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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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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讓小良給你也準備了一份!你不知道我們家小良多牛掰,隨便弄了點藥水一灑就蓋住了那個味道!~你說是不是特別乖特別厲害?”

這一頭阿零聽著一口一個我們小良有些在意,另一頭被香味折磨得要死了的某殿下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了,擡眼狠狠看了一眼蒙著面紗采花大盜一樣的自家兄弟,再低頭嫌棄的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小手帕明顯不樂意,但是阿零看他是真難受,眼睛都憋紅了…

“還是用吧…”

阿零好聲相勸的時候夜清衡也接話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今天先將就一天,明天小良就能做出口服的藥丸來就不用再怕這個味道了,說完他眨了眨眼:“而且就此住下是最好的選擇了,不是麽?”

他們所有人都是夜清衡叫來的,做出留宿在這城主府上的決定顯然也頗有深意,阿零無聲望去一眼——是我想的那樣麽?夜清衡無聲回望一眼——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這頭兩人正無聲交換心意,另一邊晝焰行皺著眉不知是不是要說話卻是剛一松手…“阿欠!”



夜清衡好心好意遞出小手帕:“來,還是用上吧,再打下去鼻涕都要出來了…”





片刻之後,終於消停下來的內殿之中一片死寂,夜清衡似乎心情不錯,圍著那個怎麽看怎麽奇葩的面紗東看西看…晝焰行顯然心情暴差,一手握著那小手帕捂著鼻子,一手死死拉著阿零的手,兩人坐在內殿偏僻角落,其餘人馬沒有一個敢靠過去,阿零坐得僵僵的,要不是她覺得會惹她家殿下更不高興,她實在想把手抽出來逃到大家身邊去…

“淩華仙子駕到——”

下一刻,只聞殿側珠簾輕搖,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在侍女的簇擁之下穿過珠簾,盈盈走了出來。

入眼,那一襲水縵紗裙如霧如煙,陳色和質地都是極好的,輕柔中處處透著精致,勾勒出羅裙之下妙曼的身材曲線。視線再是往上,可見那羅裙式樣繁覆嚴謹,高領的設計將女子的整個頸部線條都包裹在了衣料之下,禁欲中隱隱誘人遐思。這樣的穿著打扮本就十分誘人,如果再襯上一張天姿國色的容顏,那便是人間極品的美人兒,而侍女簇擁之下款款而來的淩華仙子顯然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容顏清麗婉約,氣質高貴典雅,每行一步,腰間所配的玉環都相撞發出清越響聲,襯得美人身姿搖曳,一步一景讓人愈發流連。便是這樣一個美人面帶淺笑而來,走過大殿帶起柔柔香風,下一刻,卻是在景致最最旖旎香味愈發濃郁的那一刻…

“阿欠!”

一遠一近,極其默契的兩個噴嚏聲先後響起,一瞬打破殿內寧靜,當然也同時打破了仙子駕到營造出的美輪美奐的氛圍…淩華仙子微微頓住了步子有些尷尬,下一刻夜福起身,朝著淩華仙子的方向俯了俯身:“城主請見諒,我家兩位主子似是對城主身上的味道有些過敏不能近距離接觸,所以勞煩城主不要再靠近,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城主海涵。”

一句話,言語尊敬語氣卻平淡,實則並沒有什麽恭謹的真心在裏面,話落,對面侍女之中一人冷了臉色方要開口,卻在下一刻被淩華仙子微微揚手止了下來。

方才一瞬間的神色變化之後,淩華仙子已是調整回了完美的待客姿態,一雙美目輕輕掃過對面幾人,方才開口的那個男子,一張容顏已是俊逸出塵百裏挑一,結果竟只是個隨從?淩華仙子在心底微微掂量了一番,淺淺勾唇笑開來:“妾身方才聽侍女通報,說你們一行前來是打探八苦的消息?若是這樣,妾身身為雲海城城主,倒是能幫得上一些忙。”

淩華仙子表現得很客氣,對於來客的不敬也沒有一點責難的意思,淡淡一句話落,她稍等了片刻,還是夜福神色淡淡回了話:“多謝城主好意,若是能得城主相助,必定能為我們節約不少時間。”

