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喬爺皺了一下眉頭，他是老派人，他從來就不信什麽叫碰巧。

“我一直覺得小越的舅舅有點問題。南方的暴力刺殺，就顯出他的個性了。所以如果林家是先帝的人，那麽一撥人去滅門，要等著老爺子進京之後做，顯得自己無辜；而他知道老爺子有意撤藩後，他會不會生氣？他費盡了心機，要把小越培養成新的越國公，結果老爺子卻決定撤藩了。讓他怎麽想？所以林家應該是有意識的謀殺，而老爺子這個，是激情殺人。”青青打開了自己畫的刑部的殺人布局圖，“這是屍體的布局圖，您看看。我畫紅圈的地方，是起火點。一般來說，起火點應該就是主事的人最後殺人的地方。”

“這麽算，菲兒是最後死的。”老爺子也不知道當時的布局，他忙伸手，瞇眼皺眉看著圖，他最關心的人自然是方夫人，也就是他口中的菲兒死在何處，看看那紅圈裏的名字赫然就是方夫人，立刻擡起頭，看著青青。

“對，這也說明了，為什麽當時小郡主能走得掉。”青青看著紅圈的地方，方夫人一個人死在自己的房間裏。老爺子和方大人死在前院的書房，這是談事的狀態。所以，當時，外面已經鬧騰起來了，小郡主應該和方夫人在一起，然後，方夫人趕緊派心腹送青青去喬家，然後自己等著兇險過來。

“你啊，因為菲兒最後一個，就懷疑是越輝做的？”老爺子搖搖頭，“當時小越和舅舅在郊外，你想多了。”

“是啊，越將軍是有不在場的證明的。而這種事，必須自己來，換個人，做不了主。真的下令殺人，也得下得了決心的。”青青長嘆了一聲，擡頭看著喬爺，“當時城門應該已經關了，那個小越舅舅的功夫能爬過城墻嗎？”

青青記得祖父那時跟那位童師傅說過，當年是他送他們出的城，所以童師傅在城內，而小越那天也說了，他和越輝在城外打獵。

“青青。”老爺子覺得青青有些走火入魔了，為什麽非要堅持是越輝。

“對不起！”青青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會逼得小越離她越來越遠的，但是，這時她真的找不出一個更合適的嫌疑人了。

“有時我們查案子是會先假設一個嫌犯，然後順著查，這個不成，還有下個，沒事。”老爺子覺得青青設定越輝為第一個嫌犯也不算太出圈。他的確是有那個嫌疑的，誰讓他是在越國公府覆滅之後，主理方家的殘留勢力的主事之人。原本很多事就是誰得益誰就有嫌疑。青青在辦案子方面的觸覺一向很靈敏，這個他不擔心。

“您有嫌疑人嗎？”青青看著祖父。

“我辦案子很少會預設。”喬爺搖搖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圖紙，看著每個人的位置，“你住在哪？”

“案卷裏抹去了我的存在，所以這應該就是當時西門老大人建議先皇別查的原由。若是按先帝說的，他和越國公已經談好了撤藩，那麽，針對的人就是我了。那麽查下去，只怕也不是什麽好事了。先帝老了，他有點不敢再查了。”青青心念一動。

老爺子沒說話，只是看著圖，他這些年雖說半退隱，但查案子這麽多年，對於大戶人家的布局，他比青青要清楚，瞇著眼，自己拿了筆，開始在院子裏做起備註來了。青青那天來找小越其實也想讓他給自己標，那裏是他的家，他比自己了解每間房裏住的誰。她能從這裏找出不同。喬爺也許不能告訴她更精確的，但是房子的功用差不多，老爺子標出來，比自己亂猜來得好。

青青站起來，繞到老爺子背後，這圖是她畫的，她知道這裏面每具屍體的位置，現在她看的就是老爺子的標註。

“姐！”安安在院子中間小聲叫著她，老爺子在這兒，他不敢進來。

老爺子和青青一起擡頭，老爺子沒搭理，自己再低頭做自己的，青青看看老爺子，忙自己從屋裏出來，看著安安。

“外頭有熱鬧了，我娘和小越哥在做點心和糖果，邊上小屁孩們都來了。”安安一臉的喜色。按著這會的禮俗，明天新娘的花轎擡到喬家時，司儀、樂隊和端茶倒酒的執事會在大門口攔住轎子，不讓新娘進。必須等到新郎家給他們發了紅包才放行。有些講究的，還要一邊念詩，一邊散發紅包，一邊將谷子、豆子、糖果、銅錢撒到門外，讓圍觀的小朋友爭搶。市井裏念的詩，都是固定的模式，青青也不想改。但是谷子，豆子，銅錢這些萬不能省的，而糖果這些東西，可以去買，也可以自己家做。喬爺的意思是，買就是了。不過小越和小何氏出去看過，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來做，比較好看。

原本辦喜事前夜，主家都是忙碌的，那爐火原本是徹夜不停，為第二天的流水席做準備。再多做些糖果也就不值什麽了。安安之前都是去別人家混吃的，現在終於輪到他們自己家了，安安現在特別開心，他終於主場了。於是，這種好玩的事，怎麽能不叫青青。他最喜歡青青了！

“你不是小屁孩子？”青青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輕敲了他一下，還是跟著安安出來了，畢竟是自己父親的喜事，她不能表現得那麽淡然。

小何氏正給小孩子分新出的糖果，現在是春天了，小越是那很聰明的廚子，各種幹果、蜜餞包上薄糖衣，裏面的幹果炒得酥脆，蜜餞形狀和顏色也十分惹人喜愛。

“在做什麽？”青青看小越還在忙，自己提裙進去了，小聲的問道。

“糖蓮藕！”小越有攪拌小火熬煮的藕片。這其實挺難做的，一般做的好的糖蓮藕至少得做兩天，洗、切、泡、晾、拌、再晾，熬煮。現在小越做的就是這最後一步，大火煮到沸騰，煮開轉小火，慢慢熬，並且多翻動。要煮到鍋裏的糖粘稠拉絲，並且鍋邊有一圈明顯的砂糖結晶，關火。就算關了火也不是完成了，還要將蓮藕倒入一個幹凈的無水無油的盆裏，用筷子不停的翻炒，等蓮藕有糖霜析出時，可以直接晃動盆，蓮藕的糖霜會越來越明顯。總之十分麻煩。

“這個真的可以買的！”青青看了一會，才輕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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