師那兒補了個妝，準備著傍晚的戲份開拍，全程對邁克爾視而不見。
導演凱瑞不可能沒發現這兩個人隔得距離有多遠，之間的氣氛又是有多麽的冰冷，但他也很無奈，只能將兩個人叫了過來，重新講了一遍戲之後，讓他們坐到了鏡頭前的沙發中。
不管怎樣，先來一遍再說吧。
“ACTION！”凱瑞喊道。
數臺攝影機開始運轉。
“我查了雅黛爾的功課，發現你教的很認真，她不聰明，也沒有天分，但她在短時間內就進步了。”邁克爾頭也沒擡，看著手中的那些紙張，無所謂地說著傷人的話，盡管這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實在讚揚簡這個家庭教師工作做的不錯。
高高在上的階層感頓時就被他演活了。
“羅切斯特先生，謝謝你。”黛博拉雖然嘴上說著感謝，實際上她此刻並沒有太入戲。
如今的她看到邁克爾就想到昨天，有些不太高興，但也盡量被她壓制了下去，不讓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
導演皺了皺眉，有些想喊停，但頓了一下，還是讓他們繼續演下去了。
罷了，反正這第一遍是要廢掉的，不如讓他們找找感覺再說。
“你在這兒待了三個月嗎？”邁克爾緊接著問，似乎很是隨意地看向了篝火。
“是的。”黛博拉回到，身子做的有些過於直了，甚至看上去有些僵硬。
導演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屏幕，突然覺得黛博拉這個狀態似乎也不錯？僵硬的肢體語言可以說明她在緊張，也可以是害怕。
“你打哪裏來？”邁克爾原本盯著篝火的眼睛突然看向了黛博拉，緊緊地凝視著她，十分失禮地問了一句：“你有什麽悲慘的過去？”
他看上去的坐姿是放松的靠在沙發上，但他的眼神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朝著黛博拉撲面而來。
邁克爾的形象與羅切斯特逐漸在她的眼睛裏合二為一，黛博拉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自覺的，她相互交握的手一緊，挺立的上身僵硬了一瞬：“抱歉？”
“所有的家庭教師都有悲慘的過去，你的是什麽？”
他似乎是故意讓“簡”感到不適一般地，問起她的過去，明知這個叫做“簡”的家庭教師定是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卻硬是要讓她親口說出她的難堪與隱私。
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在教訓仆人的語氣。
黛博拉全身的敵意頓時升起，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後槽牙都咬緊了起來，努力用著自己的理智壓抑住心裏不斷拉響的警報。
再不反擊，她或許就要被壓戲了。
此時，黛博拉的心態似乎正好與劇中簡的心態吻合了起來，此刻的簡感覺到了被冒犯，更有一種隱私被侵犯的羞恥感，倔強的她立刻想要反擊。
哦不，她一定要反擊。
“我由我的舅母瑞德太太帶大，她在蓋茲賀的房子比這裏還豪華，我就讀於洛伍德學校，接受完美的良好教育。”
他想聽到自己的悲慘過去以取樂嗎？這不可能，她絕對不可能會讓他有機會嘲笑於她。
黛博拉逐漸將自己重新沈浸在了簡這個角色其中，強烈的自尊心讓簡將她的過去用一種完全相反的態度講了出來，她揚起頭，脖頸拉長，像個優美的芭蕾舞演員，顯得很是高傲冷漠：“我沒有悲慘的過去，先生。”
“你的父母在哪裏？”
“過世了。”毫不遲疑的。
“你記得他們嗎？”
“不記得。”緊跟著回答。
“你現在為什麽沒有跟蓋茲賀的瑞德太太住在一起？”
他一句又一句地緊逼著她，而黛博拉在這一句又一句的問題下，身體變得越來越僵，高昂著的頭也逐漸放平。
“她遺棄我了。”
簡盡量用平靜而淡然地語氣說著，但緊繃著的身體卻洩露出了她不穩的情緒，她接過費爾法克斯太太遞過來的茶。
“為什麽？”羅切斯特先生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了然，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麽，但他偏偏就要問出來，仿佛不揭穿她的“謊言”就不罷休一般。
“因為我是負擔，她不喜歡我。”
簡不肯被就此羞辱，所以她倔強地重新昂起了頭，站了起來。
就算她的完美謊言被揭穿了又如何，她就算被遺棄，也不一定比這個高高在上的羅切斯特先生低上一頭。
“你沒有悲慘的過去？”
羅切斯特先生輕笑，像是目的達到了，他的臉上有些閑適，簡的反應似乎取悅了他。
黛博拉咬緊了牙根，突然有些想往那張英俊的臉上狠狠揍上一拳。
第 19 章
太近了
“CUT！”
凱瑞連忙喊了停，剛剛兩個人的氣氛，讓他甚至有了一種“黛博拉就要上前揍人”了的錯覺。