對話兩輪,她客客氣氣處處謙和,得到的卻仍舊只是同一個下人對話麽?對方到底什麽來頭?淩華仙子面上不顯,卻是自方才起已是將對面男男女女看了個真切,這一行人三男三女,站著的三人是侍從,那麽坐著的三人便是主子,視線含著隱隱探究掃過大殿對面離她最遠的兩人,清亮眸光在唯一坐著的女子身上輕輕一個流轉便移開,只是一刻的停頓她已是察覺到了神力,尋求八苦,看來便是為了那個黑衣女人。

淩華仙子垂眸輕輕拉了拉袖擺:“要說八苦,其中‘生苦’一劫在這雲海城滿城皆知,便在城外百裏的苦海,妾身依約不能透露詳情,只能道要破那‘生苦’並不簡單,還請諸位從長計議;而另一苦‘死苦’,在這雲海城中,除了妾身這個城主之外,最出名的另一人便是城南別莊的‘天機老人’,據傳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歷劫,卻因破戒成為了墮神,當然事實如何妾身不得而知,只知那‘天機老人’是個聰明人且年紀頗大,想來若是真有心尋求破‘死苦’之法,也算是常理之中。”

淩華仙子言語淡淡,幾句話就點出了兩苦,聽上去理由也頗為充分,對面,阿零默默望著淩華仙子那張溫婉柔和的容顏看了一會兒,待到她說完,淡淡開了口:“多謝仙子指點,我們感激不盡。”

清淡一句,聲線微冷卻是悅耳澄凈,便是連聲音都是她喜歡的呢,淩華仙子微微偏頭,對上那雙清冷墨瞳:“夫人言重了,來這雲海城的都是同病相憐之人,互相幫助本就應當,妾身是已經放棄了成神之路選擇了安穩日子,卻也希望能看見更多的人破解八苦得償所願,在此妾身就恭祝夫人好運了。此外,若是夫人一行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妾身這裏倒是空屋很多,夫人若是不嫌棄大可安心住下,日後有關八苦的消息也方便轉達。”

淩華仙子微笑提議,清麗的容顏上看不出一絲覆雜用心,阿零當即點頭道謝應下了對方好意,自此晝家一行便在這城主府上住了下來。

是夜,城主府後院廂房,早先時候通風祛味忙碌了好一番終於把那彌漫在整個城主府的香味去掉了七成,再是服下小良趕制出來的凝息丸,家裏兩位殿下終於好受了一些。

一行人圍坐桌前,晝焰行已經恢覆了一貫的清冷神態,因著心情不佳一雙鎏金色的眸子看著比平日還要冷上一分。

“時間緊迫,自明日起我們分頭行動,阿零同我去苦海,佘青和夜福負責監視青嵐並繼續查探八苦下落,清衡明日去‘天機老人’那兒,帶上小良。”

“啊?”

“好。”

淡淡話落,此起彼伏兩個聲音相繼響起,小良啊了一聲,回頭望了一眼一口應下的夜清衡,微微皺起眉來:“我…跟去?”

“有問題?”鎏金豎瞳淡淡望來,瞥去的卻是夜清衡的方向,夜清衡隨即搖頭:“沒問題,我覺得挺好的~”



但她不覺得好啊為什麽沒人問她一句?!

小良有些無奈了,皺眉再盯著怎麽看都不靠譜的夜清衡看了一會兒,再是回頭瞄了阿零一眼,看自家主上並沒有調整的意思,只能默默低頭應了下來。

彼時,是夜靜謐,廂房之內燭火跳躍,下一刻微微一陣風過吹花了墻上的剪影,卻是頃刻之間一切便又回歸平靜,再無聲息。

稍晚些的時候,待到燭火吹熄整個大宅陷入一片寧靜,主殿內室的梳妝臺前,淩華仙子聽過屬下匯報,看著鏡中那青絲垂落清麗出塵的容顏,微微陷入了沈思。

身後,貼身侍女俯身垂首:“仙子,屬下見今日來的一行人中三個女子各個容貌姣好,屬下比較中意年紀最小的那個,雖然不是最好看的,但是勝在年輕,等過幾年五官長開了一定是個絕色佳人。”

侍女恭敬開口,一番話落卻是等了很久都不見主人回應,侍女正猶豫剛準備擡頭偷瞄一眼,淩華仙子忽然開了口:“哦?我原以為你會屬意穿黑衣的那個呢,三人之中她長得最好看了,不是麽?”

