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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斬不斷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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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龔太後沒了氣勢,六皇子一急,執劍就要朝著傾城揮下來,可惜她背對著他並不知道危險即將面臨。只見半月抓起一旁的彎弓,然後從背後抽出利箭,一箭朝著她射過來。傾城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躲閃,那箭便已經將身後六皇子的劍給彈落在地。

沒等六皇子反應過來。半月便已經沖過來與六皇子對打成一片,一時間嚴謹的司政殿瞬間成了刀劍相碰的戰場。所有大臣都躲閃不及,紛紛退出了司政殿。見六皇子敵不過半月,龔太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便朝半月沖過去。見狀傾城也不敢再呆在原地,龔太後沒什麽武功底子,她輕易將她手中的劍便奪了過來。

可是傾城卻沒想到因為她的多此一舉,反而讓六皇子就此喪了命。

六皇子在與半月退打的途中節節敗退,卻不想她剛奪過劍,六皇子就退了上來,瞬間,那劍便刺穿了六皇子的身體。

看著眼前上演的一切,傾城漸漸覺得不能呼吸。她竟然殺了六皇子!前一刻還在與半月對打著的六皇子,現在就像紙片一樣倒了下去。而蘇綺紗急著跑進司政殿的那一刻,正好親眼見到六皇子倒地身亡。

傾城看著倒在地上的六皇子,身體不住地步步後退,直到有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才得已站定身體。

傾城沒有想到,那個第一眼便給了她溫暖又揚言要得到這天下的六皇子,竟然會如此悲慘地死在她的手裏。她沒有想到,從頭到尾,誓要守住這奉昭蘇國的惜月,只不過是在借刀殺人而已。

傾城的心如寒冰般砰然碎裂了,尖碓刺得她身體上下,連每一寸皮膚都感覺到那種絕望的刺痛。傾城擡眸看著蘇綺紗,她滿是淚的眼裏,還裝滿了怨與恨。那目光,仿佛想要將傾城挫骨揚灰。

六皇子已逝,龔太後已無力再反抗。她跪倒在地,抱著六皇子的屍首,老淚縱橫。鈺太後與三皇子來時,司政殿已一片寞然,傾城靠在惜月身側,淚無聲地落著。看到這一切,鈺太後也無言以對,半晌,才看向惜月。

“皇兒,此事就此作罷吧。”

惜月點點頭,回道:“聽母後吩咐。”他又看向一旁的霄太師,命令道,“給六皇弟準備一場大葬,對外不準宣揚此事,就說他是偶染怪病不治而亡。將龔太後安置在‘聽佛堂’,常伴古佛青燈吧。”

“臣馬上去辦。”霄太師領命退出了司政殿。

吩咐完一切後,惜月這才得空來問傾城:“嚇到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傾城無力地搖頭,掙脫他扶著自己的手,然後走向半月:“你還是留下吧,半月送我回去就好。”

半月也沒多說什麽,扶著傾城走出這充滿了血腥味的司政殿。望著天光透亮的遠方,她不禁再次自嘲地笑了。這或許,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吧,既想要報殺父之仇,又礙於不能親自動手。不管今天六皇子是死在半月手中,還是其他任何人手中,這亦是對龔太後最殘酷的報覆。

回到流漪宮時,小昭早已候在門口。見到傾城時,連忙上來攙著我:“小姐你怎麽了?”

鳶鳶聽到聲音也連忙跑了出來,看到她時,傾城有些微的驚訝:“鳶鳶,你怎麽在此?”

“傾城姐姐你救過我,鳶鳶以後就跟著你了。”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與傾城的頹然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是你爹怎麽辦?”

“我爹還要回雲州去做他的縣令,繼續為雲州的百姓效命呢。”

看著她的燦爛笑顏,傾城的心情也稍微明朗了些。

六皇子的葬禮結束,傾城到上和殿面見皇上。三天沒見,他明顯消瘦了些,想來不管怎樣,失去了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難免會感到心痛吧。也或許正是這樣的惜月,讓她不能猜透他的心思。

見到傾城,他便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迎上來:“你好像瘦了。”

傾城淺淺淡淡地笑著回答道:“經過六皇子和龔太後的事,我想不瘦很難吧。”

他走到她面前,扶著她在一旁的紅木榻上坐下:“六皇弟的葬禮剛過,怎麽不多休息一下。”

傾城聽後起身便在他面前跪下:“傾城前來是想請皇上準許傾城出宮回家。”

他連忙將她扶起來:“回家?是該回去休息休息。”

傾城低頭,堅決地說道:“不,是回家,不是回去休息。”

一聽她的話,他的神色立刻有些難看:“你是說,你不想呆在宮裏了?”

“是。”傾城如是答道。

“不行。”他拂袖坐回桌案前,一臉的堅定,“六皇弟死在你手裏,他頭七還沒過,你就急著要出宮了?”

就像她所想的那樣,他真的用了這個理由將她留下。本來此去她也沒抱多大的希望,被他拒絕過後的那天晚上,她便又做了那個噩夢。夢裏是六皇子淺笑的臉龐,一陣陰雨過後,那溫暖的臉龐突然就變得異常猙獰。他大叫著要向她索命,要向她覆仇。

被嚇醒後,傾城發現自己滿身的冷汗。半月一見便迎上來:“璟兒,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傾城抓著他的手臂,感受到那一如往常的安全感:“半月,你怎麽會來?”