但這種感覺卻很好。
尤其是他們倆之間那種劍□□張的火花，看著就覺得帶勁兒極了。
“保持這樣的感覺，我們再來一遍！”凱瑞最終決定再來一遍看看。
黛博拉在鏡頭外瞪了邁克爾一眼，眼中氣呼呼的，剛剛差點就要被壓戲了，邁克爾這個壞人，虧她還以為他們是朋友。
邁克爾註意到了她的表情，不由地抿了一下唇。
壓戲其實不是他故意的，他只是，有些沒能控制住自己。
……
這場戲沒拍幾遍就過了，雖然一開始與導演預想中的略有不同，但兩個人在鏡頭前的張力很足，第一遍時，邁克爾的投入，黛博拉在後半段情緒的漸進到位，在重拍第二遍之後，她臉上的表情更是幾乎看不出來太多的表演痕跡，就像是在本色出演。
男女主人公在戲裏這個時候的關系很是微妙，這是他們初見的第一天，羅切斯特責怪簡害他摔下了馬傷了腿，有意遷怒與她。
這種遷怒被邁克爾演繹的很到位，而女主人公面對這種刁難與遷怒，憤怒卻強制壓抑下來的感覺也是恰到好處。
只是……剛一下戲，黛博拉的心情似乎更加不美妙了，她徑直走到了勞拉那裏喝了口水，緊接著就拉著她準備回房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邁克爾。
邁克爾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臉上有些掙紮，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黛博拉，等等。”他拉住黛博拉的手臂，“我為我昨天的態度跟你說聲抱歉。”
黛博拉頓了一下，回頭看他：“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是的，抱歉。”邁克爾看上去很疲倦，“我只是突然胃有些不舒服，所以昨天就先離開了。”
他在撒謊，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昨天突然離開，晚上又一直失眠的原因是什麽。
“胃不舒服？”
黛博拉立刻皺起了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他看上去臉色卻是不太好的樣子。
想到他之前的瘋狂減重和之後的暴飲暴食，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黛博拉轉頭問：“勞拉阿姨，我這裏有備胃藥嗎？”
“有的。”勞拉點頭。
“那你等等，我讓勞拉阿姨拿給你。”黛博拉跟勞拉交代了一些話，等勞拉離開之後才轉身重新面對起邁克爾來。
邁克爾甚至沒能來得及說出自己其實有胃藥的言語，就眼睜睜地看著勞拉離開了。
“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麽昨天不跟我說呢，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啊，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黛博拉心裏的芥蒂一去，自然憋著的這股氣就消散了，“今天拍戲都有些不在狀態……”
不，我不是在生你的氣，而是自己的。
邁克爾心想著，面上卻露出了一個微笑：“但你演得很好。”
也許就是陰差陽錯，黛博拉將自己對邁克爾的情緒移交在了戲中的羅切斯特身上，反倒讓兩個人之間的對戲起了不少火花，盡管這個火花是劍□□張、不帶一點男女之情的那種。
只是黛博拉對她今天的發揮還是很不滿意，因為導演一開始跟她講的戲中，簡·愛此時應該對羅切斯特先生是一種又敬又怕的感情，可她卻將其演成了不遜、不甘、驕傲的模樣，甚至有些憤怒，與凱瑞一開始交代的感情昭然相反。
凱瑞通過了這場戲，不過是在照顧她的年紀而已。
邁克爾看穿了她的心思，心裏暗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多說了幾句：“你確實演得很好，凱瑞通過這場戲，不是在照顧你，而是覺得你演出來的簡·愛比他一開始的設想更加符合這個角色的特征而已。”
“也就是說，其實你的版本，他是更加認同的。”
邁克爾在圈內混了這麽久，不至於這點眼力都沒有，也就黛博拉這個新手菜鳥才會覺得一個導演會因為照顧小演員而通過他心中原本不滿意的戲。
“真的？”黛博拉疑惑而期待。
邁克爾肯定地點了點頭，看著黛博拉因為他的點頭而開始變得興奮的樣子，不由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
黛博拉的臉上笑容飛揚明媚，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情變得陽光起來。
……
他們還沒換下戲服，妝也沒卸，這個時候的黛博拉看著他兩腮上貼起的胡子，突然覺得有些滑稽搞笑。
然後她就笑了起來。