淡淡一句,聽不出什麽異樣的語氣卻是帶來莫名寒意,侍女手心出了一層薄汗,一時頭垂得更低了:“屬下…屬下是覺得那黑衣女子是個半神,還是個主子,恐怕…但若是選擇侍女的話就容易得多,想必只要仙子能停供更多的線索給他們,屆時就算直接開口問對方要人他們也是會答應的…”

侍女低聲開口道出心聲,對面淩華仙子沒有回頭,對著鏡子手持木梳輕輕梳下,動作之間周身的香味愈發濃烈了,香過了頭已是帶出了一抹讓人有些微微惡心的味道。

其實侍女的顧慮她又豈會不知,能不廢一兵一卒就得來一個還不錯的人選,誰願意冒著極大風險去追求那個最好的?若是平日的她一定也會這麽選擇,卻是今日不知是怎麽了,回憶起那張清冷精致的容顏,想到那雙奇異的藍黑色眼眸,她就是忘不掉放不下,越想越覺得喜歡越想越覺得心動,已是到了放不下的地步!

這樣的念頭從今日午後到現在不過半日已是深深紮在了心底,弄得她竟是吃不香也睡不著,便是看著自己此刻在鏡中的臉都已是有些看不下去,怎麽看都覺得俗氣覺得不夠美…對了,庸脂俗粉,就是這個詞!那樣一張臉,淺上一份過淡艷上一分太俗,那樣恰到好處的美麗那樣幾乎完美的氣質正是她一千多年來心心念念等待追尋的,如今終於被她找到了,她怎麽可能什麽努力都不做白白讓機會溜走?!

想到這裏,鏡中映出的墨瞳悄然帶上了一抹冷色,淩華仙子心知,想要是一回事,如何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先暫且不提半神的靈力,單是她一人就可以決定所有人去留就可以看出,一行人中那黑衣女子絕對占據著主導地位,她若是要出手,便等於要擊敗所有人!

這便是侍女最害怕的一點,也是她必須謹慎確認的一點,垂眸思量一刻,淩華仙子再次擡起頭來:“你是說明日他們會分成三組行動,屆時那黑衣女子身邊只會有她夫君一人?”

“回稟仙子,是這樣沒錯…”只是那兩人似乎是這一行人裏靈力最強的啊…

是麽…淩華仙子無視了侍女擔憂的語氣,伸手輕輕摩擦上木梳梳齒,低頭陷入了沈思。

——

隔日天青,小良一早就收拾好了行裝早早等在了城主府大門口,直到天邊的朝陽從雲海之後隱隱探出頭來,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夜清衡,她心情顯然不太好。

“你怎麽才來?主上和殿下還有佘青姐姐他們都已經出發了,就剩我們了。”

“唔?”夜清衡顯然還很困,揉了揉難得早起不太舒服的眼睛:“不是啊,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近麽,事情也比他們的簡單,晚一點也沒事的…”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而且現在才剛剛天亮啊,你要我盡力早起,我已經盡全力了哦~”

夜清衡面對著太陽,眼睛在光線下微微瞇著,打完哈欠之後墨瞳裏帶出濕漉漉的光亮很有些好看,只是小良根本無心欣賞…

“唉怎麽還能這麽一副悠哉的樣子…事情簡單?這就是傳說中的沒心沒肺麽?…”小良轉身就走,開口輕輕嘀咕了一句,聲音很輕,夜清衡卻全聽見了,他微微頓了一下,小跑兩步跟上:“你心情不好?”

她心情能好麽?!

小良偏了偏頭,不說話。

對於今日的安排其實她心裏是有意見的,雖說分頭行事節約時間這本沒錯,但是這樣的分組卻是讓她覺得不妥,殿下再怎麽分,也不應該把一群人裏面靈力最弱的兩個分成一組吧,而且還派他們去接近那個“天機老人”做這麽危險的事,要是“天機老人”真的就是八苦之一,就憑他們怎麽搞得定?!從昨晚開始小良就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一晚上都沒睡著,結果今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再對上夜清衡那沒心沒肺的態度她當然不高興,就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顧念他們的安危似的!…

“其實我覺得這一次分組應該讓夜福或者佘青姐姐跟你一組的,或者能帶上大頭無顏也不錯,為什麽偏偏是我…?”小良嘆氣,輕輕自語了一句,神色微微有些煩躁。另一頭,夜清衡跟上來低頭望上小丫頭微微擰眉嚴肅過頭的小臉,三秒之後整理出思路:“你是說,你不想跟我一起?”

