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久了那個藏著的人難道還不出來嗎？這麽躲在後邊到底累不累？”

聽見重玄的話雁南站起身來向四周張望著，並未發現有尾隨的。重玄撿起一顆石頭扔進了溪水裏，月下的溪水波光粼粼，雖然看不清楚水底的東西，卻依舊能模糊瞧見形狀。重玄一塊接著一塊扔進了溪水裏，雙腳不停地拍打著水面。

“再不出來，這石頭便不再是扔進這溪水裏了。看了這麽久也該看夠了，還不快快滾出來？”

過尚賢躲在那兒一動不動，身旁的和光卻沈不住氣，怕那石頭會真的砸在自己頭上，到時候頭破血流不說還落下一個意圖不軌的名聲。

“丞相手下留情，是我跟我家公子怕丞相深夜出來會有什麽意外罷了！”

和光捂著頭走了出去，過尚賢咬牙切齒的看著和光，恨不得一口口地咬下他身上的肉，奈何已經暴露了自己也不能一直躲在後邊不出來。

“丞相是睡不著出來散步嗎？好巧，過某也是。剛才跟和光遠遠地便瞧見丞相跟這位小哥在前邊漫步，不敢貿然打招呼，深更半夜的怕嚇著丞相那邊百口莫辯了。”

過尚賢依舊一身素衣站在那兒，於月光下竟然有一絲溫潤如玉的味道，奈何重玄早就清楚他的為人，是怎麽也不會跟溫潤如玉這四個字扯到一塊兒的，可見人要是偽裝起來稍不留意便會被迷惑了雙眼。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有歹人意圖行刺，沒想到是大名鼎鼎的過將軍。雁南，好像我從未跟你鄭重的介紹過這位過將軍，他可是知道咱們底細的，所以大衍南國之間如今勢同水火，咱們凡世還是多留一個心眼兒，可別被別人暗算了去。何況人家也是處處提防，百般抵觸，就怕咱們會利用這場戰亂從中徇私。”

“丞相說笑了，我家公子從來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丞相這麽想我家公子怕是不妥。”

和光踩了踩旁邊的石頭小心翼翼的來到自家公子身旁，見自家公子只是一味地站在原地不動並未有為自己爭辯的意思便搶先開了口。

“和光，你這般維護自家的主子，可是他許了你什麽好處？對了，讓我猜猜，一定是關於你的親事吧，我身邊有幾個年輕貌美的丫頭，不知道誰能入得了你的眼，不如待你想好了再開口，到時候我一定親手為她置辦嫁妝風風光光的讓你們成親如何？”

雁南在旁邊咳了幾聲，示意重玄說話有些不得體。過尚賢手裏的折扇微開，在聽到重玄的話後啪的一聲合上，臉上卻是堆滿嘲諷。

“原來丞相是想籠絡我家的和光，既然如此，那過某替和光謝過丞相。既然丞相有此美意不如將過某身邊同塵的親事一並解決了吧，也省去了過某費心。”

“公子……”

和光一件公子真的與丞相鬥上氣時卻又有些後悔公子沒有保持沈默，扯了一下過尚賢的衣袖，卻依舊未能阻止自家公子繼續說下去。

“說到親事，好像丞相也一直未曾婚配，不如趁著這柔和的夜色一並想想，到時候說不定會是多喜臨門。要是有幸嫁入同一家，主仆依舊同進同出那便更好了，不知道我們過府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得到丞相的青睞。不過主子丫頭一塊出嫁的場景過某從未見過，如果真的成了怕會是宣城的又一奇聞，茶餘飯後難免會添些新的談資，不過不礙事的，丞相從來都不在乎這些市井流言。”

重玄赤著腳在小溪的淺水處趟水來到了過尚賢跟前，這個容貌看起來還有那麽幾分英氣的男子，如今的表情竟然滿是不屑，仿佛從來就不曾把她這位小女子放在眼裏。那種由心而發的輕視徹底惹怒了重玄。

“過將軍慎言，我家姑娘尚未出閣，如此明目張膽的談論嫁娶之事怕是於禮不合。”

雁南看出了重玄的異樣，起身擋在了過尚賢跟重玄的跟前。

“雁南，閃開！”

雁南依舊站在那兒未曾挪動半分，眼眸裏的冷被和光看在眼裏，卻不敢輕舉妄動。

“丞相一職怕是許多人仰望已久，不知道過將軍是否也會對本丞相有所懷疑？哦，我倒是忘了，過將軍早就懷疑了，還上了奏疏參奏。不知道過將軍對皇上的處理結果可還滿意？”

重玄好好昂起頭，伸手推了一下雁南，卻未能將他推開。看樣子重玄被過尚賢給激得有些過了頭，見剛才未曾將雁南推開，手上再次用了些力。和光也被過尚賢拽到了一邊，和光踉蹌了幾下終於站穩。雁南跟和光看著兩位主子像個小孩子一般，無奈退到了一邊不再言語。