邁克爾被她著莫名其妙的笑點弄得有些懵：“怎麽了？”
黛博拉捂住嘴指了指他的兩腮，眼中有著促狹地笑意：“你這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毛發亂糟糟的雄獅子。”
笑著說完，她還嗷嗚地做了個雄獅咆哮的表情，明明是威猛的哺乳動物，被她這麽一弄，倒像是只張牙舞爪的家養寵物貓一般。
看上去嚇人，實際爪子上的指甲全都被主人剪掉的那種。
邁克爾被自己的腦補給逗笑了，雙手擡起，也跟著比了個雄獅的爪子，俯身兇狠地沖她咆哮了一聲：“吼——”
黛博拉笑得更歡了，一邊仰著頭笑，一邊還學著他剛剛的咆哮聲，可她學的又不像，結果反而被自己的聲音給逗得眼淚都笑了出來。
仰頭笑是很容易重心不穩的。
只見黛博拉左腳一勾，感覺到自己似乎絆倒了什麽，身體不由地失去了控制，她臉上的笑容一滯，雙手在空中揮舞，想要抓住什麽。
“啊——！”
邁克爾瞳孔一縮，連忙上前一步，迅速地伸手扶住了快要仰面摔倒在地上的她。
剛一扶穩，他才發覺有些不太對。
這個距離實在是有些太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以及剛剛因為大笑而在眼角沁出的淚珠。
他的手攬在了她後腰上，分明地感覺到那個細的驚人的腰寬度還不如他的小臂。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到了昨天兩人在餐廳時，他看到的那一節白晃晃的腰間肌膚。
第 20 章
心動伊始
砰砰、砰砰、砰砰——
他突然松開了手，整個上半身往後一拉，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該死的。
黛博拉也反應了過來，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臉有些紅，低下了頭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額……謝謝。”她說。
“舉手之勞。”他回。
就在這時，勞拉拿著胃藥過來了，看著兩個人沈默的樣子有些疑惑，但她也並沒有詢問，而是伸手把藥遞給了邁克爾，交代道：“裏面有好幾種，不知道你是什麽情況就都拿過來了。”
“謝謝。”邁克爾悄然往離黛博拉稍微遠的地方挪了一步，禮貌地微笑道謝，“那我就先回房間了，早點休息，黛博拉。”
黛博拉此時也變得有些不自在，耳根有些發紅，她垂眸，心不在焉地點頭：“好的。”
“嗯。”
邁克爾開始往自己的房間走，而黛博拉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劇本裏的片段。
像是在自言自語：“今天是英雄救美，到時候就是美救英雄了。”
邁克爾腳步一頓，楞在了那裏。
他想到未來一周的戲份裏，確實是有一場是黛博拉於火中叫醒了陷入睡眠的他，並幫他撲滅了大火的場景。
黛博拉這句“美救英雄”倒也說的沒錯。
失笑著搖頭，他轉身便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在進去後關上門的瞬間，邁克爾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翻身靠在了門板上，低頭看起了黛博拉剛給他的胃藥。
許久，他才站直了身子，將胃藥放在了門口的籃子裏。
————————————————
又一天的拍攝結束，黛博拉走進邁克爾和朱迪·丹齊兩人，手中拿著劇本，指著一長段對白。
“有時間對戲嗎？關於這幾場，我私底下感覺總有些不太到位……”
其實黛博拉的年紀在整個劇組都算是比較小的，已經拿過奧斯卡的朱迪很喜歡這個有潛力的小姑娘，時不時也會告訴她一些拍電影的小技巧，比如燈光和站位等等，黛博拉跟她的對手戲也很多，也就自然地跟她熟悉了起來。
“哦，是這幾場戲啊。”朱迪的眼神落在她劇本上的時候，出現了了然的神色，“黛博拉，這幾場戲你一個人私底下自己一個人排練是練不出來什麽的，一個人怎麽談感情的升華？”
黛博拉的視線不自覺地就放在了邁克爾的身上。
拍攝半個月有餘，盡管她與邁克爾已經成為了朋友，他還經常給她帶些當地的美食。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邁克爾有的時候像是在躲著她一般，明明是男女主角，鏡頭外竟沒有對過一次戲。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這劇本中大多數可都是感情戲。
也難怪劇組的進度一直提升不上去了，一到感情戲就一直在NG的兩名男女主角，如何能提升拍攝進度？導演不發火都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朱迪皺起了眉：“邁克爾，你沒有跟黛博拉對過戲嗎？”