…也不是不想…

小良心裏嘆著氣,垂眼沒有看見那一刻俯看而下的墨瞳裏一瞬流轉而過的深意,下一刻她心一橫擡起頭來:“算了不糾結了,事已至此去就去吧,你比較聰明一會兒有什麽事情你負責觀察,我聽你指揮,如果形勢有什麽變化我會盡力保護你的,到時候不管我這邊怎麽樣你找到機會就先逃出去,然後找人來救我,聽清楚了麽?”小良神色嚴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一切,望上對面那有些微楞的容顏心中再三嘆氣,這位清衡殿下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過隨意了一些,這麽危險的事情解釋給他聽他怎麽就不能馬上明白呢…

對面,望上那張透著認真的小臉,夜清衡的確是有些楞住了,說實話這些時日裏相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說出或者做出一些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事,有驚喜有訝異,還有此刻這種,讓他哭笑不得的曲解和堅定…“你來保護我?”

他無奈開口,她全然當作了他不能安心:“嗯,我來保護你。你不要看我這樣,靈力其實還是有一些的,實在再不濟我還有沙漏可以拖延時間想出辦法所以一定可以的!你是主子所以保護你的安危是我的責任,既然殿下和主上都信任小良,我就一定會努力,負責到底的!”小良微微攥緊手心,用力點了點頭。

她說,他是主子卻是沒人照顧,所以每天她做完了自己分內的事就會過來照顧他;

她說,他實力不濟還被哥哥嫂嫂分配去做一個這麽危險的任務,所以她拼盡全力也會保護他的安危。

所以在她心裏,他到底是怎樣一個既無能又可憐完全不被待見的存在啊…

望上那雙透著堅定認真的大眼睛,夜清衡心裏的氣嘆了又嘆,無奈之中,心底卻是隱隱生出一股莫名情緒難以理清,負責到底麽?年僅十二歲的小丫頭做出的承諾他實在是沒有相信的理由,但是事實上,他卻是有著這樣那樣一大堆想要相信的心情。

“…我可是很麻煩的。”所以你確定,要負責到底麽?

下一刻,輕喃一句出口,小良沒有太聽清仰頭詢問,卻是得到了淺淺一笑作為答覆。

笑著,夜清衡微微偏頭說好啊,那就你來保護我,我全部,都靠你了哦!~

兵分三路,那一日的苦海之濱可謂是熱鬧非凡,這仿佛還是自最初以來兩人之間難得有的獨處時光,饒是去歷劫的,晝家夫妻二人倒是逛出了一股度蜜月的閑情逸致來,而那一片苦海,一眼望去沒有盡頭,水面平滑得如同最光潔的鏡面一般,映出的是上方流雲朵朵的天空,人在其中,就像是置身於雲海中央,帶出的是最寬廣遼闊的姿態,連帶著身心都放松下來,只覺得沈靜怡然。

苦海邊上有艘小木船,應是為了歷劫者準備的,晝焰行牽了船過來,攙扶著阿零上去坐下,小船很小,兩人上去之後膝蓋抵著膝蓋,這還是阿零第一次坐船,她有些好奇的四處張望了一番,看著小船順著靈氣的推移一點一點劃出水面,她終是發覺了這苦海的特別之處,那水面,無論是起風還是行船都是始終如一的平靜,無波無瀾,船過無痕。

阿零淡淡凝望了片刻收回目光,伸手輕輕將手心遞到晝焰行手裏,他隨即握住,指腹輕輕捏過她溫軟的掌心,柔和親昵。兩人相對坐著,都不言語,氣氛平和寧靜,待到小船一路緩緩滑到了水中央,阿零微微偏頭望上周圍的海天一色,那似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彼岸,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歷經八苦,歸回神位,這是他所要的,亦是她所求的,一切的一切這般走來如今到了這樣的時候,似已是再無退路,心中細細纏繞上一抹情緒,那一刻墨瞳輕垂掩去的,竟是悵然…所謂的神族,所謂的天界,就在那遙遠的看不見的對岸,她渡海而去,待到真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還會都在麽,她最最在意的他,還會,在麽?