“丞相這麽說可真冤枉過某了，過某哪敢去猜度丞相大人。不過說起皇上的處置，過某覺得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過某不敢置喙，可是丞相這身份卻是真的有問題，也不用我時刻去提醒吧？不知道丞相幫著大衍攻打自己的母國心裏會是什麽滋味兒？”

“大衍的子民是人，南國得子民也是人，為何要厚此薄彼？重玄只不過是想盡快結束這戰亂，讓百姓早些脫離苦海罷了，何談幫誰攻打誰？過將軍的眼光竟然如此狹隘，怪不得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個正規職務，過將軍以後可要勤勉一些了。”

重玄用手指點著過尚賢胸前，過尚賢打開折扇擋了擋，將重玄的手用折扇推了回去。二人一來一去竟然像是在打太極一般，將二人的聲音抹去，看上去就像是對雙修的絕佳拍檔。

“重玄，你不要欺人太甚，不是我不勤勉上進，只不過是本公子對那些功名利祿不放在眼裏罷了，本公子出身貴族，要什麽有什麽。倒是你，一位堂堂公主竟然被遣到他國修道做道姑，到頭來還不是靠著別國討生活，如此可憐依舊這麽高傲，真不知道這自信是從何而來！”

過尚賢將扇子重新合上，對著重玄指指點點。重玄抓住過尚賢的扇子，試圖奪過來，卻發現那扇子就像是長在他的手上一般。

“過尚賢，你這才是欺人太甚。還說自己出身什麽貴族大家，連一點風度都沒有，像你這樣的浪蕩公子也就只配去沙場鍛煉，磨上一磨身上那股子銳氣！還好意思嘲笑我，你還不是這麽大年紀才娶妻，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跟你同齡的怕是早就子嗣滿堂了。過尚賢，你到底哪來的傲氣，讓你一再的挑挑揀揀，還不是仗著有個好的家世？除了這些你身上還有何長處？”

他倆可真是什麽都敢說，要不是之前便知道他們的底細，怕是要被他們給嚇壞了，一個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一個是朝堂之上運籌帷幄得丞相，損起對方來一套接著一套。和光從懷裏拿出一包果脯，抓了一把遞給了同樣被冷在一旁的雁南，雁南看清楚之後接了過去，倆人幹脆倚靠在一旁的石頭上吃著果脯看那倆鬥嘴。

“唉，你說是你家主子贏還是我們家主子贏？我倒是瞧著你們家主子雖然平時不大言語，這說起話來還真的像刀子一般。不過我家公子也不賴，雖然跟一位女子鬥嘴有些小氣，不過說的也都是一些大實話。”

雁南往嘴裏塞著果脯，嚼了幾下吞咽了下去，那味道還真是不錯。眼見著手裏的果脯就要吃完，伸手往和光懷裏的紙包裏抓去，和光往前伸了伸，又抓了一些放在雁南已經抓了滿滿一手的果脯上。

“我看他倆一時半會兒也吵不出個勝負，不如還是勸他們回去歇歇？”

“回去多沒有勁兒，再看會兒，難得瞧見他們倆這麽孩子氣。平日裏爭鬥早就腥風血雨了，這般鬥嘴聽著就像看折子戲一般，不，比折子戲好看得太多了。”

和光將果脯變著花樣兒扔進嘴裏，眼睛一刻不離那倆冤家。要是讓玄牝瞧見公子跟丞相這般，怕是又要怪他不規勸著點了，可是他倆又未曾動手，只是討個嘴上便宜，自己不插手應該不算失職。

雁南此刻也是開了眼界，平日裏見到的重玄或穩重或俏皮，還從來沒有跟別人吵得如此面紅耳赤的，怕是其他人也不敢這般跟重玄吵，除非不要這項上人頭了。

“姑娘，要是吵累了就先歇會兒，畢竟白日裏趕了半天的路，如今一定是累了。”

“對啊，公子，吵架雖然比不得動手費力氣，可畢竟也不是輕松活計，要是口渴了就稍坐歇息。”

二人一唱一和，也算是規勸了，旁人總不能說他倆是放任倆主子胡鬧不管了。和光湊到雁南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句：“看你不像是看熱鬧的人，怎麽如今竟然也跟我一般？你不是說拉著你家主子回去歇息嗎？”

雁南往和光身旁靠了靠：“不急，看看再說也不遲，畢竟這可比好心拉著主子回去卻挨頓罵要好得多。”

“閉嘴！一邊待著去！”

過尚賢重玄二人異口同聲地喊到，稍微楞了一下，又不依不饒地吵了起來。和光拉著雁南坐了下去，別說他倆站著，就連他倆這麽斜倚著都覺得有些腿酸，真不知道這倆人哪來的鬥志，竟然如此有精神。

某雪已喝多，晚會兒二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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