“目前還沒有。”邁克爾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去了的他只得說：“我的錯，這樣吧，我們現在對。”
臺詞對這幾個演員來說早已滾瓜爛熟，邁克爾在劇本上面一指，黛博拉就知道他選擇的是那場“美人火中救英雄”之後，男主角終於對女主角透露心意的一場戲。
“那就開始吧。”朱迪說著，這場戲中她並沒有出現，所以只是拿著劇本看著兩人，打算幫忙提一些建議。
邁克爾點頭，俯身放下了手中的臺詞本，眼神落在了黛博拉的身上，想起了這個場景的第一句臺詞。
“你不是說閑話的人，我會說明這件事，別聲張。”他說。
黛博拉此時的角色應該脫下外套還給男主，但只是在對戲，所以她只是走進了邁克爾，做了一個遞衣服的動作，有些冷淡地擡眉看了他一眼：“好的。”
然後越過邁克爾，繼續往前走。
“你就這麽離開我嗎？”邁克爾突然叫住了她，面對面站在了她的面前，垂眸說道：“簡愛……”
“等等。”
還沒等邁克爾說完這句臺詞，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在場三人紛紛扭頭看去。
聲音主人正是這幾天拍兩人感情戲拍到懷疑人生的導演，凱瑞。
“你都站在她面前了，難道這個時候的你不應該看著她的眼睛嗎？期待的，又緊張的？”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那神色，看著都想幫兩人摁頭了。
朱迪其實也想說這點，但既然導演都來了，她也就開始做一名觀眾了。
“...”
“好吧，那我重新來一遍。”邁克爾無奈地點頭。
凱瑞點頭，一時興起的他還給他們喊起了開始。
“and...ACTION.”
“你就這麽離開我嗎？”邁克爾這回終於直視了黛博拉的眼睛，“簡·愛，被火燒死很慘，你剛剛救了我的命，別像陌生人一樣從我身旁走過去。”
黛博拉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他的瞳孔外圍是淡藍色的虹膜，顏色很像多倫多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他的瞳孔有些不確定地顫抖著，像是在期待著什麽，又像是在壓抑住什麽。
他……在期待什麽？
又在壓抑什麽？
這雙眼中含有的情緒太多，讓黛博拉一時看的都有些怔住了，頓時忘記了原本牢記於心的臺詞。
而所有人都沒有打斷她。
這種自然的反應，比演出來的效果更好，甚至都讓凱瑞有些後悔此時並不是在拍攝。
片刻後，黛博拉才撿回了自己有些幹澀的聲音：“那我該怎麽辦？”
邁克爾向她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黛博拉似乎都能感覺到那幹燥溫暖的觸感。
他在邀請她，還是在邀請簡？
黛博拉分不清楚，她如同被誘惑一般地，將右手放進了那個溫暖的掌心上。
有些粗糙，但就如她之前想象的那般幹燥暖和。
“我很高興我欠了你一條命。”邁克爾低垂著眼眸看著她，輕聲說道。
“你沒有虧欠我。”黛博拉的註意力還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試圖找回自己的理智。
“我早就知道你能幫我，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從你的眼神發現了。”邁克爾將她溫軟的小手攥緊，低沈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他漸漸地湊近了她，“你的眼神不是平白無故打動我的內心的。”
“人們會提到自然的同情心，你……”
黛博拉逐漸踮起了腳尖，向他傾斜過來，眼神交匯，鼻尖相觸，呼吸交融，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吻上。
他們在昏暗的篝火旁看著對方的眼睛，他的眼睛極亮，其中再無壓抑，取而代之的是因為長久被壓抑而熊熊燃燒的熱情，灼熱的她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黛博拉意亂情迷，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臺詞，甚至就想將腳尖踮得更高，大膽地親過去。
可旁邊的一聲幹咳提醒了她。
是勞拉阿姨。
黛博拉猛地清醒過來。
她往後退了一小步，垂下了頭，重新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臺詞：“先生，晚安了。”
“你要離開我？”邁克爾還沈浸在其中，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越來越緊。