“我聽人說,這苦海,又被稱為世界的盡頭,據說若是在這苦海之上真心許下的諾言就必須兌現,否則便會帶來難以承受的後果。”下一刻她輕輕開口,聲柔如絮,話落回頭望上那雙澄凈金瞳,看那漂亮的金色之中緩緩帶起一抹深意,然後那薄唇終是彎出一抹弧度,他淡淡勾唇笑起來:“你信?”

“我信。”阿零神色平靜,墨瞳之中那一刻聚起的情緒滿是認真,那樣的執著和堅持從那漆黑眼底透出的下一刻,晝焰行微微垂了垂眼,嘴角的那抹笑意猶在,再開口時,聲線卻是微涼:“你想要說什麽?”他笑著問她,一面緩緩握緊了她的手心。

只是望著對面那淺淺含著笑意的雙眸,阿零卻是完全笑不出來,片刻之後她錯開視線:“我想要你現在承諾,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面對怎樣的局面,無論是為了什麽你都絕對不會離開我身邊,絕對,不可以。”

她開口,一字一句說出心中所求,每說一個字,手心都寸寸用力,一點一點,將他的指尖握緊,最後,終是再次擡眼四目相對,阿零微微咬牙:“那八苦劫難裏有一苦,叫愛別離。”

一句話,無需再說明太多,已是傳達了一切不安傷痛;

愛別離,失去最在意最心愛的東西,對她而言那會是什麽,不言而喻!

這不是需要有記憶她才能明白的道理,也不是非要臨到當口她才能感覺到的危機,那是回歸神位必須經歷的一劫,無論她是擔心還是坦然都必須面對!自知道八苦劫難以來,這一劫便是如鯁在喉一直壓抑著她的神經,他也是知道的不是麽,知道卻是不提,誰也不說,仿佛一切就能按部就班的一直這樣走下去…

卻是此時此刻,終是借由著這苦海的詛咒道出心中執念,阿零擡眼靜靜的望上對面那張她最愛的容顏,沈默不語之間,只有那一雙漆黑眼眸中透出的幽藍光亮,婉轉淒涼。

她知道的,這個世間永遠沒有白來的東西,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代價越大。只是,她卻是至始至終都有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可悲的是,一句絕對不能失去,恰恰構成了愛別離最基本的條件,她越是在意,就越是等同於,選定了他…

所以,她的愛別離會是他,要回歸神位,她註定要失去的人,會是他!只是若是這樣,她要那永生還有何用?若是這樣,她寧願自私的選擇先他一步死掉,也絕對不能承受再也不能相見的一生!

終是開口要了一句承諾,是祈求,亦是威脅,濁氣侵體,心念起了很多變化,如今的阿零情緒常常都不穩定,心裏的陰暗面亦是時時都會冒出來,影響她的一切判斷。默默望上那透著涼意的雙眼,他從來細心,細心的照顧她,細心的安撫她的一切情緒,只是卻還是不能叫她完全安心麽,若是心中一直帶著這樣的矛盾去面對所有,終會有一劫,負面的情緒爆發到了極致將理智吞沒,帶來的,會是毀滅性的後果。

心中嘆息,下一刻晝焰行輕輕的,一點一點握緊了手心裏的小手。那感覺,綿軟溫暖,點點浸透掌心的紋路傳遞而來,仿佛一點一點沁入心頭,叫人無奈疼惜。

她永遠都是這樣,纖細而敏感,過於聰明,也過於不安,無論成長成了什麽樣子變成了怎樣的身份,在他面前她都從來掩飾不住脆弱,因為太過在意,變得滿是弱點,滿是傷痛。這樣一個讓他喜愛到了骨子裏亦是心疼到了骨子裏的丫頭,他該如何來愛她,才能真正守護好她,保護她免受一切的傷害,讓她能夠真正安心的把自己給他,安心的交付他全部的未來?也許此時此刻,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愛別離麽?打破八苦本就是逆天改命,即便這一劫是他,他也篤信能破了一切命運使然回到她身邊!只是此刻他所擁有的只是信念,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吧…