“我聽小昭說,自從六皇子過世後,你就常做噩夢。所以就來看看你了。”

傾城將頭靠在他的臂彎,這才感覺到心安些。十六歲以前她常做噩夢,都是半月守著她睡覺,已經兩年多沒做過噩夢的她,竟然又再次嘗到了那種在夢裏想逃想不掉的恐懼感。那時候的她很小,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片天空,只能用小孩子的心思去窺探這個世界。可是自從進了宮,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之後,仿佛一切……都已經晚了。

奉昭三十一年的初冬,這個看似平靜的季節,噩夢卻再一次悄無聲息地向他們走來。在這個初冬,她再一次見證了生命的脆弱,再一次面臨了人生的無奈,也再一次感受到了難以承受的傷悲。

龔太後自從入住聽佛堂之後,就思子成傷,染疾危惙,經過太醫調理後本有好轉。哪知前些日子又受了夜風,病重不治,於十二月初,在聽佛堂去世,時年五十七歲。即使龔太後生前做過那些不能被原諒的事,可怎麽說也是當朝太後,雖想謀權,卻也為蘇國的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所以百姓們自發前往寺廟為她超度,希望她的靈魂能早登極樂。

龔太後的靈柩葬於皇陵,下葬那日,傾城頭一次見到她僅剩的一個兒子,五皇子。雖身為男子漢,卻仍哭倒在龔太後的靈柩前,聲撕裂肺,聽到的人都倍感心疼。後來聽半月說起,這五皇子從小患有怪疾,身子一直很孱弱,即使已是二十歲年紀,宮中有的人仍在背後稱他為‘藥罐子’。

傾城在遠處,與半月並排站著。看著他哭成一片的模樣,記憶像是回到六歲那年娘親去世時的那一幕,她也同他一樣,哭倒在娘親的靈柩之上,不願意看著娘親被埋進入那黑暗的深土之中。

僅僅一年的時間,便讓她從那個無憂無慮,只知道打工賺錢的洛璟兒變成了一個整日憂愁惱心,哀聲嘆氣地洛傾城。

窗外的桃樹只剩下枯枝,被白色的雪覆上了厚厚一層白衣。小昭給傾城戴上鳳釵,一邊暗自嘀咕著:“近來這宮裏連連發生大事,實在是有些驚人。”

傾城凝了凝眉問道:“大事?什麽大事?”

小昭嘟了嘟嘴說道:“也難怪小姐你會不知道,這些日子你都不出門。我也是聽三皇子說起的。”

“三皇子?”傾城抿嘴笑了起來,“倒是你,最近跟三皇子走得蠻近呀,你不是嘴上說不喜歡他嗎?怎麽,你竟瞞著我跟他來往?”

聽傾城一說起自己與三皇子的事,小昭便著急地跺腳:“小姐,你就不能先聽我講正事啊。”

傾城偷笑著連連點頭:“好好好,你說吧。”

她拿起紅木梳,一邊梳理傾城的長發,一邊說道:“聽說再過幾天便是皇上的生辰了,生辰過後,又要舉行立後大典。”

“生辰?立後大典?”傾城有些遲鈍,卻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她記得惜月的生辰是元月份的初五,而立後大典,即使龔太後逝世了,先祖規定下來的規矩,也不能輕易被打破吧。蘇綺紗是被先帝選中的,理所當然是要成為皇後的。

可為什麽當她得知這個消息時,卻覺得胸口悶悶的呢。惜月一天不放她出宮,她就要多一天的時間來面對他與蘇綺紗成親的這個事實。只是,這件事不是他親口來告訴她,讓她有些不能釋懷。

鳶鳶在窗外的雪地裏奔跑著,懷中還抱著只不知從哪裏撿來的金毛小狐貍,跑到窗子邊時朝傾城大聲喊道:“姐姐,你看我撿到只狐貍。”

“從哪裏撿來的?”傾城盯著她懷裏的小狐貍問道。

鳶鳶搖搖頭,滿臉疑惑:“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的時候就發現它在門口,就將它帶回來了,姐姐,你看它漂亮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小狐貍便從她懷裏掙脫,然後從窗口跳進了屋來,嚇得小昭尖叫著連連後退。反倒是那肇事者小狐貍,一跳進了屋,便乖乖地窩在了傾城的腿上,然後蜷成一團。

看著那可愛的小模樣,傾城不禁笑了:“鳶鳶,這小狐貍跟我挺有緣的,能讓我養著嗎?”

“好啊。”鳶鳶點頭答應,然後又回去繼續玩雪了。

倒是小昭一臉愁雲:“小姐,你真的要養著它?”

傾城瞧了眼小昭,不禁又笑出了聲:“怎麽,你怕它?”

“我,我才不怕。”小昭嘴上功夫倒是硬得很,步子卻已退到了門邊。

看著她那模樣,傾城不禁笑得更大聲了:“那你還是出去跟鳶鳶一起玩兒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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