黛博拉將手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來：“我很冷。”
邁克爾沈默，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試探，更是他唯一大膽的一次試探，但此時的他看不清黛博拉的眼神，不知道此刻她的眼中，究竟是喜愛還是厭惡，這讓他不由地松了松手。
“你走吧。”
他放開了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臺詞。
黛博拉俯身拿起了劇本，根本沒能分清這句“你走吧”是臺詞還是邁克爾真想跟她說的話，咬著下唇就跟著剛剛過來的勞拉阿姨走了。
邁克爾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背影，久久陷入了沈默。
一旁的凱瑞和朱迪面面相覷。
第 21 章
距離
約克郡當晚下起了大雨。
黛博拉神色懨懨地趴在了床上看著外面的大雨，然後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
她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但是這個人大她將近二十歲，而且她不確定他是否也喜歡她。
那麽成熟、幽默、富有魅力的男性，如果喜歡她的話，不會在片場都躲著她走，甚至連對戲都不願意跟她對，戲外裏待她就像是對待小孩子，不然他為什麽每天就帶些零食給她？
難道不是在哄孩子嗎？
這讓從小就被男孩子追捧到大的黛博拉十分沮喪。
她煩躁地錘了好幾下枕頭，行動力很強的她幹脆不糾結了，一骨碌地從床上翻下來，在睡衣外披上了外套就出了門。
她決定要親自問問他。
邁克爾的房間在一樓，而她首先得先從樓梯下去。
劇組租的住所有些老舊了，樓梯吱呀吱呀地直響，讓黛博拉有些心驚肉跳的，生怕父親派來的勞拉阿姨從睡夢中醒來發現。
慶幸的是，直到她站在邁克爾的房門前的時候，勞拉阿姨也沒被這動靜給驚醒。
黛博拉伸起了手，原本打算用掌心拍門的她不由地又翻了下，變成了用食指和中指的指關節來輕輕扣門。
好半天過去，裏面並沒有人回應。
他不在？
黛博拉看著手表，這個時候已經淩晨，邁克爾不在房間會在哪兒？
就在這時，邁克爾隔壁的房門打開了，是劇組的燈光師，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黛博拉：“你找邁克爾？他一個小時之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去酒吧，你明天再找他吧。”
酒吧？
黛博拉垂下了眼眸：“好的，謝謝。”
她緊了緊外套，禮貌地沖他微笑了一下，轉身就踏上了樓梯，燈光師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門。
就在他關門的一瞬間，黛博拉上樓梯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她抿了抿唇，有些執拗地轉身，沒有回房間，而是徑直去了住所的大門口。
邁克爾總得回來的不是？
或許她等等，就能等到他了。
門外依舊下著傾盆大雨，盡管她站著的地方有屋檐遮擋，但不斷被風吹著飄進來的雨水也漸漸打濕了她小腿上的裙擺。
半個小時過去了，黛博拉依舊沒能從這外面霧蒙蒙地一片中發現邁克爾的身影。
她打了個噴嚏，再次緊了緊外套。
一個小時過去了，雨終於停了，可邁克爾依舊沒回來。
黛博拉咬了咬牙，扭頭走進了屋內。
她可真傻。
頭也不回的一股氣上了樓梯，打開自己的房門，她垂喪著腦袋進了浴室。
而幾乎就在她進去沒多久，住所的門口終於出現了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他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面裝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啤酒，一身酒氣地走進了房內。
在他剛一打開房門的時候，他隔壁的燈光師打著哈欠也跟著打開了門。
“邁克爾，剛剛黛博拉來找你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邁克爾的腳步頓時停住，他偏頭看向燈光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黛博拉？”
“是啊，好像她還在大門口等了你一個小時吧，我剛剛出來和傑夫說明天拍攝的時候，似乎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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