下一刻,終是伸手過去,柔柔的,他理上她耳邊的發絲,理順了,輕柔別到了她耳後,成婚以來阿零就束起了長發,溫婉清麗的發式,簡單中帶出柔和的美好來,發絲輕繞,他松手輕輕蹭上她的耳畔,金瞳緩緩帶上輕柔笑意,笑著他說,我可以答應你,阿零,只要你也給我一個承諾,承諾歷經八苦,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事,無論面對怎樣的局面,你都絕對不許放棄神位,只要你能答應我,我便信守諾言。

他聲音很淡,嘴角那淺淺笑意看著澄凈,他是認真的。下一刻,墨瞳之中覆雜情緒一個流轉而過,這兩個承諾分明就是矛盾的!阿零皺起眉來,晝焰行卻是先開了口:“阿零,若是你真的信我,那你就會相信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既然如此你便不會有放棄神位的可能,所以這兩個諾言之間,並無矛盾之處。”

他知道她心中忌諱的所有,也知道她固執的想求一分安心,卻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兩難。承諾這樣的東西,若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便是得到再多也是無用,她害怕失去,他又何嘗不怕失去,若是之後她因為太過緊張而做了什麽傻事,屆時他才是哭都沒有地方去哭。

想到這裏,那淺淺的金瞳裏帶出了微微寵溺的笑意,看入阿零眼中,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無奈悵然。他常常喜歡這樣看她,帶著包容,又仿佛在笑著她的孩子氣死鉆牛角尖,每當這樣的時候她都是又惱又覺得有些開心的,心裏總是矯情著矛盾著,不想被當作孩子一般看待卻又享受這樣只作為一個孩子什麽都可以依賴信任不用再管的心安。而此時此刻,看著那樣一雙眼,那一直緊緊繃著的小臉上終於有了松動,委屈又默默高興的情緒一點一點從那墨色眼眸了透出來,下一刻她終是垂了垂眼,小聲開口:“那好吧,我答應你…”

“答應什麽,說清楚。”他笑著捏她的手。

“答應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放棄神位。”丫頭老老實實。

晝焰行微微勾唇:“嗯,那我也答應,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永遠在你身邊。”

本是為了不安求來的承諾,這樣的話聽到心裏還是甜滋滋的,阿零有些開心,垂著眼微微抿起嘴角來,兩人之間氣氛一直融洽愜意,就這樣乘著無風自動的小船慢慢飄向了苦海中心,四周的景物單一,藍天白雲映著湖水,看向何處都是一樣的風景,下一刻,就在小船微微搖晃著在一片虛無之間停住的那一刻,忽然船頭不遠處的水面下幽幽浮出一串氣泡來。

這樣的地界,空無一物,襲擊不是來自於天上,便是來自於水裏。阿零沒有動,盯著那串泡泡的雙眸裏卻是慢慢聚上了冷意,下一刻,那氣泡四周泛起了圈圈漣漪,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這樣廣袤的空間無處藏身,來自水下的攻擊也並不容易防禦和回擊,想來這便是這一劫最艱難的地方。雙眸死死凝上那漣漪中心,阿零已是悄然在手心裏凝聚起了靈氣,下一刻,就在結界和攻擊的靈氣同時在掌心流轉而出的那一刻,悄無聲息的,一個黑色的半球狀物緩緩從水面下冒了出來,出現的時候沒有驚起一點水花,然後,似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黑色物體慢慢轉動起來,一動,四周浮出一層黑色絲狀物,暈染了一片水域。

直至那物體整個轉了過來之後,阿零才看出來了,那竟是一個女人的腦袋,一半隱於水面之下,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死死對上了她的視線!那雙眼,眼白灰白眼珠烏黑,沒有一絲生氣,卻是目光如炬,透出濃濃怨毒,除了那雙眼,女人唯一可以看見的便是那一頭黑長幹枯的頭發,根根糾結著在水面下浮動,如同魔爪一般,一寸寸朝著小船延伸而來!

那一刻,阿零已是看見了更多這樣的頭發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們的方向急速襲來,一瞬將小船周圍的整個水面染成了墨色!而每一簇長發的背後,都是那樣一雙將將露出水面的黑白色眼珠,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從水下探出來,一點一點,聚起了陰冷笑意!

八苦劫難的第一苦——生苦,說的是孕育在母體之中的嬰孩遭受十月胎獄,在還未降臨到這個世上就已經開始蒙受苦難。對於生苦的意義阿零並沒有太多想法,卻是有一點她心裏很清楚,這生苦涉及的雙方,無論是懷孕的女子還是剛剛成型的胎兒,均是較為情緒化極易被操縱的存在,而這所謂的生苦,說是超度受難之人脫離俗世早登極樂,其實卻更像是打敗這些被怨念纏身已然異變的死靈,讓她們在身死之後被怨念侵蝕的靈魄得以超脫出來,不再為禍人間。而千萬年來,懷著身孕不甘而亡的女子和本該降世卻是被生生殺害的孩子數以萬計,這整片苦海許就是凝聚了這些枉死之人所有怨念的地方。

為了創造八苦劫難給神明提供飛升的試煉,便是禁錮了這些本可以輕易超度的靈魂為己所用麽,還真是神明高高在上操縱眾生的優越感!下一刻,在那些黑色長發終於束縛上了船身一絲一縷如同蠕蟲一般從船沿繞上來的那一秒,眼前忽然一道幽冷火光閃現,一瞬沿著那發絲燒了下去,頃刻便將四周的整片水域燃成了一片火海!

那是晝焰行的靈火,不待阿零出手他已是先觸發了靈力。阿零回眸望上那雙微微蹙起的清冷豎瞳,看著那金色之中映上冰藍色火光,帶出愈發冰涼的氣息來。殿下他似乎一直有些潔癖,看著那樣濕漉漉繞上來的頭發肯定是嫌棄臟,阿零心裏不太和適宜的琢磨著,下一刻耳邊卻是倏然傳來了一聲陰冷尖笑,伴隨著那讓人渾身發涼的笑聲,之前那片威力不小的火海竟已是在水波之間一點一點隱沒了下去,不一會兒就被那平滑如鏡的水面完全吸收掉了一般,再也看不出任何灼燒的痕跡。

苦海連接天界人界本就是聖物,看來這個地方最危險並不是水裏的那些鬼女,而是這廣袤的水域本身具有的化解一切攻擊的能力,若是這樣,那如今處在水面中央的他們便是眾矢之的,只能防守不能攻擊總有困死在這裏的一日!

水下,那些剛剛被靈火逼退的鬼女們顯然也深知這個道理,待到靈火退去便是尖笑著再次浮了上來,這一次她們更加大膽了,將整個白花花的身子都露到了水面上,赤條條的如同雪白的大魚一般在水上一圈一圈連成了一片,阿零這才發覺,那些鬼女隱匿在水面下的身子比起頭部來大上了數倍,全部都是如同泡久了一般的浮腫樣子,特別是小腹處,高高隆起每一個都身懷六甲,雙手雙腳交纏在一起,儼然連成了一片鬼女地獄!

肉身代替了水面,一波一波,延綿而去竟是多到仿佛看不清盡頭!身下的小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因著*的擠壓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這些鬼女每一個靈力都不強,甚至幾乎使不出什麽有效的法術來,卻是數量極其龐大光憑物理攻擊就幾乎要掀翻了小船將他們完全吞沒進去!

小船之上,微微皺眉看著那片肉海晝焰行神色冷清,對面阿零亦是看不出任何慌亂,下一刻,直至那鬼女之海終於掀起第一波巨浪朝著小船迎面打來的那一刻,墨瞳之中忽然藍光一凝,光線閃現的那一刻,巨浪中心忽然一瞬躥出數道青黑色的身影生生穿透了肉墻將整個巨浪分離瓦解!那一刻,交纏的軀體自空中落下,砸向下方翻滾的肉浪,卻是在觸上的前一刻,有什麽東西一瞬撕裂了下方數個軀體一躍而出,狠狠的咬上了空中鬼女的腰肢,那一刻尖牙利爪迎著日光閃動嗜血寒光,竟是生生將那一截軀幹撕裂粉碎!

鮮血飛濺而下的那一刻,阿零已是默默張開了一個結界,將所有血腥阻擋在了外面。

“攻擊腹部,那是弱點。”墨瞳輕垂,淡淡一聲指令下達,下一刻小船四周的海面已是燃燒起來一般瞬間淪為漫天血海!骨肉分離之間,能隱約看見一只只覆滿了青灰色鱗片的手臂撕開鬼女的肚子扒出裏頭的鬼嬰狠狠咬碎,那張張猙獰的面容之上獠牙爆出滿是血汙,一條條覆滿細鱗的碩大魚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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